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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山巔之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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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張懷先那臭美的那樣,對面那個形如枯槁的老頭子眼皮子使勁跳了跳。

山上習武之人當修為達到瓶頸之後,有執念者會拼盡了心思去謀求突破瓶頸的法子,而另外一些人卻是想要找尋一位天資心性極好的徒弟來培養,然後將徒弟培養成比自己優秀的武者。

坐在張懷先對面這位武當山的枯槁老頭便是後者,當他的修為達到極限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來到龍虎山與老天師切磋,結果卻是被老天師一巴掌扇飛出去十多米,輸的那叫一個慘,而且丟光了臉。

當時這位叫做武當興的老人家卻是沒有覺得丟面子,因為這普天之下被老天師扇了一個巴掌還能活著的人,他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再就是,漫長的歲月已經讓他的心性通透無垢了,近些年的潛心修道更是讓他不會計較這些。

只不過武當興此時卻是很艷羨面前張懷先身邊的小丫頭,這娃註定是要超過她父親的天縱奇才,而且已經打破了如今山上習武之人的一些定律。

就比如說十八歲之前無人能夠打熬兩次根基體魄。

可是這小女孩兒,到十歲了嗎?

張懷先笑瞇瞇的樣子很欠揍,而且說出來的話更欠揍,“老武啊,關於天師府那個滅世的傳說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或者說你們武當山也是有類似傳說的,那麽現在已經有了苗頭,而且是很大的苗頭,難道我們不該當真嗎?雖然我那個寶貝徒弟已經將事情給遏制住了,但是既然存在了能夠滅世的東西,我們現在又無法銷毀,是不是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武當興默默的點頭,眸子還是頂著小丫頭看,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是想要借著你徒弟這次的以武會友將武道一途的大纛傳下去,也讓那些民間武者所有提升,這樣一來即便真的到了滅世那一天,也會有更多的人活下來,而且這些活下來的人對於新世界的創建是有很大助益的對吧?再一個就是,我想老天師也是覺得如今世人太過陰陽難辨了,那些年輕丫頭不喜歡硬朗的男人,反而去喜歡那些柔柔美美的男子,而男人誰不想被女人喜歡,便都向著柔美去折騰捯飭自己了,所以老天師也是想讓傳武覆蘇,沒錯吧?”

“少年強,則炎夏強。”張懷先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沒有絲毫不正經。

一旁的小丫頭芳芳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補充道:“少年娘,則炎夏娘!”

“哈哈哈哈……”

武當興開懷大笑起來,然後道:“我便知道老天師是這心思,他也應該知道我不會反對,那張凡俗那老東西為什麽就不出來見我,難道還為當年扇我那一巴掌而愧疚?其實不用,我武當興從上山習武那天起就挨了不少揍,後來下山歷練也挨揍,更何況是被他張凡俗抽,這算不得丟臉的事情。”

張懷先說道:“愧疚自然是有,這事情師兄與我說過,當初他是與我通過電話後心情不好,恰巧你又不知死活的找上門來,人家晚輩弟子勸你等幾天,結果你個老不修把人家女娃都給打哭了,我師兄多護犢子吶,你打的那位可是他的關門弟子,他能忍?”

“罷了罷了,從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武當興難得老臉一紅,然後道:“早些年武當山與孔家也算有些香火情,一個讀書種子非要棄文從武拜在了我門下,雖然後來還是去京都做了那無雙的國士,但是對我這個師父還是很敬重的,所以孔家國士是可以遞上去話的,至於孟家那頭就讓你寶貝徒弟想辦法好了,他那個岳父不是與孟家國士有些香火情嗎?當然了,其實老天師的面子就已經足夠讓上面那些人點頭了,可我擔心的是,會有山上人利益熏心想要把握武道覆蘇的權柄,又怕只讓上面安排人會把事情搞的一團糟吶。”

“人選自是有的,章程其實也是現成的,這些都不用我們太過擔心。”

張懷先難得正色起來,面露凝重道:“而是這些山上門派,究竟有多少能夠站在我們這一面,又比如說他們明面上應允了,而私底下搞風搞雨的和稀泥又怎麽辦?而如今山上門派中,天師府與武當山自然是不用多說,你們武當山上宗全真教也不用擔心,我是擔心五岳那些家夥,他們可是一直不太服氣我們的,此次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會存在一較高下的心思。”

武當興當即道:“誰不服,就來與老天師說理!”

張懷先一臉郁悶道:“快不要說了,這些人面上對師兄都是服服帖帖的,那是他們明知道不是師兄的對手。可他們培養徒弟的手段算是一流,門下弟子中不乏天資卓絕之輩,所以便張羅著要讓下一輩比試一番,那言外之意就是,老一輩都快入土了,那麽今後便要由年輕人做主了。”

“也忒無恥了。”

武當興皺眉道:“打不過老天師還不服,就必須要起幹戈不成?可是就算讓年輕一輩比一比,他們打的過?”

“打得過個屁。”

張懷先冷笑一聲道:“我那寶貝徒弟現在用全力根本就不比我弱,與師兄也只是一線之隔了。還有你們武當山那個張山峰,雖然他不是你親傳,可你卻沒少偷偷教他東西,現在恐怕你都不是對手了吧?”

武當興說道:“山峰若是放水,我還能略勝一籌。”

“忒不要臉。”芳芳低著頭吐槽。

武當興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繼續說:“那就隨他們所願,來一次羅天大醮好了,也順手讓各門各派都拿出一些彩頭來。”

這時候。

數道黑影掠向了這座山巔的觀景亭,十餘人不僅速度極快,而且行進姿勢狀若獵豹,一只手卻又背負在身後的長刀的刀柄上。

“又是這些煩人東西。”

張懷先像是沒看到一樣,對著武當興解釋道:“是東瀛服部眾,也不知道是哪個瘋子下的命令,已經對龍虎山弟子侵擾兩年之久了。”

“哦?”

武當興面色一寒道:“我們武當兩年內也是一直如此,看來是東瀛那夥人又有謀劃了?”

這句話將張懷先勾入了回憶之中,當年抗戰時他的年紀還小,卻已經以少年身游走在刀劍之間,與那些東瀛的武者廝殺,或者是參與一些刺殺任務與保衛任務,也就自然知道那個當時在東瀛執牛耳者的“天照神”組織了。

而這時候,原本一直顯得很無聊的芳芳終於有了興致。

原本她是不想來的,因為她知道爺爺帶自己來只不過是為了跟對面的老頭顯擺而已,可又不得不給爺爺點面子。

但是實際上,最近芳芳又為自己物色了一個小後媽,正套近乎呢。

耽誤了跟小後媽套近乎讓芳芳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來的這夥服部眾可就成了倒黴蛋了。

只見芳芳忽然從石墩上躍起,雙手一翻便有兩把匕首出現在手中,向著那些人便沖了過去。

年紀小力量小這是一定的,可是芳芳靈活速度快,而且戰鬥經驗真的是太足了。

畢竟芳芳在第一次打熬根基體魄後,便每天與張懷先拆招,在拆了一段時間後便又開始真正與張懷先廝殺了,再後來到了天師府後便每天與人過招磨練,算得上是各種手段都用過了。

後來偶然間遇到了服部眾,然後得知這些人是可以殺掉的後,便是真正的廝殺了。

所以芳芳如今對付這些人是絲毫不費力的,而張懷先也不會出手,只當是對寶貝孫女的磨練了。

剎那間,雙方完成了第一輪交鋒。

芳芳的身形如蛇一般在人群中游走,手中匕首更是一寸短一寸險,出手便會收割一條性命。

武當興看到這一幕道:“殺心甚大,這樣真的好嗎?”

“不然又該怎麽樣?”

張懷先冷著臉說道:“我這寶貝孫女在校園的時候就面臨過兇手的刺殺,如果不是她足夠機警提前下手了恐怕早就死了。畢竟不是普通孩子,就不能讓普通人教導,而且最近有師兄每日與她說一些大道理,總是會將心性搬回來的。”

武當興嘆息了一聲,再也沒有多言,想想他最看重的那個張山峰至今都沒有殺過人的,便是與人過招也會小心謹慎著不要傷到對方。

大概五分鐘後,芳芳重新回到了石墩坐下,一身素白道袍沒有絲毫染血,便是連額前碎發都沒有亂一樣。

芳芳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與對面的老頭子對視,忽然開口道:“老爺爺,您要是真的很喜歡我,其實我也是個肯吃苦而且懂得技多不壓身的,所以我可以給您做記名弟子,有什麽本領您都可以教給我的,到時候等您百年之後,不是還多了個人給您上墳嘛。”

“莫亂說。”張懷先笑瞇瞇的,卻是沒有真的生氣,他沒覺得芳芳的話沒禮貌,因為他和師兄就總是說,以後墳頭上有芳芳祭拜此生無憾之類的話,小丫頭自然就會認為她給誰上墳都是好事情了。

武當興也不沒有生氣,事實上年紀大了的人,就總愛說一些生啊死啊的話題,越是這樣其實他們就越不在意生死。

而在另外一頭,京都某座四合院中。

年輕的孟家國士坐在太師椅上,正認真的盯著棋盤,同時笑道:“老孔,你這棋力見長了。”

對面是一個中年人,他沒有如孟家年輕國士一般穿著中山裝,而是穿著大褲衩和白背心,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很不修邊幅。

“小孟子,我怎麽有一種陳鈞擇又在布局的感覺?”孔道德笑著問道。

年輕的孟家國士卻是兩鬢斑白,可上去更有高人風範,他搖了搖頭說道:“便是他在布局也不意外,而且這看上去的確像是他的手筆,看似什麽都沒做,可只需要見縫插針便能布好大一個局。”

“那你怎麽看?”孔道德問道。

孟家國士笑了笑,拿起蓋碗茶杯吹了吹飄在上面的茶沫子,喝了一口放下道:“總體而言不算壞事,或者說只要後期掌握得當便是一件大好事,但前提是不能讓任何世家大族,又或者是新貴家族插手,這些人利己的念頭太重了,是一定會搞出事情的。更何況有老天師的親筆書信承諾他有生之年都會約束山上人,而且老天師還很心機的說了句他至少還能活百年,你說上頭能不動心嘛。”

如今老天師已經算是炎夏最高壽的老人家了,而且不僅高壽還是山巔之上的高手。

就這樣了還能再活百年,那麽咋能活那麽久就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了。

而且這個問題還要劈開了,從兩個層面考慮。

第一,是老天師的確有一些可以延年益壽的手段,而且這種延年益壽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甚至是科學可以理解的範疇。

第二,老天師故意提出來,就是擺明了告訴上面那些人物,我能讓你們多活一些年,心動不?

當然心動了。

想想秦皇漢武煉丹長生的夢想,再說說世間人誰又不想長壽?

孔道德聽了後便開始大笑,一邊道:“要說這老天師可是一個妙人,當年把我師父一巴掌給抽飛出去十幾米,那是絲毫情面不留的,如今又真的敢上面那些人談條件,妙啊。”

“那麽小孟子,如果拋除一切不談,你自己怎麽看待這件事情?”孔道德又問道。

被稱為小孟子的孟家國士一笑,說道:“俠以武犯禁,但是如果真的要迎接新紀元了,你是想全面皆可武,還是想全面都是死娘炮?”

“民族血液需要燃燒。”孔道德說道。

小孟子說道:“善。”

孔道德又道:“那麽,我這面便向上遞話,開始琢磨大範圍內建設庇護所。而你就主要忙武道覆蘇之事,我們分工明確,善不善?”

“這可就不太善了。”

小孟子有些無語道:“雖說我年紀要小你許多,可你也不用總是讓著我,修建庇護所這種沒邊沒影的事情絕對是吃力不討好,而你我之間,我本來就是一直惹人非議的那個,所以還是讓我繼續惹人非議好了。而武道覆蘇雖然看上去不像是多大的事,可是再想想你那句民族血液需要燃燒,我便覺得這是天大的事情了,所以還是你來好一些。”

還有一些沒說出口話,但是孔孟兩家國士卻是都懂的。

素有小孟子之稱的孟家國士一直不受京都家族待見,他提出的謀劃就一定會被多方反對。

而此時再有孔道德提出一個,那些人卻是不見得會反對了,不然上面就會想了,我們親自選出來的國士就是被你們用來反對的?

人情社會的思考邏輯,總是會讓真正拿捏人心的人利用。

二人商量妥當後,這盤棋便也不再下了,因為下棋本就是由頭,他們之間下了快十年了,但卻都是和棋,早就沒有了分出勝負的心思了。

幾天後,重要的會議上小孟子提出了他的想法,但卻沒有對所有人說“白”組織滅世的事情,這件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是說目前形勢需要庇護所,而且炎夏本來就是基建狂魔,修啥都是修,那麽修個庇護所又算個啥呢。

然後就如小孟子所言那般,會議桌上,超過半數的人反對,小半數的人緘默不言。

而且那些提出反對的人,甚至開始大肆的抨擊小孟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深仇大恨呢。

事實上,小孟子與這些人的確有些深仇大恨的,因為他提出來的很多方略都是動了這些的蛋糕。

但是決策者卻沒有立刻蓋棺定論,說是先擱置下來,稍後再議。

然後又過了幾天,還是重要會議中孔道德又提出了武道覆蘇的事情。

這一次,一向人緣很好的孔道德沒有被反對,相反被那些人看出有油水可撈便紛紛附和起來。

所以就如小孟子所料想的那般,看似沒什麽意義的武道覆蘇,竟然快速被通過了。

而且上面還同時宣布,庇護所也是要修的。

這讓那些人感覺到詫異,而且覺得自己被涮了。

不僅如此,武道覆蘇的事情,也幾乎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新成立的武道學會,這第一任會長,便是根本沒有資格參加會議的江小米,算得上撿了一個大便宜。

而且江小米很快便被叫去談話了,而且一談就是三天三夜,離開的時候這個家夥已經有了熊貓眼了。

可見這幾天對江小米來說也是非常的煎熬,只不過他得到的要比煎熬多。

其實用任用江小米做第一任會長都不在小孟子與孔道德的料想中,畢竟江家作為世家大族,是不適合這個職務的。

但是很快他們便知道,是陳鈞擇打了一通電話給許老,說明他要為武道覆蘇做貢獻,決定將第一階段的強化藥劑無償上交,順便又說了說最近比較想江小米這個表侄了之類的話。

強化藥劑是炎夏目前必須得到的東西,所以只能妥協。

小孟子在會後也不避嫌了,直接與孔道德並肩而行,苦笑道:“總有一種又被陳鈞擇算計的感覺,很不爽。”

“嗯,我也不爽。”

孔道德用力撓了撓蓬亂的頭發道:“那咱喝酒解悶兒去?”

小孟子笑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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