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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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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次見面

◎十六年零五天,已是不爭的事實。◎

他在說什麽東西?

桑晚非一時不妨,被面前人的語出驚人給刺激到了,茶水嗆進了鼻孔裏,只能拼命咳起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她懷疑問道:“你爹哭了?能給你看到?”

不能吧,顧棲儒能在他面前哭?那真真是見鬼了要。

“我偷聽的。”顧行之非常老實地吐露真相。

這種感覺,非常的詭異。

“那他為什麽哭啊?”

她統共也就見過顧棲儒哭過一次,還是在他以為她要死的時候。

忘了在哪座山頭了,那時她拼了命獵殺偷渡者,在負傷後總算成功了。

雖然當時看著奄奄一息的樣子,其實有防護在開啟,再給她來個幾百刀也絕對掛不掉。

然而她真的沒有氣力開任何的口了,她只想躺著。

顧棲儒當時多年輕一公子哥,即使玩計謀玩得多玩得溜,酷刑也沒少看少用,但哪裏架得住心上人馬上就要嗝屁了啊,當即急得臉色大變,抱著她就往山下醫館跑,跑得發冠掉在中途,烏發散了滿身,都顧不上註意到。

邊跑眼淚還邊落下來,一雙眼睛哭得都紅紅的,還一直求她別死,哭得可慘了。

她本來挺心疼他的,一下給整得想笑。他那樣子又可憐又好笑,幸虧沒力氣笑,否則他惱羞成怒不說,肯定還得把傷口給崩得嘩嘩流血。

好不容易到了醫館,他那麽機智一人,也不想想她都沒口大氣了,一路顛下來也沒死翹翹是多麽不合常理。

就只顧得上一眼不錯地盯著大夫給自己包紮。

也還得說人家大夫素質高,一個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眼眶通紅的男子就在一旁死死盯著,還能鎮定冷靜地看傷包紮,條理清晰地吩咐註意事項。

她自己一睜眼看到床邊貼著一張面白如紙似要魂歸的臉蛋時,都有那麽一陣沒緩過來。

“我哪裏知道,一回去就把自己關屋裏哭了。”

有什麽好哭的?直女桑晚非想不通,要哭不應該是她哭嗎……?

她湊近行之,悄悄問道:“他為什麽哭呢?”

她十六年前就一直就看不透這顧棲儒的情緒,沒想到十六年後還是這樣,真是的。

“對啊,爹為什麽見了你之後就回去哭了呢?”顧行之也眉頭緊鎖狀似困惑。

“你怎麽就確定是見了我才哭的呢?你爹好面子,指不定因為別的,憋到家裏哭而已。”她思考了下,嚴謹發言。

顧行之探究的視線停在她臉上,終是問出了口:“你,跟我娘什麽關系?”

“實不相瞞,我就是你娘。”

顧行之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麽可能是我娘?當心我爹找你麻煩!”

她呵呵一笑,敷衍看著眼前這個蠢蛋,又嚼起了果幹。

“你真是我娘?你才多大?怎麽可能是我娘?”他笑夠了,緩了緩繼續問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娘。而且,年齡這事現在很覆雜,反正就是我來自一個世外部落,出世來做任務的,但是愛上了你爹,生了你,按規則我得被迫回去完成一種儀式才能在世外生活,回來的時候陣法出現了問題,導致我一下子來到了十六年後。你不想想,憑你爹的手段,找不到一個人,數年來找不到一個人,可能嗎?”

“我知道聽起來不敢置信,但這就是事實,我不能洩露更詳細了,會死人的!對於不能陪你長這麽大,我很抱歉,也很無奈,也很對不起你爹,你爹估計現在也不想見我,害。”

她嘆了口氣,喝了口茶,全說出來反倒有種奇異的輕松感,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擡頭對站了起來的顧行之問道:“對了,你帶錢了嗎?能暫且救濟一下嗎?”

他隨手將荷包扔到了桌上,一同扔下的還有一句孩子氣的話,“我還是不相信你的話,我要回去問我爹!”

還是太年輕了,桑晚非搖了搖頭,你爹要能告訴你,她就能把祖墳給你挖出來。

顧行之出了茶樓,才收斂起臉上的表情,他嘴唇緊抿著,回頭看了眼她的方位,眼睛濕潤。

……

這顧行之才走沒多久,就有個暗衛跪到了她眼前。

合著熱鬧趕一天來啊這是。

桑晚非皺皺眉,問地上的人:“你說,皇帝要見我?是九嗣嗎?”

“是,此是信物。”

她拿起看了眼, “那走吧。”

……

“桑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一聽到這膩膩歪歪的語氣,行了,桑晚非不用回頭,穆九嗣無疑了。

“九嗣你都是皇帝了,還這樣呢!你這樣顧棲儒能不說你?”桑晚非單手拄著腰,回身無奈道。

“十六年沒見了誒,桑姐姐!!”驚喜的語氣還沒落,一張極其抗老的臉就湊了過來,眉梢都是喜氣洋洋,訝慨:“桑姐姐,你竟然一點也沒變誒!”

一個月能變個什麽樣?真是有苦難言。

“幸虧顧哥哥沒接受續弦建議……”他稍稍沈靜,退半步,咳了咳,他心虛道。

桑晚非:“你倒也不至於退那半步,我又不是顧棲儒,心眼小比芝麻。”

瞅了瞅她眼色,穆九嗣輕輕歪頭,“顧哥哥是不是什麽都沒跟你說啊?”

還沒等到她說話,“也是,他這些年都瘋得不像人了。”

她算是知道這遭來行的目的了,嘆口氣說了說她的一些聽聞,“我聽說了,他先是不吃不喝瘦得沒人形,然後又效仿人魏瑜,接著又心狠手辣斬了好多人,是這些沒錯吧?”

“不是不吃不喝,是吃不下喝不下,吃什麽就痙攣著吐什麽,連昏迷都餵不進一口水。”

蟠龍玄服加身的穆九嗣早已是個帝王,回憶往昔所見之景仍會露出滿目不忍。

畢竟是自小愛跟的哥哥,一路扶持他上位,從未有過僭越之心的不是兄長卻勝似兄長的人,他哪裏受得了見他那副模樣。

“遠不止於此,自你遠去,十六年來的刺殺任何時候都多。”

“為何?”丞相這職業雖說高危,也不至於高危如此吧。

“因為遠至海域都遍尋你不得,就有素日與他結仇之人見此機會,騙說你在他們手上。每每都能騙到他。”

穆九嗣滾了滾喉結,接著開口:“顧哥哥游戲機關之人,怎能不知對方只是誘他上鉤而已,但還是一一赴約了。”

“我一開始認為他是不放棄哪怕一個渺茫的機會,後來才發覺,他是根本不想存活了!”

他的眼睛開始有了淚意,“有一次我發覺不對勁,帶兵尋到他之時,他已經渾身浴血,疲乏倒地了。甚至禦醫救治過程中他竟毫無求生意志!我都急慌了!若不是,若不是我用行之刺激他,他真能就那樣去了!”

從回憶裏清醒過來,穆九嗣情真意切看向她,因為激動語言系統都有些混亂了起來。

“桑姐姐,我從小就跟在顧哥哥身後,我知他從來表面跟內心就不契合。他愛你定是愛深了,如果你都不願意親近他了,我不能想象,他還會做出些什麽。”

他說完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走線紋路,繼續說著一直想說的話:“你莫要怪他跟行之說你死了……”

桑晚非:……???

“也莫要氣他未聽你話將行之培養成君子了,雖是說有與你賭氣的成分,但主要是因為他教不出君子的。”

等等,這走向有點不太對。

“幸好,行之聰慧,逼得他未太早放手,總算是沒有真正錯過!”

他站起來,身高馬大且沒有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往外凝神瞇眼看了看,聲線壓低:“顧哥哥應該快來了吧,桑姐姐,別被他表面給騙了!”

說完,從偏室躥了出去。

桑晚非覺得,以前他被敵家追殺的時候,好像都沒跑得這麽快過。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很快就來了。

因為故意的室內設計緣故,進來的人只能模糊察覺裏面是有人的,而裏面的人卻是能將外面之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桑晚非就這麽看著顧棲儒走近,握了握拳頭,等著他走進來。

結果他停在外間,不再往內走了,“陛下,急召臣來所為何事?”

她還真不知道這話怎麽接,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內間,“那個,九嗣召你來應該是為了我……吧。”

他在聽到她的聲音時就下意識迅速地擡起了頭,看向這讓他愛恨難理的臉。

“既然陛下無事,本相也就告退了。”

她再次懷疑穆九嗣的話,經他嘴裏說出來感天動地的,怎麽輪到自己只能看到這樣的。

一見他轉身都要走了,她連忙喊道:“別告退啊棲儒,你不想聽我跟你解釋嗎?”

高發背影肉眼可見頓了下,“有何可解釋的,棲儒想知或不想知,你真的在乎過嗎?”

他總算轉回了身,“棲儒已然而立,你的身上卻不見歲月,當真要棲儒跟你說得明明白白嗎?”

桑晚非聽完,閉了閉眼後垂首,“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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