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叛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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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人群裏最紮眼的那個人, 肢體動作僵停在半空。
然後除了他，所有人如同電影慢動作緩緩回頭。
邱秋：“......”
她這聲音似乎過於大了些...
是嚇到他們了嗎？
眼角抽搐了下，池鶴野的思維放空了幾秒，木著臉轉過身, 向她走了過去。他垂著眼, 薄唇張合, 又像是卡殼似的停頓了幾秒, 表情有些古怪, 語氣也十分古怪。
“你說你是誰？”
幹嘛又問一遍啊！
本來沒覺得有什麽, 但大家都看著她, 邱秋有點害羞，她咬著唇瓣, 紅著臉小聲說：“哥無敵跪求五兒來抓。”
—所以你知道我來找誰了吧。
池鶴野：“.............”
王泰見沒人管他直接開溜, 其他人瞬間圍了過來。
袁浩：“什麽意思你們是網友嗎？”
邱秋：“嗯。”
蕭季白：“小姐姐，你不是來找王泰的嗎？”
邱秋：“我找王泰幹嘛, 我是來找池鶴野的...”
廖新：“可是你不是要找光頭嗎？”
邱秋：“......”
池鶴野：“......”
因為當事人的沈默，氣氛也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袁浩也不想在人家三樓手游部堵著，“走走走，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玩意兒，回去關門說。”
於是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回到了二樓網游部英雄聯盟分支。
邱秋進門收到了所有人的關註，池鶴野不動聲色地往前跨了一步, 猶如屏障隔絕了那些好奇的視線。
袁浩：“我有點事和阿野說，你們帶著小姑娘先去休息室吧。”
蕭季白：“OK！”
池鶴野不耐地問：“什麽事非要現在說？”
“OTG。”
他擰眉，轉頭神色莫變地看著女孩，只說了兩個字：“等我。”然後走之前又對其他人拋下句明裏暗裏都蘊藏威脅的話：“說話之前過過腦子。”
等白金色發尾徹底消失在走廊, 蕭季白用那張正太臉模仿某惡霸的表情, 鸚鵡學舌：“說話之前過過腦子。”
廖新：“笑死, 我們能抖什麽黑料不成？”
肖驍：“平常不挺囂張，嘖嘖。”
三人笑成一團。
邱秋與他們不熟悉，也不知道這幾個人為什麽笑成這樣。
吳越心思比較細膩，雖然女孩打扮挺酷，但他看出來其實是乖軟那一卦的。
“別笑了你們，嚇到別人了。”
他推了下眼鏡，“小姐姐，你想參觀參觀嗎？”
從未踏足過的領域對邱秋來說是新奇的，而且這個地方是池鶴野生活工作的環境。考慮到之前池鶴野說的保密，她禮貌詢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
女孩靦腆地笑了下：“好。”
英雄聯盟作為最火受眾最多的MOBA競技類游戲，在網游部占地很大。
四個訓練室，左邊三個玻璃房裏坐了十五位少年，他們戴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即使邱秋站在門口看了一分鐘，也沒有任何人分心。而右邊的訓練室裝修明顯比左邊檔次高，門上的標語寫著“首發一隊”。
邱秋的視線在左右兩邊輪轉，一眼就能察覺階層的劃分與區別對待，身處左邊的人一回頭就能看到右邊與之不同的訓練室。
許是註意到女孩的疑惑，吳越主動開口：“小姐姐怎麽了？”
她猶豫，還是抵不住好奇：“他們不會有落差感嗎？”
吳越了然，“當然會。”
肖驍湊過來，像個瘦猴子扒著吳越：“放心，他們只會更有幹勁。”
邱秋抿唇：“那他們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廖新：“不會啊，這裏憑實力說話的。”
蕭季白：“小姐姐，我們可是電子競技俱樂部。”
女孩衲衲重覆：“電子競技...”
身後傳來聲線平緩清淡的嗓音。
“競技，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冠軍。”
邱秋回頭與一雙黝黑的瞳孔對上。
池鶴野不緊不慢揣著兜，帶著檸檬柑橘的甜香在她面前站定，又擡眼望向左邊的訓練室。
“小麻雀，冠軍可是這裏所有人夢寐以求的至高榮耀。”
他說的漫不經心又帶著調笑，邱秋的心裏卻有些觸動。
她對他的認知在不斷被刷新。
無論是初始印象的壞還是後來的遇見不平拔刀相助，再到ChnaNO.1，亦或是不拋棄隊友到現在熱血又坦蕩的他。
在記憶裏虛晃的人影重疊變成了眼前這個側臉輪廓挺拔深邃的人。
邱秋擡睫看著池鶴野，他眉梢一挑，睥睨一切的拽與傲氣便掛在了臉上．
“所以，這裏實力代表一切。”
“不但訓練室，住宿吃食工資也是如此，要想配套頂級待遇，就只能自己爭取。”
殘酷卻也公平。
想到老袁說的話，池鶴野回眸，下頜緊繃，眼神清厲帶著殺氣。
“就像在游戲裏，殺死對面的敵人才有買裝備的金幣，不是麽？”
邱秋怔然了幾秒，順著他的思路，擡手往餘光裏的角落一指，“那我豈不是在這只能去那玩...”
池鶴野掃去一眼，表情松懈下來，薄唇往上起了個乖張的小鉤子，看起來有些色氣。
“不會，忘記那次怎麽爽的了嗎？”
游戲裏的文字被這人用這樣調侃的語氣說出來。女孩的鵝蛋臉唰得爆紅，低著頭不知該怎麽回答。
旁邊的幾人也是震驚臉。
那次怎麽爽的...這話聽著太不對勁了。
池鶴野放肆慣了，完全沒察覺這話有點騷，他輕擡下顎，往右邊最前面的位置努，“我的給你玩。放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邱秋：“......”
這人真的沒有在諷刺她嗎？
眾人：“？？？”
他確定自己是在撩妹？
渾然不覺有什麽不對的某惡霸，發現自己唱了半天獨角戲，皺眉：“怎麽不說話？”
眾人惜命不敢說。
女孩木著臉無言地盯著他幾秒，挪開杏眸，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從早上到現在除了路上做了會兒，到現在都沒碰到凳子，馬丁靴的鞋底又偏硬，腳底傳來酸脹感，邱秋小幅度往後擡了下小腿，
註意到她的動作，池鶴野往下掃了眼女孩筆直纖細的腿。
小麻雀的腿太細，需要休息。
黑眸閃過一絲笑意，游弋的目光逛了圈又回到女孩白皙的後頸上。
池鶴野的嗓音有些啞：“帶你去休息室坐坐。”
左邊訓練室還在時不時傳出並不友好的交流聲。
“你們不用訓練嗎？”
邱秋偏頭微微楞住。
這人怎麽一直盯著她。
池鶴野瞥見女孩因為警覺而繃起的眼尾，才堪堪收住。
“現在是休息時間。”
小麻雀放下戒備，乖巧的點點頭。
他抑著笑，轉身，“跟緊了。”
旁邊幾人見某惡霸語氣不錯又擁了上去。
穿過訓練室來到一個開敞的大廳，大廳內沒有沙發擺著些散落的電競椅和長條凳，在最前方的小平臺上放置了兩排呈外八形的五人連座電競設備，後面墻上掛了幅巨大的電子屏幕。
池鶴野和其他幾人都直奔電競椅，邱秋從沒坐過，情緣網吧是個小黑吧，最高檔的機位是軟沙發，而學校裏她坐的是普通的人體工學辦公椅。
她看了眼懶散倚在靠背上的人，選了個離他和其他人不遠不近處於中間的位置。還沒走進，池鶴野長腿忽然一伸，勾著電競椅的底部，椅腿的靜音滾輪往他那邊滑了幾寸。
女孩緩慢地眨了眨眼，雖不解但她是個執著的人，第一眼選中的就不會變。
邱秋走過去坐在了池鶴野旁邊，其他人全部坐在左邊。
氣氛很安靜。
邱秋望著自己的鞋尖。
她只想過要來找好人，之後該怎麽相處從沒想過也沒經驗，更沒想過自己網戀的人居然是他。
現在該說什麽呢。
“小麻雀。”
那人懶倦的嗓音傳進耳朵裏，邱秋偏頭看他，表情空白。
池鶴野半垂著眼，頓了幾秒，“怎麽會選哥無敵跪求五兒來抓這個名字。”
他的語氣不似疑問更像是無奈。邱秋想了想，還是認真回答他：“因為霸氣叛逆。”
幾聲從喉嚨裏憋出的笑響起。
邱秋臉一紅，池鶴野挑眉望了眼裝模作樣玩手機耳朵豎得老高的幾人，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容忍了，將目光重新放在打扮的潮酷卻仍像是乖乖小白兔的女孩身上——人妖和警校完全沾不上邊。
他想起自己大放厥詞的一些話，扯了下嘴角。
一直在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麻雀為什麽會去找王泰，他當然知道理由，現在自然不會再提無關人名。
如果那天老老實實回答是不是能更早見到。
池鶴野這麽想。
他撩眼，瞳孔漆黑閃熠，聲音拉高了些：“所以是來找我一個人的？”
“嗯。”
“行，可以走了。”
邱秋呆住。
他這是趕她走？
女孩有些憋屈，悶聲吐出一個字：“哦。”
“不是說你。”
邱秋眨了眨眼。
可愛。
池鶴野嘴角噙著笑，又往後一仰，往左邊那些不自覺妄圖在這八卦的人淡淡瞥去，“還不走？”
四人噎住，同時放下手機轉頭：“？”
他不耐煩地輕嘖了聲，語氣又拽又欠：“沒聽見她說是找我一個人麽？賴在這做什麽還不滾回去訓練。”
沈默幾秒，眾人決定為八卦事業再拼搏一番。
“野哥，現在是休息時間！”蕭季白向另外幾人使眼色。
廖新：“休息室是大家的！”
肖驍：“我們有權利享用！”
吳越：“沒錯，我們就想坐在這玩手機。”
“solo？”
一個簡單的單詞卻猶如千軍萬馬掃蕩而過。
安靜了，鴉雀無聲。
“嗤。”
池鶴野站起來，半笑半嘲地落回眸子，“算了，讓給你們了。”
他轉頭，女孩睜著圓圓杏眼像只對未知世界好奇的小動物。
屈膝起身，池鶴野柔了語氣，“走了小麻雀，我們出去吃飯。”
女孩小步跟在後面，“他們不一起嗎？”
“剛沒聽到麽，他們訓練太累了只想在休息室玩手機。”
“可是到吃飯時間了啊。”
“一頓不吃餓不死。”
“......”
等一高一矮兩人身影消失。
蕭季白：“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廖新：“...故意什麽？”
肖驍：“太多了。”
吳越：“真·狗比。”
邱秋跟在池鶴野後面去了大廳，他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直到出了TEK基地，才開口問道：“想吃什麽？”
這自然的語氣反倒讓邱秋怔住了。
他們似乎什麽也沒聊。
“就我們倆去吃飯嗎？”
註意到後面的腳步停了，池鶴野插著口袋長腿一繞，折回到邱秋面前，眼瞼耷拉著：“不然呢？”
“會不會不太好呀？”
“哪裏不好？”
“......”
“想吃什麽？”
“......”
“小麻雀，”池鶴野微微挑眉，“你跑這麽遠來找我，我請你吃飯合情合理。”
也不是沒有道理。
邱秋妥協了。
“那我等下把錢轉給你。”
池鶴野沒應這句話，垂睨著女孩的表情，慢慢說：“清淡的，鹹的，甜的，”他停頓，“還是辣的？”
邱秋毫不遲疑：“辣的。”
“行，”池鶴野低頭一笑，“倒是出乎我想象了。”
—你在想象什麽？
邱秋才在腦子裏打了個草稿，池鶴野就像未蔔先知一般說出了答案。
“以為你會選甜的，結果是辣的，以為你是師範或是舞蹈學校的學生，卻是未來的小警察。”
邱秋一下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過了幾秒似乎才從中理會貫通一條透明捉不住的線。
她剛想問，手機嗡嗡震動兩聲。
女孩從小包裏拿出手機一瞧。
可可：【啾啾...你去哪兒了，魏丹說你沒去上課！】
可可：【你該不會是想今天成年就去做一些成年人才做的事吧！！！】
成年人做的事？
“小朋友，今天是你生日？”
略微有些驚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人怎麽偷看別人信息啊！
邱秋把手機往後身後一藏，“偷窺可恥，還有別叫我小什麽，跟你說了很多次了！”
“哦——？”
慢慢悠悠拉成尾調的一個字，明顯沒把她的話當回事，邱秋有些惱，板著小臉嚴肅地說：“小矮子，小麻雀，小屁孩，小鵪鶉都不行。”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惡趣味非要叫這種ABB式的名字。
池鶴野插著口袋端詳她須臾，嘴角忽然勾起，邱秋眼皮一跳，對這種惡劣的笑容有印象，他八成要說出什麽了不得話。
果然下一秒——
“小，啾，啾。”
小，啾，啾？
女孩楞了下，臉頰驀地一紅，“什麽小啾啾啊....”
感覺像拿著飼料逗小鳥一樣。
她低著頭兇巴巴地警告：“不準這麽叫我小名！”
池鶴野抱著臂，眼睛微瞇，一副痞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該叫你什麽，嗯？”
“邱秋，”邱秋吐詞清晰重覆道：“我叫邱秋。”
槐樹的葉子沙沙的響，池鶴野懶懶擡起右臂，手掌微張又慢慢攏住，像在抓住什麽。黑眸微動，他闔上睫，語氣散漫隨意：“秋風的秋？”
秋風聽起來還算正常，邱秋點頭。
池鶴野輕嘖一聲，松懶聳肩，惋惜道：“可我還是喜歡叫你小麻雀，怎麽辦？”
女孩被激得維持在表面的客氣禮貌全忘了，直呼某人大名：“池鶴野——！”
頂著泛白金發的某人，左右扭動了兩下脖頸，修長的脖頸往後仰，凸起的喉結撩撥了下，“以前沒發現這名字還挺好聽，多叫兩聲，聲音再大點。”
邱秋被噎住，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無言以對。
女孩呆若木雞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於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池鶴野往前走了兩步，兩人距離被拉近。
這人不是好人那一卦的也不按常理出牌。
邱秋往後退了一小步，警覺地繃起後背，杏眸凝著那張桀驁不馴的臉。
一雙黝黑的眸子睨著她，快速往下拉至與她平行的距離，反射在耳釘的光斑一閃，盛著檸檬柑橘香的玻璃瓶在空氣中炸開。
女孩瞳孔放大短暫失神，惡霸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湊到她耳邊隔著幾寸，用低低啞啞的氣音說：“不過我更喜歡你叫我——”
“野哥。”
耳廓被噴灑出來的熱息輕撓了下，轉瞬即逝。
卻擾得人心跳不止。
邱秋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楊可說的話——成年人做的事。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女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前面那人腳步停住，在綠茵槐樹下的一束浮動的光影裏回身，耳垂有抹可疑的粉，他揣著兜懶洋洋半撩起眼，“小麻雀，還不快點跟上。”
好人與惡霸是同一個人似乎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邱秋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麽輕易倒戈，回想那時看到海報的心情，驚訝裏藏著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這個看起來很拽很叛逆的人等在原地絲毫沒有不耐煩。
池鶴野剛想擡步往回，女孩拎著包跟了上來，他微楞隨即一笑，“前面有家味道還不錯川菜館，距離不遠，還走得動嗎？”
“走得動。”
“嗯，警校的就是不一樣，體力還不錯。”
“......”
川菜館也在環育路上離基地五分鐘的路程，與昨天的羊排店就隔著一條街。
今天周一不用排隊，兩人領了號碼直接就可以進去落座，裏面裝修是老街風格，木制桌椅，處處掛著仿真的玉米高粱等農作物。
池鶴野站在大堂掃了圈，選定一個卡在最角落的位置，先擡腿坐在了背後靠另外桌的一邊。
邱秋坐在對面，他毫不意外。
服務員：“你好先生，請問想點什麽菜，需要我為您推薦嗎？”
池鶴野瞧了眼正在拆費勁塑封袋的女孩，眸底帶著笑，“小麻雀，點菜了。”
服務員輕笑：“你好小姐，需要我為您推薦嗎？”
手指一頓，杏眼裏又帶著些惱意，礙於有旁人在場，邱秋沒與池鶴野爭執，略帶警告實際沒任何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
池鶴野左手托著下顎，盯著對面又恢覆安靜恬淡的女孩對服務員熟練地報出一系列菜名。
“麻婆豆腐、毛血旺、釀青椒，”按照女生的標準兩個人三個菜綽綽有餘，邱秋停頓，“你飯量大嗎？”
食指在右額敲了兩下，池鶴野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表情蔫壞的啟唇：“大。”
又不正經的騷氣一笑，強調道：“很大。”
邱秋：“。”
絕對是故意的。
她算是發現了這個人完全無視任何規矩教條張口就來。
池鶴野：“所以，得再加個夫妻肺片。”
服務員一臉姨母笑：“好嘞，夫妻肺片。”
邱秋：“......”
“你不喜歡吃夫妻肺片嗎？”
邱秋拿他沒辦法，咬著牙：“喜歡。”
“挺巧，我也喜歡。”
“......”
池鶴野長腿一跨起身，“出去買個東西。”
似想起什麽，垂眸一笑叮囑道：“在這乖乖等我，別到處跑。”
這語氣讓邱秋想起怕小孩走丟的家長，她蹙著眉準備反駁，似乎在他嘴裏又討不得好，於是淡淡地“哦”了聲。
池鶴野出去幾分鐘後，手機嗡嗡震動，邱秋從小包裏拿出來低頭一看，有幾條魏丹的消息，而楊可的消息快把手機炸了。
最後一條——
可可：【啾啾，你再不回消息，我就報警了。】
這兩個人居然有種出奇的相似。邱秋擡頭望向柱子上掛著的紅辣椒，敲下幾個字，手機再次震動。
視頻通話。
......
按下綠色通話鍵，楊可那張美艷掛著焦急的臉立刻從屏幕跳出來。
楊可：“啾啾，你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翹課？”
“我——”
“你是不是想著成年就放飛自我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確實是這樣，翹課會網戀對象，確實挺放飛自我的。但告訴楊可網戀對象就是她劃到渣男的那個人，她肯定會瘋，說找網友估摸也不會好到那裏去，必是一場雞飛狗跳。
善意的謊言信手拈來，邱秋笑著說：“我只是出去逛逛。”
楊可狐疑，“西京又沒認識的人，你一個人去哪裏逛？”
為了防止慘劇發生，邱秋臉不紅心跳：“我有個朋友在西京。”
楊可更不信了。
邱秋的交際圈子她都知道，在西京哪裏有朋友，而且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邱秋一般會比較消沈。看著屏幕裏女孩舒展的神情，楊可心裏一咯噔，她都沒法做到的事有人做到了，她的小白兔被人拐走了。
楊可：“哪個朋友給我看看！”
邱秋剛想梗住脖子繼續扯，服務員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玉米汁。
她沒有吃飯喝飲料的習慣，邱秋禮貌道：“這個不是我的，您送錯啦。”
服務員：“沒送錯，剛剛你男朋友出去在前臺點的。”
邱秋：“......”
她想起有個詞可以表達此時的心情，前幾天在游戲裏剛學的。
GG。
楊可驚聲尖叫：“男朋友？！啾啾你哪裏男朋友啊？你不會去找那個摳腳大漢了吧！！！”她停了幾秒，更加不可置信：“你居然為了個摳腳大漢騙我？”
周圍正在吃飯的食客聞言紛紛投來八卦的眼神，就像她真的如楊可說的那樣一般。
邱秋果斷轉過身面對著墻壁，又下意識地反駁：“他不是摳腳大漢啦。”
“啾啾，你還真去找那個網戀對象了？！你這樣太危險了，趕緊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可可你別擔心，他...是好人。”
“好什麽呀好！你不知道那些網上的男人有多壞多危險！就跟之前那個惡霸一樣！”楊可漸漸偏離話題，似乎對她來說池鶴野比摳腳大漢更值得令人腹誹：“看著挺帥的滿腦子黃色廢料知道嗎！”
邱秋想起那個波濤洶湧的充氣娃娃，又想起他說的那些騷話，沒反駁。
“你忘了我們之前怎麽說得了？來跟我念一遍，爛芯壞蘿蔔滾粗！”
“爛芯壞蘿蔔滾粗...”邱秋小聲道。
希望說了她能消停點。
“爛芯壞蘿蔔？”
一道不同於兩個女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楊可：“誰在你後面說話？”
被洗腦的邱秋嘴一瓢，脫口而出：“爛芯壞蘿蔔。”
完蛋。
作者有話說：
啾啾：我的意思他是好人。
楊可：好個屁，摳腳大漢。
啾啾：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好人...
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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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除了他，所有人如同電影慢動作緩緩回頭。
邱秋：“......”
她這聲音似乎過於大了些...
是嚇到他們了嗎？
眼角抽搐了下，池鶴野的思維放空了幾秒，木著臉轉過身, 向她走了過去。他垂著眼, 薄唇張合, 又像是卡殼似的停頓了幾秒, 表情有些古怪, 語氣也十分古怪。
“你說你是誰？”
幹嘛又問一遍啊！
本來沒覺得有什麽, 但大家都看著她, 邱秋有點害羞，她咬著唇瓣, 紅著臉小聲說：“哥無敵跪求五兒來抓。”
—所以你知道我來找誰了吧。
池鶴野：“.............”
王泰見沒人管他直接開溜, 其他人瞬間圍了過來。
袁浩：“什麽意思你們是網友嗎？”
邱秋：“嗯。”
蕭季白：“小姐姐，你不是來找王泰的嗎？”
邱秋：“我找王泰幹嘛, 我是來找池鶴野的...”
廖新：“可是你不是要找光頭嗎？”
邱秋：“......”
池鶴野：“......”
因為當事人的沈默，氣氛也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袁浩也不想在人家三樓手游部堵著，“走走走，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玩意兒，回去關門說。”
於是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回到了二樓網游部英雄聯盟分支。
邱秋進門收到了所有人的關註，池鶴野不動聲色地往前跨了一步, 猶如屏障隔絕了那些好奇的視線。
袁浩：“我有點事和阿野說，你們帶著小姑娘先去休息室吧。”
蕭季白：“OK！”
池鶴野不耐地問：“什麽事非要現在說？”
“OTG。”
他擰眉，轉頭神色莫變地看著女孩，只說了兩個字：“等我。”然後走之前又對其他人拋下句明裏暗裏都蘊藏威脅的話：“說話之前過過腦子。”
等白金色發尾徹底消失在走廊, 蕭季白用那張正太臉模仿某惡霸的表情, 鸚鵡學舌：“說話之前過過腦子。”
廖新：“笑死, 我們能抖什麽黑料不成？”
肖驍：“平常不挺囂張，嘖嘖。”
三人笑成一團。
邱秋與他們不熟悉，也不知道這幾個人為什麽笑成這樣。
吳越心思比較細膩，雖然女孩打扮挺酷，但他看出來其實是乖軟那一卦的。
“別笑了你們，嚇到別人了。”
他推了下眼鏡，“小姐姐，你想參觀參觀嗎？”
從未踏足過的領域對邱秋來說是新奇的，而且這個地方是池鶴野生活工作的環境。考慮到之前池鶴野說的保密，她禮貌詢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
女孩靦腆地笑了下：“好。”
英雄聯盟作為最火受眾最多的MOBA競技類游戲，在網游部占地很大。
四個訓練室，左邊三個玻璃房裏坐了十五位少年，他們戴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即使邱秋站在門口看了一分鐘，也沒有任何人分心。而右邊的訓練室裝修明顯比左邊檔次高，門上的標語寫著“首發一隊”。
邱秋的視線在左右兩邊輪轉，一眼就能察覺階層的劃分與區別對待，身處左邊的人一回頭就能看到右邊與之不同的訓練室。
許是註意到女孩的疑惑，吳越主動開口：“小姐姐怎麽了？”
她猶豫，還是抵不住好奇：“他們不會有落差感嗎？”
吳越了然，“當然會。”
肖驍湊過來，像個瘦猴子扒著吳越：“放心，他們只會更有幹勁。”
邱秋抿唇：“那他們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廖新：“不會啊，這裏憑實力說話的。”
蕭季白：“小姐姐，我們可是電子競技俱樂部。”
女孩衲衲重覆：“電子競技...”
身後傳來聲線平緩清淡的嗓音。
“競技，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冠軍。”
邱秋回頭與一雙黝黑的瞳孔對上。
池鶴野不緊不慢揣著兜，帶著檸檬柑橘的甜香在她面前站定，又擡眼望向左邊的訓練室。
“小麻雀，冠軍可是這裏所有人夢寐以求的至高榮耀。”
他說的漫不經心又帶著調笑，邱秋的心裏卻有些觸動。
她對他的認知在不斷被刷新。
無論是初始印象的壞還是後來的遇見不平拔刀相助，再到ChnaNO.1，亦或是不拋棄隊友到現在熱血又坦蕩的他。
在記憶裏虛晃的人影重疊變成了眼前這個側臉輪廓挺拔深邃的人。
邱秋擡睫看著池鶴野，他眉梢一挑，睥睨一切的拽與傲氣便掛在了臉上．
“所以，這裏實力代表一切。”
“不但訓練室，住宿吃食工資也是如此，要想配套頂級待遇，就只能自己爭取。”
殘酷卻也公平。
想到老袁說的話，池鶴野回眸，下頜緊繃，眼神清厲帶著殺氣。
“就像在游戲裏，殺死對面的敵人才有買裝備的金幣，不是麽？”
邱秋怔然了幾秒，順著他的思路，擡手往餘光裏的角落一指，“那我豈不是在這只能去那玩...”
池鶴野掃去一眼，表情松懈下來，薄唇往上起了個乖張的小鉤子，看起來有些色氣。
“不會，忘記那次怎麽爽的了嗎？”
游戲裏的文字被這人用這樣調侃的語氣說出來。女孩的鵝蛋臉唰得爆紅，低著頭不知該怎麽回答。
旁邊的幾人也是震驚臉。
那次怎麽爽的...這話聽著太不對勁了。
池鶴野放肆慣了，完全沒察覺這話有點騷，他輕擡下顎，往右邊最前面的位置努，“我的給你玩。放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邱秋：“......”
這人真的沒有在諷刺她嗎？
眾人：“？？？”
他確定自己是在撩妹？
渾然不覺有什麽不對的某惡霸，發現自己唱了半天獨角戲，皺眉：“怎麽不說話？”
眾人惜命不敢說。
女孩木著臉無言地盯著他幾秒，挪開杏眸，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從早上到現在除了路上做了會兒，到現在都沒碰到凳子，馬丁靴的鞋底又偏硬，腳底傳來酸脹感，邱秋小幅度往後擡了下小腿，
註意到她的動作，池鶴野往下掃了眼女孩筆直纖細的腿。
小麻雀的腿太細，需要休息。
黑眸閃過一絲笑意，游弋的目光逛了圈又回到女孩白皙的後頸上。
池鶴野的嗓音有些啞：“帶你去休息室坐坐。”
左邊訓練室還在時不時傳出並不友好的交流聲。
“你們不用訓練嗎？”
邱秋偏頭微微楞住。
這人怎麽一直盯著她。
池鶴野瞥見女孩因為警覺而繃起的眼尾，才堪堪收住。
“現在是休息時間。”
小麻雀放下戒備，乖巧的點點頭。
他抑著笑，轉身，“跟緊了。”
旁邊幾人見某惡霸語氣不錯又擁了上去。
穿過訓練室來到一個開敞的大廳，大廳內沒有沙發擺著些散落的電競椅和長條凳，在最前方的小平臺上放置了兩排呈外八形的五人連座電競設備，後面墻上掛了幅巨大的電子屏幕。
池鶴野和其他幾人都直奔電競椅，邱秋從沒坐過，情緣網吧是個小黑吧，最高檔的機位是軟沙發，而學校裏她坐的是普通的人體工學辦公椅。
她看了眼懶散倚在靠背上的人，選了個離他和其他人不遠不近處於中間的位置。還沒走進，池鶴野長腿忽然一伸，勾著電競椅的底部，椅腿的靜音滾輪往他那邊滑了幾寸。
女孩緩慢地眨了眨眼，雖不解但她是個執著的人，第一眼選中的就不會變。
邱秋走過去坐在了池鶴野旁邊，其他人全部坐在左邊。
氣氛很安靜。
邱秋望著自己的鞋尖。
她只想過要來找好人，之後該怎麽相處從沒想過也沒經驗，更沒想過自己網戀的人居然是他。
現在該說什麽呢。
“小麻雀。”
那人懶倦的嗓音傳進耳朵裏，邱秋偏頭看他，表情空白。
池鶴野半垂著眼，頓了幾秒，“怎麽會選哥無敵跪求五兒來抓這個名字。”
他的語氣不似疑問更像是無奈。邱秋想了想，還是認真回答他：“因為霸氣叛逆。”
幾聲從喉嚨裏憋出的笑響起。
邱秋臉一紅，池鶴野挑眉望了眼裝模作樣玩手機耳朵豎得老高的幾人，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容忍了，將目光重新放在打扮的潮酷卻仍像是乖乖小白兔的女孩身上——人妖和警校完全沾不上邊。
他想起自己大放厥詞的一些話，扯了下嘴角。
一直在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麻雀為什麽會去找王泰，他當然知道理由，現在自然不會再提無關人名。
如果那天老老實實回答是不是能更早見到。
池鶴野這麽想。
他撩眼，瞳孔漆黑閃熠，聲音拉高了些：“所以是來找我一個人的？”
“嗯。”
“行，可以走了。”
邱秋呆住。
他這是趕她走？
女孩有些憋屈，悶聲吐出一個字：“哦。”
“不是說你。”
邱秋眨了眨眼。
可愛。
池鶴野嘴角噙著笑，又往後一仰，往左邊那些不自覺妄圖在這八卦的人淡淡瞥去，“還不走？”
四人噎住，同時放下手機轉頭：“？”
他不耐煩地輕嘖了聲，語氣又拽又欠：“沒聽見她說是找我一個人麽？賴在這做什麽還不滾回去訓練。”
沈默幾秒，眾人決定為八卦事業再拼搏一番。
“野哥，現在是休息時間！”蕭季白向另外幾人使眼色。
廖新：“休息室是大家的！”
肖驍：“我們有權利享用！”
吳越：“沒錯，我們就想坐在這玩手機。”
“solo？”
一個簡單的單詞卻猶如千軍萬馬掃蕩而過。
安靜了，鴉雀無聲。
“嗤。”
池鶴野站起來，半笑半嘲地落回眸子，“算了，讓給你們了。”
他轉頭，女孩睜著圓圓杏眼像只對未知世界好奇的小動物。
屈膝起身，池鶴野柔了語氣，“走了小麻雀，我們出去吃飯。”
女孩小步跟在後面，“他們不一起嗎？”
“剛沒聽到麽，他們訓練太累了只想在休息室玩手機。”
“可是到吃飯時間了啊。”
“一頓不吃餓不死。”
“......”
等一高一矮兩人身影消失。
蕭季白：“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廖新：“...故意什麽？”
肖驍：“太多了。”
吳越：“真·狗比。”
邱秋跟在池鶴野後面去了大廳，他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直到出了TEK基地，才開口問道：“想吃什麽？”
這自然的語氣反倒讓邱秋怔住了。
他們似乎什麽也沒聊。
“就我們倆去吃飯嗎？”
註意到後面的腳步停了，池鶴野插著口袋長腿一繞，折回到邱秋面前，眼瞼耷拉著：“不然呢？”
“會不會不太好呀？”
“哪裏不好？”
“......”
“想吃什麽？”
“......”
“小麻雀，”池鶴野微微挑眉，“你跑這麽遠來找我，我請你吃飯合情合理。”
也不是沒有道理。
邱秋妥協了。
“那我等下把錢轉給你。”
池鶴野沒應這句話，垂睨著女孩的表情，慢慢說：“清淡的，鹹的，甜的，”他停頓，“還是辣的？”
邱秋毫不遲疑：“辣的。”
“行，”池鶴野低頭一笑，“倒是出乎我想象了。”
—你在想象什麽？
邱秋才在腦子裏打了個草稿，池鶴野就像未蔔先知一般說出了答案。
“以為你會選甜的，結果是辣的，以為你是師範或是舞蹈學校的學生，卻是未來的小警察。”
邱秋一下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過了幾秒似乎才從中理會貫通一條透明捉不住的線。
她剛想問，手機嗡嗡震動兩聲。
女孩從小包裏拿出手機一瞧。
可可：【啾啾...你去哪兒了，魏丹說你沒去上課！】
可可：【你該不會是想今天成年就去做一些成年人才做的事吧！！！】
成年人做的事？
“小朋友，今天是你生日？”
略微有些驚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人怎麽偷看別人信息啊！
邱秋把手機往後身後一藏，“偷窺可恥，還有別叫我小什麽，跟你說了很多次了！”
“哦——？”
慢慢悠悠拉成尾調的一個字，明顯沒把她的話當回事，邱秋有些惱，板著小臉嚴肅地說：“小矮子，小麻雀，小屁孩，小鵪鶉都不行。”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惡趣味非要叫這種ABB式的名字。
池鶴野插著口袋端詳她須臾，嘴角忽然勾起，邱秋眼皮一跳，對這種惡劣的笑容有印象，他八成要說出什麽了不得話。
果然下一秒——
“小，啾，啾。”
小，啾，啾？
女孩楞了下，臉頰驀地一紅，“什麽小啾啾啊....”
感覺像拿著飼料逗小鳥一樣。
她低著頭兇巴巴地警告：“不準這麽叫我小名！”
池鶴野抱著臂，眼睛微瞇，一副痞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該叫你什麽，嗯？”
“邱秋，”邱秋吐詞清晰重覆道：“我叫邱秋。”
槐樹的葉子沙沙的響，池鶴野懶懶擡起右臂，手掌微張又慢慢攏住，像在抓住什麽。黑眸微動，他闔上睫，語氣散漫隨意：“秋風的秋？”
秋風聽起來還算正常，邱秋點頭。
池鶴野輕嘖一聲，松懶聳肩，惋惜道：“可我還是喜歡叫你小麻雀，怎麽辦？”
女孩被激得維持在表面的客氣禮貌全忘了，直呼某人大名：“池鶴野——！”
頂著泛白金發的某人，左右扭動了兩下脖頸，修長的脖頸往後仰，凸起的喉結撩撥了下，“以前沒發現這名字還挺好聽，多叫兩聲，聲音再大點。”
邱秋被噎住，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無言以對。
女孩呆若木雞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於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池鶴野往前走了兩步，兩人距離被拉近。
這人不是好人那一卦的也不按常理出牌。
邱秋往後退了一小步，警覺地繃起後背，杏眸凝著那張桀驁不馴的臉。
一雙黝黑的眸子睨著她，快速往下拉至與她平行的距離，反射在耳釘的光斑一閃，盛著檸檬柑橘香的玻璃瓶在空氣中炸開。
女孩瞳孔放大短暫失神，惡霸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湊到她耳邊隔著幾寸，用低低啞啞的氣音說：“不過我更喜歡你叫我——”
“野哥。”
耳廓被噴灑出來的熱息輕撓了下，轉瞬即逝。
卻擾得人心跳不止。
邱秋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楊可說的話——成年人做的事。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女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前面那人腳步停住，在綠茵槐樹下的一束浮動的光影裏回身，耳垂有抹可疑的粉，他揣著兜懶洋洋半撩起眼，“小麻雀，還不快點跟上。”
好人與惡霸是同一個人似乎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邱秋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麽輕易倒戈，回想那時看到海報的心情，驚訝裏藏著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這個看起來很拽很叛逆的人等在原地絲毫沒有不耐煩。
池鶴野剛想擡步往回，女孩拎著包跟了上來，他微楞隨即一笑，“前面有家味道還不錯川菜館，距離不遠，還走得動嗎？”
“走得動。”
“嗯，警校的就是不一樣，體力還不錯。”
“......”
川菜館也在環育路上離基地五分鐘的路程，與昨天的羊排店就隔著一條街。
今天周一不用排隊，兩人領了號碼直接就可以進去落座，裏面裝修是老街風格，木制桌椅，處處掛著仿真的玉米高粱等農作物。
池鶴野站在大堂掃了圈，選定一個卡在最角落的位置，先擡腿坐在了背後靠另外桌的一邊。
邱秋坐在對面，他毫不意外。
服務員：“你好先生，請問想點什麽菜，需要我為您推薦嗎？”
池鶴野瞧了眼正在拆費勁塑封袋的女孩，眸底帶著笑，“小麻雀，點菜了。”
服務員輕笑：“你好小姐，需要我為您推薦嗎？”
手指一頓，杏眼裏又帶著些惱意，礙於有旁人在場，邱秋沒與池鶴野爭執，略帶警告實際沒任何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
池鶴野左手托著下顎，盯著對面又恢覆安靜恬淡的女孩對服務員熟練地報出一系列菜名。
“麻婆豆腐、毛血旺、釀青椒，”按照女生的標準兩個人三個菜綽綽有餘，邱秋停頓，“你飯量大嗎？”
食指在右額敲了兩下，池鶴野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表情蔫壞的啟唇：“大。”
又不正經的騷氣一笑，強調道：“很大。”
邱秋：“。”
絕對是故意的。
她算是發現了這個人完全無視任何規矩教條張口就來。
池鶴野：“所以，得再加個夫妻肺片。”
服務員一臉姨母笑：“好嘞，夫妻肺片。”
邱秋：“......”
“你不喜歡吃夫妻肺片嗎？”
邱秋拿他沒辦法，咬著牙：“喜歡。”
“挺巧，我也喜歡。”
“......”
池鶴野長腿一跨起身，“出去買個東西。”
似想起什麽，垂眸一笑叮囑道：“在這乖乖等我，別到處跑。”
這語氣讓邱秋想起怕小孩走丟的家長，她蹙著眉準備反駁，似乎在他嘴裏又討不得好，於是淡淡地“哦”了聲。
池鶴野出去幾分鐘後，手機嗡嗡震動，邱秋從小包裏拿出來低頭一看，有幾條魏丹的消息，而楊可的消息快把手機炸了。
最後一條——
可可：【啾啾，你再不回消息，我就報警了。】
這兩個人居然有種出奇的相似。邱秋擡頭望向柱子上掛著的紅辣椒，敲下幾個字，手機再次震動。
視頻通話。
......
按下綠色通話鍵，楊可那張美艷掛著焦急的臉立刻從屏幕跳出來。
楊可：“啾啾，你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翹課？”
“我——”
“你是不是想著成年就放飛自我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確實是這樣，翹課會網戀對象，確實挺放飛自我的。但告訴楊可網戀對象就是她劃到渣男的那個人，她肯定會瘋，說找網友估摸也不會好到那裏去，必是一場雞飛狗跳。
善意的謊言信手拈來，邱秋笑著說：“我只是出去逛逛。”
楊可狐疑，“西京又沒認識的人，你一個人去哪裏逛？”
為了防止慘劇發生，邱秋臉不紅心跳：“我有個朋友在西京。”
楊可更不信了。
邱秋的交際圈子她都知道，在西京哪裏有朋友，而且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邱秋一般會比較消沈。看著屏幕裏女孩舒展的神情，楊可心裏一咯噔，她都沒法做到的事有人做到了，她的小白兔被人拐走了。
楊可：“哪個朋友給我看看！”
邱秋剛想梗住脖子繼續扯，服務員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玉米汁。
她沒有吃飯喝飲料的習慣，邱秋禮貌道：“這個不是我的，您送錯啦。”
服務員：“沒送錯，剛剛你男朋友出去在前臺點的。”
邱秋：“......”
她想起有個詞可以表達此時的心情，前幾天在游戲裏剛學的。
GG。
楊可驚聲尖叫：“男朋友？！啾啾你哪裏男朋友啊？你不會去找那個摳腳大漢了吧！！！”她停了幾秒，更加不可置信：“你居然為了個摳腳大漢騙我？”
周圍正在吃飯的食客聞言紛紛投來八卦的眼神，就像她真的如楊可說的那樣一般。
邱秋果斷轉過身面對著墻壁，又下意識地反駁：“他不是摳腳大漢啦。”
“啾啾，你還真去找那個網戀對象了？！你這樣太危險了，趕緊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可可你別擔心，他...是好人。”
“好什麽呀好！你不知道那些網上的男人有多壞多危險！就跟之前那個惡霸一樣！”楊可漸漸偏離話題，似乎對她來說池鶴野比摳腳大漢更值得令人腹誹：“看著挺帥的滿腦子黃色廢料知道嗎！”
邱秋想起那個波濤洶湧的充氣娃娃，又想起他說的那些騷話，沒反駁。
“你忘了我們之前怎麽說得了？來跟我念一遍，爛芯壞蘿蔔滾粗！”
“爛芯壞蘿蔔滾粗...”邱秋小聲道。
希望說了她能消停點。
“爛芯壞蘿蔔？”
一道不同於兩個女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楊可：“誰在你後面說話？”
被洗腦的邱秋嘴一瓢，脫口而出：“爛芯壞蘿蔔。”
完蛋。
作者有話說：
啾啾：我的意思他是好人。
楊可：好個屁，摳腳大漢。
啾啾：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好人...
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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