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大人，請用。”真奈摘掉圍裙，把做好的飯菜端到了桌子上。胳膊上已經能看出明顯的肌肉線條，這都是魔鬼訓練帶來的成果。

“你的廚藝……很不錯，如果把花在……口腹之欲……用來修煉……你會變得……更強。”黑死牟對於眼前的飯菜表示了肯定把食物斯文的吃光之後，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真奈之所以提出給黑死牟做菜，是因為幾天前修煉的時候目睹了這位老師開飯的樣子，因為場面過於血腥所以她無法接受，提出了為恩師做飯菜。

看黑死牟大人吃飯時的儀態，很難想象這人住的地方連最基礎的鍋碗瓢盆都沒有，這些年都是茹毛飲血過著生吃的日子。

真奈看著空蕩蕩的餐桌，表情乖順的拿起茶壺給黑死牟大人倒了杯茶。

飯後一杯濃茶，黑死牟大人的生活習慣還真的和上了年紀的老爺爺沒什麽兩樣呢。

黑死牟捧著茶杯，低下頭盯著茶水，開口緩緩說道說道：“茶葉……豎起來了，看來……要有好事……發生。”

真奈看向自己的杯子，茶葉莖葉豎了起來，她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這還真是個好兆頭呢。”

她這樣說著同時在心裏做了決定，下次來的時候帶一罐好茶葉來。

黑死牟大人的茶葉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無良商販那裏買的品質實在是太差了，一罐茶葉居然有四分之一的茶葉莖。

一聯想到涉世不深單純又迷信的老爺爺趁著夜色下山去采買茶葉卻被去無良商販欺騙的場面，她就忍不住感慨。

不過真奈也清楚，賣茶葉的遇見黑死牟大人估計也是有來無回沒機會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被黑死牟收為徒弟之後，真奈有了機會觀察了解這個十二鬼月中最強的男人。

他住的宅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就像手中的刀一樣。說不清這人是過於念舊，還是和很多人一樣，在變成鬼之後被時間所拋棄，只活在自己的四角天空裏畫地為牢。

這個男人對於衣食住行都沒有什麽要求，餓的時候吃人上課的時候教導她其他的時候就像是不知疲憊的機器，揮舞著讓人心生不適的日輪刀磨煉自己的刀技。

他像是古代故事中寫的那種苦修的人，似乎活著的目標就是磨煉刀技，讓自己變得更強。

真奈能夠看從黑死牟的的眼中看出他對於自己的實力並不滿意，真奈說不出來，但是她覺得這個男人有著自己的參照物，並在朝著那個目標努力。

這是一個心無旁騖，不停追求力量渴望變成更強的劍士的人。

洗完餐具之後，三味線的聲音響起真奈就出現在了無限城內。

這個地方的空間很大，真奈就算以匯報實驗室研究進度的名義來過很多次還是無法完全掌握這裏的地形。

真奈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然後走向了墻角。

墻角的陰影中，一個黑發的女人正在彈著三味線。

她來這很多次，每一次這位被鬼舞辻無慘稱為鳴女的女孩都在沈默的彈著三味線。

一曲終了，黑發女人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裏走了出來擡起頭看向了眼前的和服少女。

真奈為這首曲子鼓起了掌，作為全場唯一的觀眾她非常的捧場：“真是一首讓人無限回味的曲子，能夠在這欣賞到如此精湛的演出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鳴女看了真奈幾眼，最後只是微微頷首臉上出現了淺淺的笑容。

真奈就把這個笑容當做友善的信號，她蹲下身把兜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放進了鳴女的手裏，那是小小的兩顆眼球。

明明就是一捏就碎的東西，這家夥卻包在手帕裏珍惜的帶了一路。鳴女沈默的看著小心拿捏眼球的手，聽到了溫柔的聲音傳到耳邊。

“這應該是鳴女小姐的東西吧，我在黑死牟老師的宅院裏看到的。如果被不小心弄壞就不好了，現在物歸原主。”躺在女孩手心的眼球帶著像神經一樣的觸手，在回到主人手裏之前還戀戀不舍的碰了碰真奈的手心。

這個舉動讓鳴女的臉莫名變紅了，她攥緊琴頸用力之大差點把三味線捏碎，然後鳴女聽到了輕輕的笑聲。

還是沒有回覆她呢，真奈有些失望的站起身：“無慘大人召喚，我就先去找無慘大人了。”

回應她的是清脆的三味線聲，真奈發現眼前的場景立刻改變，自己一瞬間就出現在了鬼舞辻無慘面前。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用顯微鏡觀察著什麽，另一只手攥著筆在本子上記錄。

對這種工作非常熟練的真奈走上前，男人側過身讓出了一個位置，由他口述而真奈記錄。

兩人的配合倒是十分默契，等真奈把鋼筆放回原位的時候，註意到鬼舞辻無慘在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看向她。

真奈說不清楚這種眼神所包含的情緒，但是本能的她察覺到了危險。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用臣服的姿勢表示自己的態度。

但是在自己的下巴被狠狠的鉗住被迫擡起頭的時候，真奈意識到這個男人在憤怒。

鬼舞辻無慘的手勁很大，他看到女孩嬌嫩的皮膚上出現了青紫的指印，但是他絲毫不在意。

出於有些難以言表的原因，因為這個女孩的形象總是會和他現在的那個女人有著一瞬間的重合，讓他會生出些自己都說不清的想法。

所以在把這個女人變成鬼之後鬼舞辻無慘只是讓她繼續研究人員的工作，很少會指派其他的任務。

而這個女人識趣而且讓他不會覺得討厭，讓鬼舞辻無慘心中生出了把這個小東西留在他的身邊這個念頭，但他現在心中多了一份怒火：“什麽叫做在被變成鬼之後被時間所拋棄？在你的眼裏鬼是什麽樣的存在？”

你對於鬼的身份和存在有什麽不滿嗎？你對於鬼的締造者我這個鬼王有著什麽不滿嗎？

真奈放空大腦，在男人話音落下之後脫口而出：“無慘大人，原來您一直在看著屬下的修行嗎？真是榮幸之至，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對你一直抱著期待。”女孩亮晶晶的雙眼和脫口而出的真心話讓鬼舞辻無慘心情莫名變好了幾分，他松開了手站起身，就好像剛才動作粗暴的家夥不是他一樣。

真奈知道，今天如果不能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覆，事情無法善終。

“在屬下的眼中，鬼代表著進化的人類。”真奈讓自己努力無視下巴上殘留的疼痛，繼續說道：“生命隨著生活環境的改變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斷演化，人類也是如此。”

“人類從發現火種的智人到如今的工業革命，強者在殘酷的環境中存活繁衍將自己更有生存優勢的基因流傳。”真奈擦了擦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多了幾分狂熱：“而鬼，則是人類進化中的奇跡。”

“爆發力、體力，就算是最弱小的鬼他的身體素質也比普通的人類要強很多。這種變異是生物進化下的奇跡，不同的鬼有著不同的血鬼術這一點也能證明鬼整個種群是處於進化中的生物。因為天賦和能力，鬼是應該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生物。”

“繼續。”鬼舞辻無慘敲了敲桌子，示意真奈繼續說。

“屬下之所以說鬼被時間所拋棄，是因為在人類完全鬼化之後就停止了進化。”真奈就像是在做實驗匯報一樣，語氣愈加平靜：“因為鬼實在是太強大了，反而在大環境下失去了和人類一樣的基因演化速度。”

真奈說的是大實話，這一點她覺得眼前的男人一手締造了日本千年惡鬼慘劇的鬼王不會沒有意識到。

這個解釋，鬼舞辻無慘還是滿意的。

他清楚真奈說的很對，或許站在科學的角度唯一能夠和他有著同樣想法的人就只有她了。

如果不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他也不會強迫自己把珍貴的血和力量分出去創造新的鬼，他所期盼的就是在弄出越來越多的鬼之後從這個種族群體中找到變異種，最好是能夠免疫陽光的那種。

“所以，屬下有個大膽的想法。為了進化的必然，我們有必要進行試驗促進鬼的進化。”真奈跪在地上，仰起頭用科學怪人般狂熱的眼神看向鬼舞辻無慘。

“促進鬼的進化？你想要做什麽？”鬼舞辻無慘被女孩的話吸引了註意力，他實在好奇這個女孩的小腦瓜裏有著什麽樣的想法。

“生存環境，我們可以通過改變生存環境來影響鬼的進化方向。”真奈認真的說道。

鬼舞辻無慘聽前半句還覺得很有道理跟著點頭，後面意識到了什麽，看著真奈睜大了眼睛：“你該不會，要讓做實驗的鬼去曬太陽吧？”

“沒有那麽極端，人類生存的環境改變是潛移默化的，我們只需要一點一點進行試驗就行。”註意到男人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真奈快速說道：“您還記得在換位血戰中我使用的曼陀羅花毒素嗎？”

“經過試驗和閱讀文獻之後，我發現大劑量的曼陀羅花毒素會讓人類產生畏光感嚴重還會導致心力衰竭。這種藥物，對於鬼也有效果。”真奈說著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無慘大人，請您允許屬下朝著這個方向進行研究。”

這個新鮮的觀點和大膽的想法讓鬼舞辻無慘也覺得眼前一亮，他雖然不喜歡變化但是如果能夠研究並創造出進化到克服陽光這個弱點的鬼，那他是最終獲利人。

有用的屬下鬼舞辻無慘還是很喜歡的，而且這個又有上進心又勤快、

鬼舞辻無慘拍了拍真奈的肩膀，覺得應該支持一下豪情萬丈的屬下：“既然這樣，我派魘夢去參與你的實驗。”理論上來說，越強的鬼做實驗應該效果會越好。

“屬下不會辜負您的期盼。”真奈說著乖順的低下了頭。

一個小時之後。

被註入過量曼陀羅花毒素的魘夢一臉迷幻的蜷縮在角落裏，他在躲避著房內用於照明的燈泡，那對他來說太亮了落在皮膚上都有針紮般的疼痛感。

木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真奈看著疼到精神恍惚還一臉享受的魘夢，冷笑著直接踩在了他那張討厭的臉上，聲音放輕：“你不是很享受疼痛嗎？為什麽要躲在這裏？”

“夜晚才剛剛開始，歡迎來到我的實驗室。”真奈對眼前的青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第一次見到荔枝大小的冰雹。

下大雨被困在村子裏，才到家。

一會兒還有更新~啵啵=3=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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