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他爹雖然心裏面有氣，但是到底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不易為那些舊事兒起什麽波瀾。只當做沒有看到他大伯，臉轉一邊去，聽其他人講話。

他爺也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的隔閡不是一言兩語之間就能夠解決的。他也不好說些什麽？只是岔開話題，聊一些村裏面的事，或者講一些以前的趣事兒。氣氛倒也沒有顯得那麽尷尬。

他大伯知道知道羅青他爹的性格，有心想要撩撥幾句，不過到底還是顧忌今天的日子，而且早就盯著他的動靜的羅青還在一旁看著。羅青如今可不比以前，要是惹怒了他，可不太好收場，到底還是按耐下了性格，若無其事的跟四姑丈邊吃邊聊。

往年過大年的時候，他們家裏面哪裏有吃過這麽豐盛的晚餐。不但雞鴨魚肉山珍野味樣樣俱全。連那些冬日難得的青菜，羅青家裏面也不稀缺。初時的那些嫌隙，在美味的晚餐之下，都放到了一邊。一個個都只顧著拿著筷子，快速的吃著美食，哪裏還有其他心思想七想八的。

羅青家裏面最近幾個月，夥食什麽的都已經改善了很多。像這樣的大餐，雖然沒有天天都吃同樣豐富的，但是要是什麽可以慶祝的日子，偶爾也會煮的比較豐盛的。以前一個月難得聞些葷腥，如今不說頓頓都大魚大肉，但是每天總有一到兩道葷菜，比其他人的日子可好過多了。

雖然其他兩家也有人在工坊裏面做工，每個月都能拿到不少的工錢。家裏面也改善了很多，但是像羅青家裏面這樣整天幾乎都有美味佳肴的日子，可是很少有，看到這幾大桌的美味，手速迅速的搶食之下，心裏忍不住羨慕。

一邊手快速的夾著紅燒肉，羅青他大伯一邊在想，早知道羅青現在會有如此出息，當初就少算計一些了，要是當初兩家還沒有分家的話。羅青這一大片的家業，怎麽也得有他們家的一份，如今說什麽都晚了，當初分家的時候，早已經撕破了臉，兩家根本不可能再從新合為一家了，不由後悔不已。

看著桌子上這些美味，他大伯母心裏面可酸死了，他們家裏面難得十天半個月才能買一些肉回到來熬油炒菜，而人家呢，說不定連吃肉都吃怕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想不嫉妒都不行。

食物雖然擺滿了三大桌子，但是在一大群大胃口的消滅之下，很快的桌子上的碗盤，就被清理的一幹二凈，桌子上就只留下一大堆的骨頭殘渣，羅青讓人將桌上的狼藉都給收拾出去，另外送上來了茶水點心。大家可以邊休息邊聊天。

雖然今天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但是三家人裏面還是有缺失人口的，比如說除了已經嫁出去的堂姐羅娟之外，還有羅青的大哥羅坤，大伯家的堂哥羅斌都還在外面從軍，大家聊天的時候不免提起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邊關如今已經如何了？聽說那邊的冬天比這邊可冷多了。而且還經常下雪之類的，這樣的日子不知道能熬不熬的下來。

羅坤和羅斌兩個人雖然同時從軍的，但是他們分的軍隊卻不同，羅坤去了嶴州的兗城，而羅斌去了嶸州的邊關小城，兩個人相隔了兩個省份，一個面對著是小國吳國，一個是外族南蠻，相比起羅坤這邊依附著大衍朝，以大衍朝馬首是瞻沒有什麽威脅力的小國吳國，羅斌面對著的外族南蠻可兇悍多了，到了秋收的季節，經常會有犯邊的舉動。雖然對於他們這些從伍的軍人而言，有戰爭才有更多的軍功可拿，但是對於他們的生命安全卻危險了很多。以他們這樣雖然身上有一把子力氣，但是身手卻普普通通的農村漢子，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不說邊關的近況如何，當初天氣寒冷下來的時候，羅青這邊早已經為羅坤準備好了足夠的禦寒過冬的衣物，而堂哥羅斌那邊就不知道了，羅斌堂哥在家裏面向來沈默寡言有些孤僻不太合群，在大伯的幾個子女裏面，屬於最不受重視的一個，也難怪當初羅斌堂哥明明在三個兒子當中屬於最小的。但是服兵役的時候卻是他去。

本來平日裏就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向來被忽視在一旁，如今相隔萬裏，他家裏面的人能想起他的人，卻幾乎沒有一個。恐怕沒有哪一個人會記得給他寄些得用的東西吧？如今提起羅坤羅斌名字的時候，他們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子孫。

看著向八面玲瓏提前羅斌來卻有些茫然尷尬的大伯，和一向牙尖嘴利，如今也有些啞口無言的大伯母，以及有些慌亂的堂哥，羅青有些無語，不是吧？再怎麽平常沒怎麽重視，但是也不可能一點都想不起來吧。那是個人又不是個物件，有名有姓的，平常吃飯什麽的時候難道就不會想起他嗎？

現在急了！原先早幹嘛去了？倘若真的被忽視的這麽徹底，羅青反而覺得羅斌在外面生活反而更好一點，畢竟他在家裏面，在他人眼裏也不過是個多占了一個位置，多拿了一對碗筷的人。

“我……我前些時候，有給小哥寄了點衣服。”堂姐羅珍看著桌上有些尷尬的氣氛，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她看天氣實在太冷了，對於在外服兵役的小哥有些擔心，也曾私底下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跟他爹娘提起過小哥的事情，可是根本沒人在意，她就偷偷的拆了一些陳舊不穿的衣服，掏出裏面的棉絮，改制了幾件棉襖，悄悄讓村裏面有去城裏的叔伯，將那些衣服給寄送出去了。

她這事也沒有跟其他人提起過，別人根本就不知道。

原本有些僵凝的氣氛，聽她這麽一說，放松了很多，卻還是有些尷尬，雖然他們家裏面也不是沒有人記掛羅斌，但是忽視到這種程度的，還是有些稀奇。原本就有些不對盤的他爹鄙視的看他大伯笑話，而自認對子孫還算平等相待的阿公阿嫲，也有一些不自在。

他們平常對孫子輩都挺好的，也沒說偏向哪個，只是說實在的，對於羅斌，他們難免也有一些忽視，這孩子存在感實在太弱，在家裏面的時候還好，叫吃飯的時候也跟著一起來吃飯，幹活的時候也跟著去幹活，擡頭不見低頭見，可是這人一離開吧，卻很難讓他們時時記掛記起來。

大家都尷尬了一會之後，開始若無其事地談起其他的事情，不過羅斌的事，到底還是讓他們記在了心裏面。想做什麽，回去之後，總該會做吧。

原本當初服兵役的時候，四姑母一家人也是要有人去的，不過幸好征兵到了他們村的時候，人手就已經足夠，倒是沒有繼續征收，讓姑丈，表哥他們松了一口氣。不過下次在招兵的時候，他們縣第一個招收的恐怕就是他們村的人。

吃完晚餐，休息了一會之後。其他兩戶人家也各自散去。羅青他們繼續聚在一起，準備守夜。

外面天色已暗，飯也吃過了，也要開始接上天去的竈神回歸。接著時候沒有祭竈的時候，規矩那麽多。只是在貼好的竈神跟前同樣擺上祭品，香火之類的，不過要多擺一會兒，在收起來。

除夕晚上要守很久，大家幹脆聚在一起聊天下棋喝茶吃點心瓜子，羅青生怕無聊，早就讓人做了幾副撲克牌，教大家一起打地主，倒是玩的挺熱鬧的。

這樣玩了大半個晚上，兩個小孩子終究沒有那麽大的精神頭，很快的就趴在椅子上睡著了。羅青小心地將他們抱回房間去睡覺。他還偷偷的在兩個弟妹的枕頭底下，塞了兩個紅包，當做壓歲錢。

其他人有些繼續打牌，他娘他們準備包餃子吃，就讓人拿來面粉之類的開始準備包餃子。大家有興趣的都可以一起去包。羅青也是著包了幾個，不過他實在不是包這個的料。不是餃子裏面的料都露出來了，就是你的實在太難看，人家下一個個漂亮的金元寶，他做出來的像一團團的面團。

好在包餃子的好手不少，很快的，就包出一大堆的餃子來。到了後面的時候，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碗餃子。

子夜的時候，外面鞭炮聲大起，羅青家裏面也那人點起了鞭炮，到處充滿煙花爆竹的火藥味。這時候這個時代似乎還沒有看見過什麽煙花之類的，否則的話，過年也會更加的熱鬧很多。

等過了子夜之後，羅青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他們的晚餐準備好之後，羅青就讓許多下人可以自己回房去休息，他還讓他們自己整治了幾桌飯菜熱鬧慶祝。留下來的就只剩下當天當班的人，整個宅子一下子安靜了很多，只有那大紅燈籠花出來的亮光，在那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的顯眼。

羅青回到自己院子那邊的時候，高遠他們早已經休息了，他回還去泡過澡之後，才爬上床準備睡覺。明天大年初一還得早起，新年的第一天，可不能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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