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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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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遠越走越快,栗遙的鞋根不斷陷在軟泥裏,被他這麽一拉扯,整個人踉踉蹌蹌。

“你慢一點。”栗遙推了推他的手腕。

程遠不理她,快走到路邊時,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樹下那輛寶藍色的跑車立即發出聲響。

“你什麽時候到的?這是誰的車?”

栗遙正驚訝,程遠按著她的肩膀將她塞進了車副駕。

坐進駕駛座後,程遠抽了張抽紙塞到栗遙的懷裏,冷聲道:“自己把嘴上擦幹凈。”

栗遙瞥一眼他的冷臉,順手將紙巾按在了腳後跟上:“憑什麽?口紅印你怎麽不自己洗?”

程遠低頭一看,她腳後跟竟被磨破了一塊皮,紙巾都滲出血來了。

皺著眉,程遠在車上四處翻創可貼。

栗遙見了,說:“別找了,這車上一看就沒有。”

見她受傷,程遠氣弱了大半,收回手,系上安全帶發動了引擎。

“你什麽時候到的啊?”栗遙問他。

程遠看著倒車鏡:“他跪下來之前。”

“唔。”栗遙將鞋脫掉,又四處打量這輛車,問他:“誰的車?”

程遠:“一朋友的。”

“你這朋友可真闊。”栗遙說。

“沒你前男友闊,他今兒開得是邁巴赫S680,我得在我那破單位幹7年才能賺回來這一輛。”程遠說著又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自覺點兒。”

栗遙接過紙巾揉成團又丟過來,“你幼不幼稚?”

車繞出酒店公園,駛上一條僻靜的小路。幾乎沒有往來車輛,程遠一只手扶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拿起那張紙巾伸過去在栗遙的嘴唇上用力地蹭。

“你幹嘛?”栗遙擋開他的手,“程遠,你別搞得好像是我做錯了事一樣。”

聽到這句,程遠一個急轉彎將車開進了路邊一個荒廢的籃球場,“我這人有潔癖。”

熄了火,程遠松了安全帶,俯身過去捏住栗遙的下巴,“那晚做了什麽夢?今天夢想成真了?”

“你什麽意思?”栗遙掙紮著。

“喲,好大一顆鉆戒。”程遠假意笑著,拿起她的手,將這顆鉆戒對著她的臉晃了一下。

“是啊,還很漂亮呢。”栗遙見他皮笑肉不笑,對著鉆戒露出一個少女般的笑容。

“誰他媽讓你剪頭發了?”程遠瞧她這幅輕狂的樣子,又將怨氣對準她的新發型。

栗遙聽著程遠這句臟話,冷笑一聲,用上海話對他說:“關儂撒思體?(跟你有什麽關系)”

程遠偶爾會聽她講幾句上海話,跟她講普通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句方言一出,程遠雖聽不懂,但卻聽出了她那點上海姑娘的作勁兒。

“我先來?”程遠伸手過去揉了下她的短發。

栗遙沖他擡一下下巴:“說。”

程遠把那晚的事情大致跟栗遙講了一遍,然後又鋪墊了一下那幫朋友對他生活發生巨變之後的調侃。栗遙聽後,只問了他一句:“女人弄的?”

程遠無奈地點了下頭:“就這車的主兒,他女朋友弄的,真是他女朋友,就我單位隔壁那大學的學生,不信等回北京我帶你過去問她。”

聽完後,栗遙輕飄飄看著程遠,“可以了。”

“這就完事兒了?”程遠見栗遙懶得理他,也朝她擡一下下巴,“你來。”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該談的事情沒談成,該拒絕的事情我拒絕了。”栗遙說。

程遠在周揚跪下去之前趕到,正巧看到了求婚那一幕。如果他是個局外人,或許也會覺得當時那個畫面既浪漫又感動。可作為當事人,他怎麽看心裏都窩著一團火。

那個男人既知道她有了新歡,就不該做出這麽出格的事情,特別是還親了她一下。

這只能說明他壓根兒沒把她這位新歡放在眼裏。

程遠聽栗遙一句話概括完,捕捉到兩個重點,手伸過去捧著她的臉與她四目相對。

栗遙的嘴唇剛剛被他用紙巾胡亂揉開,現在唇角亂七八糟,唇珠上紅紅一片。程遠盯著她的唇珠看,又回視她的眼睛,兩人視線驟然交匯,很快交纏起來,終於,栗遙的睫毛開始忽閃。

程遠的呼吸漸急,各種情緒都往心尖上湧。栗遙亦然,惡作劇的暧昧口紅印、蔣昭的浪漫婚禮、周揚的意外求婚、程遠的突然出現以及這兩個晚上對他的想念,都在這一刻爆發……

當程遠含住栗遙的唇珠時,她終於感到風平浪靜。

這份悸動一如他第一次撲過來咬她唇珠時那般,帶著沖動的情緒和滿腔的激情。

她當然理解他為什麽生氣,如果他不生氣,那才是不正常。

兩人忘情地接吻,栗遙的後腦勺被程遠用力扣住。唇舌裏,程遠終於將她嘴角的顏色清理幹凈。

手探進一字領裏,盈盈一握,程遠再也按耐不住。他這兩晚都在對她的幻想中度過,眼下風光正旖旎,她偏又換了發型。

她朝他跑過來的時候就像是個純潔的女學生,一腔心事盡數寫在臉上,眼睛裏都是對他的愛意。

他承認,她短發也是好看的,甚至與她的氣場更符合,更迷人。

他在她的脖子上做文章,手指撫摸她發絲的尾端,根根青絲如弦,撥亂他掌心糾纏的亂線。

背後的拉鏈被拉下,沒有任何包裹的柔軟形狀飽滿,程遠驚訝於這一瞬,邊撲上去掠奪邊問她:“怎麽沒穿?”

禮服設計巧妙,自然不用穿,栗遙不信他不懂。被他咬得難受,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他們是在大白天的路邊,別人的車裏……

栗遙推開程遠的頭:“別……別在這裏……”

“放心,從外邊看不見裏面。”程遠又將手探進她裙底,“剛好刷新一下我們的記錄。”

那處被覆上,栗遙一顫,咬著唇扣緊了他的脖子,又聽他說:“你感覺來得可真快……”

車內擁擠,並不方便程遠行事,糾纏間,他將車座後移,解了褲子上的牽絆,對栗遙說:“自己上來。”

栗遙雖渾身躁動,但殘留的一絲理智仍在作祟,“我不。”

“我叫你上來。”程遠說著一把將她扯過來按在腿上。

裙子多麽方便……

腰被死死禁錮,又來回晃。栗遙既羞恥又尷尬,別過頭就是不肯看程遠得逞的眼睛。

程遠卻偏要她看,又按下她的頭看向那裏,栗遙心一驚,這才想起沒有任何措施,而這個姿勢……

她一緊張,更緊。

程遠幾乎沒有退路,在逼仄的環境下,他沒再理會那些枷鎖,勇往直前。

當擔心的一切都發生後,兩個人一邊喘.息一邊感受這頭一回的放肆。

栗遙伏在他頸窩裏:“怎麽辦?”

程遠親親她的耳朵:“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你去買藥。”栗遙說。

程遠皺起眉頭:“那東西傷身體。”

“誰讓你這樣。”栗遙摟緊他的脖子,“就這一次。”

栗遙回到婚禮現場時,婚宴剛剛結束。周揚已經離開,她將戒指放回了包裏,跟蔣昭打招呼便和程遠離開。

“現在去哪兒?”程遠開車上了高架,問一邊的栗遙。

栗遙:“你晚上住酒店還是住家裏?”

“住你家不好吧。”程遠又說,“我這什麽也沒準備,見家長太不禮貌了。”

栗遙:“誰讓你見家長了,今天是周末,我爸媽去浦東我奶奶家了,他們一般第二天上午才回來。”

“得,那就住家裏吧。”程遠笑著。

經過藥店的時候,程遠將車停在了路邊。栗遙隔著車窗看見他跟人家店員講了好幾句話,才選了一盒結了賬。

回到車上,栗遙拿了藥就要吃,程遠按住她撕包裝的手說:“人家說了,吃完可能有副作用,睡前再吃吧。”

栗遙也不懂,便信了他的話。

直到兩人洗完澡膩在栗遙的閨床上時,栗遙才明白他為什麽不讓自己吃藥。

他將她的手按在頭頂:“在裏面真的很舒服,反正要吃藥,不如再爽一次吧。”

就在兩人一觸即發之際,院子傳來栗行舟的聲音:“車庫裏是誰的車?遙遙帶朋友回來了?”

程遠頓住手上的動作:“你爸媽好像回來了。”

栗遙睜開眼睛:“完了。”

兩人快速穿好衣服下了樓,方閱和栗行舟正好開門進來。

見到程遠,方閱一臉驚訝:“程遠?你怎麽來了?”

“阿姨好,叔叔好。”程遠今天正好穿了正裝,襯衣雖然在車裏弄得有些褶皺,但整體看起來還是有模有樣一人。

栗行舟和方閱熱情地跟程遠寒暄起來,栗遙倚在魚缸上看著他們三人,覺得這畫面還挺和諧。

栗行舟開了塊他收藏已久的上好茶磚泡功夫茶給程遠喝,方閱又連忙去準備晚飯,打算一展廚藝招待女兒這位讓他們夫妻倆都頗為滿意的新男友。

栗遙幫方閱洗菜的時候對她說:“方老師,你這差別對待真的好明顯。”

方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解釋道:“程遠這孩子看著就有人情味,要是周揚以前也能做到這樣,我之前也不會那麽對他。”

“唔。”栗遙將筍幹洗好遞給她,“你跟爸爸怎麽突然回來了?”

“你說你也是,就仗著我們不在家裏才把人帶回來?”方閱說著搖搖頭,又嘆了口氣,“本來急著回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一進門見著程遠在,就沒提。”

“怎麽了?”栗遙問。

方閱放下手裏的菜,轉過身看著栗遙:“你表姐的女兒心心,上個月被查出來小兒格林巴列,這病倒不是什麽疑難雜癥,發現的早可預防病變跟治愈,但是她今天又給我打電話,說心心的脊髓點出現出血癥狀,病情突然惡化……唉,這麽小的孩子,你表姐在電話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還從沒見一個媽媽這麽絕望過。”

栗遙聽了立刻拿出手機查這個病,看到一大堆感覺障礙、植物性神經功能障礙、脊髓灰質炎等詞,她又忍不住想起五月在成都初見時,小姑娘纏住她叫“小姨”時那張可愛的臉龐。

她問方閱:“我們能為表姐做什麽?”

方閱說:“她這病要是不嚴重倒不打緊,就是平時照顧起來累一些。現在嚴重了,各種並發癥都需要醫治,費用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現在正好是暑假,我想跟他回趟四川,一是去看看孩子,畢竟我就方唯這一個侄女,二是我也想回趟老家,好多年沒回去過了。”

“那這樣吧媽,我待會兒給你張卡,你們去的時候幫我交給表姐,也算我一份心意。表姐和姐夫供房子養老人不容易,我現在也沒有要用錢的地方,能幫一點是一點吧。”

方閱“嗯”一聲,摸了摸栗遙的臉:“你懂事。行,那不說了,程遠還在呢,你也別操心,我們去看了,有什麽情況會跟你說。”

栗遙又想起自己小時候某次生重病的情形,她那會兒躲在被子裏忍著疼,方閱和栗行舟就在一旁耐心陪著。

她總能聽見方閱問栗行舟:“也不知道遙遙難受不難受……”

他們自然是深愛她的,栗遙從不懷疑。可某些因血緣而築起來的親密鏈接在此刻還是會顯得單薄一些。

就像方唯會因為心心病情惡化而絕望地哭喊……

當然,性格也是一方面的因素,有人表達熱烈,有人含蓄內斂。

栗遙從來都感激命運將這對父母饋贈於她。

吃完晚飯,方閱和栗行舟外出散步後,栗遙帶著程遠去了花園裏乘涼。

聞了聞架子上的蘭花味道,程遠對栗遙說:“你們家這些花兒養得可真好,你在北京弄得那些就不行,沒精神。”

栗遙無語道:“那是北京氣候沒有上海好,再說平時我爸都會幫我媽飼弄這些,你呢,每次讓你澆水,你都像完成任務似的。”

程遠:“是是是,我當然沒有叔叔這樣的耐心,我見著他才算知道了什麽才叫好丈夫、好父親,阿姨跟你真是幸運。”

難得聽到程遠說“好丈夫”“好父親”這樣的詞,栗遙擡頭望了望天上薄霧籠罩的月亮,總覺得這片月光離她既遠又近。

“我爸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婚姻,我從小就想,如果我長大以後要嫁人,一定要嫁給像我爸爸這樣的男人。”

栗遙靠在葡萄架上看著月亮,她穿著卡通圖案的T恤衫,短發下一張臉被月色籠罩,模樣看著當真像個滿懷憧憬的小女孩。

程遠移開視線也看向月亮,她那天早上透著甜笑說得那個“好”字就這樣湧進腦海裏。

要說她心底對自己沒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她又參加了最好朋友的婚禮,還在婚宴上被另一個男人單膝跪地求了一次婚……

思慮半天之後,程遠站到栗遙身側對她說:“愛情其實不必跟婚姻劃等號,這兩者也不是一回事情。婚姻的意義要覆雜很多,這背後包括兩個人家庭背景的融合,還有未來對小孩兒的教育。中國人的婚姻,像你爸媽這樣的太少太少了,我們大部分人都缺少正確處理和面對愛情、婚姻與家庭這三者之間覆雜關系的能力。”

栗遙對他的話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甚至覺得他言之有理,可手指仍控制不住地摳著葡萄架上的細縫,又偏過頭沖他笑了笑:“對,所以甘願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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