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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魔都血族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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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煙煙給鐘情喝下聖水, 鐘情痛苦地捂住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柳煙煙,張開染血的嘴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給我喝這個?誰給你的?”

柳煙煙淒然一笑, 手持白銀匕首, “因為你是魔鬼, 你是撒旦派來禍害世間的……都是你的錯, 如果不是你幫助共-黨,我大清怎會淪亡?”

她緩緩靠近鐘情, 笑容妖艷詭異,“至於是誰,你不需要會知道……”

鐘情靠著墻壁,搖頭道:“不是這樣的,煙煙你聽我說, 大清的氣數早就盡了,那什麽滿洲國不過是日本設下的圈套, 他們想要入侵我中華,成為新的領導者,你和你堂兄都被騙了!”

鐘情親眼看過天下動蕩,王朝更疊, 見過山河破碎, 後金入主,對於日本人的野心在他眼底昭然若揭,而柳煙煙和溥儀等人卻局限於自己所在的時間線,看不清什麽是天命所歸、大勢所趨——所謂的天命, 就是民心所向;所謂的大勢, 便是腐朽的朽去,新生的怒放。

柳煙煙不住搖頭, 淚流滿面,“不,你騙我!我知道你一直憎恨我們滿人,你是明代名臣,恐怕一直找著機會反清覆明吧?我說的對不對?鐘情,你是魔鬼!你是撒旦派來的……我要殺了你——”她高高舉起刀刃,猛地下刺,“砰——”

鐘情的Qiang早已悄然對準了柳煙煙,他希望她在最後一刻能清醒過來,所以一直沒開Qiang。

空氣寂靜,他扭過頭去,不忍看心上人逐漸死去的模樣。

柳煙煙失力,“咣當……”匕首落地。

她緩緩低頭,摸向腹部,擡手,註視著自己手上的心血,有些恍然,最終她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眼神裏浮現夢一樣的色彩,一如與鐘情初見之時。

清朝覆辟,一場夢矣。

京華風月,亦夢矣。

柳煙煙倒向鐘情,鐘情將人打橫抱在懷裏,她像熟睡的貓兒一樣縮在他的懷裏,他撫上她變得乖巧的美麗面龐,落下淚來,一滴一滴打在她嬌嫩的臉頰上,她毫無反應,再也不會醒來。見慣風雲變幻世事滄桑的怪物,在這一刻,潸然淚下,痛苦難掩。

“卡——”

殺青了,某種意義上衛知是殺青了,柳煙煙的戲碼全部結束,民國的故事也接近尾聲,之後便是男主在現代的故事了,衛知得過好久才能再度登場。

對此,衛知去並不難受,反而非常開心,因為接下來她就有時間去看秘籍修真築基了。她會盡快修真升級提高武力值,那得金丹生道胎成仙化身走上巔峰的蘇傲天之路似乎已鋪在她面前閃閃發亮,惹得她心花怒放。

衛知唰啦從鐘離墨的懷裏蹦起來,笑成一朵向陽花,有些傻氣。衛知很少這樣笑,她的笑容往往帶著些許殺氣,經常出現於作為危難時刻,顯得十分變態。

見人笑了,鐘離墨緊繃的面部肌肉也輕松下來,他心底卻還彌漫著一股郁結之氣,沈浸在鐘情親手殺死戀人的痛苦之中。

如果真有那樣的人,他的心該是何等痛苦啊?鐘離墨忍不住共情道。

不遠處,坐在太師椅上的灰白長衫的紀聖凈合起扇子,低頭呷茶。

導演走過去,“紀少,您看這民國部分拍得怎麽樣?您還滿意嗎?如果您不滿意的話,我可以讓他們重新再來。”

紀聖凈擡頭,目光追逐著開心得走路帶舞的衛知,神情恍惚地道:“滿意,很滿意……就是覺得男主角的眼淚,未免太假惺惺了。”

“可是……”導演心說殺死心愛之人肯定痛苦啊。

之前鐘離墨入了戲是仰頭嘶吼,聲嘶力竭,好似天塌了一般的,導演覺得有一些太矯情,當代觀眾可能不買賬,便砍了重來,他還特地教導鐘離墨:“你要表達的內斂一點,畢竟男主角是個千年老怪物,感情表達上不會太強烈。你啊,稍微留點眼淚就可以,表達要含蓄,含蓄懂嗎——就是明明想嘶叫卻叫不出來,連哭出來都極其困難,很多很多年都沒有釋放過情緒,已然忘記如何大喊大叫的那種。”

紀聖凈冷冷瞥了導演一眼,後者立即反口:“對,太假惺惺了!實在太惡心了!我立刻叫他們重拍!”

“住口,誰允許你這麽說她的?!”紀聖凈勃然大怒道,放下茶盞猛地站起來。因為放盞的手勁大了些,發出咯吱的刺耳摩擦聲,些許淡黃色茶水灑了出來,這輕微的動靜卻嚇得導演不敢擡頭。導演當然心有怨言:是你先說他假惺惺的啊,怎麽你能說我就不能說了呢?到底希望我怎麽評價啊?

當然這些內心獨白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待到紀聖凈離開,導演才擡手擦了擦額頭,心裏想道:這真是96年出生的後生仔嗎?氣勢也太嚇人了!

姜晴雨走到鐘離墨身邊,笑道:“阿墨,你這民國戲拍快完了,以後看不到你這些打扮了呢。”

鐘離墨還未脫戲,勉力一笑道:“這衣服又什麽稀奇,下次我再演個真正的民國劇,讓你看看我穿軍禮服的樣子。”

按照一般民國劇一般的規律,男主的設定一般是少帥,領兵打仗戰無不勝但最後很可能掛掉賺眼淚的那種,可鐘情的設定卻是商人,靠資金的運轉來抗日救國,而且行事作風頗為覆古。鐘離墨的扮相常常是長袍馬褂,偶爾西裝革履。比如他現在就是一身黑西裝,剪裁是覆古了點兒,但也並不稀奇。

莉雅早在灰色公館外等著紀聖凈,這是大好晴日,她卻依然撐著大黑傘。作為二代始祖,她並不畏光,但作為暗夜子民,對光頗為憎惡,所以不忘打傘,將自己籠罩在陰影之中。

紀聖凈則根本不是血族,但同樣習慣黑暗、厭惡光明,她見他來了便立即走上前,用傘遮住他的頭。註意到他的腳步跨得很大,步履快疾,莉雅猜測道:“少主你不開心?”

莉雅失憶了,她睜開眼的第一刻見到的是紀聖凈,由此產生了雛鳥情結。她失去了中東地區艱難生活的記憶,性子不再尖酸孤憤,也不再積極頑強,宛若雜草,她很單純,少主就是她的天,少主開心他就開心,少主不開心她也不開心,並且要努力讓少主開心起來。

“莉雅,你別管。”紀聖凈的嗓音有些低沈。

紀聖凈幾乎沒對她說過重話,別管我三個字對她而言已經算重了。莉雅頓時鼓起腮幫,一臉生氣加受傷,“少主你總是什麽都不跟莉雅說,莉雅不開心!生氣了!”說著,走開了,大黑傘離開了紀聖凈的頭頂,他整個人沐浴在了光中,一身灰白色長袍被照亮,稚氣面龐顯得愈加明澈,宛若白玉蘭苞。

紀聖凈不理會莉雅,徑自往前走。

他身後,莉雅湛藍的眸子骨碌碌一轉,自言自語:“就算你不說,莉雅也會查不出來的!哼!”她拋擲著手中黃銅懷表,神態古靈精怪。

這懷表紀聖凈一直帶在身邊,時常望著它發呆,神情哀傷,還從不允許別人碰它,甚至連看一下表內都不行。莉雅之前曾因好奇而試圖打開來看,卻被他生氣地奪回去了。莉雅猜測其中必有奇情,便趁著方才他心情不好脾氣急躁偷走了這懷表。

懷表做工覆古,已然泛黑,看著有些年頭。莉雅一摁末端的凸紐,懷表便自動打開,指針早已停轉,表蓋內側貼著一張黑白小照,照片是一名民國女子的頭像。女子留著短卷雲發,略微側著頭,烏溜溜的蜷曲鬢發搭在那極白的臉上,畫質如此模糊卻能看出此人五官頗為立體,線條鋒利,高鼻大眼,眼角斜飛睨著人,端是嫵媚與淩厲兼具的獨特風情。

“這人是……”莉雅瞪大了眼睛。

這時,衛知剛好甩著拎包從劇組走出來,心情大好地哼著曲兒,正是劇中民國風小曲《今夜你無須盛裝》,她既然演的是流鶯艷諜,自然少不了登臺表演的戲,《今夜你無須盛裝》便是柳煙煙成名曲,也是民國段常用BGM,唱歌的部分可以讓後期配音員代勞,但衛知聽多了便也學會了那曲調,導演說她可以去錄音棚試試音,如果成的話就用她的原聲,更為自然。

莉雅扭頭盯著衛知,這相片上的女人居然跟衛知有八成像!見了鬼了……莫非是後代?還是未老未死?

衛知換上了現代裝,白襯衣黑夾克加高腰闊腿褲,黑短發散落著,英氣的眉眼略顯柔和,紅唇勾起,明媚如光。可那五官那線條,基本能與那黑白照上的女子相吻合,若非挑出詫異的話,那便是神態,衛知此時看著無憂無慮,而女子眉宇間彌漫著冰冷與郁暗,那眼神如刀子一眼,卷著血氣。

“這到底……”莉雅喃喃。

衛知察覺到視線,側頭,差一點就要看到莉雅了,後者迅速一閃,平移到巷間窄道裏。

“嗯?”衛知疑惑地蹙眉。

陰暗中,莉雅握拳咬牙:“如果你就是讓少主難過的人的話……莉雅一定不會寬恕你!”湛藍的眸子閃爍著猩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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