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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蠢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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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是徹底費了, 道維可算是知道她努力了十年,到底都是朝什麽奇奇怪怪的方向努力了。

學的盡是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腦子都快被學傻了, 原以為她學到手最實際的應該就是管家這項技能,高門大戶行不通, 小門小戶裏也是頂頂能幹的那一撥。

現在瞧著,這個家還不定是怎麽管的呢, 裏面有多少貓膩用腳指頭都能猜到。

金家舅母會心甘情願的把管家大權交到她手裏兩年,而什麽都不做?

從上輩子小心翼翼討好別人, 到這輩子偏執大膽走上另一個極端,身邊沒有一個真心想教導她的, 或許她也不想被別人教導,否則也不至於會有今天的局面。

道維只是她想利用的工具人, 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弟弟, 更不是對她有養育責任的爹媽,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能教的他都教了。

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己。

於是這次真正的端茶送客。

“你們的謀劃我不會參與, 這門婚事我有無數種法子不認。

你別不相信, 我只說最簡單的一條, 你們雙方定下的是金平縣主衛說和木武之子木雅歸的婚事,關我周道維何事呢?

據我所知, 你來歸臨城月餘, 還未去父親墳前上柱香吧?去吧, 去父親墳前瞧瞧,十年未見, 想來你們也有很多話想說。

說完了就離開這裏, 否則我有的是辦法叫你這輩子永遠留在這兒, 你應該明白,我在這方面不說假話。”

道維和周家態度之堅決,是木雅蘭沒想到的。她猛然站起身,帶倒了桌上茶杯,茶水順著桌面流下,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瞬間四分五裂。

原本這屋裏有六雙手能做到在茶盞落地之前,搶救它於危難,可楞是因為沒人想替木雅蘭解這個圍,都站著沒動。

木雅蘭似是感覺不到現場氣氛的尷尬,臨走前還不忘放狠話:“不跟我走,你會後悔的!”

距離歸臨城滅城戰剩下不過半年時間,到時候這裏有一個算一個,加上院子裏的雞鴨魚,全都要成為草原人的刀下亡魂!

這也是木雅蘭不怕在這些人面前丟臉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這些人在她眼裏,遲早都是死人,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

她待他們寬容些又何妨?

周家人可沒覺得這姑娘是個寬容的性子,他們以往就見識過了幺兒的嘴毒,自覺整個歸臨城能在嘴上功夫和幺兒一較高下的不多了。

現如今親眼瞧著木家姑娘竟然能和幺兒打個平分秋色。

這種程度的水平,真和寬容不搭邊兒。

況且,這姑娘做事實在叫人歡喜不起來,周母去巷子口轉了一圈兒,回家就圍著幺兒嘀嘀咕咕:

“這木家姑娘可真是的,上次被你提醒後,可算是想起去給你爹上墳了!

本來就不孝嘛,給親爹上墳還要我幺兒提醒才能想起來呢,咱們也沒在外人跟前說啥難聽的對吧?結果你猜怎麽著?”

這種需要互動的時候,道維非常識時務的扮演好一個捧哏:“怎麽著?”

周母一拍大腿,吸引了全家人的註意,這才氣哼哼道:“人家大搖大擺讓人將城裏十幾家花圈鋪子給買空了,一口氣雇傭了上百人給你爹去哭墳。

那氣勢,那場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皇帝老兒駕崩了呢!知道的人現在誰不誇一句木武有福氣,木家姑娘孝順?

這不就把咱幺兒一下子給比下去了?咱幺兒年年給他爹修墳,逢年過節燒紙錢,孝順的我這當娘的都眼熱,被她這麽一搞,好像我幺兒多不孝順一樣,真晦氣!”

老五砰的一聲扔下手裏舉著的幾十斤重大石頭,拍拍手不滿道:“這女人有完沒完?要是再不走,我直接徹夜打暈了扔回去!

最近走哪兒都能聽到她的事,我都要煩死了!”

誰都煩,可別看他們現在一個個嘴上“木家姑娘”“那個女人”的稱呼,好像很不尊重她似的。

實際上還不是要顧著幺兒的面子,只能過過嘴癮,實際什麽都不能做?

道維看出大家的不耐煩,笑瞇瞇安慰:“放心,她很快就要自己離開了,估計再也不會來煩咱們了。”

其他人眼神狐疑的看向道維:“每回你用這種表情說話的時候,準幹了什麽缺德冒煙兒的壞事,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是的,沒有例外。

金家大老爺金見風,也就是道維他們的大舅,好不容易掙脫他們家世代商賈的命運,一路費勁巴拉的考進京城,掙紮著在京城任了一個五品閑職。

自此金家二房在江南一帶做生意也有了依靠,兄弟兩互相扶持,金家的勢力在他們手裏翻了幾番,自覺做到了光宗耀祖,一生無憾。

這天,原本在刑部當值的他,突然收到吏部文書,心裏還納悶兒呢,還沒到年終考核,這時候接到吏部文書,對他這樣游離在權利邊緣的人物來講,簡直稀奇。

心裏尋思著,面上還不敢表露,未曾耽擱,直接打開文書一瞧。

晴天霹靂啊!

文書上說,因為他兩月前負責給歸臨城押送的一批糧草延誤了整整十六天,導致軍中怨聲載道,嚴重影響軍紀,遭到歸臨城那邊幾位將軍的聯名彈劾。

今早吏部通過決議,對他進行降職處理。

好好的正五品,一擼到底,成了個九品守城官兒!

不僅小心做人的金見風接受不了,就是他身邊的同僚們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沒記錯的話,只是上次戶部糧草司那邊人手不夠,借金兄過去幫忙清點糧草數量而已,金兄清點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還是需要前後經過至少三人的核對簽字畫押,才能通過的那種。

這跟延誤糧草軍需壓根兒就搭不上關系,彈劾也應該彈他們戶部,就是彈吏部和工部,至少也能生拉硬拽上點兒關系,跟咱刑部的有個毛的牽連啊?這都能硬彈劾?”

最不可思議的是,人家還彈劾成功了。

所以,這事兒明擺著有人在整他。

有和他關系不錯的同僚就勸他:

“快想想最近得罪了什麽人吧,瞧著對方可是硬茬子,找機會去給人服個軟,認個錯,別為了這些小事壞了前程,不值當!”

能得罪什麽人?

金見風心事重重的思考了好幾天,最後在有心人的指引下,順著彈劾他之人這條線,一路追到歸臨城周大帥身邊。

他不可能得罪周大帥那號人物,那種天上的神仙,他倒是想登月碰瓷得罪一下,也要給他這個機會啊!

於是順著周大帥繼續查,費盡千辛萬苦,才在偶然的機會下,從自家夫人那裏想起外甥女木雅蘭去歸臨城省親的消息。

兩相結合,可算是號對脈了!

弄清楚了怎麽回事,他就更來氣了,你說你好好地去找你失散多年的弟弟,那你去找就是了,幹嘛要把人給徹底惹毛了?

平時看著挺機靈一姑娘,去了人家的地盤,惹事之前不知道查查你弟人家是周大帥跟前的紅人嗎?別拿紈絝不當回事啊!

你惹了周大帥跟前的紅人,哦,你是他親姐,他是不能拿你怎樣,就用我這無辜又可憐的舅舅出氣?你們姐弟覺得你們辦的這事他娘的合理嗎?

合理嗎?

啊?

氣炸了的金見風只想拽著外甥女的耳朵咆哮:“我是不是什麽時候狠狠得罪過你,讓你記仇記到現在,爭分奪秒的尋機會整我?

你知不知道我從一個無權無勢的商賈之子,花費大半輩子時間走到今天這步,身上背負了家裏父兄妻兒甚至全族的期望?

就這麽簡單被你給搞沒了!

全都沒了,好一個九品守城官兒!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沒把我底褲給扒幹凈,給我留了一片遮羞布?”

但這些咆哮只能心裏想想,他甚至都沒法兒跟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外甥說一聲冤枉。

他明白對方這般動手是何意思,也就知道那個狠心的大外甥對他們金家的態度,更清楚了大外甥給他留一片底褲是想叫他做什麽。

雖氣惱,但一切想明白後,反倒是十分欣賞大外甥果決幹脆的手段,這要是處的好了,於他們金家,就是強有力的臂膀啊!

為了這個大外甥,舍棄掉腦子好像不太好的外甥女,本就不是什麽艱難的抉擇。

完全不知道千裏之外有人已經被她氣的要死,因為不想放棄縣主背後的勢力,不願意輕易丟開道維這麽一個能幹幫手,而滯留歸臨城的木雅蘭,這天收到了一封家書。

家書中措辭嚴厲,態度明確,毫不委婉的讓她在收到信的第一時間,立刻,馬上,不要有絲毫耽誤的,滾回金平城金家。

木雅蘭看完信覺得臉上被大舅隔空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腦瓜子嗡嗡直響,叫她面紅耳赤,沒臉見人。

這回真的是羞憤所致。

長這麽大,第一回 被家中男性長輩用如此不客氣的態度對待,比她想象中最可怕的場景還要多了幾分不堪。

即便是上輩子嫁入柳家,和她不對付的也一直是柳家各種女眷,男性中除了沒用的丈夫柳南今外,對待她的態度一直都是疏離又客氣的。

從未享受過這般待遇的她,好半晌才勉強鎮定情緒,深吸口氣,看向送信來的管家,擠出一抹笑:“這,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煩請您告知一二。”

管家站在她對面,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後垂下眼,盯著地面,態度恭謹作揖道:“表小姐,老奴來之前,大老爺便猜到您會有此一問。

大老爺特意吩咐了,叫老奴將事情如實跟您說了,另外,他還有幾句囑托,希望您聽完事情經過後,能按照他的囑托辦妥了。”

然後木雅蘭就十分不可思議的聽到了一個關於她認為還有希望能拿捏住的弟弟,做的那件決定千裏之外大舅舅仕途的事情。

她覺得不可能,大舅舅是什麽人?

那可是整個金家的驕傲,金家女眷在金平城能以商賈身份交好各路官家小姐,靠的就是京中大舅舅這條關系。

金家男兒在外經商,一年更比一年順暢,生意一年比一年做大,也是因為他們利用大舅舅的關系,打通了很多渠道。

如今,大舅舅轟然倒下,整個金家不得全都亂套了嗎?

她雖然對金家人無感,甚至有說不清的厭惡,可她一點兒都不想金家在這個時候倒下啊!

她還想借著金家這塊兒踏板,將來嫁進聞家,與聞郎雙宿雙飛呢!要是金家倒了,她這些年踩著別人腦袋經營名聲得罪的那些人,豈不是都有機會撲上來咬她一口?

那該有多狼狽?至始自終,她想叫聞郎看見的,都是一個溫婉大氣,端莊賢淑的模樣,可不是狼狽不堪,被人痛打落水狗的淒慘樣子!

甚至於,那種時候,聞郎那般如雲間月的男子,還能看見在地上匍匐的她嗎?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是她低估了木雅歸的能力,也低估了他的狠心程度!沒想到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沒有人性的畜生,即便對他唯一的舅家,也能下此狠手!

管家說大舅舅身上的遭遇,是木雅歸那畜生逼迫她就範的手段,可在她看來,那是木雅歸在耀武揚威,在回應她的挑釁而已。

可不管他怎麽想的,她都得承認,這一局是木雅歸贏了。不就是想讓她當著他的面兒認輸嗎?

她認就是了!

終歸半年後都要隨著這座城成為一抔黃土之人,且看他高傲幾日又何妨?先讓大舅舅那邊官覆原職,未來,還不是要看她心情,決定逢年過節給不給他墳頭燒紙!

這麽一想,心裏好受多了。在管家威嚴的目光逼迫和催促下,咬牙出了客棧,帶人前往周家,給道維賠罪。

想讓她賠罪,也要看看他受不受得起!不讓她好過,那他木雅歸也不要好過吧!

自重生那天起,她就在心裏發過誓,這輩子誰也不要妄想騎在她頭頂撒野,誰都不行!

她也一直在為此努力,這十年間但凡得罪過她的人,她都讓他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木雅歸也不能例外!

於是在管家驚恐的目光中,進了周家所在的巷子,木雅蘭停下腳步,不管地上的臟汙和各種可能會磕傷膝蓋的小石子,砰的一聲跪下。

三步一叩頭,嘴裏高聲叫嚷:“雅歸,阿姐來給你賠罪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阿姐一回吧!

雅歸,你不喜歡娘為你定的親事,直說便是,何必要將大舅舅牽涉其中,致使大舅舅丟了官職?

咱們是一家人啊,有什麽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的?阿姐錯了,阿姐替娘給你賠罪,你原諒我們好嗎?大舅舅是無辜的啊!

他老人家能有今天有多不容易,你又何必……千錯萬錯都是阿姐的錯,阿姐跪下給你磕頭了,你原諒我們吧!”

巷子裏火速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道維一家也收到消息趕過來瞧她又在耍什麽把戲。

這一瞧,其他人還沒怎樣,周母先氣炸了,要不是老五他們攔著,早就沖上去撕爛這女人的嘴了。

實在太惡毒了。

道維也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覺得他不該對木雅蘭的沒腦子程度抱有太大期望。

她真以為金家拿她沒辦法?還是以為他不敢對她動手,才會選這麽迂回的方式?

這腦回路也太絕了吧!

現在就非常好奇,這女人上輩子是不是蠢死的!

道維視線對上早就手足無措目瞪口呆的管家,扯出一個冰冷的笑。

管家一個激靈,想起臨行前老爺對他的叮囑,環視一圈兒看熱鬧的人群,一咬牙,招呼身後幾個同樣傻眼的小廝。

大聲朝人群道:“表小姐失心瘋了!表小姐因為太過思念亡父,在給咱家姑爺上過墳後就精神失常了!這是又犯癔癥了!

快,未免待會兒她暴起傷人,先把嘴給堵上免得咬到舌頭,再來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捆住手腳,速速帶回客棧,請大夫上門診治,以免耽誤病情!”

沒給木雅蘭反抗的機會,一行人火速將她嘴巴堵住,在木雅蘭震驚的目光中,強行摁著人離開。

前後不過一盞茶時間。

見沒熱鬧可看,周圍人三三兩兩散開,遠遠地道維還能聽見他們議論聲。

“我就說那木家姑娘瞧著不太正常的樣子,哪有人這個搞自個兒親弟弟的,今兒這事要是坐實了,幺兒從今往後還怎麽做人?

這得有多大仇,才能做出這種事?”

“我瞧著應該是在木武的墳上招惹了臟東西,回頭去寺廟請個法師念念經就差不多了,就說她十多年不給親爹上墳,一來就整那麽大動靜,木武在下頭肯定要有點兒動靜才行啊!”

老三無語的把胳膊搭道維肩上,一家人往家走,十分慶幸道:“幸好幺兒你腦子沒隨了你姐,要不然我做哥哥的要愁死嘍!”

其他人同樣露出後怕的表情。

道維的腦子是沒問題,這點大家有目共睹,另一頭被迫腦子有問題的木雅蘭,萬萬沒想到管家竟然這般大膽,直接讓人綁了她,連夜出城,以防她再做出什麽作死舉動,路上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第一次見識到宅鬥以外的世界,三觀受到沖擊,人非常奔潰。

作者有話說:

我的寶們你們還在嗎?作者又雙叒叕進入單機模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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