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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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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一抓,齊光當真不再管事,連著幾日都是悠游自在的。每天吃過飯食後,便帶著紫桐在府邸裏散步消食或是探望下宋湄。

幾日下來,齊光便將府中的每一處都摸透了。

此時齊光的肚子已經微微顯露出來。

她走得有些累了,便在涼亭裏稍作歇息。紫桐讓其他侍婢取來帷帳,讓幾個小廝掛在涼亭上,將風擋得嚴嚴實實的。

齊光抱著手爐,半躺在太師椅上。

紫桐在一旁沏茶。

劉全說齊光如今不宜喝茶,不過齊光平日裏倒是習慣了喝茶,於是紫桐便想了個法子,沏茶時多添清水,濾了四五遍,直到茶色淡如水,方斟入茶杯。

有茶香,而味道則似極了清水,也算解了齊光的饞。

齊光喝了半杯後,有小廝前來稟報道:“夫人,雲公子過來了。”話音落後,雲臻便已鉆過帷帳,出現在齊光面前。

紫桐說道:“你好生無禮,夫人都沒開口說話,你倒不請自來了。”

雲臻卻笑吟吟地道:“阿玥阿玥,我今天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齊光說:“紫桐,雲臻向來如此,你不必介懷。”

紫桐只好作罷,心中有幾分懊惱。之前明總管說過,如果以後有個叫雲臻的少年郎想要接近夫人,一定要盯著再盯著,這個少年郎看起來無害,實則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撬公子的墻角!

紫桐萬般警惕地盯著雲臻。

雲臻被盯得不自在,撓了撓頭。

齊光並不知紫桐的心思,也沒察覺出雲臻的不自在,她抱著手爐懶懶地坐著,眉眼間是訴不盡的悠游自得。雲臻看著她,表情怔怔的。

齊光這樣的表情,他在宮裏時是從未見過的。

他語氣苦澀地問:“阿玥,你在這兒住得快活嗎?”

齊光說:“還不錯。”她瞥他一眼,問:“你方才要說什麽好消息?”

雲臻這才想起正事來。

他說道:“劉大夫醫術高超,宋湄最遲明晚便能醒過來了。”

有喜色掠上齊光的眉眼間,她道:“果真是好消息。宋湄來我這兒作客,未料卻被下了毒,怎麽說也算是我們的過錯。如今即將蘇醒,委實是好事。紫桐,你去讓竈房裏的人準備準備,待宋湄完全康覆後,我要為她辦一場洗塵宴,當是照顧不周的賠禮。”

紫桐應了聲。

離開涼亭時,紫桐身前倏然出現一婦人。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張氏。只聽張氏說道:“多謝夫人與公子的幫忙,今日妾身特地來拜謝夫人,還請紫桐姑娘通傳一聲。”

紫桐眉頭卻是一蹙,她道:“夫人,不是奴婢不願通傳,只是我家夫人懷有身孕,公子又十分疼惜,早已下令府中女眷不得用任何香料。夫人身上有異香,奴婢不能冒這個險。”

張氏道:“只是尋出的蘇合香,對胎兒並無影響。”

紫桐依舊固執地道:“公子有令,還請夫人莫要為難我們這些當下人的。”

張氏只好作罷。

入夜後,齊光回了廂房。

平日裏的這個時候齊光早已歇下,而此時的齊光卻坐在梳妝鏡前,衣也未寬,發髻也未解,她單手支頤,另一只手則在把玩一顆玉石。

路離坐在離她不遠的畫案前,手中捧了一本書冊。

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幹各自的。

這樣的情景於幾個月前的齊光與和路離而言,都十分熟悉。閑來無事時,在承乾宮的寢殿裏,路離看書,齊光發呆或是作畫,兩人可以一整夜不說話,但是眼神一對望,兩人便會輕輕一笑,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今天的路離則有幾分詫異,用過晚飯後,齊光便叫住他,神秘兮兮地道:“你跟我來。”接著,便成了如今的狀況。

不過路離很是享受這樣的寧靜。

在他把手中的書冊翻了一半後,他感到一絲疲倦,終於擱下了書冊。他從畫案前站起,看了眼漏鬥,問道:“還有兩刻鐘便到戌時,可會覺得乏?”

齊光精神奕奕地道:“不乏,精神著。”

路離瞧她興致勃勃的模樣,也不忍心破壞,含笑道:“不乏便好。”說著,他又重新坐下,繼續拾起方才看剩一半的書冊。

齊光此時卻扭過頭,瞅了他半晌,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路離笑道:“我知道了什麽?”

以璟衡的聰慧和心計,他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她瞇起眼,道:“你肯定知道什麽。”

路離擱下書冊,慢慢地與齊光繞。

“我肯定知道什麽?”

齊光哼了哼,說道:“雲臻說得不錯,難怪他叫你路狐貍。”聽齊光提起雲臻,路離斂了斂神色,正經八百地道:“倘若我是路狐貍,他也是小狐貍。你別看他平日裏像貓一樣,心裏狡猾著。”

路離說的,齊光又怎會不知?不過是看在雲臻年紀尚輕,又玩心重,便配合著他。她道:“你比他大了整整十歲,還整日與他計較,丟人!”

路離含笑不語。

即便是丟人,也要計較。最起碼她知道自己真心真意在吃著小醋。這樣尋常的對話,前些時日的他幾乎連想都不敢想。所以說,小醋怡情此話委實真的不能再真。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紫桐急匆匆的腳步聲。

她急急地推開房門,驚喜地道:“夫人!他上當了!人贓並獲!”

“果然不出我所料。”齊光一拍案,利落地站起。路離一個箭步沖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胳膊,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後院。

阿盧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棵樹上。

雲臻惡狠狠地瞪著他,踢了他一腳,問:“說,是誰派你來的?”

阿盧呸了一聲,不肯說話。雲臻被人噴了一臉唾沫,都快炸毛了,也呸了一口,然後脫下鞋襪,把襪子塞到他的嘴裏。

阿盧“唔唔唔”地直叫。

此時,蘇承宇忽然道:“雲臻,別鬧了。”

雲臻委屈地道:“我沒有鬧,是他……”話還未說完,齊光與路離便已經趕到。雲臻立馬換了張臉,燦爛地笑道:“阿玥阿玥,還是你的計謀好使,一用他就上當了。”

齊光看向明青。

明青說道:“婦人張氏也被抓獲了。”

話音落時,便已經有兩個護院壓著張氏上前。明青說道:“夫人好計謀。”

齊光說道:“不過爾爾。”

那天路離被黑狗咬了一口後,立馬懲罰了撿回黑狗的侍婢。那時齊光就知道路離是為了引蛇出洞,後來第二天又發生了宋湄中毒的事情。

齊光思來想去還是用了路離那天的法子。

她將所有人叫來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隨意懲罰了一個侍婢,也是為了放松元兇的警惕性。未料過了幾天,元兇遲遲沒有行動,齊光便又想了一計,假稱宋湄即將醒來,這樣元兇定會心慌,當夜肯定會再次行動。於是她便讓明青等人在此守株待兔,果真等到了。

至於婦人張氏,是當時齊光探望宋湄時才從雲臻和蘇承宇口中得知事情原委的。

張氏與宋湄同坐馬車來禾都,雲臻聽到路途中張氏時不時向宋湄打聽香郡的事情,還一直問宋湄對香料是否熟悉。

齊光聽後,立即推測出張氏肯定不是來尋子的。

兒子走失了,哪裏還有心情打聽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情?肯定另有圖謀。興許還跟之前宅邸裏的縱狗傷人的元兇是同一條船上的。

本來這也僅僅是推測,可是張氏卻沒有忍住,很快就露出了馬腳。

她今天想拜謝她,但身上用了蘇合香。

這種手段宮裏幾百年前便不時興了!又豈能騙得過在宮裏長大的齊光?有了這一樁,齊光便肯定張氏想害她肚裏的娃娃。至於為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齊光神色淩厲地望向張氏和阿盧。

“說,到底是何人派你們來的?”

元孟是個老江湖,到底是有些手段的。在齊光話音一落,直接操起大刀,橫在了阿盧的脖子上,魁梧的身材外加兇神惡煞的表情,一下子就讓阿盧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張氏喊道:“兒……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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