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燚一聲低沈的嘆息，無奈道：“以後不準用這樣的方式來找我。”

“明？白？”林純純點頭。

林燚沒再說什麽，將林純純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打電話讓程浩南送一套林純純能穿的衣服。

十分鐘後，程浩南將衣服送了過來，讓林純純去洗手間將衣服換上。

此時的林燚已經換好了居家服，他坐在沙發上，被趙敏敏、程浩南、大劉三雙眼睛齊刷刷盯著。

三人你推我攘，相互使眼色，都攛掇著他人開去問。

林燚覺得自己像馬戲團被人圍觀的怪物，他有些不自在，起身倒了杯水，仰頭正準備喝水，沙發上三個人伸長了脖子望他喝水？

林燚問道：“想喝水？”

“不不不。”三人急忙搖頭，往酒店房間東瞧西看，假裝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林燚緩緩喝了一口水，兩口，三口……

一杯水喝完，林燚將杯子放回原位，察覺到手心出了汗，他不動聲色把手往背後放，若無其事走到沙發邊，端正坐下。

林燚身形挺拔，長相周正，坐著一動不動，很像尊清心寡欲的佛。

他望著白墻，眼裏空無一物：“我跟她沒什麽。”

話說完，心也空了。

趙敏敏第一個不服，他拍桌而起，對林燚說道：“林燚，是爺們就把人小姑娘娶回家，沒什麽也會有什麽。”

程浩南見趙敏敏恨不得直接讓林燚跟林純純入洞房的架勢，急忙拽住趙敏敏的衣服，“什麽帶回家，小姑娘這麽小，帶回家犯罪嗎？”

“什麽犯罪？”趙敏敏懂家庭的溫暖，更懂林燚的孤獨，他往林燚身邊一坐，大義凜然拍了下林燚的肩膀，“林燚，這麽多年也沒見你身邊有個女人，你只管喜歡那小姑娘，剩下包在我們身上！”

說完，趙敏敏擡頭挺胸，手拍胸脯。

程浩南瑟瑟發抖……

怎麽感覺像進了拐賣無知少女的賊窩……

他趕忙坐到林燚另一邊，給了趙敏敏一個眼神殺，對林燚勸道：“林燚，別聽他瞎說，對未成年那……哪啥，犯法阿，咱不做這事。喜歡歸喜歡，咱也要用合法的方式去喜歡人小姑娘不是？”

林燚掃了程浩南一眼，懶得解釋。

趙敏敏是個粗線條的人，自然而然就理解成，林燚喜歡林純純，由於天生不擅表達，所以需要他們時不時的開導開導。

他對此不遺餘力，繼續說道：“以我對女人的了解，這小丫頭發育得這麽好，一看就不是未成年，程浩南，你別汙蔑林燚啊！”

大劉在一邊附和：“就是，小林一向行得端，坐得直，是絕對不會做這種犯法的總事。”

程浩南跟了林燚這麽多年，早成了林燚肚子裏的蛔蟲精，他相信林燚沒對林純純做什麽，但也希望林燚能放下執念，從自己的世界走出來。

他語重心長地對林燚說道：“林燚阿，雖然現在什麽都沒有做，但……但以後……你要是真喜歡，等……等小丫頭再長大點，喜歡……也是可以做的。”

“做什麽？”林純純突然蹦出這麽一句，她從洗手間出來，臉上興高采烈，身上換上了一件粉紅色過膝羽絨服，將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個燦爛的圓腦袋。

屋內的人瞬間石化，沒想到林純純會這麽“殺”出這麽一句。

林純純疑惑地掃了一眼這些“石頭人”，跑到林燚身邊，伸手去抓林燚的手，被林燚一個眼神給嚇縮了回去。

她有些怕，退了幾步，小聲問道：“林燚哥哥，等我長大了，你想做什麽？”

林燚當她是空氣。

林純純低頭，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她這麽久的努力，一點用都沒有，還惹林燚哥哥不開心了。

屋子裏的幾個大男人就眼睜睜看著林純純背著林燚，偷偷抹淚，一時亂了方寸。

為此說林燚幾句，那不行，財神爺得罪不起。

安慰小姑娘吧，他們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林純純哭聲小，斷斷續續，軟到了人心坎裏。

程浩南摸著頭皮，嘴裏勉強吐出一句像樣的安慰：“

“丫頭，你別哭阿，叔叔們不是壞人。”

林純純擡頭看了眼程浩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程浩南又道：“你有什麽困難，你可以跟叔叔說 ，叔叔會幫助你的。”

林純純眼睛一亮：“真的？”

程浩南點頭：“真的。”

小姑娘總算是不偷偷摸摸哭了。

還笑得鼻涕在冒泡：“那叔叔，我想跟林燚哥哥睡覺，您能幫幫我嗎？”

天——雷——轟——頂。

五——臟——俱——損。

程浩南看了眼林燚。

林燚專心低頭看手機上的新聞。

沒有指示就是最好的指示。

沈默就是默許。

他瞬間GET到林燚的點，正欲開口，趙敏敏搶先說了話。

“丫頭，今天可不行，林燚明天一大早還要拍戲，淩晨五點要起來化妝。”說著，趙敏敏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又繼續說道：“現在已經快到十二點了，林燚還需要好好休息。你要跟林燚睡覺，得問你程叔叔，看看林燚什麽時候有空跟你睡覺。”

林純純迫不及待又問程浩南：“程叔叔，林燚哥哥哪天有空？”

程浩南看了眼林燚，林燚從沙發上起身，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杯子裏的水緩緩減少，林燚也沒個指示。

這意思？

是好好說話，不然扣工資。

程浩南就當自己是懂林燚的沈默了，低頭拿出手機，打開文檔，仔仔細細看林燚最近的檔期安排。

“林燚明天拍戲，後天拍戲，嗯……我看看，接下來一個星期都在拍戲，林燚的休假得排到一個星期之後去了。”

“啊？要等這麽久嗎？”

“嗯，林燚是個工作狂，吃喝嫖賭樣樣不沾，活得像佛祖轉世。他要是沒有讓你滾，那就是讓你留下來的意思，他要是讓你留下來 ，那就是要你一直留在他身邊的意思。”

“他要是跟我睡覺，那就是要永遠跟我睡覺的意思，對嗎？”

程浩南點頭，話還沒跟林純純交代完，林燚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直接拽著林純純往門口走。

林純純不死心，回頭追問： “程叔叔，那現在他是什麽意思阿，程叔叔你教教我。”

程浩南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甚至有點變態的欣慰，哪怕是會生氣的林燚，也比那個冷冰冰的林燚更像是一個人。

……

林燚拽著林純純到套房門口，松開林純純的手，林純純就在他身邊懵懵地望著。

他從門口的衣架上拿了件軍大衣套在身上，又戴上帽子跟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後，才又把拽起她的手，往外走。

兩人走過長長的走廊，林純純幾乎是被她連拖帶拽拽進電梯。

電梯直達負一樓的地下車庫，電梯門一開，林燚不等林純純有喘息的功夫，牽著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林純純跟在身後，三五步的小跑。

她盯著林燚牽她的手，忍不住笑起來。

以前，林燚以為她可以走得很快很快，也是這麽拽著她往前走，走了好久好久，才發現她腿短，腳磨破了皮才勉強跟上他的步伐，他停下來，第一次罵了她：“林純純，你怎麽這麽蠢！”

罵完後，他又很溫柔地讓她坐好，嚼草藥給她敷傷口，還告訴她：“林純純，以後不管什麽地方疼，一定要跟我說，懂嗎？”

林純純其實懂得很多。

她知道林燚現在很討厭她，也知道現在林燚一點兒也不開心。

她笑著笑著好像覺得回到了過去，林燚還是她的林燚。

“上車！”林燚打開車門，語氣急促。

林純純瞬間回到現實，乖乖上車。

“安全帶。”林燚提醒。

林純純顫抖著手，將安全帶系上。

林燚“砰——”的一聲關上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車子“轟——”的一聲駛出車庫。

深夜的鹿城，車很少，人很少，了無生氣，像一座死城。

林純純卻是鮮活的，她伸手想要觸碰身旁的男人，卻又下意識縮了手，如此反反覆覆，直到車子忽然停下來。

剛才剎車太急，林純純重心不穩，身體往前栽，下意識抓住林燚的胳膊，腦袋還是重重砸在擋風玻璃上。

“我……我……”林純純心裏一緊張，手抓得更緊。

林燚低眉，問道：“林純純，你不怕嗎？”

林純純擡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匆匆忙忙的人。

都是警察！

林純純渾身戰栗。

警察就在眼前，三五成隊，手裏拿著槍，神情嚴肅，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捉住敵人。

曾經她從實驗室逃出來過一次，被圍困時獸性大發，身體被警察打成篩子，快斷氣了警察才罷手。

林純純心裏杵得慌，本能往座位下縮，縮成圓圓的一團，身體止不住瑟瑟發抖。

她腦袋埋在臂彎裏，呼吸急促，像在小聲啜泣，忽然就從小祖宗變成了縮頭烏龜。

林燚縮回餘光，嘴角泛起一抹譏誚，“膽小鬼。”

林純純怕得頭皮發麻，伸出小手胡亂往林燚腿上抓， “林……林燚哥哥，不……不要，我怕。”

小姑娘嗓音發顫，酥麻刺骨。

林燚雙腿不自覺往外靠了點，“怕？”

林純純平時沒皮沒臉，天地不怕，竟也會怕？

林燚正疑惑，車窗突然被人敲得“咚咚”響，聲音不大，卻很沈穩。

林燚看了眼一旁的林純純，小姑娘還在發抖。

他將車窗降下來一點，勉強看得清來人。

“小燚，我見這車裏的人有點熟悉，沒想到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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