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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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眾人吃過晚飯都回了各自的帳篷。蘇蓉蓉走到楚留香身邊，咬咬唇，最終輕笑道：“楚大哥，我方才瞧見月月一個人走出了營地，沙漠裏夜晚高寒，她一個人出去，就算不會遇上危險也會風寒的。”
楚留香撥弄篝火的手頓了頓，最終站起來，朝著原月兒離去的方向走去。
蘇蓉蓉看著他急切離去的背影，一瞬間，淚水模糊了雙眼。
沙漠裏的夜晚很冷，星星卻很亮。
黑珍珠她們都睡去了，原月兒一個人靜靜站在小山丘上，看著這漫天繁星，心裏酸酸的難受。
“月兒。”楚留香來至她的身後，輕聲道：“你還在想她嗎？”
原月兒沒有回頭，只是嘆口氣道：“她是真的對我好。無花殺了南宮靈，她不予追究。可是卻因為無花要殺我而殺了無花。她不把兩個兒子放在眼裏，卻把所有的母愛都給了我。”
楚留香道：“所以你感動？”
原月兒轉身看著他道：“不。我只是憐憫她。我不管她曾經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喪心病狂的事，至少，她待我是極好的。”
楚留香點頭，將她拉進懷裏，為她擋去大漠夜晚的冷風，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涼的身體。
原月兒伏在他懷裏道：“被滅滿門，無論是誰都不會無動於衷。雖然她報仇的方式殘忍，但沒有人有資格怪她不是嗎？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有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被千裏追殺，逼入絕路，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想方設法報了這血海深仇。所以，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因此而指責她不是嗎？”
楚留香道：“可她不該那樣殘忍地玩弄折磨那些無辜之人。”
原月兒道：“是啊。她一生只愛過一個男人，可經歷過背叛之後，她就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她擁有這世上最美的容貌、所有人都羨慕的武功、財富、權勢，可是她卻從未得到過別人真心的愛。她豈不是很可憐？”
楚留香抱緊她道：“嗯，得不到別人真心真意的人確實很可憐。”
原月兒輕嘆一聲，退出他的懷抱，繼續看著朗朗星空，不再說話。
楚留香有些躊躇，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能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最近，她躲他躲得很明顯。特別是自從黑珍珠她們來了之後，她就有意避開與他的單獨相處。
她到底在想什麽？
正在楚留香天人交戰的時候，原月兒突然出聲道：“是時候了。”
楚留香不解，他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原月兒轉過身，看著他道：“楚留香，我們是時候道別了。”
楚留香心中一震，啞著嗓子道：“道別？”
原月兒點頭道：“是。道別。明日一早，我就要隨哥哥回到無爭山莊。咱們，”她頓了一頓，看著楚留香繼續道，“有緣再見吧。”
楚留香看著她，那雙即使滿天星星也無法比擬的璀璨眼睛溢滿了憂傷，他澀聲道：“為什麽？我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嗎？”
此時的楚香帥臉上，已失去了昔日那種足以令仇敵膽寒，少女心醉的神采。
可是他不在乎。
因為他真正的痛苦，是在心裏。
他從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邃的痛苦。
原月兒垂下那雙早已失卻笑意的大眼睛，低低道：“我明白。只是，楚留香，你不明白。”
楚留香苦澀一笑道：“我不明白，你可以告訴我。”
原月兒擡起頭看著他道：“因為，你是楚留香。”
因為你是楚留香，所以，你身上有著無數的責任。我可以沒有你，但江湖不能沒有楚留香。這份責任裏，有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有胡鐵花、姬冰雁，有龜茲國王父女，有著許許多多的人或事。
這份責任，是整個江湖。
而我要的，僅僅只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可以為他去死，卻不肯跟他在一起。楚留香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從未覺得夜晚的風這樣冷過，他也從未這樣怨恨過自己。
僅僅一句話，他已明白了原月兒的意思。
他想告訴她，他可以給她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可以為她抗下所有的重擔，承擔起自己所有的責任，陪她一生一世。
可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相信。
原月兒輕聲道：“明日一早，月兒便向香帥辭行。”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獨留楚留香一個人站在原地，聽著夜風呼嘯，竟似癡了。
原月兒慢慢的走回營地。
原隨雲站在她的帳篷前，聽到聲音，擡起頭，無神的眼睛裏也似乎溢滿了溫柔，他輕聲呼喚：“月月。”
原月兒走過去，將腦袋深深的埋在原隨雲的懷裏，什麽都沒說。
原隨雲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如同小時候哄她入睡時那樣熟稔，那樣溫暖。
原月兒啞聲道：“哥哥，咱們明天回家吧，我想爹爹了。”
原隨雲溫柔道：“好。”
楚留香裹挾著滿身寒氣回到帳篷的時候，胡鐵花正在大口喝酒，看到他，大聲道：“你這個老臭蟲，安慰好你的美人了？”
楚留香腳步一滯，姬冰雁敏銳的捕捉到楚留香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色，立即了然。
從見到原月兒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子有多麽的理智與聰明。或許，她愛楚留香，但絕不會允許自己淪陷。所以，他老早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
可惜，自己這個老友一直自詡對付女人很有一手，如今卻在這裏栽了一個大跟頭，不能不叫人嘆息。
拋了一個酒壺過去，姬冰雁道：“雖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有時候，不那麽清醒會好受一些。”
楚留香接住酒壺，哈哈一笑道：“今宵有酒今宵醉！”說完，灌了一大口。
然後，他黯然的低下頭，一滴水灑在袖子上，暈開一點，分不清是酒，還是淚。
胡鐵花傻眼的看著楚留香，不解地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戰勝了石觀音，又得了美人芳心，不應該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嗎？怎麽這副鬼樣子？
姬冰雁嘆口氣，小胡永遠都那麽遲鈍。
灌了他一口酒道：“喝酒！不要說話！”
胡鐵花差點被嗆到，他再遲鈍也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了，當下，陪著楚留香安靜喝酒，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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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撥弄篝火的手頓了頓，最終站起來，朝著原月兒離去的方向走去。
蘇蓉蓉看著他急切離去的背影，一瞬間，淚水模糊了雙眼。
沙漠裏的夜晚很冷，星星卻很亮。
黑珍珠她們都睡去了，原月兒一個人靜靜站在小山丘上，看著這漫天繁星，心裏酸酸的難受。
“月兒。”楚留香來至她的身後，輕聲道：“你還在想她嗎？”
原月兒沒有回頭，只是嘆口氣道：“她是真的對我好。無花殺了南宮靈，她不予追究。可是卻因為無花要殺我而殺了無花。她不把兩個兒子放在眼裏，卻把所有的母愛都給了我。”
楚留香道：“所以你感動？”
原月兒轉身看著他道：“不。我只是憐憫她。我不管她曾經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喪心病狂的事，至少，她待我是極好的。”
楚留香點頭，將她拉進懷裏，為她擋去大漠夜晚的冷風，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涼的身體。
原月兒伏在他懷裏道：“被滅滿門，無論是誰都不會無動於衷。雖然她報仇的方式殘忍，但沒有人有資格怪她不是嗎？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有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被千裏追殺，逼入絕路，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想方設法報了這血海深仇。所以，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因此而指責她不是嗎？”
楚留香道：“可她不該那樣殘忍地玩弄折磨那些無辜之人。”
原月兒道：“是啊。她一生只愛過一個男人，可經歷過背叛之後，她就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她擁有這世上最美的容貌、所有人都羨慕的武功、財富、權勢，可是她卻從未得到過別人真心的愛。她豈不是很可憐？”
楚留香抱緊她道：“嗯，得不到別人真心真意的人確實很可憐。”
原月兒輕嘆一聲，退出他的懷抱，繼續看著朗朗星空，不再說話。
楚留香有些躊躇，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能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最近，她躲他躲得很明顯。特別是自從黑珍珠她們來了之後，她就有意避開與他的單獨相處。
她到底在想什麽？
正在楚留香天人交戰的時候，原月兒突然出聲道：“是時候了。”
楚留香不解，他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原月兒轉過身，看著他道：“楚留香，我們是時候道別了。”
楚留香心中一震，啞著嗓子道：“道別？”
原月兒點頭道：“是。道別。明日一早，我就要隨哥哥回到無爭山莊。咱們，”她頓了一頓，看著楚留香繼續道，“有緣再見吧。”
楚留香看著她，那雙即使滿天星星也無法比擬的璀璨眼睛溢滿了憂傷，他澀聲道：“為什麽？我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嗎？”
此時的楚香帥臉上，已失去了昔日那種足以令仇敵膽寒，少女心醉的神采。
可是他不在乎。
因為他真正的痛苦，是在心裏。
他從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邃的痛苦。
原月兒垂下那雙早已失卻笑意的大眼睛，低低道：“我明白。只是，楚留香，你不明白。”
楚留香苦澀一笑道：“我不明白，你可以告訴我。”
原月兒擡起頭看著他道：“因為，你是楚留香。”
因為你是楚留香，所以，你身上有著無數的責任。我可以沒有你，但江湖不能沒有楚留香。這份責任裏，有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有胡鐵花、姬冰雁，有龜茲國王父女，有著許許多多的人或事。
這份責任，是整個江湖。
而我要的，僅僅只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可以為他去死，卻不肯跟他在一起。楚留香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從未覺得夜晚的風這樣冷過，他也從未這樣怨恨過自己。
僅僅一句話，他已明白了原月兒的意思。
他想告訴她，他可以給她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可以為她抗下所有的重擔，承擔起自己所有的責任，陪她一生一世。
可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相信。
原月兒輕聲道：“明日一早，月兒便向香帥辭行。”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獨留楚留香一個人站在原地，聽著夜風呼嘯，竟似癡了。
原月兒慢慢的走回營地。
原隨雲站在她的帳篷前，聽到聲音，擡起頭，無神的眼睛裏也似乎溢滿了溫柔，他輕聲呼喚：“月月。”
原月兒走過去，將腦袋深深的埋在原隨雲的懷裏，什麽都沒說。
原隨雲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如同小時候哄她入睡時那樣熟稔，那樣溫暖。
原月兒啞聲道：“哥哥，咱們明天回家吧，我想爹爹了。”
原隨雲溫柔道：“好。”
楚留香裹挾著滿身寒氣回到帳篷的時候，胡鐵花正在大口喝酒，看到他，大聲道：“你這個老臭蟲，安慰好你的美人了？”
楚留香腳步一滯，姬冰雁敏銳的捕捉到楚留香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色，立即了然。
從見到原月兒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子有多麽的理智與聰明。或許，她愛楚留香，但絕不會允許自己淪陷。所以，他老早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
可惜，自己這個老友一直自詡對付女人很有一手，如今卻在這裏栽了一個大跟頭，不能不叫人嘆息。
拋了一個酒壺過去，姬冰雁道：“雖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有時候，不那麽清醒會好受一些。”
楚留香接住酒壺，哈哈一笑道：“今宵有酒今宵醉！”說完，灌了一大口。
然後，他黯然的低下頭，一滴水灑在袖子上，暈開一點，分不清是酒，還是淚。
胡鐵花傻眼的看著楚留香，不解地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戰勝了石觀音，又得了美人芳心，不應該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嗎？怎麽這副鬼樣子？
姬冰雁嘆口氣，小胡永遠都那麽遲鈍。
灌了他一口酒道：“喝酒！不要說話！”
胡鐵花差點被嗆到，他再遲鈍也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了，當下，陪著楚留香安靜喝酒，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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