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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裴寒的過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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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翼萬萬沒想到, 師新覺居然會如此厚顏無恥,當著他的面兒誘拐他的弟弟,現在他連那種表面的溫和都快維持不住了。

就站在許飛羽身邊的齊衡也被師新覺這種直楞楞的行為嗆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了,誰都可能因為被唯一的特級執行官親自教導這樣的機會而動心, 但唯獨林小羽……

剛剛還在思考自己有沒有成功擺脫寄生者嫌疑的許飛羽聽到意料之外的邀請,稍稍怔了一下, “嗯,謝謝?”

“但是, ”貓眼少年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林翼,再次擡頭面對師新覺的時候, 表情認真了很多,“我也在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 請恕我拒絕您。”

難得主動招攬隊員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 師新覺也沒有生氣。

他本人就是一個目標清晰、意志堅定的人,自然不會討厭跟自己相似的後輩,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十分好脾氣地道:“當然, 這是你的自由。”

“不過, 一隊隨時歡迎你。”

林翼:呵,賊心不死。

師新覺似乎非常忙碌, 今天能抽出時間也是湊巧。事實上就這麽一會兒, 他的終端上又收到了好幾條消息。

最後這位一隊隊長只能跟許飛羽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朝林翼和人群中的汲南點了點頭,然後匆匆離去。

他一走, 其他看熱鬧的人趕緊散開, 生怕被二隊長記住。畢竟, 平日裏溫柔的人生氣起來才比較可怕。

汲南作為唯一一個湊熱鬧的隊長,實在是太顯眼了,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來跟林翼打招呼。

好在師新覺消失,林翼又恢覆了平常溫和有禮好相處的模樣。對於曾經在晉級考核中照顧過許飛羽的汲南,態度還要更好一些。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擺脫職場人際關系危機的汲南又故態覆萌,看著二隊的幾人若有所思:林翼對許飛羽,是不是過於關照了些?

一場正常的指導戰而已,還這麽緊張地趕過來,生怕自己人被欺負了似的。

若是跟他一樣來看熱鬧也就罷了,但林翼明顯是出於擔憂。並且真的因為師新覺正常切磋弄出來的那點小傷生氣了。

所以……這兩人之間是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關系嗎?

汲南已經猜到了一部分事實,卻又轉念一想,林翼一向是這樣愛照顧人的性格,對今年剛入隊的裴寒也多有關照,幾次替他做擔保帶他出去,對許飛羽的關心,似乎也還說得過去?

汲南暫時把這種疑問壓在了心底,跟林翼告別後慢悠悠地回醫療課的病房。當然,被護士小姐一頓訓斥是免不了的事情。

林翼跟齊衡則帶著許飛羽去訓練場自帶的醫療室處理傷勢。除了額頭上的那個小口子,其他都是些跌打損傷,青青紫紫的一片。

許飛羽身為寄生者,這種傷本來瞬息就能好,現在卻不得不用自己的超凡能力留著這些痕跡,尤其是在審查課正持續關註他的當下。

超速愈合是區別寄生者和普通人的重要標志,也是最容易驗證的一個,許飛羽的能力卻可以完美地遮掩這一點,這也是他被派來紅方潛伏的重要因素之一。

如果是其他寄生者,哪怕是加夢槐來,也分分鐘暴露。而如果讓黎明之子的人直接以寄生者的身份加入特對部……

這樣半路出現的寄生者通過審核的難度太大了,就算成功潛入,也會跟裴寒一樣,行動處處受限,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並且因為不被上層信任,壓根兒接觸不到什麽重要情報。

許飛羽是最合適的人選。當初如果不是為了救下林翼和齊衡,他根本不會那麽輕易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旁邊的林翼收拾完東西,突然開口道:“小羽想學什麽,哥哥也可以教你。”

許飛羽一楞,反應過來話裏的意思後,努力忍住笑,抓住林翼的袖子,依戀之意盡顯。

齊衡卻是不給面子地戳穿了好友的心思:“你這真是,多餘的危機感。”就林小羽這兄控的程度,得是什麽理由,才能讓這倆兄弟背棄彼此?

……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經過師新覺這樣一位特級執行官的確認,審查課似乎暫時放下了對許飛羽的懷疑,之後再沒有采取其他試探行動,商徐殷那邊得到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

終於熬到這一日結束,三人坐上歸家的懸浮車。走到一半的時候,許飛羽突然開口說自己要去街角的自動販賣機買糖吃。

自家弟弟有這種習慣,林翼當然是知道的,甚至清楚許飛羽喜歡吃的那一款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這附近也就只有那個販賣機裏還在賣。

最靠近控制板面的齊衡一邊嘲笑許飛羽幼稚的愛好,一邊還是在販賣機前停下了車。

許飛羽跳下車,朝著販賣機那裏奔了過去。

時間:18:15,位置:思寧街拐角從左數第三個販賣機,商品:自己最常吃的那一款糖丸。

許飛羽選中糖果,用終端刷卡付賬,然後從取貨口拿出了自己要的東西。

打開糖盒,裏面第二個糖球上,赫然有一個標記,只是在糖霜的遮掩下,極不顯眼。

許飛羽倒出那顆糖,直接塞進了嘴裏。

和糖球一般無二的外表,卻全然沒有一點甜味兒,就像一假冒偽劣產品。然而許飛羽身體裏之前一直不太穩定的力量,卻在他吃下假糖球後,猶如漸漸平息的風浪,一點點安靜下來。

不說其他,只論對寄生者的研究,黎明之子甩聯邦政府幾條街,他們開發的藥自然也更齊全、更有效。

等許飛羽重新上車,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了沒人知曉的地方,再無痕跡。

而在城市陰影中穿梭趕路的蘇逸,終於忍不住問身邊的同伴斑鳩:“我們剛剛是把藥送給了誰,為什麽要用那麽麻煩曲折的方式?”

自從上次兩人一起被抓之後,斑鳩跟蘇逸的關系和諧了很多,聞言猶豫了一下就道:“藥是給貓頭鷹的。”

“他正在潛伏狀態,絕對不能被人發現跟我們的聯系。”

蘇逸回憶了一下那個販賣機附近的重要建築,轉念就想明白了那位代號“貓頭鷹”的成員所在的地方,“他潛伏在特對部?”

總部的執行官,蘇逸不算很陌生,忍不住猜測:“貓頭鷹,是我見過的人嗎?”

斑鳩沒想到蘇逸一下就問這麽細,眼神開始游移,含糊其辭道:“這個,算是機密,你的級別還不夠知道的。”

“別問,別問。”

這波叫欲蓋彌彰。聰明的蘇逸小朋友從斑鳩的反應中迅速鎖定了貓頭鷹的人選範圍,絕對是他見過的,而且不是那種擦肩而過毫無印象的執行官。

黎明之子潛伏在特殊對策部的寄生者……貓頭鷹難道是……那個叫裴寒的少年執行官!?

……

繼續了幾天這樣平靜的日子,林翼在確定審查課已經放棄盯梢他們幾人後,大筆一揮給這個小組全員調休。

桑柳村的事情剛完,許飛羽又緊接著出事,大家一直精神緊繃,很需要好好休整一下,再繼續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桑小柔的死,確實讓齊衡心情低落。但後來許飛羽出事,危機感強烈,多少沖淡了那種情緒。而這個少年沒有落得跟桑小柔一樣的下場,對齊衡來說也多少是一種撫慰。

休息日的上午,穿著休閑裝的齊衡進了林翼家的門,把手裏幾張游樂園的票抖得嘩啦啦響,問他們:“親戚送的,一起去?”

許飛羽無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可能還喜歡這種。六歲的他跟十二歲的哥哥被父母帶著去游樂園時還很興致勃勃,但是現在……

林翼並不說話,只含笑看著弟弟,等他決定今天的日程。

許飛羽:……現在跟哥哥再去一次也挺好的,只不過……

“我們能帶上裴寒一起去嗎?”好孩子時刻都不能忘記自己的小夥伴。

況且最近幾日,裴寒似乎因為柳澤宇最終拋棄了桑小柔的選擇,以及師新覺對寄生者毫不掩飾的區別對待,勾起了什麽心結,情緒一直不高,許飛羽本就想找機會帶他出來散心,現在時機剛好。

齊衡哼笑一聲,“我就知道,這不是本來就拿了四張票嗎?”

於是平日裏執行任務就一起的四人再次聚頭,不過這次的目標從幹掉克獸變成了開心玩耍。

游樂園的項目,尋求刺激的能占一大半。但是對於他們來說……

“這些真的會比操控飛行背包更刺激嗎?”許飛羽摸著下巴,“或者比被克獸一觸手抽出去旋轉大風車還要刺激?”

齊衡翻了個白眼,指著花裏胡哨充滿了夢幻少女心的旋轉木馬道:“那你去玩這個?”跟平時夠不一樣。

許飛羽居然還真考慮了起來,“你要是肯坐上那個穿粉色蕾絲裙的獨角獸讓我拍照,那還是很有意思的。”

齊衡笑起來:“哦,是嗎?那你過來……”

許飛羽才不過去,轉身就跑,齊衡仗著身高腿長,一把抓住他,非要給這壞心眼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林翼笑著看他們倆鬧騰,裴寒也被游樂園和身邊人歡快的氛圍感染,一起露出了笑容。

最後,幾人還是把雲霄飛車、自由落體、激流勇進、高空秋千等刺激項目玩了個遍。

當然,跟被克獸抽出去旋轉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整出了許多噱頭的鬼屋,經常直面掉喪值克獸的四個人一路面無表情地走過。最大的過關難度在於克制住身體自動反擊的本能,不讓自己因為揍了工作人員而被扣留下來。

最後,痛定思痛的齊衡決定大家一起去玩游客相互對抗的項目,比如——碰碰車。

這是個相當睿智的決定。碰碰車每輛可以坐兩人,但四人為了加強趣味性,直接一人一輛,在場地裏大殺四方。

他們四個把碰碰車開出了戰機的氣勢,水平旗鼓相當,廝殺得熱火朝天。但剛進場就被清出去,或者完全被裹挾其中當沙包轉到吐的其他游客游戲體驗極差,直接舉報了他們。

是以在一場結束後,他們想再來一次的時候,工作人員非常禮貌地親自把他們“請”了出去:玩的很好,別再來了。

四位執行官滿臉無辜地站在外面,面面相覷,最後卻都忍不住同時大笑出聲,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他們決定中場休息一下,林翼跟齊衡去買飲料,許飛羽跟裴寒去另一邊買看起來非常受歡迎的兒童套餐。

在游樂園這種地方,吃什麽都不違和。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在排隊的時候,裴寒突然頓住的動作,一下子引起了許飛羽的註意。

他順著好友的視線看了過去,太陽傘下提供給游客用餐的小桌子邊,坐著在游樂園裏非常常見的一家三口,父母的長相中等以上,小孩只有八九歲,黑發黑眼,眼角稍稍下垂,倒是長得有幾分可愛。

不過那孩子正在發脾氣,應該是沒有買到合心意的套餐,滿臉的不高興,嘴撅得老高。

男孩的父親彎下腰哄他,卻不想孩子一把推開他,將小桌子上不合心意的套餐掀翻在地。

父親沈下臉來,然而這樣被寵愛著長大,滿臉都是驕矜之氣的小孩根本不怕。

果然,孩子的母親用寵溺的聲音說了些什麽,父親便又軟了口氣,再次哄起他來。

最後,做父母的還是拗不過孩子,母親站起身來打算重新排一次隊,然而剛一擡頭看清眼前,之前還滿臉溫柔的女人就瞪著許飛羽這邊,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臉色都白了好幾度。

她不自覺後退,撞倒了身後的椅子。

男孩的父親抱怨了她一句,也跟著看了過來,然後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見鬼神色:“你,你怎麽會在這裏!?私自逃出來的!?”

許飛羽跟周圍的人皆是一臉莫名其妙,只有裴寒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道:“我是跟……”

然而不等他說完,那位父親便急忙打斷道:“算了,隨便你是怎樣,反正跟我們沒有關系,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來見過我們。”

他這話,說得好像裴寒是特意來堵他們一樣。

但男孩的父親看起來確實就是這麽想的,他警告性地看了裴寒一眼,匆匆抱起還坐在椅子上的兒子,甚至不顧孩子的哭鬧,強行將他帶走。

這一次,那位母親也沒有再說什麽,緊跟著丈夫和兒子離開,就好像這裏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裴寒半張的口閉上,咽下了已到嘴邊的稱呼,淡色的唇緊抿著,那雙金色的下垂狗狗眼無比黯淡,卻依舊不自覺追逐著那一家三口的身影。

然而他的註目,卻讓對方走得更快了,最後甚至是慌不擇路地小跑著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周圍人什麽都沒明白,但看向許飛羽跟裴寒的眼光依舊異樣起來,不自覺離他們遠了一些。這是人的從眾性,越是搞不清楚情況,越是本能地根據別人的態度采取行動,趨利避害。

幸而很快就輪到了兩位少年,他們買完東西之後,也迅速離開了那個充滿童話風格的套餐小店。

一直走到拐彎後,距離四人約好的會合地點只隔著一個噴泉,許飛羽才開口:“裴寒,剛剛那三個人是……”

裴寒明顯有些出神,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許飛羽在問什麽,他只稍稍頓了一下,就把事情告訴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們……是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是我的家人。”

許飛羽一直默認裴寒是跟自己一樣的孤兒身份,因為他在特對部,從未見過裴寒跟外面的人有任何往來。

但事實上,裴寒父母雙全,家中親人俱在。

當初裴寒4歲多就被拐了,再次被特對部救出來,他都已經9歲了。

他父母早就已經放棄找他,並且在他丟失後第二年,生下了他的弟弟。一家三口,已然過上了新的幸福生活。

倘若裴寒只是普通的被拐,他還可以回家,就算愛已經分薄淡化,家中卻不至於連他的立足之地都沒有。

但裴寒已經被不法實驗室強行改造成了寄生者,是危險的、不可控的、隨時有可能傷害他人的怪物。

他的父母在特對部的實驗室中見過一次裴寒失控發狂的模樣後,非常果斷地放棄了大兒子的監護權,極其迅速地辦理完相關手續,將其全權移交給了特對部管理。

直到後來,裴寒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他家人也從來沒有提交申請接他回家看看的意思,當時用的理由是怕他嚇到弟弟。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偶爾還會來看他一兩眼的父母探望他的頻次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再不出現,理由當然也用不著想了。

無法自己離開特對部的裴寒自然也無法主動前去相見。說起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四年前,他弟弟裴寧都已經那麽大了,但裴寒依舊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家人。

裴寧跟哥哥長得,至少有三四分像。

只是,他的父母好像並不希望見到他,更不希望他出現在弟弟面前。

註意到許飛羽看過來的目光,裴寒深吸一口氣又吐出,平覆了所有的情緒。

“不要擔心,飛羽。”白發少年耀眼的金色的眼眸裏揚起帶著水光的笑意,“我現在,也已經擁有新的幸福了。”

“所以,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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