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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美人沾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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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不會丟下你的。”許意安滿臉都是認真的神色, 莫名的叫人信服。

可哪有女子會喜歡他這等上過戰場的男子,許意安當初說的怕都是給百姓聽的場面話,若是不貞潔的男子作為一國鳳君, 她才是最為難的。

他本是京城最最有名的小公子,自小便也是被人捧著長大, 如何會這般求人叫她不要將自己扔在一旁。偏夢中的自己淚流了滿面,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若是依著他的性子,眼下早就甩手出宮,何至於如此, 倒像是……沈楓眠垂下了眼瞼, 倒像是夢中那才是自己最真實的心境。

他是心悅許意安的, 他害怕許意安嫌他, 更害怕那一天失了她的寵愛。

“妻主會一直都在嗎?”沈楓眠抓著她的手, 好似真的帶了些害怕。

許意安摟過他柔軟的腰身, 被他腹中小小卻有力的笙笙狠踢一腳, 似在為沈楓眠報仇一般:“妻主怎會拋下小眠, 妻主與小眠,還有我們的笙笙, 要一直都在一起,小眠莫要再胡思亂想了。”

沈楓眠抿了抿唇不做回答, 眼睛看不清楚的這段時間,心裏貌似就跟著慢慢清晰了。

對於這等話他不再敢信, 而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被許意安看在眼裏, 這人今日格外的反常, 竟未出言再安慰他, 只揚言前朝還有事, 就這麽將他留在這裏。

崔太醫囑咐, 要棲鳳殿的下人將他看好,不許他再偷跑出去。

而子燭得知他今日這般,早就被嚇壞了,哪裏還敢再讓他下床,只說是要安心躺在床上養胎,否則又要每日喝下苦澀的藥汁,這話果然對他是頂用的,沈楓眠本來還態度強硬的要求出宮,聽他這麽說來便垂著頭不再說什麽。

“殿下覺著無聊,子燭便專程找了京中買的正好的幾個話本子,這就同殿下講著解解悶兒。”子燭獻寶似地從袖口中掏出幾本閑書,翻找了一陣才挑中一本。

崔太醫每日為他行針,如今眼睛能看得清楚些許了,而並非是白霧籠著大片,白霧散了些許,他隱隱看得清子燭挑選許久,最終在一本花花綠綠的封皮上停留下來。

那話本子講的是家室極好又貌美公子慘遭歹人陷害,最後好容易有所成就,又被女子騙了感情,卷入了家宅爭鬥之中,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沈楓眠:……

其實他今日並不是很想聽話本子的。

子燭撓了撓頭,這封皮算是最好看的一個,又名《妻主與我》,瞧著是有幾分意思的,為何會是這般內容。

自助不死心,翻開了另外一本封皮最為簡陋的,開始給沈著臉的主子念。

這部話本子講得有幾分意思,是嬌弱的小男子被妻主所拋棄,偏他知曉了些秘聞,那妻主要對他趕盡殺絕,他便抱著小小孩子逃離出去。

沈楓眠默了許久最終緩緩開口:“子燭,京中男子現如今都喜歡看這等話本子嗎?”

也難怪他那日正巧聽聞白芷抱怨,說是原本西涼男子都是舞象之年便要嫁人,如今弱冠之年沒有婚配的大有人在,若是人人都去看這等話本子,誰還願意成家。

“這,奴還真不知曉,不過看樣子便是這樣了。”子燭忙將方才從袖口中翻出來的話本子悉數斂到一旁,生怕殿下再因著這些多想。

沈楓眠緩緩收緊了拳頭,子燭同他講的話本子大都是尋常男子,卻總是因著西涼的規矩被自家妻主嘲弄:“女子都最不喜不貞潔的男子,陛下亦是如此,不是嗎?”

他上過戰場,即使有著京城第一公子的名號,在別的女子眼中也算是臟了身子的男子。女子們才不會管他上戰場到底所為何事,西涼向來沒有男子上戰場為國殺敵的先例。

戰場上沒有男子的蹤跡,男子就該是嬌嬌弱弱的在家中相妻教女,而非如同女子一般扛著刀持著劍在戰長沙廝殺。

唯有個別男子可同女子一起上戰場,那便是軍妓,說來還是只為著女子著想。

“怎會,陛下最是明事理,想來也不思量這些的。”子燭越說聲音越小,說到底西涼的律法便是如此,即便子燭同為男子也說不出他是鎮街男子的話來安慰他。

沈楓眠有些落寞地覆上了小腹,垂下頭不再作聲。

宣政殿。

金嬤嬤跪在許意安的面前,臉上是釋懷與淡然:“陛下所言奴婢實在不知。”

許意安聞言怒極反笑,撚著玉扳指的手動作都帶了幾分狠厲:“朕今日還是看在金嬤嬤以往對朕於鳳君多有照拂,這才將摸摸召來宣政殿問話,否則嬤嬤以為當年為太鳳君辦下的齷齪之事能叫你活到今日?”

“陛下若是談及他人,奴婢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金嬤嬤扯出一絲苦澀的笑,盡顯幾分無奈之感,“但是陛下若是還欲扳倒太鳳君殿下,就莫要在盤問奴婢了。”

許意安眉頭微揚,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何這般說,就聽她覆又伸出那只小臂,蒼老帶了皺紋的小臂之上布滿了皺紋,全然不像她這等三四十歲女子的臂膀。

“鳳君殿下敬茶罰跪那日,奴婢對著太鳳君殿下求了情,當日殿下便給奴婢下了蠱。”金嬤嬤苦笑著落下了那只袖子,捋上了鬢邊散落的發絲,驀地有幾分滄桑。

金嬤嬤好歹也是蘇箐身邊的老人了,跟了他三十來年,對於他的腌臜事最是清楚,這麽些年過去,當年知曉他所作所為的宮女侍人早已被他除掉,金嬤嬤他用著順手便留了下來。

可那日她的言語使得蘇箐生了疑心,蘇箐還是怕拿不住她反被反噬,便叫她生吞下了那只蠱蟲。

蠱蟲與他相連,金嬤嬤服下的子蠱每日都會折磨她,而子蠱死亡母蠱便會有所感知,母蠱不甚死亡,子蠱便會跟著一同死去。

若是金嬤嬤想活命,便定要保住蘇箐,否則子蠱是不可獨活的。

自從太鳳君失了勢被驅逐出宮,她在宮中的日子也是越發的不好過,以往與他有些過節的宮女侍人都紛紛找了過來,便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如今都是做的各種粗活重活,滿手都是那些粗硬的繭子。

“朕捉回了幾個當年被蘇箐趕出宮之人,他們均已提供了供詞,”許意安揚眉看向她,“金嬤嬤說不得也無妨,只不過嬤嬤忠心護主多年,如今還被主子這般對待,嬤嬤還是再好生想想究竟該如何為好。”

“當年梁太夫之事,除了太鳳君殿下,陛下也是知曉的……”金嬤嬤的聲音低沈了幾分,生怕許意安再不聽她說完怪罪下來,“陛下可知,梁太夫當年是如何入的宮?”

說來到倒有意思,她的生父梁太夫當年算得上是京城才子,梁府早早便被媒人踏破了門檻,而自古才子配佳人,她的父君當年便許配給了年輕的官員,而殊不知母皇早就註意到了這個男子。

帝王家的手段了得,被當朝女皇所看中,她的父君是根本逃不掉的,是以,待到那個官員被扣上一頂欺君罔上的帽子之時,她父君的命運算是就此註定。

可他到底還是罪臣之夫,被帝王強行擄進宮終究不妥,先帝便下了死命令,若是有人在宮中提起此事,便將人拉到鬧市斬首示眾,一時間風頭盛大,再無人提起此事。

人們不知曉她們的陛下究竟是中了什麽邪,居然為著一個罪臣之夫做出此等荒唐事,將人納入宮中就罷了,最叫蘇箐醋的,是先帝壓根不在乎什麽,當時梁太夫入宮之時可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不知梁太夫使了什麽狐媚手段,先帝竟答應叫他生下這個孩子,之日往後梁太夫再傳出有身孕的消息之時,都是蘇箐一手派人將孩子除掉,不許他誕下先帝的血脈。

金嬤嬤知曉他的用心,先帝既能不管不顧的將人納入宮中,像他這般有手段之人,若是再誕下先帝的骨肉,往後怕是更加的不好拿捏了。

許意安默了許久,誰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麽,金嬤嬤倒是一臉淡然,絲毫不怕許意安一會擡眼便是一張笑臉,開口治了她的罪。

“金嬤嬤今日將此事告知於朕又是何意?”許意安臉色微沈,笑意不達眼底。

金嬤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可女子最是易變心,當年先帝還是疼愛陛下的,視如己出多年,如何有突然對梁太夫與陛下不聞不問,任由他人欺辱?”

“任由他人其辱便罷了,先帝眼線眾多,如何不知太鳳君在宮中對梁太夫行此等事,陛下當真不覺當年之事蹊蹺嗎?”金嬤嬤的聲音帶了幾分縹緲,將她拽入了當年的回憶之中。

母皇說來可是萬人之上的君王,若是她想知曉,又有什麽能逃得過她的眼睛,當年之事許意安又怎會沒有懷疑,只不過是不願罷了。

“奴婢句句屬實,絕不敢犯下欺君之罪,不過信與不信還是要看陛下如何定奪。”金嬤嬤笑的淒慘,好似早就預料到了今日這般。

許意安眸色淡然的擡眼看向她,朱唇微啟道:“金嬤嬤也不必這般,朕沒有要拿你如何的意思,嬤嬤待朕與鳳君是極好的,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過某些事還是守口如瓶的好。”

“奴婢曉得的,多謝陛下不殺之恩。”金嬤嬤鄭重的朝著她三跪九叩。

許意安看著眼前這個在蘇箐身邊侍奉多年的老嬤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到底如何,可當真從金嬤嬤口中得知,自己不是母皇的血脈,就連父君當年的死也另有隱情,亦還是難以接受。

母皇為何不阻止蘇箐對父君下手,或是說,為何母皇也要從中出把力。

其中的關系實在是太過覆雜,她如今無心想這些,只想著速速將侍人們對當年之事的證詞整理成手冊,待到明日上早朝之時變為父君證明此事。

至於她身份存疑一事,到時該有人敢上前戳穿此事,戳穿又如何,如今他也不是任由人的三言兩語便能扳倒的,大臣們要的是明事理的君王,而不是非皇室許家不可。

父君被人誣陷多年,她亦是頂著偷盜中宮鳳印之人女嗣的名聲,被人這般念了許多年,明日便該有個了結了。

屏退了金嬤嬤,許意安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白芷:“過不了幾日便是鳳君的生辰了,禮部李婧冉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她的小眠世上最好的夫郎,他的生辰宴也定然要最好的。

此事她並非不上心,宮中的一切事宜還是交予禮部打理的好,至於小眠的生辰禮物她亦是早早便備好。

棲鳳殿。

沈楓眠這些時日是極為饞酒的,奈何不論他說什麽,子燭都不肯為他尋酒來。

正是郁悶之際,他的好小滿便又開始喵嗚喵嗚的喚他,此次沈楓眠的心微微提起,生怕又會有什麽要緊之事,小心的挪到小滿那邊。

他好像依稀記得這邊還藏著個淺淺的地窖,像是專程有人挖來的,地窖僅能藏些小物件,不過他不記得棲鳳殿的地窖裏有過什麽,小滿將他帶到這邊又是何意。

這般想著,沈楓眠還是摸索著地窖,小滿在他身旁繞來繞去,骨節分明的手被小滿的貓尾掃了一掃,正巧碰到了一壇冰涼的瓷物。

“這是……”沈楓眠手上的動作微頓,抱起了那小小一壇酒。

待許意安再進來之時,見到的便又是那個一身醉意的美人兒,歪歪斜斜地倒在貴妃榻上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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