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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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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腰柔柔的, 掐上去也沒幾兩肉。

且池衍並未使多少力氣,倒像是一掌摸在人家的輕腰,囫圇偷了把香。

但錦虞皮肉嬌嫩, 還是感覺到了那麽一點兒疼。

在那人掌心掙紮了一下,卻是被緊緊錮著。

察覺到他臉色不善, 怕是會做出更越矩的來。

錦虞忙不疊連哄帶騙:“知道了知道了,怎麽折騰都隨你高興, 現在先放開嘛, 都要被瞧見了!”

觀他神情, 似乎是有所動容。

錦虞又拽著他衣袖晃, 聲音故意嬌了下來:“阿衍哥哥……”

池衍眼梢微微一挑。

小姑娘軟言軟語,撒嬌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但不得不承認, 這招他很是受用。

松開了那橫在她腰間的手臂。

池衍低頭,慢條斯理撫著她微皺的衣衫。

不急不徐道:“行,哥哥記著了。”

沒了拘束, 也沒在意他說什麽。

錦虞自個兒胡亂拍了兩下衣裳, 語氣略微愉悅:“那我們快點兒進去吧。”

正要拉他走, 便瞥見他金絲玉色的領襟不太規整。

是方才在馬車裏, 被她往兩邊兒扯開過。

後來因著元佑門開得太突然, 她心一急, 三兩下遮了回去,卻也只是籠統一掩。

錦虞下意識擡手, 去幫他整理。

心想他如今好歹是一國之君,總不能衣衫不整。

纖白如玉的柔荑,從襟領撫到金帛玉扣的腰帶。

她仔細理著,與那人靠得也就近了。

和男人相比,錦虞只堪堪及他下巴的高度。

乍一眼, 就好像她的唇貼在那人側頸流連似的。

不過錦虞哪兒註意到這麽多。

反倒男人安安靜靜站著,在她專註的時候,唇角略微勾起。

只聽一句慵然低沈,自頭頂繾綣落下來。

“笙笙……這便開始侍奉了?

錦虞頓了一下,帶著疑惑,長睫向上揚起。

便見那人薄唇挑著好看的弧度:“朕很喜歡。”

聽他這暧昧不明的語氣,錦虞瞬間反應過來。

垂眸,雙頰泛了點清粉。

一邊收緊他的金玉腰帶,一邊羞抿著唇。

錦虞小聲嘀咕:“都是當皇帝的人了,你正經一些。”

然而池衍只是輕笑了聲,顯然不以為意。

“姑娘家大庭廣眾與人耳鬢廝磨,不曉得有礙觀瞻?”

恰在此時,一道溫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語氣不慍不火,一時讓人辨不出肅穆抑或調侃。

錦虞極短地楞了一瞬,展顏驀地轉過身去。

那人的聲音聽了將近十六年,她太過熟悉,不必去瞧就知道是誰。

“皇兄——”

再見到他英氣俊逸的面容,錦虞瞬間便淚目了。

直接甩下身邊的人。

她宛如腳底生風的兔子,直沖錦宸飛奔了過去。

興許是再相遇太開心了,錦虞根本沒去反應他剛才說的話,腦子裏全是重活之前,那些他慘痛的過往。

近乎橫沖直撞,錦虞整個人撲過去抱住他。

一撲進他懷裏,便忍不住開始哭。

錦宸前一刻還想教育她莫在外邊卿卿我我,這下是直接怔楞住了。

他目光望向幾步遠那人。

眼神帶著困惑和質問,他皇妹怎麽突然哭成這樣。

池衍獨留原地,面上只餘一絲無奈,好似寫著與他無關。

倒也確實和他沒關系。

小姑娘這是歡喜得哭了,跟他全然搭不上邊。

且她剛哄完他,就直接丟下自己跑了。

池衍孤家寡人地站著,神情冷冷淡淡,偏又惱她不起來。

這邊,錦虞整張臉都埋在那玄色軟袍上。

她並未束縛,而是放聲地哭出來,抽泣著喚他:“皇兄……”

小丫頭雖反常,但錦宸也不怕她是受了委屈。

畢竟一直跟那人一起,能不胡來就不錯了。

卻也不知她為何哭得停不下來。

拍拍她的頭,錦宸溫下聲來,笑語隱含調侃:“好了,皇兄衣裳都被你哭濕了,你給我洗?”

錦虞正高興得喜極而泣呢,被他這麽一說風涼話,情緒立馬便從悲喜交加中抽了出來。

他越這麽說,錦虞越是反著來。

小臉在他身前胡亂蹭了一通,故意將鼻涕眼淚水都拭到他衣袍上。

錦宸哭笑不得,任她造作。

低頭靜靜看著她,含笑道:“小祖宗,遇到什麽事兒了,哭成這般?”

聞言,錦虞止了止哭。

唇邊漸漸只餘下一抽一噎的嚶嚀。

片刻之後,她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人的脖頸。

杏眸淚霧朦朧的,錦虞只盯著,不吭聲。

那時在朝暉殿,她親眼看著被那玄衣男子一刀砍下頭顱的人,便是皇兄,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好在重新再來一回,有阿衍哥哥在。

小手伸上去,摸了摸皇兄的脖頸,完好無傷。

錦虞不由自主微微泛笑,哽著聲嗔他一眼:“想你了不行嗎!”

見她又哭又笑,情緒瞬息變化。

錦宸眸光潛靜了幾分,能猜測到她之所以哭,是關乎自己,但也不問緣由。

只若無其事道:“嘖,那皇兄還真是受寵若驚。”

又往她身後挑了眼,深長一笑。

錦宸低語道:“值當你撇了陛下不管,也算有點良心,不枉皇兄疼你這麽多年。”

一聽他調笑的語氣,錦虞心裏咯噔了下。

暗道不好,立馬扭頭跑回去。

三步並兩步,跑到獨自站在一旁的那人跟前。

錦虞心虛得不敢去看男人的臉色。

主動牽了他的手,拉他一塊兒回到皇兄邊上。

“四方館有什麽好吃的呀,我好餓。”

說話間,錦虞眼神飄忽著,聲音嬌甜,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這回錦宸自覺沒說話,好整以暇看戲般,笑而不語。

錦虞沒法,自羽睫下瞄了那人一眼。

微微晃動了下他的手,咕噥了聲餓。

池衍對上那雙水光瀲灩的清眸。

默了一瞬,面不改色替她召了禦廚過來。

小姑娘臉蛋上淚痕斑駁,又被她眼巴巴地看著,還叫人怎麽惱。

何況他本就不在氣的。

只是琢磨著心思,以後如何從她身上討回來,吃個透徹。

竹苑一廂廳堂。

天牕明亮,日頭耀進來,照得堂內光線甚好。

一張寬大的黃花梨方桌,三人共坐。

桌上擺滿了珍饈美饌。

錦虞方才只覺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這會兒兩個男人又是一人一邊地端坐在她旁側,讓她覺得自己隨時要被生吞活剝。

故而錦虞安分至極,只悶著頭吃飯。

見她吃得這麽香,自己心情似乎都好了些。

池衍默不作聲,夾了只她愛吃的燉翅,輕輕放到她碗裏。

碗中突然多出只翅肉。

錦虞終於擡頭,和那人對望一眼。

她兩頰鼓鼓的,嘴角還沾著粒飯。

知道自己前邊做錯了事兒,便乖巧一笑,低頭夾住燉翅,就要一個勁地往嘴巴裏塞。

剛放到唇邊,齒貝還未咬下去。

另一邊就有徐緩的聲音揚來:“吃慢點,生怕自己噎不著?”

錦虞頓住,手裏的銀筷一僵。

突然不知道這嘴巴是該抿上,還是接著咬。

左一瞥,右一瞥,沒一個笑的。

最後她只好垂下腦袋,極慢極慢地繼續吃。

這時候,幼潯端著一盅湯品進來,仔細擺到桌上。

錦虞清眸一亮,好似尋得救命的稻草。

立刻咽下嘴裏的,綻了笑:“幼潯,快別忙活了,你也來一塊兒吃!”

幼潯楞了一下,忙不疊擺擺手:“公主好意,但這不合規矩,奴婢退下了。”

侍婢卑微,她何德何能與太子殿下和公主同坐。

何況眼下楚國的皇帝陛下也在。

見她略一欠身,便要起步離開。

錦虞哪兒能讓她走,正要再勸幾句,邊上那人倒是先開了口。

“坐下吧。”

錦宸氣定神閑地抿了勺湯,而後放下,擡手命人多備了副碗筷。

但幼潯仍舊是不敢。

一時間進退兩難,素手經不住微微攥起裙邊。

見她遲疑不決,當她是在忌憚這皇帝陛下。

錦虞伸手往她腰窩推了一推,笑言:“快到我對面坐著,阿衍哥哥不會介意的。”

即便沒問那人,錦虞也知道,他從不蔑視下人,饒是他如今君臨帝位。

池衍雖是不言,卻是在往小姑娘碗裏夾菜。

輕微含笑,眉目間盡是寵溺。

顯然推脫不掉。

幼潯只好慢步過去坐下,動作幅度極小。

她還是有些坐立不安,只敢夾眼前最近的那盤蒜蓉青菜。

仿佛是習慣了,一見那人手邊的碗空了,幼潯便放下筷子,時不時就替太子殿下添湯。

錦宸看似極不經意地掠了她一眼。

不動聲色擡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碟切片炙鴨,和青菜調了個位。

他面上無甚情緒變化,重新優雅執筷。

聲音平靜淡然:“自己多吃點,太瘦。”

凝著面前那碟炙鴨,肉汁飽滿,細膩醇香。

幼潯出了會兒神,兩頰隱泛緋暈。

她小心夾了塊鴨肉到碗裏。

垂著頭,輕下聲:“謝殿下。”

錦虞無聲嚼著嘴裏的蝦仁,靜靜觀望那兩人的動靜。

見小姑娘目含打量,不動筷了。

池衍溫聲問了句:“還要吃嗎?”

錦虞回了神,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碗燉翅。

渲開笑容點點頭,遞碗過去:“要。”

池衍彎唇接過,夾了幾只到她碗裏,最後還澆了勺香濃的湯汁。

錦虞又高高興興地接回來。

那人一直都在給她夾菜,她低頭吃得認真又專註。

最後飽得一口都吃不下了,錦虞才滿足地放了筷。

那時,他們早已吃好,而幼潯不敢多待,尋了個由頭便出了廳堂。

接過婢女呈上來的濕帕,錦虞擦拭著嘴角,突然想到什麽。

她擡眸,端詳一番她皇兄的面容。

那英俊的臉上病態已不甚明顯。

沈思須臾,錦虞喚了他一聲:“皇兄。”

錦宸微微側首,迎上她直視而來的目光。

見這丫頭突然正色了些許,好笑:“嗯?”

錦虞神情少了幾分隨性。

看他少頃,一字一字輕緩道來:“你前些日子,是不是病了?”

猝不及防被她這麽直接問到。

錦宸愕然一瞬,原想瞞著就過去了,卻不想她會有所意識。

他依然淡笑敷衍:“勞累而已,稱不上病。”

要是之前,錦虞還真就被他搪塞過去了。

但如今,她知道所有的事。

在朝暉殿被迫替死,可他卻連反抗都沒有。

且不論是在東陵,還是昨日方見,錦虞都覺得他臉色不太對勁。

錦虞半分玩笑也無:“你不說,我問幼潯去。”

她皇兄的事兒,幼潯絕對都知曉。

看來是瞞不過了,錦宸唇畔勉強牽出微笑。

避重就輕答了句:“已經好了。”

錦虞眸光深深淺淺。

所以,他果然是病了,八成與父王和那尉遲亓有關吧。

但她只輕“嗯”了聲,沒再多問。

錦虞知道,皇兄是有意不讓她擔心。

但他不知,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很多事即便不言,她也都能在心裏忖度出些意思。

池衍在旁邊靜默無聲。

淺啜一口清茶,慢慢擱下瓷盞,“笙笙,吃飽了出去趟一圈,正好我和你皇兄有些事情要談。”

不止錦虞,便連錦宸這事中人也意外了下。

錦虞眼裏含著絲狐疑:“你們要談什麽呀?是我聽不得的?”

池衍手腕從容搭在桌面。

淡定如斯地笑一笑:“朝政上的事兒,你這小姑娘懂什麽,不覺無聊?”

略一思考,錦虞癟了下嘴:“那好吧。”

說罷,她不情不願地起身,走出廳堂。

四方館是皇室待客之所。

不僅樓舍華美貴氣,風光更是秀美至極。

眼下正值暮冬,庭苑各處都以白石鋪道,一路紅蕾碧萼滿枝頭,寒梅冷香沁人。

錦虞百無聊賴地踱步在梅林間。

今日暖陽照拂天地,倒是不覺冷。

金絲繡花的衿帶勾勒出那腰肢纖細依舊。

但午膳她的確吃得有些飽了,也想著走一走,消消食。

不知不覺,錦虞便沿著白石路,逛出了竹苑。

幾個侍婢隨行在她身後幾步遠。

白石路蜿蜒悠長,想來是連通著各個庭苑。

兩旁的梅樹綿延不絕,皆盛得艷麗。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走到一處,覺著光線甚好,錦虞忍不住頓足,慵懶地舒展了下身。

她坐到邊上的石凳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好巧不巧地,迎面遇上了一人。

那女子一身熟悉的百蝶襖裙,繡辮雅致。

不得不說容貌很是秀美,身姿也甚是修挑。

錦虞杏眸微微一瞇。

她自然認得,這可不就那羌國的丹寧郡主,殷夕蘭。

說起來,她們的淵源是在她還未回來前。

郢都和玉瑤殿兩次。

雖都是從未直接發生沖突。

但就是那從骨子裏透出的那股冷艷傲慢,叫錦虞喜歡她不起來。

且這丹寧郡主對阿衍哥哥的愛慕心思一點兒都不掩藏,足以讓錦虞視她為敵了。

殷夕蘭走來時,亦怔了一瞬。

她也是想不到,連著兩日,那麽恰巧地和她狹路相逢。

何況她當眾被陛下拒婚,本就灰頭土臉,陛下緊接著又是點名要娶這公主為後。

眼下她見到錦虞,心情自然好不得。

殷夕蘭不慌不忙在她面前停下腳步。

嘴角擡了一下,眼底卻不含任何笑意:“原來是九公主,恕夕蘭先前眼拙。”

到底不是先前那個單純的小公主了。

錦虞眼梢瞟了她一眼,直接將那句話還了回去:“烏羌國來的?見到本公主,似乎少了點規矩。”

殷夕蘭明顯有片刻的怔楞。

雖是同一人,但她此刻不似之前婉順,而是突然端起公主的姿態來壓她,著實讓她感到意外。

如此,殷夕蘭只得忍下氣來。

向她福身行禮:“見過九公主殿下。”

錦虞也不愛和她廢話,疏懶托腮倚著石桌。

淡漠收回視線:“本公主喜歡清靜,你可以走了。”

言外之意是在說她煩人。

殷夕蘭心有不痛快,卻又不能直說,畢竟眼前之人是東陵尊貴的九公主。

但她天生的那股優越傲氣,是不容易憋住。

殷夕蘭唇邊揚起一道薄冷的弧度:“夕蘭再同公主道聲喜,不過將來母儀天下,治理後宮為陛下分憂,三千粉黛,倒不見得有多清靜。”

錦虞秀眉微皺一許,側眸掃向她。

只聽殷夕蘭耐人尋味道:“烏羌國與皇室的婚約,陛下暫時多有顧慮,因而擱置了,但也是遲早的,倘若日後夕蘭與公主一同侍君,還望公主多多關照。”

她語氣裏挑釁的意味太過明顯。

錦虞眸色沈了下來,站起身,優雅地拍了拍月白裙幅,而後徐徐上前兩步。

那冷視她的月眉星目,嬌美卻清冷,“他是我的。”

錦虞字句明晰:“你最好別有過多的想法,否則本公主不管你是誰,別想好過。”

殷夕蘭心中一跳,卻也沒有退避。

見她要再言,錦虞眼波一動。

摸了摸肚腹,唇角含著狡黠的笑痕:“再說了,本公主肚裏已經有了阿衍哥哥的骨肉,他不見得會再要你。”

聞言,殷夕蘭渾身一震,她顯然不敢置信。

驚愕半晌,才出聲:“你……”

“是麽?”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慵然低沈的嗓音,打斷了殷夕蘭正欲出口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阿衍哥哥:說了謊,就得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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