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低聲淡淡道：“他們不過是凡人,不要傷及無辜。”

略勾唇角：“好啊，既然這樣，那你就跟我走吧，免得,傷到你的朋友。”

武瑞畢竟是江湖中人,看出來崚滄的脅迫，拉開錦瑟，擋在前面道：“崚公子，你不要為難錦瑟,她是我們的朋友，即使過去你們有什麽恩怨，看在我們鐵拳幫的面子上,就此揭過,可好？”

“可惜了，我從來不知道怎麽看別人的面子”，崚滄表情輕松，隨手一招，便把門口的一個小廝臨空吸在掌上，輕描淡寫地談論生死：“要不要看看他會以什麽方式死掉？”

“夠了！我跟你走！”錦瑟靈力一卷，將小廝接下，放在地上，率先向大門處走去。

武瑞也看出了兩人非普通人，巨大的差距令他將挽留的話噎在喉嚨裏，眼睜睜看著錦瑟離開，頹然地坐在了座椅上。

錦瑟隨崚滄走出了宅院，冷聲道：“你想要怎樣？”

反正身份已被揭穿，崚滄索性不再偽裝，原本彬彬有禮的謙謙公子完全換了一個人，神色輕慢：“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麽。”

“他不會給你的。”錦瑟篤定中帶著一絲黯然。

“先前在地宮我看傾離挺寶貝你的嘛，沒準真願意用軒轅劍換你呢……”崚滄挑眉道，故作漫不經心般望著錦瑟的每一分臉色變化。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不要白費力氣了。師父不要我了，他把我趕出來了，要不然我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瞎逛，又怎麽會遇見你？”錦瑟眸色暗淡，唇角勾起若有若無自嘲般的淡笑。

看來她應該沒有騙自己，不過崚滄自然不願意平白放棄這個機會。帶著點蠱惑，好似在幫錦瑟一般：“沒關系，我還是會給傾離傳訊，正好你也可以看看，你在你師父心中的位置，豈不是對我們都有利？”

錦瑟冷峭一笑，眸色犀利：“我寧願死也不會被你利用作為威脅師父的工具！”邊說，邊將全數靈力化為靈光遁，箭一般向遠處逃去。

“小丫頭蠻有意思的……”崚滄輕輕一笑，化作一道黑霧，向錦瑟追去。修為差距實在太大，幾個呼吸間，錦瑟便被黑霧圍住落下，崚滄又化為人身，攬著錦瑟落下雲頭，戲謔道：“真是不自量力，這麽不乖，我還是給你來個縛仙印吧。”說著，揚起右手，黑色的光在他白皙的指尖閃爍，好似畫筆般在錦瑟背上輕輕游走，落筆時，錦瑟便發現，全身靈力盡數被封了。

“現在你像個凡人一樣，還是乖乖地跟著我。否則，要是遇到個登徒子，你都對付不了。”崚滄側頭看著錦瑟，皮笑肉不笑。

錦瑟嘴上絲毫不饒人：“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如今玉侖宮西雲子上仙已經發出全仙界緝捕令，非要抓到你不可。你還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著，沒準我還沒遇見登徒子，你便被眾人給分屍了。”

可能是常與眾女修打情罵俏習慣了，崚滄硬是從這樣諷刺的話語裏聽出了別樣的味道，暧昧一笑：“你關心我？”又拍了拍錦瑟的肩膀，似是勸慰：“親愛的別擔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錦瑟被他的媚眼惡心到了，卻又苦於靈力被縛，只好裝作沒聽見。

前方出現一條小溪，在清朗靜謐的月色中平添幾分柔婉。崚滄轉過身，溫雅一笑：“錦瑟，這裏像不像當年我們在瓊華時那晚吃烤肉的林子？”見錦瑟不理他，又道：“怎麽辦，我想吃你做的烤肉了，就趁此良辰美景，再給烤給我嘗嘗，如何？”

冷冷拒絕：“我的烤肉只給朋友，你還不夠資格。”

好似完全不在乎般，崚滄興致勃勃地在草地上坐下，斜挑唇角：“以你現在的狀況，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好吧，她的確是案板上的肉，錦瑟頗為識趣，咬牙切齒道：“你要吃什麽？”

“這溪水裏有魚，旁邊有材火，去準備吧。”崚滄隨手拈起一個草跟，懶洋洋地指揮。

吃魚時，錦瑟狠狠咬著，仿佛那魚跟她過不去般，卻不小心被魚刺紮了喉嚨，逗得崚滄大笑連連。

挑出魚刺，錦瑟斜睨他一眼：“你這洪荒魔族原來也喜歡熟食，我還以為都是茹毛飲血的呢！”

“你這麽說還真提醒我了，若是傾離不拿出軒轅劍換你，那我可以考慮把你吃了，嫩嫩的小姑娘吃起來應該比較香。算一算，我已經很久沒嘗過此間滋味了……”說著，崚滄尤舔了舔嘴唇，回味中透著陶醉。

“惡心！”錦瑟鄙夷道：“虧我先前還覺得你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卻不想，你一開始就算計人。三年前那個月夜，你便是趁大家喝酒不註意，偷偷給我種下仙魔印的？”

“聰明！”崚滄笑道：“不錯，我當時就在想，要是你離開魔界時死了，會不會引起仙魔兩界之戰。最不濟的，也應該能破壞傾離和星涅的關系，至少在魔神封印一事上，兩人不會聯手。”

“那魔尊的封魔印是不是和你有關？”錦瑟聯想起當時星涅說，本來仙魔印只有歷屆魔尊會，而崚滄不但會仙魔印，還會縛仙印，說不定連封魔印也是他們洪荒魔族所會的手段。

“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看來你們關系不一般啊！”崚滄笑得暧昧：“若不是用封魔印限制住他，又如何能在他眼皮下面做那麽多事？又如何培植我在魔界的勢力？”

“他當時應該受傷了吧？你為何不趁機殺了他，你來做他的位置？”

“他當時附近有大長老，再說，那時候的我只有一點魔元，能種下封魔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即使他受了傷，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那時候他也剛蘇醒十幾年，剛剛把萬年前神魔戰爭時候的傷養好，魔元虛弱不堪。

錦瑟想起當時星涅提到封魔印時，星眸中一閃而逝的落寞，嘆了口氣道：“沒關系，反正他日魔尊飛升神界，你種下的封魔印便會自動消失。”

“誰告訴你的？”崚滄覺得好笑：“中了封魔印，便永遠不會再有機會飛升神界，他一輩子便都只能在魔界終老！”

“什麽！”錦瑟驚訝道：“那如何才能解開封魔印？”明知道他不會說，但也忍不住要問一問。想到星涅那麽一個瀟灑肆意的人，終生被看不見的枷鎖所縛，錦瑟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崚滄挑眉：“你喜歡他？”見錦瑟不回答，又打擊道：“你不要白費心思了，這天底下，只有我會解封魔印。”可能是出於絕對的自信，崚滄又道：“不怕告訴你，當年設印時，我留有一絲氣息在他的魔元中，若我被人殺死，那麽即使世間還有第二人會解封魔印，他的封魔印也永遠無法解開。而且，即使我替他解開了封魔印，我若身死，他立即就會陷入沈睡，至少十年才能醒過來。所以，你勸他絕了那個心思吧！”

崚滄的話對於錦瑟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雖然崚滄善於偽裝，謊話連篇，但是本能地，錦瑟感覺到此時的他才是真的他，於是對於這些消息並不懷疑，況且崚滄也確實沒有騙她的必要。只是，如今她只想知道，星涅先前說的，飛升後便會解開束縛，到底是一種自我安慰，還是大長老為了不讓他自甘墮落而編撰的善意謊言？

無論怎樣，她即使得知事實，也不會告訴他，否則，很難想象，得知自己一生將永遠滯留在魔界這樣的方寸之地，而不能在廣闊的世間盡情瀟灑，星涅將會如何地失落。

緩了緩心緒，錦瑟又道：“我一直好奇，你明明是洪荒魔族，為何在玉侖宮裏、西雲子上仙眼皮下，依舊沒被任何人發現？”她聽說，當崚滄的身份傳出後，玉侖宮上下有多震驚，西雲子上仙多麽震怒。

唇角的微笑略微有些掛不住，英俊的眉眼裏有一抹淩厲一閃而過：“那時的我，對於魔界中的高等魔族來說，是個大補藥，魔界自不是我可以安生的地方。為了擁有一個正常人類的身體，其間抽筋拔髓之痛，又豈能為外人訴說？”

錦瑟聽說過，若是要重塑體質，往往需要數年的努力，而其間痛楚，往往令人痛不欲生，很難有人堅持下來。於是話語中便多了一絲規勸：“既是如此，何不就此罷手，做個普通人類，好生修行，將來或許也能得道飛升、以證大道？”

崚滄又恢覆了一貫的風流笑容，只是眸色中略帶嘲諷：“魔神一統天下，是我洪荒魔族萬民畢生的理想，你們人類又焉知我之宏圖？”頓了頓，撿起一根正在燃燒的樹枝，緊緊盯著樹梢上的火苗，神情肅殺而決絕：“即使只有我一個，也必然要解開魔神封印，讓魔神再臨人間！”

知道勸不過他，錦瑟索性不再說話，只顧細細挑著魚刺，將魚肉入腹。畢竟，人沒必要和吃過不去。

二人吃完，崚滄帶上錦瑟，往北飛去，飛了大半日，在一處廢棄的農舍落下。上下打量錦瑟一番，涼涼地道：“現在可以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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