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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錢櫃那首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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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九曲十八彎”終於來到謝靜好家樓下。

總體說,這裏的一切都比想象中正常得多,事實上就是一個普通的住宅區,距市中心略微遠些,但也不至於跑到西郊外那種偏僻的地方。

“好了,既然到地方,你可以走了。”謝靜好下了車,走到前面,輕拍前玻璃。

搖下玻璃,他打了個呵欠,“好無情,也不請我上去喝水。”

不等謝靜好搭話,窗戶的另一邊傳來呵呵笑聲,“年輕人,上來喝一杯。”

大半夜聽到笑聲經常比哭聲還讓人渾身起寒毛。

賴明澈順著小院裏微弱的燈光瞧去,窗沿上趴著個笑瞇瞇的老人,年紀大約在六十歲左右,穿著個老式的袖衫,一手還搖著蚊扇。

“爸,你怎麽在這裏!”

爸?賴明澈的目光從老頭又轉回到謝靜好身上,點了點,“你們——父女倆?”

“是啊,親父女。”謝老伯點了點頭,“我家閨女還沒讓人送過,來,讓我看看你這小夥子長什麽樣?”

“噗——”賴明澈忍俊不禁地笑了,“老伯,你女兒是超人,一般人怎麽敢送她?”

“是嗎,那你怎麽就敢?”老伯饒有興致地聊上了。

“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賴明澈跟著閑扯。”餵,你們說夠沒有!”謝靜好氣呼呼一拍前車箱的蓋子,“走啦,爸!”

“不不不,先不著急走,難得見到個談得來的。”謝老伯笑得皺紋堆到一起,眼睛都要找不到蹤跡,“靜好啊,你先回去,我和他再談會兒。”

什麽難得見到一個談得來的,街坊鄰居哪個不是跟老爸一說就耽誤做飯?

謝靜好的青筋都在跳,偏偏就有兩個人視若無睹。

“嘿,小夥子,下午我聽到一個笑話。”

“什麽笑話?”賴明澈很會討老人家的喜歡。

“一條小蜈蚣看起來悶悶不樂,他的爸爸就問他,孩子,你怎麽了?”老伯繪聲繪色地說:“小蜈蚣說,他過生日想要件禮物,但又怕爸爸頭疼,蜈蚣爸爸就自負地笑了,問他的兒子究竟想要什麽、沒關系盡管說,你猜——到底小蜈蚣說什麽?”

站在角落裏的謝靜好翻了個白眼。

賴明澈眼珠轉了轉,虛心地請教,“那,小蜈蚣說什麽?”

“他說,爸爸,我想要鞋,哈哈哈哈……”說完,也不管聽到的人是什麽反應,謝老伯丟開別人,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蜈蚣的腳……鞋子……這老伯很冷耶……

賴明澈確信,謝靜好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冷話是來自某種遺傳,他笑得有些僵,可是,依舊很捧場地拍著方向盤,表示難以抑制得有趣。

“爸!再不走我就生氣啦!”

謝靜好的臉都要綠了,見好就收是初次見面的一老一少所達成的默契,兩人的笑意都在眼底,道別,關窗一氣呵成。

望著那對奇怪的父女消失在視線裏,賴明澈忽然很羨慕。

然而另一方的謝靜好就沒這麽好的心情,回到家,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讓本來守在電視跟前難舍難分的謝家小弟頭皮發麻,不等姐姐發話,乖乖進房溫書,備戰來年高考,謝老伯渾然未覺似的挑戰極限。

“女兒,洗澡水好了,要不要先去洗一下?”

“不用。”

“那,冰箱裏有夜宵。”

“不用。”

“那我看電視了……今天有歐洲杯的實況轉播。”

“爸!”按住遙控器的謝靜好忍無可忍,“不要轉移話題!”

“哇,你對我這麽兇做啥?”老頭子就差涕淚橫流,“當老子的,為你終身大事操心有什麽不對?”

“那也不用將那麽多無關的話吧。”她一定被那小子笑翻了。

“誰說無關的,要氣場合適才會順利交往。”謝老伯振振有辭道:“老爸是過來人,比你有經驗多了,那小子不錯,樣子不錯,車不錯,脾氣不錯,欣賞水平更是一流,可以發展的話你就好好把握。”

所謂欣賞水平一流就是捧老爸場吧……

她頭疼得把腦袋埋在雙膝上,“爸,拜托你饒了我吧,我現在沒心情找男朋友。”何況對方是那小子。

“你今年二十八!”謝老伯的胡子撅了又撅,“當年你媽在你這個歲數,都抱著三歲大的你去上夜校啦。”

“好啦,我累了……晚安!”

打不過還躲不過嗎?三十六計走為上,溜之大吉。

謝靜好躺在床上,緩緩伸展四肢,回想一天發生的事,有點摸不找頭緒……不管如何得盡快把綠地高校的案子給破一破;另就是要混入學校的賴明澈……那麽做能行嗎?怎麽看都是他一回國就打破了她以往規律的生活,亂啊。

第二天。

CSI大樓四層法醫部。

“死者手指的虎口,也就是放射性動脈被割開,還有,雙眼伴隨淤點的內出血,應該是某種原因造成的缺少空氣而窒息。”

溫笑正在給實習的學員講臨床的要點。

“學長,這上面樹枝狀灰白色的斑點是什麽?”有人問。

“那會造成心臟肝臟喝胃部的缺血性壞死。”溫笑拉下無影燈,“經過成分鑒定是DNP。”

“二硝基酚(DNP)用在印染或者防腐劑裏,怎麽會造成死者衰竭?”何文倩輕聲細語地問,引來不少男生的註意。

溫笑並沒有看她,只簡單解釋說:“除了你說的那些用途外,DNP還會用在纖體美容上,它能加快新陳代謝,讓毛孔加劇收縮,緩和肌肉壓力,吶,運動員常用的肌肉霜裏很容易被加入DNP的降解物。”

“哦……”學員們紛紛點頭,在筆記本上逐句記錄。

“Excuseme。”

謝靜好和洛可可出現在他們背後,嚇了幾個男生一跳。

洛可可沒好氣道:“膽子這麽小還來做法醫?”

“可可。”

“哼。”

洛可可索性不去理他們,雙眼寧可去盯臺上的瓶瓶罐罐。

“大家先再整理一下剛才講的。”溫笑囑咐完,走向謝靜好和洛可可,“是來問昨天那個在綠地高校的學生嗎?”

“是的。”

“跟我來。”溫笑帶路來到一排冷凍櫃前,抽出其中一格,拉開塑袋,“這個孩子在墜樓前有短暫昏迷,鼻孔內殘留藥物就是佐證,失去意識被連人帶滑板一起推到地面,由於並不是滑板帶出的速度,沒有理想狀況下的拋物線距離,靜好猜的不錯,確認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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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對一個高三的學生這麽狠?”洛可可憤怒道。

謝靜好不想再多看一眼,那麽年輕的生命,就這麽糊裏糊塗沒了。

“能出入名牌高校的人不多。”溫笑說。

“可可昨天把死者的cos服化驗過,除了他自己的指紋外,還有不少人的。”謝靜好思索一會兒,“那天是校園祭,人來人往,碰到的話也在所難免,只是,有一個位置是很少能夠碰到的。”

“靜好,你是指——”洛可可睜大眼。

“脖子前的部分——”謝靜好猛地回手一糾溫笑的前襟,“除非像這樣,我要打人,將他拎起來。”

“是不錯的推斷。”

溫笑雙手舉起,微笑著瞅著那只手,等待她放開,才慢慢地理了理儀容。

“好了。”謝靜好松手,“通知不破警官,調出當日進出教學樓的監控錄像,來看看有什麽特別的吧。”

“那麽多人如何判斷誰有問題呢?”站在學員之中的何文倩,無視別人的提醒,自顧自地問。

洛可可的臉色一變,推門就走。

“是我問錯了什麽嗎?”何文倩眼圈微微泛紅。

謝靜好淡淡地說:“你該明白一個道理,學長跟上司說話的時,不要隨意接話。”

“但是我、我記得溫笑前輩說——不懂就問。”她軟軟的話裏藏匿著盾牌,巧妙的把溫笑推到了前面掩護住自己。

溫笑還是在笑,一點也沒有介入的意思。

謝靜好靜靜地凝視著她,一分鐘後,緩緩開口:“那是在教學,不是在工作。”

把她的話又擋回來了!

何文倩的眉毛輕輕地動了一下,主動走上前,“您真出色,難怪明澈常常掛在嘴邊。”

賴明澈?

聽到他的名,謝靜好的心失跳一拍,為什麽何文倩會跟那小子扯上關系?

“你們認識?”

“我們是大學同學。”她笑得很甜蜜,“就是學院不同。”

“你們很熟?”謝靜好問。

“唔……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她紅著臉,所答非所問,卻同樣達到最佳的效果。

謝靜好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哦,那麽,跟在學長身邊好好工作吧。”

何文倩一閃而逝的得色沒能躲過溫笑那雙幽深的眼,而他秉持著笑而不語的原則,仿佛什麽都沒看到。

在場的其他學員無不覺得陰雲籠罩了法醫部。

到底怎麽了?

約在哪裏見面不好,怎麽會約到錢櫃?

她恨這個地方!不,她恨所有KTV的場所!是誰開創先河發明了唱K?

謝靜好握著拳頭,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上二樓的包廂,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音響那充滿震懾力的效果。

坐在沙發上的人只有一個,是賴明澈。

幫忙調整過麥克風後,服務生彬彬有禮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到底在折騰什麽?”

只見賴明澈伸手在唇上比了一下,“噓——”遙控器一晃,在點歌單上找到了目標,那是一支叫做《如果我變成回憶》的歌。

“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這場生命,留下你錯愕哭泣,我冰冷身體擁抱不了你,想到我讓深愛的你,人海孤獨旅行,我會恨自己如此狠心……如果我變成回憶,終於沒那麽幸運,沒機會白著頭發蹣跚牽著你,看晚霞落盡,漫長時光總有一天你會傷心痊愈,若有人可以讓他陪你……如果我變成回憶,最怕我太不爭氣,頑固的賴在空氣,霸占你心裏,每一寸縫隙,連累依然愛我的你,痛苦承受失去,這樣不公平,請你盡力,把我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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