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沈默的望著周圍漸漸遠離的人群，裏面隱約看得到警察的身影。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接近一身素白如雪，卻一手造成這滿地血腥的女人。

袖手垂眸，女孩緘默的離開。

“雪女……”“殺了那個人……”“攔路……”

繁雜不清的字眼傳進她的耳朵，模糊不清。也不知是因為對方壓低了聲音還是她根本不想要聽清楚。但是聲音漸漸變大，夏冰卻依然什麽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忽然，不知是誰砸出了手中的石頭。

她沒有躲，因為她知道它傷害不了自己，何況這塊石子本來就偏離了軌跡。

只是忽然很想笑。

明明從來都害怕鬼怪，卻接受了伽椰子的好意，並且……她知道自己是有點感動的。只因為雪姬的身份，就毫無間隙的答應自己的請求。

明明從來都不喜歡日本，卻會因為這裏的人的惡意而難過。

不，不是因為這份惡意吧，從來不是吧？只是想起來一個懷著同樣的惡意，向自己揮拳的家夥，那個家夥的攻擊，曾經有人輕描淡寫的捏在手中，而如今卻要自己豎起牢固的冰墻自我保護。而那份守護，大概再也不會有了。

頭一兩塊石塊似乎是試探，看女孩沒有動作，膽子漸漸大了的人們紛紛拿起順手的東西躍躍欲試的竊竊私語。

夏冰毫無波動的目光掃了一圈，把他們微微嚇退。但很快又惱羞成怒的人帶頭，人們紛紛把東西砸向目前還沒有還手的少女。

所有投出的東西瞬間靜止在空中。

身為雪姬，她就是所在雪域的神靈。而人，怎麽可能傷害到神？

雪花違反重力的漂浮，微微打著旋承托著被砸出的一切，消去它們的沖力。不過一兩秒的靜止，被砸出的東西紛紛失去力量的墜落。

夏冰不想殺人。她沒有心情殺人。如果……他們不惹她的話。她只是想要安靜一下。她想要一片無人的雪域，然後什麽也不想的慢慢走下去。走到能夠找到答案的時候，或者到能夠安撫下心臟的抽搐的時候，哪怕，是一直那樣什麽也不去想的行走著。不去思考大概就不會痛苦。

“夏冰。”

楚軒毫無波動的聲音從通訊器裏響起。“我希望你能夠配合我的計劃。”

“原因。”女孩真的笑出來了，有些無力，更多的卻是疲憊。她聲線平板的毫無起伏，就像她現在什麽也不去思考的心情。“我為什麽要配合。”

“你相信我。而我，能夠幫你，看看他到底會不會在乎你。”

“會不會在乎……呵呵。”女孩仰著頭看飄散的雪花。“你要我去殺伽椰子，是嗎，大校？”

“我看到了，那個Z。所以，你相信我。”冷淡而毫無波動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Z、無限。所以你不敢殺鄭咤，所以你很相信我。我看了你的經歷每一個細節，他沒有。我可以摒除主觀來進行分析，他不能。所以他不知道你對他的執念有多深重。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乎你。”

“你看到了啊。”女孩毫無意義的重覆了一遍。沒有任何力氣表現出多餘的驚詫，女孩笑的如此單純而天真的殘忍。對自己的殘忍。“那麽，你的計劃呢？讓我去攻擊伽椰子，讓她憤怒中全力追殺我，然後如果他在意就會救我。他不在意我，我就會死。然後無論哪一點你都成功的排除了我這個不穩定因素，是吧？”

“你很了解我的思路。”楚軒沒有否認。“你不會那麽容易死去的。”

“對。因為我的命匣還在。你也看到了。”女孩在笑。“只是，這種東西，如果我沒有什麽求生欲的話就不會生效吧？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如果他不在意我的死，我也就不會選擇活下來，你是這麽打算的是吧，楚軒？”

“沒錯。雖然你很了解我的思路，但是本身的智慧也遠超過一般凡人了。”

“只是因為看穿了，放下了，不在乎了。”女孩笑著，神色有些矛盾的奇異。有些期盼，也有些解脫。“說吧，你具體的計劃。”

“你真的答應了？”明明料到這次勸說的成功率不會低，楚軒顯得還是有些驚奇。

“楚軒，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情況，不要故意裝成一副沒有料到的驚奇樣子吧。”夏冰低了低頭，看著已然四處無人的街道，聲音依然毫無波動起伏的死氣沈沈。

“鄭咤拿到了一本佛經。在一間寺廟裏。並且這裏至少還有著富江的支線以及陰陽師的支線存在。如果你能夠活下來，身為雪姬的你，可以打入妖怪內部，很方便尋找支線。”

“如果。”女孩喃喃的重覆一遍。明知道對方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說破，就順著他的意被轉移開話題。“連你都說是如果了，看來我真的不用奢望了。”

“成功率大於百分之五十就可以賭一把。”

“即使是千分之一我也會賭。楚軒，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哪怕我死，我也要你為我做一個見證……”女孩淡淡的抿了抿唇，聲音卻忍不住微微顫抖。“你要記得，夏冰最愛的人是薩菲羅斯。夏冰所執念的是薩菲羅斯。夏冰可以為之不惜一切的，是薩菲羅斯。你要記得！你要為我的存在所見證！你要……為了這份沒有結果的愛情，見證……”

“我會記得。”楚軒冷淡的回答。

“不許騙人。”

“沒有必要。”他淡淡的回答聲，似乎讓女孩放下了什麽，露出一個淺淡的虛幻的微笑。

“好。楚軒，說吧，你要我怎麽做？”

雖然想到了女孩會答應，卻只是基於情報分析，並沒有真的料到她在這種選擇上如此輕易而堅決的給出答覆，楚軒也是微微沈默了一瞬間。

“毀了伽椰子的家吧。”楚軒淡漠到冷酷的吩咐。“然後殺了駿雄和黑貓兩個怨靈。雪姬的力量本身就屬於靈類，你做得到。如果遇見伽椰子的丈夫，一起殺掉。作為怨靈已經沒有生前感情，他們只是伽椰子手下的奴仆。”

“這時，感到被挑釁的伽椰子一定會對你出手。摸清楚她的攻擊方式。雖然Z寫的極其清楚，但從你的出現一切已經被更改。”楚軒理智的冷漠聲音簡短的說著。“甚至，或許不止咒怨系列裏的鬼怪。陰陽師稱你為雪女，所以這裏一定存在至少一個不時出沒的雪女。如果能夠做到的話，找到她。當然……這是在你依然存活的前提下。她使用力量的方式對你而言很有用。”

“……好。”

少女安靜的應了下來。她根本沒有打算做到哪一步。

因為她知道他對她的厭惡，再加上命匣的保險，他絕對不會出手相幫。但如果他看著她死，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因為，無心求生。

說白了，夏冰……心存死志。

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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