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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苦藥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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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苦藥交融

◎她的主動,簡直是上癮毒藥。◎

桑晚非被困在顧府了。

純在顧行之意料之中。

但桑晚非根本沒想到,這顧棲儒那天似乎已經平靜翻篇了,結果轉頭就給她來了個幽禁。

果然,指望顧棲儒不記仇,不如指望天落紅雨。

唉,也不知道許瑤搞定那安詩柳沒?

又是無聊地坐在涼亭裏,她的面前是碟玫瑰糕,眼前的對面坐著顧棲儒。

真閑啊這顧棲儒,日日陪她在這亭裏。

掐起塊玫瑰糕,把它看了個遍,才懶懶咬了一口。

之後,便又放回了碟子裏。

“我不想再吃玫瑰糕了。”

顧棲儒從書卷中擡頭,瞥了眼盤中被咬了一口的糕點,問道:“不是夫人說,喜愛這玫瑰糕的麽?”

“可是我現在膩了啊。”

天天都要端一盤過來,誰能頂得住日日吃這玩意?

他捏起一塊紅延玉盤中的精致糕點,端詳了起來,似是漫不經心地涼涼問她:“夫人一向喜新厭舊得緊,不知今日是這玫瑰糕,明日可就是棲儒了?”

桑晚非:“……”

“也是,棲儒,如今長了夫人十有六歲,自是留不住夫人的心了。”

嵌在糕點上的玫瑰碎瓣尤其新鮮而紅艷,卻讓他心情持續走低。

桑晚非:……別這樣,你就現在到外面喊一聲納妾,多少人提著行李都直接就能飛速上門了。

顧棲儒揚睫擡眼,“只是夫人,在棲儒這,斷是不能開了和離先例的。”

將酥嫩精美的糕點放下,顧棲儒拿純白色的手帕慢條斯理擦起了指間的糕點碎屑,邊擦邊沈沈發聲——

“若有不知所謂之人妄想染指夫人,棲儒定是要他身敗名裂,以及缺個胳膊斷個腿的。若是他日,有不長眼的甚至求到了夫人這,屆時哪怕夫人求情,棲儒也是不應允的。”

桑晚非只是因為吃多了玫瑰糕有點膩,想換個口味而已,怎麽就被他說得多嚴重一樣。

看著眼前人滿身驟然陰沈沈的樣子,她連忙正色,“我可沒想著這些!”

“你別瞎說啊,這種沒有根據的帽子我可不戴啊!”

“那夫人為何頻頻望向周墻上?”

“我,就隨意看了幾眼。”

重歸不動聲色,雪手撥動書頁,他輕描淡寫:“棲儒還以為,夫人是不想與棲儒共處一處呢。”

“那便讓人多上幾個花樣上來罷,免得夫人——厭倦了。”

桑晚非:“……”如果不是強調個“厭倦”的話,還真讓人以為不介懷了呢。

新的糕點還沒上來,他的藥倒先端了過來。

咦~~這味道,真難聞。桑晚非瞅了瞅,又偷偷覷了眼他因習慣而平靜的表情,低頭裝沒看到,默默喝茶,欲借唇齒茶香來抵掉鼻尖聞及的苦澀。

早已把她的小動作納入眼底,案前的世家公子放下書冊,掠眼一過那渾黑色重的碗藥,伸手將其面色不變地接過來,拾描邊瓷透雕藍勺,半盛苦藥,覆勺飲盡。

真不知道這禦醫開的藥是放了哪幾位了不得的材料,她在五足處受著這發苦到頭皮都不適的藥味氤氳,時不時瞥向眉眼未皺半點的男人,無聊感慨顧棲儒雖然腸胃脆,但也是真能吃得苦。

藥盡,還有淺淺餘溫的蓮底碗被輕聲放置回了赤絲楠木托盤。

一旁的漱口清茶已蓄勢待發。

但是很可惜,它暫且無用武之地了。

本該食茶漱口的公子沒有將手伸向它,而是解袖起身,未束腰帶的顧氏幾步便邁到了無聊啜茶到想如廁的女兒家身側。

不開玩笑,桑晚非她是真想上廁所了。

不知道顧棲儒走過來是個什麽意思,她盤坐在側雕獸石凳上仰起頭,被他陰影覆蓋的臉上是不解他此意的迷惑與欲張口說離的沖動。

“我……”她放下腿,動著身子要起來,甚至話還剛起了個頭,就被兜住了後腦勺。

青黛眉眼直跌下來,猝然俯身的顧棲儒都不跟她打個提醒就將唇靠了近來。

合著跟她在這搞突襲呢!

看不起誰呢!她堂堂一個獵殺者,這點反應力能沒有?桑晚非憑借本能反應,側了點頭,讓他沒完美對準。

勝負欲被小小滿足,她眼裏瞬間映入笑意,被嫣紅柔軟貼著的唇角得意翹起。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想如廁。”桑晚非很誠實地發言。

而且,他的氣息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香好聞,但是剛飲完藥後那濃厚的苦味,她目前並不想沾染!

沒對上唇也無礙,顧棲儒此時不介意。他輾轉在她的唇角,索性吻至側頰,濕濕黏黏。

“我沒跟你開玩笑顧棲儒,我真的想如廁。”

“急嗎?”他總算撤離,白膚烏眉,微微傾首著看她。

桑晚非點頭,“有點。”

其實還好,尿意不是很重,但是她害怕現在在擱這待著,顧棲儒這種人還真是做得出來拿滿嘴苦味跟她接吻的!這個她堅決拒絕!

“那就是不急了。”

細細端詳她面部,兩個眨眼間就夠他判斷她話的虛實了。顧棲儒輕揚眉頭,略顯無害,絲絲啞音滲透進話裏,說:“怕棲儒讓夫人也嘗嘗這藥苦滋味是麽?”

哇哦,被識破用意了。

“那棲儒求求夫人可否?”他再度近身,上半身一再拉近。

“求夫人垂愛棲儒。”

兩者之距一直在縮短,語句發聲也顯得漸進黏稠而增生暧昧熱氣。

這發展節奏不太妙,桑晚非騰空抽了個眼神往周圍瞥去。

一個人都麽了……這些小廝丫鬟撤得委實快了些吧。

這眼風當然沒有被緊密視她的男人忽略,他笑言:“沒有眼色的,棲儒哪會留呢。”

骨節瘦明的手悄悄纏入她手邊,輕緩廝磨著攀上手心,輕柔順滑地嵌入指縫。

烏密發從肩側墜下,一綹兩綹多綹……水潤紅唇抵達欲望之門,舔舐輕咬,舌於齒關外隨欲撩撥。

相互都太習慣對方的親密,只需一個恍神,齒關就能略微松開,然而一點縫隙就夠了。

顧棲儒動情了就不會管什麽世家束禮與自重心思,被她玩死估計都不帶半點反抗的。

不甘心自己只身闖入對方城池,他甚至能按捺渴欲,一點點勾她,誘她,拿舌尖引她來這邊。

她的主動,簡直是上癮毒藥。

一吻,熱氣蓬勃,鮮紅欲滴,腫脹不堪。

桑晚非看不見自己的嘴現在是怎麽個情形,但當定睛看向對面這個不要臉的妖孽男人的風情樣子時,覺得自己應該好不大哪去。

尤其是,感覺自己失去了味覺。

就知道顧棲儒起了這個禍害她的心思!桑晚非緊忙灌茶漱口,等到味好不容易不那麽難忍了,才恨恨開口:“要不是不忍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信不信我去吃躁矢後回來後強吻你!”

這種想法是真真切切觸及顧棲儒的盲區了。他頓住了要拾書的手,滯了滯後才微笑偏頭,鎮靜回她:“若夫人硬要吃那等穢物的話,作為夫君,棲儒也理當是要與夫人同甘共苦的。”

……很好,很挑釁。

桑晚非決定下次趁人不註意,得往他藥裏多下些苦料了。

……

回至書房的顧棲儒,心情不得不說是大好。只還未來得及處理案上堆積的政務,就有道黑影歘一下跪到了幾步遠的腳邊,筆直而恭卑。

斂起眉梢的愉悅,剛且食色的公子靜聽黑影報告——

“陣破後,安詩柳被人發現暈在林裏,發現時腿已斷了。”

聽到最後,他似是起了興趣,覆問了遍:“腿斷了?”

能力出眾的黑影跟在他身邊多年,自是知道他何意,因此對癥回道:“據她傳是摔斷,但屬下讓暗醫查探,發現其人為打斷,且恰到好處,日後可恢覆正常行走。”

公子負手,衣隨人動,透過窗欞望向外界的郁蔥竹林,嘆息,“既然腿不要了,就讓她不要再要了。”

“是。”

不問緣由,只接命令,黑影一下躥出。

***

病假結束的顧棲儒,每日都得早起兢兢業業去上朝了。

桑晚非朦朦朧朧,半瞇著眼看他輕手輕腳,一件一件,慢條斯理穿上象征丞相地位的紫服官袍,發全挽起,高束紫釵金冠。

極其的端謹矜貴。

著裝完畢的男人側頭見她迷迷蒙蒙看著他穿戴齊整,一顆心欲化成了水,黑錦紋靴靜聲邁向床邊,於她額上輕吻。

雪面漆眼,如最精妙的筆墨描勒而成的雋逸顏姿,穿戴著象征最權勢的裝束,俯身做著著表達愛意的溫柔舉動,試問,會有哪個世間女子不動心?

可桑晚非是誰啊,哪怕如今成家曾也是心臟強大不通情感的獵殺者,半夢半醒的狀態楞是沒點變化,衣擺小幅度翩躚著悄聲出門之際,她就徹底睡入夢鄉了。

直到睡飽,才例行公事去府中後園練武。

縱然退休,保命武學不可廢。即使無人敢觸顧棲儒的黴頭,她也得有點自己的底氣。

尤其是現在,偷渡者並未剿盡。

還沒伸展開,突兀一聲從高墻砸進。

她當即警戒,初晨掃盡的地面又被鋪落了花絮葉瓣,直至一團花影中冒出個頭,才松了口氣。

桑晚非收起準備攻擊的姿勢,站起身無奈調侃來人:“不是吧許瑤,你幹嘛要一大早爬墻?”

……還是摜進來的。

“哎嘛,可算進來了!”爬起來直起腰,她快哭了樣熊抱下桑晚非,才心酸道:“你不知道,我進來有多不容易!”

各個把門的小廝找各種借口不給進就算了,他娘的想爬個墻,還沒爬上去都能遇上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的暗衛!

要不是她反應敏捷,跟那黑不溜秋的幾個男人交鋒之時把自己強行摔進來,指不定還得等八輩子才能見一面自己這位經年戰友了!

桑晚非一下就明白是什麽緣故了,暗罵了顧棲儒兩句,安慰她:“坐,坐吧,我在這,不會有人把你趕出去了。”

屁股剛挨座上,才發現許瑤的手受傷了,“誒,你手怎麽回事了?”

不提還好,一提許瑤就被點炸了,“臥槽,安詩柳瘋了,我中了幾次她的招了!絕了,跟能完美預測我的下一步計劃一樣!!”

“而且,魏覆還越來越聽她的話了!”

桑晚非:等等,這熟悉的感覺,她好像能猜出點是怎麽回事了。

“不過魏覆最近也挺慘的,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得陪著安詩柳折騰來折騰去。”許瑤越想越頭疼,自從那次出了安詩柳的陣後,事情走向都越來越失控了。

清了清嗓,桑晚非猶豫了下後輕輕開了口:“可能是顧棲儒……”

一臉暴躁的許瑤懵逼擡頭,“你說,啥?”

……

“怪不得。”沈思了會,一拍大腿,許瑤悟了,“怪不得我總進不來!”梗了梗,她艱難評道:“晚非,你口味不是變了,你這是翻了個天呀!”

想起守得老嚴實老嚴實的顧府,“所以,你是被關府裏了?”

點了點頭,桑晚非撐著下巴無奈嘆了口氣。

許瑤無情嘲笑:“我還以為……看錯了啊!沒想到啊,擱家裏搞囚禁呢,挺會玩。”

桑晚非面無表情看她沒心沒肺的傻樣,大家處境都半斤八兩,誰嘲笑誰呢。

“他也是第一次這樣,可能被刺激到了……這其中還有你出的一部分力呢。”

桑晚非想起許瑤那憨傻巨坑的操作,有種想錘她的沖動。

被微笑面對的許瑤心虛聳聳肩,主要是真沒想到晚非相公跟之前的理想簡直南轅北轍了都。

“不過安詩柳腿斷了誒。”

“什麽?真斷了?”

桑晚非吃了一驚,按在平滑玉石桌上的手都重了幾分。

許瑤是真覺搞笑,“對啊,好像是真斷了,都坐輪椅了!”

“據說安詩柳當時被發現腿斷了暈在了林子裏,我們走後才被人發現的。”

桑晚非嘶了一聲,發自真心感嘆:“對自己下手那麽狠啊。”

“夫人。”

清淩的聲音一響,對座的兩人頭皮都炸了番。

回來怎麽沒個動靜的!

許瑤唰一下站起來,尷尬笑了笑,硬著頭皮說:“我來看看晚非的……”

還身著官服踩著皂靴的顧棲儒一臉高然不可犯,精致輪廓在初光下如泛神光,“拜訪夫人,棲儒自是欣迎,只是……”話頓在口,男人貌似真有所憂心,“只是棲儒實在擔憂,許姑娘何不若正門相見呢,此府暗處侍衛委實暫數難盡,今日是見夫人之面未有妄然行動,然若下次哪個眼拙了,不小心傷到了許姑娘……”

笑意雅和淺淡,卻無端讓人品出些暗裏不快之意,他轉而將視線輕飄投向自家夫人若有所思的面上,慢自開口:“彼時棲儒恐也無甚法子,只能命其按規刑罰,以向夫人給出交代了。”

畢竟錯認在先,闖墻在後,許瑤聽出其中意思了也沒敢吱聲,頭疼地舔了舔頰側,她飄了個眼神給旁邊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女人——

桑晚非,你踏馬找的什麽男人,是笑面虎毒蛇嗎??這麽危險的男人你也敢拿來當對象?!!

接受到許瑤的眼神之後,桑晚非摸了摸鼻子,朝她扯了個笑,顧棲儒毒不毒蛇沒人比她更知道了好嗎……當時誰敢跟他好啊!

但是他真的真的太難纏了——太難纏了——太難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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