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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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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吵架

◎一點血跡滴在了上面。◎

桑晚非隨便找了個就近的位坐下。

顧行之被驚得瞪大眼睛,瞥了上座的素服相公一眼,連忙指了指他左手邊的位,小聲提醒她:“娘,你的位置在那邊。”

一共就四個面,坐三個人......以前沒這麽多要求啊,這麽如今這麽嚴苛了。

桑晚非擡頭看了眼對面,見顧棲儒這廝又是一幅神色冷淡不言不語的模樣,遲疑地點了點頭。

行吧,不觸黴頭,換就換唄。

她呼了口氣,起身換到了他的左手邊,坐下。

剛落凳,又聽到顧行之猶猶豫豫地提醒她:“娘,你還沒凈手。”

“我來之前洗過手了。”

“路上可能會沾了灰塵,飯前還是要凈手的。”

她看到對面的清俊少年抿抿唇,對著她一板一眼科普規矩,再定定視了眼顧棲儒不發一言,明顯帶著縱容意的樣子。

行,她忍耐點頭,不就是愛幹凈嗎,再洗一遍就是了。

再次從黑木凳上起身,桑晚非轉到站在自己後面端著雕魚紋盆的下人面前,默默在水裏拂了幾下。

另一個在一旁端托盤的下人楞是受莫總管的意,把托盤直生生懟到了她的鼻下。

......

本來還想偷個懶不用澡豆,結果都懟到眼前了,無奈她只能拿細長的小瓷勺從小圓滾滾的蘭花瓷罐挖出一勺白膩的粉,耐下性子用上名貴香皂。

搓完手後,又一名下人以孔雀頭樣式的長口容器向她手上傾註清水,進行盥洗。

終於到最後一步了,待看到擺得整齊的三條不同顏色的清淡帕子後,桑晚非楞了楞……顧家幾時這般繁瑣浪費了,這顧棲儒不像是這般鋪張的人吧。

她拿起一塊純白帕子擦幹了手上的水漬,放回去後並沒有再用第二塊,“一塊就夠了。”

莫總管瘋狂朝她點了點頭,“夫人,要的要的!”

要你個頭!

“不要了。”她堅持,沒理顧行之跟莫總管的抽搐式示意。

見此,莫總管只能無聲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讓一幹下人都撤去了。

搗鼓了這麽久,桑晚非早已感到肚子餓了,她一屁股坐下,拿起勺子就要喝口粥墊墊。

“娘!”

還沒盛起來,就被對面突然一聲喊給驚得松了手,勺子帶著粥一起落回了碗裏。

她深呼了口氣,“你又喊什麽?”差點把她嚇得心跳到嗓子眼。

顧行之被瞪得耷下眼皮,虛聲囁嚅:“那個,要爹先動筷我們才能動的……”

放屁!以前根本沒這麽多規矩!

哪裏需要定專門座位的,哪裏需要洗過手還逼她洗一遍的,還非得用香皂,還非得用三塊帕子,現在還得有先後規矩!

她是知道這個時代的達官貴族確實有這些風尚規矩,但在顧府,顧棲儒根本沒以這些要求過她!

若是長輩,她完全沒有異議。但夫妻之間,搞這些等級問題,她真的不喜歡。

果然,還是三觀不一樣。

要一開始就要求她以夫為綱,坐下座,後動筷,一舉一動按著這裏的規矩來,她指不定直接就回管理局不回來了。

她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人,受過不同世界思想的熏陶,原本就不願做,也做不到這裏的貴族女子一般必須對夫君舉案齊眉,還得受各種規約。

她當時覺得顧棲儒還不錯,也是因為這方面給以的自由度高,不像其他人那樣,循古制給夫人諸多要求限制,值得她放棄身為獵殺者的諸種優待,放棄了以前在管理局裏辛辛苦苦得的積分,換取在這個世界退休的權利。

合著這些規約現在才全都拿了出來。

桑晚非深呼吸了幾下,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向全程安靜垂眼的男子問道:“顧棲儒,你這是何意?”

他擡睫望向她,不答反問:“夫人為何不著大袖衣?”

桑晚非一聽,猝然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看著他說道:“我不喜。”

“我不光不穿大袖衣,趕明兒我連裙裝都不穿,就穿箭袖褲裝!”

大袖衣是這裏的貴族女子的風尚,越是尊貴的身份越要身著大袖外套,且以袖垂為美,但相應的,非常限制人的行動。

若是重大場合,她自是會配合穿上,但現在只是平時日子。

她聲音平靜,“顧棲儒,你是想依著別家夫人的樣子管我了嗎?”

本來這幾天被擱冷臉被陰陽怪氣,她也就認了,但現在這碼事真的引爆了腹內埋伏的不平情緒。

……尤其現在肚子還餓著。

端起粥,直接沿著碗檐一飲而盡,然後用腿把凳子往後推了推,她走到顧棲儒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慢慢掃視了在場的三人。

顧行之和莫魏紛紛垂下頭。

視線停在了主座那個於朝野間一呼百應的男子身上,桑晚非冷笑了聲,聲音是按捺後的穩靜——

“顧棲儒,你不了解我嗎?”

“但凡剛開始那陣你就要求這些,我肯定立馬就回去,並且永不再回!”

決絕狠厲的話在鴉雀無聲的正廳裏響起,莫魏察覺到氣氛的不對,正要開口緩和氣氛。但桑晚非沒給他這個機會,她的平靜已經逐漸開了個裂縫,情緒也逐漸跟著上了起來。

“三觀不合,習慣不合,性情不合,我早就該知道的,遲早會成怨偶!”

她不再看他,自顧自發了狠說道:“既如此,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一拍兩散,何必這樣互相折磨!”

雪錦寬袖下,一只玉手猛然攥緊。

點了點頭,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還在怪罪我當時離開是嗎?”

氣氛一度冷凝,桑晚非正跟個炸引子,一點就能把正廳布滿硝煙。

此刻,顧行之和莫魏再不敢插上一句話。

感到鼻子發酸了,桑晚非收緊下顎把這種懦弱的情緒憋了回去,吵架中要是哭了也太丟臉了。

越有淚意,也就越氣憤,“你覺得委屈可以怪罪於我,我委屈向誰說去?啊,你說啊,這又非我本意,你怪罪我,我能怪罪誰去?”

她背過身仰了仰頭,就又轉回了身對他疲憊說道:“這樣吧,你要是覺得委屈,大不了我站著讓你捅上幾刀,消個一幹二凈罷了。”

“我不會傷你。”

你也不要妄想可以與我抵消。

顧棲儒喉結都有發顫的傾向,眼眶已經若有若無地纏上了紅線。

桑晚非看他仍然不動如山地坐著,聽他這聽起來極為冷靜的聲音,又感覺自己跟個跳梁小醜一般,而他又是一副對什麽都游刃有餘的樣子。

多了個十六年,段位果然高了不少。

她嗤笑一聲,“哦對,你不會親自動手,你會背地裏下圈套。”

“正人君子點吧,除了算計人你還能怎麽樣吧!”

她不是第一次勸他做個君子了,但卻是第一次以這種諷刺的態度與語氣。

顧棲儒感覺呼吸有點困難了起來。

“如果不能磨合,就不要白費功夫了,這世間還真沒有誰缺誰不能過的!”

說完,她大步向門口走了出去。

看到她的毫無停留之意的背影,顧棲儒驟然眼前發暈,十六年來的枯蕪飛快掠過他的腦海。

他慌忙喊了她一聲,語帶顫抖,“桑晚非!”

呵,氣得都叫她名字了。

桑晚非離得遠了,只聽到他喊了一聲,倒是沒聽清楚其中的顫抖之意。

一激靈,頭都沒回,甚至撒腿就往府外跑了出去。

走後沒多久,織錦銀紋白衣上,一點血跡滴在了上面。

顧行之註意到那點新鮮的血漬,一開始還疑惑了一下,下一秒就目露震驚地猛然擡頭。

赫然可見顧棲儒的嘴角溢出了血跡,呼吸淩亂,身體隱隱發顫,眼睛卻還死死盯著桑晚非離去的地方。

“爹!”他被這樣子嚇到了,連忙喚道。

莫總管也註意到了,慌張跑了出去叫人去太醫院,路上還差點摔了個跟頭。

顧棲儒眼眶通紅,像是陷入了魔障。

聽到顧行之的一聲呼喊後,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身體後,一闔眼便暈了過去,睫毛因為濕意顯得格外烏黑。

顧行之驚得睜大了眼睛,忙不疊接住了倒下來的清臒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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