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欒芷的腳傷已經完全好了。

樊立明自從上次在設計室中跟欒芷掏心窩子地說了那一番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找過欒芷，甚至就連報社也不去了。

報社主編打了無數個電話催促他，可就是沒辦法讓他來上班。可那主編又不敢隨意辭退了他，畢竟他現在可是這個報社的靈魂人物！

樊立明將自己關在家裏面，整日以酒澆愁，自責對欒芷的背叛，內疚對李東老師的錯誤報道，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在醉眼朦朧之間，他總是能夠看到李東老師出現在他的面前，口吐白沫，一邊叫著：“還我命來！”一邊伸手來抓他。

浴室的鏡子裏，床鋪正對的天花板，就連出門取個外賣，打開門都會看到李東那佝僂的身體緩緩轉過來。

他的精神幾近崩潰！

但是又沒辦法對別人說，唯一知道他的痛苦的，也許就只有欒芷了。

很久沒有碰過的手機響了起來，樊立明呆楞了很久才伸手抓了過來，說道：

“餵？”

嗓音幹澀沙啞，就像是灌了滿口滾燙的砂礫。

電話那頭傳來欒芷的聲音：

“樊立明，你如果想知道事情真相的話，現在就到我的設計室來。”

樊立明腦子瞬間清醒了，趕忙問道：

“真相？什麽真相？”

“你來了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欒芷就掛斷了電話。

在欒芷的辦公室，閔安歌也坐在她的旁邊，見她掛了電話，就說道：

“真的要告訴他？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他內疚一輩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

欒芷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溫聲軟語地說道：

“他一直活在內疚中。要是不告訴他，萬一哪天他想不開了怎麽辦？再說，姜國偉自以為控制了樊立明，要是把他拉過來，那他不氣死才怪！”

閔安歌默不作聲，上前站在欒芷的旁邊，俯下身子，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

“你幹嘛？”

欒芷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一邊用手摸著臉頰，一邊問到。

閔安歌突然湊近親了一下，馬上直起腰來，說道：

“那我就給你個面子！”

“好好好！他一會兒就來了，你先別走，一塊說吧！”

欒芷說道。

兩人正說著，小麗就帶著樊立明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坐吧！”

樊立明進來後，欒芷就主動說道。

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閔安歌已經占據了一個位子，只剩下唯一的一處地方可以坐了。

樊立明有些尷尬，笑道：

“不，不用了，我站著就可以了。”

“讓你坐，你就坐！”

閔安歌就連看都不看他一下，語氣冰冷地說道。

樊立明這才戰戰兢兢地坐下，但也只坐了一小半，身子也緊縮著，就害怕與閔安歌有任何的接觸。

倒不是他嫌棄閔安歌！而是他害怕閔安歌。

在第一次見面和新聞發布會上，閔安歌給他的印象都是陰狠殘酷的，只有在對待欒芷的時候才會收起自己的棱角。

“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欒芷看著樊立明說道，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只見樊立明急切地問道：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說！”

“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你，但是，你如果再像上次一樣背叛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欒芷冷下臉來說道。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背叛了她，這是事實！

樊立明點了點頭。

“其實，李東老師沒有死。他現在還活著，就在這個城市！”

欒芷緩緩說道。

樊立明猛地站了起來，兩步上前，雙手拍在欒芷的辦公桌上，瞪著眼睛看著欒芷，不敢置信地說道：

“他，他沒死？”

“是的！”

閔安歌瞇了瞇眼睛，對樊立明說道：

“如果你不想再談就給我滾出去，要是還想談，就乖乖給我坐好！別大呼小叫！”

他可是已經從小麗他們那裏知道了上次樊立明來這裏找欒芷的時候在這個辦公室裏面又哭又叫的。

今天他在這裏，怎麽可能還讓這種事情重演？

樊立明回頭，僅僅是看了一眼閔安歌就馬上移開了目光，垂著頭又重新坐回到了那個位子上，卻還是有些興奮地看著欒芷，問道：

“剛才你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沒死？”

“你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到你每個月都資助的那個女孩家裏看看，那個女孩就是李東老師的女兒。”

欒芷說道，同時將手機裏面的照片調了出來。

這是剛進李東老師家裏出來的時候，閔安歌隨手拍下的。

樊立明顫抖著雙手，從欒芷的手裏接過了那個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個滄桑了很多的男人，依稀還能夠看到曾經的意氣風發。

“對不起，對不起！太好了！”

樊立明抱著那個手機，熱淚湧了出來，又不敢哭出聲，用力地咬著下嘴唇，壓抑著自己。

欒芷和閔安歌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樊立明這一次倒是很快就止住了情緒的爆發，將手機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欒芷，擦了擦臉，說道：

“我一直以為，李東老師因我而死，心裏一直得不到平靜。現在你能夠告訴我這個消息，真的非常感謝你！”

欒芷擺了擺手，說道：

“如果你真要感謝我的話，就幫我把姜國偉扳倒！你知道，李東老師的死，他既然查過，憑借他的手段，肯定不可能不知道李東老師沒有死，他就是想要讓你害怕，讓你聽他的指揮。”

樊立明抹了一把頭發，說道：

“的確，發布會之前幾天他找到我的時候，明確說了李東老師已經自殺，還說了李東老師葬在什麽地方。我還去那裏祭拜過，沒想到卻都是假的！姜國偉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啊！”

“你現在知道他的可惡之處了吧！”

樊立明點點頭。

閔安歌一直沒有開口，現在見他已經知道了姜國偉的真面目，就主動伸出了手，但語氣還是冷冷地說道：

“合作嗎？”

樊立明看著那只手，將自己的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握住了閔安歌的手，很快又放開，激動地說道：

“你們要我怎麽做？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怎麽都行！我全聽你們的。”

閔安歌微微偏頭，看了看前面的欒芷，說道：

“不需要你殺人放火。但需要你絕對的忠誠！”

樊立明豎起了三根手指，看了看閔安歌，又看了看欒芷，說道：

“我樊立明發誓，以後絕對不會背叛兩位，否則就讓我身敗名裂！”

閔安歌和欒芷都知道，這人對於自己的名聲看得很重，不然也不會違背良心地幫助姜國偉。

雖然不是特別相信賭咒發誓，但還是看到了他的決心。

欒芷就說道：

“我們打算，再開一次新聞發布會，到時候需要你出面作證。”

“新聞發布會？可是證據已經都被姜國偉拿走了，沒有了證據，怎麽說那些記者都不會相信的啊！”

樊立明說道。

閔安歌站了起來，朝著欒芷的辦公桌踱了兩步，背靠在她的辦公桌上，雙手抱在胸前，說道：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知道，到時候一定要站在我們這邊。我最痛恨背叛，既然芷兒選擇原諒你，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但是，你要記住，可一不可再！”

樊立明抹著頭上的汗，連連點頭，說道：

“我明白，明白！”

三人敲定了一些大體的時間和地點，樊立明就被閔安歌支走了。

“這次總放心吧？”欒芷說道。

閔安歌看著欒芷說道：

“我相信。只是他不是不會，而是不敢！不過沒關系，最後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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