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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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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與周穆清一說,齊光愈發肯定陳南珠的心上人不會是周穆清。既然不是周穆清,那又是何人?齊光心中好奇,能得到陳南珠這樣的美人的青睞,想必也是位風華絕代的公子。

齊光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喚了江德忠,將京城裏的各家公子都查一遍,名字帶清,或是表字帶清的通通都整理成名單。

江德忠道:“陛下,論起對京城各家各戶的熟悉,又有誰能比得上路侍郎?”

聽江德忠一說,齊光也想起來了。上回路離把秦老頭的遠方的遠房親戚都背得一清二楚,這事找他最適合不過了。

她沒有任何猶豫便讓江德忠將路離喚來。

路離來得也快,不到小半個時辰,便出現在禦書房。

齊光問:“京城中有哪一位公子名字或表字裏帶“清”字?”

路離想了想,說道:“據微臣所知,統共有二十九人。”他微微一笑,又道:“陛下可是想知道陳姑娘的心上人?”

齊光輕咳了聲。

她看了看路離,忽道:“哦?莫非你知道?”

路離說:“陛下一個一個地查也不是辦法,倒不如直截了當地去問陳姑娘。聽聞陳姑娘因為從小習武的緣故,並不喜歡與身邊的貴女結識。陛下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只要陛下問得巧妙,定能破開陳姑娘的心防。”

“善哉!”齊光語氣一頓,又道:“得想個法子將南珠約出來,不然陳立一回來定會被拆穿。”

路離說道:“陛下不是收了陳姑娘的信物麽?讓人拿信物遞張帖子進陳府,隨意捏個措辭,想來陳姑娘也不會不應約。”

齊光立馬寫了張帖子,喚江德忠掛在文府名下送去陳府。

文鐘乃工部的六品屯田員外郎,家中有七位千金。齊光微服在外,時常打得的便是文鐘女兒的名號。有一回險些被識破,齊光才與文鐘打了招呼。文員外郎被嚇得誠惶誠恐的,之後每當有人提起,文員外郎都只能默認,以至於文鐘的正妻好幾次誤以為文鐘有個外室女兒。

齊光道:“寡人約了南珠五日後去南華寺上香,正好五日後是休沐日,璟衡你也一道來。”

話音一出,齊光自己卻是楞了下。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竟更習慣由路離陪自己出宮微服,而非阿清。

五日後的清晨下了場小雨,來南華寺上香的人也少了許多。往日裏人聲鼎沸的南華寺,今日倒是清冷了不少。路離與齊光到南華寺時,陳南珠還未到。

齊光與陳南珠約在南華寺外的竹林。

竹林裏的地也是濕的,不過竹香清幽,別有一番意境。

等了片刻,陳南珠還未到。

齊光四周環望,輕輕地踮了下腳。

此時,路離尋到一塊已經幹了的巨石,說道:“阿昕先在這兒坐著吧,興許下了雨,路不好走,所以陳姑娘才遲了。我去馬車裏拿東西。”

齊光“嗯”了聲。

須臾,路離便已歸來,手中多了幹凈的鞋襪。

齊光不由一怔。

因下了雨的緣故,她一路走來竹林,不小心濕了鞋襪,踩在腳下,濕濕的黏黏的,頗難受。不過她也不曾說出,沒想到路離觀察竟如此細微。

路離道:“雨天出行易濕鞋襪,所以今早出府時備了幾雙新的羅襪與布鞋。”

說罷,他單膝蹲下,脫了齊光的鞋襪,寬大的手掌握著小巧的腳丫子,冰涼溫潤的觸感讓齊光的心頭起了異樣。

鞋襪的大小都剛剛好。

齊光不由詫異地道:“是江德忠告訴你的?”

路離說:“前些時日微臣求見陛下,在承乾宮外等候時,剛好與江公公閑聊了一會。”

齊光說道:“璟衡有心了。”

路離道:“陛下是微臣的未婚妻,微臣留意也是應當的。”

江德忠的嘴向來嚴實,他能告訴路離,想來路離也費了不少功夫。不得不說的是,路離對自己當真是有心得很。

齊光心中一動,正想說些什麽,不遠處倏然響起腳步聲。

她擡眼望去,是陳南珠。

陳南珠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雙眼發青,整個人像是得病了似的,擎著傘行在竹林間竟隱隱有幾分弱不禁風之感,與前些時日在月老廟裏英姿颯爽的她截然不同。

齊光不由詫異,心想這幾日陳立上朝時也並無任何不妥,這麽說來,莫非是陳南珠的心上人出事了?

她跳下巨石,招手道:“南珠,這兒。”

陳南珠垂著眉眼慢步走來,她勉強地一笑,說道:“路上打滑,所以來得遲了些。”

齊光打量著她的神色,半晌方道:“你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陳南珠說道:“阿昕當真火眼金睛。”

她也不知阿爹是如何發現的,竟知曉了她的心上人為何人,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的阿爹頭一回怒火沖天,罵得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還讓人將她關在廂房裏閉門思過。若非見到阿昕的邀帖,恐怕她還得禁閉半月。

聽陳南珠一說,不僅齊光心中好奇,連一旁的路離也有幾分好奇。

陳立對自己女兒的疼愛是整個朝堂都知道的,可如今竟將平日裏連重話都不舍得說一句的女兒緊閉半月,究竟陳南珠的心上人是何方妖魔鬼怪?

齊光與路離互望了一眼。

路離的眼神在說:陛下,你委婉地問一問。

齊光明白路離的意思,她道:“南珠,你的心上人是誰?”話一出,路離就不由重咳一聲。齊光回以他一個眼神:寡人不知委婉為何物。

陳南珠說道:“他……他是個皇子。”

齊光不由一怔。

皇皇皇皇子?大周裏的皇子除了她的阿弟還有誰?

齊光驚愕極了!沒想到陳南珠的心上人竟然會自己的皇弟!她不由一喜,正好她也想給皇弟找王妃,如今便有個姑娘送上門來了。上次陳南珠的丫環還說她的心上人喚作清公子,如今看來想必是皇弟在外的化名。

齊光說道:“你是禮部尚書的嫡女,配一個皇子也稱不上身份懸殊,再說……”話音戛然而止,她驀然想起一事。

倘若陳南珠的心上人是皇弟,那麽為何陳立會怒得讓她閉門思過?能攀上皇家,那是天大的喜事。當上瑉王妃,從此便是天家人了。且據她所知,陳立也頗為欣賞皇弟的,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路離說:“是瑉王?”

“不是。”

這一句“不是”讓齊光倏然回神,見陳南珠沒有絲毫猶豫便吐出這兩字,齊光心中忽有不平。她的皇弟哪裏不好了!陳南珠竟連想也未想就直接說出口了!

齊光突然有種被嫌棄的感覺。

路離看了齊光一眼,說:“大周只有一位皇子。”

陳南珠深吸一口氣,說:“不,他不是大周的皇子,是大魏的六皇子。”

她這麽一說,一段遙遠的記憶也在齊光腦子裏漸漸浮起。

她登基的時候,秦老頭還問過她要如何安排六皇子。她當時為登基的事情忙得頭兩個大,哪有心思去想別國的六皇子。

二十年前,齊光出世的前一年,大魏與大周因爭奪邊州兩國開戰,戰火長達一年,最後大魏投降,甘願割地賠償。當時仍然是齊光的父親執政,他要求大魏送一個皇子過來當二十年的人質,確保以後不再開戰。大魏答應了,便將年僅五歲的六皇子送了過來。

說起來,送人質前往大周時還發生了一件意外。

六皇子曾被劫持過,不過不到半日的時間便找了回來,且算是虛驚一場。但正因為這一場虛驚,本就舟車勞頓的六皇子身子從此變得虛弱不堪,以至於來了大周後便成了個病秧子,這麽多年來一直在京城腳下安置的府邸裏閉門不出。

漸漸的,所有人幾乎都忘記了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

而如今二十年的約定之期已到,可大魏卻起了戰火,六皇子的身體壓根兒受不住長途勞頓,於是回大魏之事也不曾提起過,齊光也忘記了,直到現在陳南珠提起來。

齊光總算明白為何陳立會大怒了。

且不提病秧子,當初大魏送六皇子過來,顯然就等於放棄了六皇子,而據齊光所知,六皇子在大魏也只是個宮娥所生,難怪陳立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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