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體徹底陷入僵直。慌亂的心情在一陣眩暈後卻陷入詭異的平靜。而少女的神色，卻仿佛是在等待宣判之前最後的垂死掙紮。而這表情保持了沒有幾秒，就成為了一片空白的沈默。

“薩菲羅斯。我以為，在剛才看到厄裏斯鏡裏的一切時，你就明白了。或者更早，在我看著電腦上面的頁面的時候，你就看到了……那確實，是你。”深呼吸，努力平覆自己聲音裏的顫抖，女孩輕輕的聲音低的仿佛隨時會被回憶之中的風吹散。

“所以，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這種由魔力和意念形成的形象……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淡淡的開口，目光緊緊盯著夏冰。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即：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我所顯示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心裏的渴望。”楚軒的解釋聲傳來，試圖化解著尷尬而危險的氣氛。“如果我的理解沒有出錯……從那時起，你就已經成為了她的執念。所以，你口中的魔力聚合體才會不自覺的以這個方式顯現出來。”

薩菲羅斯什麽也沒有說，沈默的繼續看著那些曾經。看著她一次次被人為難被人欺騙與背叛。

如果說他本來會有多同情她的遭遇，現在就有多厭惡她的軟弱。

就像原本看著女孩頂著別人的身體死在祭臺上的時候，那股憤怒的殺意從未出現。

夏冰沒有哭，她早就已經哭不出來了。

女孩默默的看著已經被松開的手臂，在他們跟著回憶前進的時候沈默的站在原地，楞了好幾秒才慢慢拖著身體跟在後面，腳步輕飄飄的，身體也似乎是輕飄飄的。暈眩著，心臟仿佛又一次犯了病，似乎被誰攥緊一般，窒息的痛楚。

如同鋪天蓋地的絕望。

如果一開始就被他厭惡著，或許還沒有這麽難過吧？如果一開始沒有享受過他的溫柔，就不會這麽絕望吧？昨天還關心她要把命匣弄好，說著不想看見她在眼前消失的人，今天卻用這麽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

為什麽不捏碎它？

為什麽不殺了我？

如果你真的這麽討厭我的話……

女孩沈默著，心卻在不斷哀鳴著。

看不到他，她會難過的想要毀了整個世界。可是，被他厭惡……她只會想要，毀了自己。

但是不甘心啊，如果不是死在他手裏，就不可以死。死了，就真的永遠沒有機會了。

“薩菲羅斯。她是真的很在乎你的想法。”楚軒向後瞥了一下，再看看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的男子，默默張了張口，卻在對方的冷眼裏只說出了一句話。幹巴巴的，毫無意義。

他不懷疑，自己如果多廢話幾句，薩菲羅斯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人。不過，夏冰……無法對薩菲羅斯造成影響，她已經失去價值了。

下一場，就排除這個不穩定因素吧。

女孩的步伐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看著前面的人似乎毫無留戀的跟隨著自己的記憶走掉，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被落下。然後他沈默的望著他漸漸消失在視野裏，感受到自己的意識被拋離，冥想盆外自己的胳膊依舊被他拉著，原本帶來溫暖的地方，卻讓女孩心底一陣陣的寒冷。

“薩菲羅斯……”女孩失神的低低呢喃著，然後，慢慢站起身，輕輕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沈默著默默離開作為會客廳存在的古堡，把自己沈入湖底的冰室。並且一點點降低周圍的氣溫。直到主神所免費提供的最低限度。

把自己凍在零下幾十度的湖底，除了單薄的裙外什麽也沒有多穿一點，女孩慢慢摟住自己，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顫抖的呼出的氣體凝成淡淡的白霧。而雪姬卻是絕對不會把任何水份排出體外的。她們本身的結構，就是那雪域誕生的靈。凍結的水，可以說就是她們的身體。盡管在主神這裏的兌換中，夏冰保留了作為人的血肉之軀，但在正常的時候，卻也是不會呼出任何水分的。

失控到這種程度，所散發的絕不僅僅是水份，也包括這具身體的生命力。就像一點點幹枯的草木，一點點蒸發的露珠，一天天消褪的冰雪。盡管緩慢，如果放任不管，總有一天會失去所有生機存在的痕跡。

“影的目的，是她的靈魂。影是惡魔，受限於某種規則不能直接掠奪靈魂，所以誘騙夏冰承認自己的靈魂歸屬於她。所以，當影一旦厭倦了她給自己帶來的愉悅，夏冰的靈魂將會被影當做食物……而她的身體，雪姬的血統決定這具軀體只是她的意識行動所需要的載具。一旦靈魂不存在，不被需要的軀體也會隨之崩潰。”

楚軒慢慢的擦著自己的鏡片，安靜的擡起頭，看著薩菲羅斯。

“而，以你剛才對待她的態度而言，我可以肯定，即使現在影擺明了告訴她要食用她的靈魂，她也不會有任何抵抗的情緒出現。”

他淡淡的看著對面這個在看到女孩被信任的友人背叛，失去魔力，並因為某種原因開始憎恨巫師界的時候，就在一直不停的散發著危險感的男人，低聲作了總結。

夏冰的經歷在某種程度而言和他有著相似，但那個女孩遠遠沒有能夠承擔這一切的堅強。她能夠硬撐到現在，看起來有很多程度是因為她對於薩菲羅斯的執著。但這種執著能夠讓她撐下來，自然也能夠輕易的毀了她。

“何況，如果你討厭她的情況不改變的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毀了自己。只有你，是不一樣的。她可以撐過這一切，卻唯獨不能看到你的厭惡。或許，你已經發現了這些。”

他慢慢的戴上眼鏡，神情顯得分外冷漠。

“如果你再也不想看到她，並能夠因此比現在快樂，她甚至可以默默的了斷了自己。”

“選擇吧，接受她，或者殺了她。沒有別的可能。”楚軒平淡的聲音，顯得分外冷酷。

讓他看看，是繼續利用夏冰牽絆著他，還是想方設法利用各種可能性，把這位危險人物送到絕無可能幸存的死地。

如果連夏冰也能夠因為自己的愛憎而毫不猶豫的舍棄，這個人就再也不可能被他所用。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