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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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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和秦無喜歡在清晨出發。

這個點路上人少, 清凈。兩人討論一些仙術道法也不用刻意壓低聲音。

他們倆收拾好行囊,下樓退房時,小二也才剛醒, 還沒開客棧大門。

他把哈欠強壓下去, 用布巾擦了眼角因困而生的淚水, 熟練的招呼說:“兩位客官不多玩幾日嗎?咱們城隍爺顯靈了, 客官們感興趣可以去上柱香。”

說完, 小二把門閂拿起, 拉開客棧大門,淡墨色的天光流淌進來。

“這天還早著呢。”

“多謝,我們趕路要緊。”蘇苒之把鑰鉤放在賬桌上。

不甚亮的光線勾勒著她的輪廓,顯得腰桿兒愈發筆挺, 舉手投足間更多了幾分沈穩與瀟灑。

小二不敢再多言,把賬簿拿出來, 在蘇苒之和秦無在登記他們居住信息的那一頁打了勾, 順便清算了所有賬單。

這個點出門, 路上準備出攤的小販都沒多少。

對應的, 街邊除了青樓還有些熱鬧氣兒外, 其他地方都黑燈瞎火的, 百姓們也全都在熟睡中。

蘇苒之和秦無穿過安靜的街道, 出城後天色才又亮了幾分。

這會兒城外道路上只有一輛剛出城的馬車,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前面拐彎處。

興陽府距離此地很遠, 中間還得穿過一州之邊界,蘇苒之和秦無便沒有再選擇全程翻山越嶺的橫穿山路,而是踏在了官道上,以免走錯方向。

等他們倆能確定興陽府的具體位置後,再橫穿山路倒也無妨。

這種長途跋涉, 一般是不能快馬加鞭趕路的。

畢竟馬匹也有承受限度,連續跑估計至少得累死兩匹馬。

就算是想要臨時換馬,沿途的小驛站也都是要緊著官差先來,畢竟邊境急報還是非常重要的。

像蘇苒之和秦無這樣為了私事趕路,沒有官府公文,小驛站才不會給兩人換馬。

因此,他倆只能靠雙腿。

不過,兩人對此已經習慣。之前蘇苒之騎馬去長川府,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和秦無放松一番,舒緩一下心情。

正走著,又一輛馬車經過。

不過這輛馬車速度明顯不快,頭上紮著小揪揪的女童正撩開了簾子好奇的往外看。

“娘,外面有人走著呢。”

“姐兒,放下簾子,要守規矩。”

七八歲正是小孩最頑皮的年紀。

女童乖乖坐下後,趁著娘親收拾衣服的空檔,又往外瞧了一眼。

“外面那位姐姐真好看,比娘親還……跟娘親一樣好看!”

照顧女童的應當是一位奶娘,她慌忙道:“小姐喲,可得小心手,這馬車顛簸著呢。”

護住女童的手時,奶娘也往外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放下簾子。

奶娘把女童抱在懷裏,給她餵昨兒個買的果子,說:“小姐,你瞧瞧單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連馬車都坐不起?她旁邊那位應當是夫君吧,定也沒多大出息。”

夫人親手給自家孩子整理好了之後要穿的衣服,皺眉道:“王媽媽,別給姐兒說這些。”

“夫人,我……我意思就是說,咱家那位姨娘再柔媚又如何,還不是上不得臺面的奴才。她生下的女兒定也比不上咱們姐兒,以後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

蘇苒之和秦無並沒刻意去聽。

但路上就那一輛馬車和他們倆,這些話還是順著風往過飄。

蘇苒之能看到秦無嘴唇抿了抿。

還不等秦無神色變化,她便握住秦無的手指,說:“別放在心裏啊,你本事大著呢。咱們不是沒坐馬車的排場,只是這行走,不僅僅是趕路,同時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畢竟若是坐馬車或者騎馬的話,萬一兩人想要抄近道,這馬匹還無處安置。

秦無掀開眼簾,眼眸的微光完整的映出自家妻子的面容。

“嗯。”

其實秦無從不會把別人的言論放在心上的,更別提這種認都不認識的人。

但因為涉及到苒苒,才會微微有所反應。

卻不料苒苒更在乎他的情緒,這種維護讓秦無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就在馬車快要把兩人遠遠甩在身後的時候,那位夫人也撩開簾子瞧了一眼。

她到底是有眼力見的,從兩人的趕路不緊不慢的姿態和氣質,到腰間的佩劍,全都在表明他們倆不是普通人。

但她來不及說什麽,馬車很快就駛過前面的拐彎處,徹底走遠了。

坐馬車有一點不好,那就是馬兒得跑一會兒歇一會兒。

還得有人一路照顧馬匹喝水和吃草。

不到午時,在路邊歇息、吃果子的夫人一家便又看到清早就被她們馬車甩在身後的蘇苒之和秦無。

女童這會兒睡著了,倒是沒再說話。

蘇苒之和秦無也只是安靜的從旁路過,走遠後,蘇苒之才繼續自己之前的話題。

“我覺得,我們面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除塵訣,而是遁法。”

大安國幅員遼闊,有些地方地勢平坦、有些卻無比崎嶇,更有甚者還只能走水路。

比起騎馬,靠雙腿走無疑是最安全的,但速度也非常慢。

所以蘇苒之一上午都在思考該怎麽提升自己和秦無的行進速度。

不然以後去個臨近的府城來回都得花兩個月,太耽誤修煉時間了。

思前想後,蘇苒之還是覺得城隍爺在地下遁的速度最快。

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抱著樹樁從雲水鎮回到府城。

蘇苒之說:“昨兒個那位大人的遁術速度就很快。最開始甚至給我一種他能隨心所欲的在整個長川府出沒的感覺。但經過觀察後,我發現他是從地下遁走的。”

蘇苒之並沒有說出‘長川府城隍爺’六個字,只是用‘大人’來做指代。

對於神仙來說,若是功德深厚或者修為高的人念叨自己,冥冥中是會有所感觸的。

更別提現在蘇苒之和秦無還在長川府境內。

若是念叨一句被他聽到,以長川府城隍爺的性子,很有可能不遠數十裏的直接趕來,那場面蘇苒之是極不願意看到的。

蘇苒之看著腳下的土路,說:“昨日是我想岔了,以為鬼是因為沒有實體,才能在地下肆意穿行。而有實體的人則做不到這點。”

秦無點頭,示意蘇苒之繼續往下說。

“但我下意識的忽視了,昨日大人是帶著木盆直接消失在原地,去給園中花草澆水的。大人沒有實體,但木盆卻有。”

蘇苒之頓了頓,道,“我們都有一個固化思維,那就是在看到凝實的土地,會下意識覺得東西下去後會會被卡住,動不了。但其實,聲音、靈力,甚至連陰氣都是例外。”

這三者在土地中,傳播的速度反而更快。

靈力傳導速度這方面蘇苒之沒法舉例。

畢竟短短的距離,只有在她閉目的情況下,才能察覺出靈力在土地中傳的比空氣中更快。

因為,在蘇苒之不閉目的時候,以她和秦無的感知力,根本察覺不到那一絲絲微小的差異。

所以她只能用聲音來類比。

蘇苒之道:“其一,幼時爹爹跟我玩過棉線傳聲的游戲,印證聲音可以通過棉線傳出;第二,我看過一則話本,講的是一位將軍在打仗途中,時不時便要安排耳力極好的士兵趴在地上。旁人不知道此中訣竅,只覺得這個安排很是奇怪。卻發現將軍每每都能率先察覺敵軍動向,帶領軍隊打勝仗。久而久之,士兵分把他奉為神仙,覺得他神機妙算。這其實就是因為土地能早早把敵軍的馬蹄聲傳過來。”

兩軍交戰前,多準備一小會兒,再配合著將軍精妙的排兵布陣,都能有機會扭轉局勢。

秦無一雙黑眸看著蘇苒之,他懂了妻子的意思。

既然聲音可以在土地中傳播,而且速度更快;那麽以此類推,陰氣和靈力應當也是如此。

他說:“那位大人之所以能帶著木盆土遁而入,是因為他用陰氣裹住了木盆?”

蘇苒之看向秦無的眼眸亮了一下,重重點頭:“善!”

昨日她曾在站立的地方跺跺腳,其實是用靈力裹著旁邊的小石頭,看能不能讓小石子兒穿過青石板。

她其實是在用跺腳來掩飾石子兒無風自動的情況。

得到的結果自然是穿不過。所以才頹然的放棄遁術這個念頭。

今兒仔細一思考,發現昨日其實是她想岔了。

青石板是穿不過,但土可以穿啊!

她說:“我回想了一番,大人雖然也是站在青石板上,但其實在準備使用遁術的時候,後退到了樹根的泥土處,只不過我昨兒個沒發覺。”

再之後,城隍爺從院內現身,也是選了土質松軟的地方。

蘇苒之笑了笑:“我們作為有實體的存在,穿不透堅硬厚實的石塊。若使用靈力包裹著自己,從土地裏穿來穿去,應當不成問題。”

土本就是五行的一部分。修行一途講究五行互補,中庸之道。

因此,蘇苒之嘗試著在土行內使用遁術,倒也不算太異想天開。

更何況,還有城隍爺和曲卿曳作為參考,這兩位遁術都應用的很是厲害。

對於蘇苒之的想法,秦無除了偶爾會擔心她會不顧身體外,其他全都是無條件支持。

但本著安全起見的想法,秦無還是說:“先試試死物。”

不然若是自己一個激動下了土,把自己埋在某個很深的土裏後找不到出路,那……恐怕才叫一個絕望。

畢竟地下不比地上,在周圍都是土的環境下,很容易分不清哪個方向才是地面。

天道終究是公平的,土行遁法若是連成可以提升十幾倍的速度,危險因素多也在情理之中。

蘇苒之得到秦無的支持後,眉梢眼角都帶了笑。

他們找到一處栽著樹的陰涼地兒,席地而坐,啃起從長川府帶出來的幹糧。

這裏沿途都是官道,凝水不成問題,兩人便沒節省著喝水。

在不斷趕路的情況下,水分補足了,人才更有勁兒。

就在蘇苒之和秦無吃飯的時候,那邊明顯是練家子的馬夫驅趕著馬車,載著夫人、女童和奶娘繼續往前趕路。

算起來,他們已經相遇第三次了,但因為大家都不是性子自來熟的人,誰都沒主動打招呼。

女童很明顯沒把奶娘的話聽進去,她撩開簾子眼巴巴的瞅著蘇苒之和秦無。

“姐兒,回來坐下。”

夫人忍不住說了她一句。

女童乖乖放下簾子,走過去坐在娘親懷裏,終於問出一句話:“姥爺生病了,爹爹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奶娘臉色拉扯下來,到底沒說把‘老爺被那個狐媚子迷住了,那狐媚子真不是個東西’這句話說出來。

夫人哄著女童:“爹爹太忙了,爹爹要養家,擔子很重,沒時間陪姐兒。”

“我才不要爹爹陪,我只陪娘親。”

童言無忌,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爹爹不陪娘親,我來’。

女人拍拍她的背,把她抱在懷裏,說:“姐兒午時睡得不多,這會兒可還困?在娘懷裏睡一覺。”

這邊,蘇苒之和秦無依然坐在原地。

他倆吃完了幹糧,各卷起一片葉子,用靈力包裹著,送往地下。

既然有了想法,那就得有所行動。

蘇苒之看著葉尖一寸寸的隱沒在土地中,就好像沒有實體一樣,她整個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整個葉片深入土地,蘇苒之才敢稍微放松一下。

結果卻因為這絲絲的松懈,裹著樹葉的靈力有些渙散。

就在靈力不穩定的這一剎那,泥土爭先恐後的擠破了整個葉片,讓它‘粉身碎骨’,仿佛樹葉此前從沒出現過一樣。

蘇苒之微微有些愕然。

她想到年少時看過的書籍,上面有寫過‘土,厚德載物之象;然,土行之力,集碾滅損毀,其力無窮。’

很明顯,普通泥土大都是促進萬物生長的。只有真正屬於五行中的土行之力,才能瞬間讓一個實物蕩然無存。

蘇苒之微微壓低眉尖思忖,難道真的是‘土行之力’瞬間把葉片碾得粉碎麽?

是因為她剛剛包裹樹葉的靈力稍微有一點不均勻,就造成了如此後果麽?

雖然這是疑問句,但蘇苒之已經有了大概猜想。

因為她閉目可見的東西更多一點,蘇苒之在‘看’到自己用靈力包裹著樹葉進入土裏的時候,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直接讓葉子占了泥土的地方。

反倒像是超出於泥土之外存在的。

這種‘即在土中,卻又不在土中’的感覺,不是土行之力還能是什麽?

只有用靈力把物體包裹嚴實了,這才不會被土行之力察覺。

畢竟人的靈力來源於天地間,五行化為一,才是修仙根本。因此,土行之力察覺不出靈力這個‘異類’,應當算是在情理之中。

蘇苒之能理解,土行遁法效用如此之強,多加一些使用禁制,也是天道維護平衡的方法。

但現在她只有八成把握確定這是土行之力,畢竟才嘗試了一次。

蘇苒之為了避免出現特殊情況,打算繼續嘗試。

這回她用靈力包裹小石子兒進入地下。

須臾後,得到了同樣的結果,石子兒直接被其攪得粉碎。

蘇苒之閉上眼眸,又用水、枯枝等一遍遍重覆嘗試,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果然是土行之力。”

蘇苒之想,既然在土行之力中穿行,那只需要自己把靈力覆蓋均勻、穩定這點修煉大成後,用靈力包裹著自己穿行在地下,根本不需要擔心擠壓周圍泥土和地脈。

如此一來,好像跟城隍大人的遁術相差無幾了。

也難怪城隍大人要親自用手挖坑栽樹,畢竟他若用陰氣擠開土地,很可能在樹樁栽下去的一刻,就被土行之力把樹根直接給絞沒了。

蘇苒之嘗試結束,她知曉了自己靈力積累和控制的方面的短板。再去看旁邊的秦無。

他這邊的情況就比較嚴重了。

蘇苒之發現,秦無用靈力包裹著的葉片,無法進入土行之力那‘即在土中,卻又不在土中’的範圍內。

也就是說,蘇苒之自己的靈力可以被土行之力視為‘同類’,所以才得以進入如此領域。

而秦無從天地吸收的靈力卻被五行之力給排斥了。

蘇苒之閉上眼眸,仔細想解決辦法。

秦無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一一給妻子展示自己的‘敗績’。

“我的靈力無法控制物體在地下移動。”不然就得把土全掀開。

蘇苒之凝著眉,看秦無用靈力包裹著的葉片在地面上劃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跡,直接擠開了周圍泥土,形成一個小坑坑,才能把葉片放進去。

蘇苒之這才意識到,原來不只是炎火訣和凝水訣,她就連靈力都跟其他修士不大一樣。

她想,可能是因為自己吸收靈力時,經過了與功德之力的結合。

這才讓土行之力誤以為她的靈力是‘同類’。

可功德修行定是絕大部分修士永遠也接觸不到的東西。

蘇苒之指尖無意識的在腿上敲了敲,說:“修士中肯定有會土行遁術的,不然也不會有真仙一天就換一個城池除妖的傳聞了。”

一定不單單是依靠功德。

蘇苒之突然睜開眼睛,問:“你能只凝出土行靈力嗎?”

秦無神色有一絲錯愕。

他無法看到被蘇苒之用靈力包裹的樹葉等在地下的形態,但也能一眼分辨出來蘇苒之那邊沒有直接刨土。

“難道跟土行之力有關?”

蘇苒之點頭:“是!”

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肝屬木、脾屬土。

既然如此,單單分出土行靈力好像也不是不能完成的。

不過,蘇苒之知道這很難。菜園管事曾說過,整天問長,能分出單縷靈力的,內門弟子中只有三成。

蘇苒之想,秦無已經踏仙途境界,原本就算內門了。

他定能成功分出!

秦無自己也不覺得分割靈力很難。他神魂本就強大,這會兒又不是要求五行全部分割,僅僅只分割出土行之力,操作起來尚且還算容易。

於是他盤膝坐正,立刻開始嘗試。

蘇苒之在一旁守著他,

從日遠而小的正午,到披星戴月的夜半,秦無終於能單獨把土行靈力分出來。

蘇苒之已經在原地架起石鍋煮好了粥。

見秦無睜眼的神色,蘇苒之也知道一定是成了。

她立刻給秦無盛了一碗粥:“無茶無酒,薄粥一碗,慶祝秦仙長凝土行靈力成功。”

兩人吃完後,此刻都沒有困意,秦無正好也想試試自己的土行靈力。

他到底比蘇苒之修為高了一個大境界,此刻就算是單分出一縷靈力,用來包裹樹葉也十分均勻,沒有一點潰散的意思。

蘇苒之此刻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剔透的眸色映著旁邊已經很微弱的火焰,像夜色下的湖泊,美麗到夢幻。

她就用這樣的目光看著秦無,由衷的替他開心著。

不知不覺,秦仙君這邊有一縷紅霞從耳垂蔓延到脖頸。

但他神色依然淡定,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再加上秦無這邊靈力很穩,葉片在他的操控下,逐漸融入在地下的土行之力中。

蘇苒之適時閉眸,看著樹葉完好無損的模樣延續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沒有被土行之力擊潰。

——不得不所說,秦仙君真的持久……不是,穩。

同時,秦無為了給妻子一個參考值,集中精神推算片刻,道:“以我現在修為,包裹著這枚葉片,可以維持大約一個時辰。”

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果包裹著自己,可能維持一炷香?之後可以嘗試一番。”

蘇苒之重重點頭,說:“我們要不要探索一番土遁速度?”

在秦無點頭後,她遙遙指了指前方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那兒距離此地有兩百丈左右,所經之處地下一米處並無任何石塊。你把能葉片送到那兒嗎?我們可以來計算時間。”

兩百丈,人得走一千二百步,大約花費兩盞茶的功夫。

秦無耳邊的紅潮逐漸褪去,眼睫低垂,映著微弱火光,看向蘇苒之這邊的視線有一絲亮,溫柔又繾綣。

他答應道:“好。”

還不等蘇苒之從這目光中反映過來,他已經操縱著靈力把樹葉運送過去。

一個呼吸的時間後,葉片已經抵達,並且不小心撞到了石頭深埋在地下的部分。

因為速度太快,撞擊直接讓秦無靈力潰散,樹葉也在瞬間就被土行之力擠壓至消散。

但這個遁術速度,確實快到了離譜。

——難怪城隍爺會出現的那麽快。他本沒有實體,不用避開石塊,速度比這還要快上好幾倍。

秦無也說:“我覺得這還不是最快。”

他剛是第一遍操縱靈力裹著樹葉遁去,並不熟練。

蘇苒之理解,只要提前對地形做一個大概的了解,在不撞到石頭的情況話,速度真的是可以不斷提高的。

雖然說一般府城都會用青石板鋪路,在野外若想要穿山而過,裏面也是不少石頭。

但像官道、普通的土山和平原等,只要保證沈在地下的深度夠,那定是不會撞到石塊的。

所以,此遁法是真的可行!

一陣喜悅過後,兩人精神很是放松。

秦無這邊分離出土行靈力很不容易,放松之後便感覺有些力竭。

但能看到自家妻子剛剛那樣滿眼只有自己一個的眼神,秦無心裏很是舒坦。

他平躺下去,眼簾耷拉著,招呼道:“苒苒,休息。”

蘇苒之熟練的躺在他旁邊,兩人呼吸逐漸平穩。

此後的趕路過程中,蘇苒之把心裏全放在靈力吸收方面。

她此前都是靈力、功德、劍法齊頭並進的修煉,沒有專一的想盡快提高哪一項。

但現在為了能早點掌握土遁之術,還是得多吸收靈力。

秦無沿途跟她講如何一邊走一邊凝神吸收,總之,很考驗人的精力。

他們倆昨日耽擱了一下午,在第二日傍晚,居然又在官道旁看到了那夫人的馬車。

聽聲音都能聽出車內坐了兩位女子一位女童,蘇苒之便沒有閉目去觀察人家。

她和秦無依舊繼續往前走,打算再走兩裏地就停下休息。

秦無這邊也是因為靈力的問題。

雖然他嘗試分離土行靈力成功了,但每次分出來靈力的只夠使用不到一個時辰。

秦無覺得自己得想辦法把這些土行靈力儲存起來。



大概走了五日左右,終於出了長川府地界,到了此州的邊界,康寧府。

這回蘇苒之和秦無不打算進城,只需要從交界處穿過去,前往興陽府就成。

值得一提的是,夫人一家居然全程跟蘇苒之和秦無一條路。

因為蘇苒之和秦無這邊經常會打坐修煉靈力,雙方的速度居然不差多少。

蘇苒之覺得有緣歸有緣,但人家沒有露面,他們也不會主動打擾。

待穿過興陽府府城外圍,再走個半日,就能到蘇苒之老家附近了。

秦無偏頭看了一下妻子的神色,確認自己從苒苒的眉目間看到了悵然。

他擡手握住妻子的手腕,拉近幾分兩人的距離,並排走著。

拉人手腕有一種關切的意思。

在這時候比十指相扣更能給蘇苒之安慰。

她任由秦無拉著,沒有解釋說自己沒那麽脆弱,張了張口,話到嘴邊成了:“我們去爹爹墓前祭拜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苒苒:兩個人的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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