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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像突然變得更冷了，擡頭往上看是灰蒙蒙的一片。空氣中仿佛還還殘留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壓抑得叫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餘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棉服還拿在手上，後頸是刺骨的涼意。

他心裏一片寡涼，還以為過去那些日子已經夠辛苦了呢。

要是什麽都還沒有發生就好了，沒聽過那個人的名字，沒裝著傻來到裴囿安的旁邊，或者更早……

但他今天才意識到，也許自己是個固執的人，知曉到這一步了，那他一定要把傷口血淋淋地撕開才好。

他回了家，翻出那天於平文塞給他的名片。

裴囿安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但他還是會什麽會知道。

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

於平文那邊接到餘然的電話很是驚喜，原本是嘈雜的背景音，很快安靜了下來。

“餘然啊？”

“有時間見一面嗎？”餘然很直接地問到。

於平文短促地笑了一下，“我有時間，隨時都有時間的，看你的時間方不方便。”

“今天下午見一面可以嗎？”

“可以可以，位置你來定吧，要不你加一下我的微信，等下好發我位置？”於平文有些試探著問。

餘然沒對他的話作回答，直接說：“到你公司樓下見面。”

大概是在於平文意料之中，他也沒什麽多餘情緒，“啊，好，也行也行，那幾點啊？”

“兩點。”

“好，那好。”

兩邊沈默了一會，還是於平文先說，“那等會見了面再說吧？”

“嗯。”

餘然掛了電話，又拿出名片看了看於平文公司的地址，然後去攔了個出租車。

“帥哥走哪兒？”司機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餘然拿起名片看了一眼，然後說了個公司名字。

“好嘞。”

記憶裏餘然沒怎麽做過公交車，印象裏有一次是他從那個家裏跑出來的時候，下了雨，沒有辦法，那時候哪怕手上只有九十三塊錢，也是打車去找了個小旅館。

出租車的車窗有些臟，路過的街道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不知道開了多久，餘然也沒在乎，下車的時候司機收了他四十塊錢的車費，笑著跟他說了很多話，但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於平文的公司在棟很高的寫字樓裏，不管占了這棟樓的幾層，也至少是家公司的副經理。那天在超市也看到了那個跟他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大概是他的女兒，兩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幸福的家庭。

餘然從來沒有埋怨過，可此刻他還是想起了自己原來的生活，小學的時候至少還能安安心心的讀書，李維康出生以後的初高中生涯總是會擔心下學期還能不能去學校，一直到自己有了打工賺錢的能力。

憑什麽呢？如果都不想管他的話，當初何必又要生他呢？

餘然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也許根本就沒想把他生出來。

他提前四十分鐘到了，在樓下找了個咖啡館坐下了。

於平文也提前十分鐘來了，看到他快步走了進來，“等了很久了嗎？”

餘然看了他一眼又移開，“沒有。”

服務員走了過來，大概因為是熟客，直接問於平文，“您還是老樣子嗎？”

“嗯，謝謝。”於平文又看了看餘然已經冷透的咖啡，“要換杯熱的嗎？”

餘然搖搖頭，“不用了。”

“那好。”

於平文小動作很多，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直到服務員把咖啡送上來他才開口，“咳……你放年假了啊？”

餘然看著他，心裏就像被剜了個洞一樣，越來越空。為什麽現在又要表現出好像很在乎他的樣子呢？從出生起就拋棄他的人。

“嗯。”餘然深吸了一口氣，單刀直入，“我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你和我媽媽的事，因為從小到大她都對你的事避而不談。”

於平文楞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接。

“啊……”於平文臉色變了，又抿了好幾口咖啡，似乎是沒有想好怎麽開口。

餘然也拿起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我，跟玉霞啊……”於平文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好多年前的事了。”他苦笑了一下，“我跟她是鄰居，好多年的，算是一起長大的吧……我對她真的沒有過男女之情，說到底還是信息素的問題……”於平文擡頭看他，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你是Omega，你應該也能明白啊……”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餘然腦子裏一直都是裴囿安易感期的時候為了抑制本能咬傷自己的樣子。

這樣的理由讓他惡心。

“我沒有信息素。”餘然說。

於平文楞了一下，像是在理解他話裏的意思，“沒有信息素？為什麽，你是Beta？”

“我生下來就沒有腺體。”從前餘然也只是以為自己沒有信息素，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甚至沒有腺體。

於平文睜大了眼睛看他，“……沒有腺體。”他喃喃地說了一句，“你……”

餘然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裏充滿同情，可他最討厭這樣的眼神。

聊到這裏也沒有什麽好聊的了，他對自己的事一無所知，也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

餘然站起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於平文還沒反應過來，跟著站起來，“就要走了嗎？”

“嗯。”

“那我們以後有時間可以這樣見見嗎？”

餘然沈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明明之前還陰沈的天，現在卻突然有了撥雲見日的趨勢。

今天該去跟吳玉霞好好見一面嗎？

明明還有那麽多種可能，可他的心裏卻只想著最壞的那一種，該怪他從小到大都是個悲觀的人嗎？

可這是他的錯嗎？

不是的。

餘然給李叔打了個電話，但李叔現在已經回老家了。

“現在這個時間只有小馮空著吧，要不我給你聯系一下？”

“謝謝李叔。”

“客氣。”

馮明光來得很快，餘然回去的時候他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餘先生。”馮明光看到人就從車裏出來了。

餘然禮貌地彎了彎腰，“馮先生。”

馮明光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叫自己，渾身不自在，尬笑了兩聲：“隨便點叫就好了。”

餘然提了一下嘴角，“那我們都隨便點。”

馮明光摸了摸自己的板寸，“……那好。”

車程兩個小時左右，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馮明光開了沒多久就跟餘然搭起話來。

“是回家嗎？”

“對。”

“也是哈，沒幾天就過年了。”馮明光頓了頓又接下一句，“真好啊。”

餘然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家過年嗎？”

馮明光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早沒家了，跟著舅舅在裴家待了好幾年了。”

“抱歉……”

“哎呀沒事，我自己都能說出來的。”

餘然沈默了一會，突然說，“我也在好久之前就沒家了。”或許根本就沒有過家。

馮明光本來想接上一句“你現在不是跟著裴總嗎”，但想了想還是沒開口，識趣地打了個哈哈然後轉移了話題。

兩人一路就這麽稀稀拉拉地隨意聊著，到地方後馮明光問他，“等下要回去嗎？”

餘然頓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你現在回去天已經黑了，路上小心。”

馮明光看他臉色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還是沒多說什麽，“行，那我先走了啊。”

“嗯。”

吳玉霞在李維康學校的食堂打工，學校現在放了寒假，母子倆都在家裏。

餘然靠近門的時候聽到裏面吳玉霞教李維康做數學題的聲音，語氣不算好但卻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心裏陡然升起一股煩躁，餘然急促地敲了兩下門。

吳玉霞很快來開了門，看到是餘然的時候還很驚訝，“今年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餘然臉上僵著，做不出表情，“不是，我回來是有話想跟你聊的。”

吳玉霞看出他的表情不對勁，轉頭跟後面正在寫作業的李維康說，“出去幫我買兩包鹽回來，路上慢點走。”

李富榮識趣得很，知道他們是想支開自己，在抽屜了拿了張二十塊錢立馬出去了。

“進來吧。”吳玉霞給他從鞋櫃裏拿了雙拖鞋放在腳底。

餘然進去，然後帶上了門，但並沒有要換鞋的打算。

“我見了於平文了。”餘然單刀直入。

吳玉霞背影頓在了原地，好久之後才慢慢轉過來，眼睛已經開始紅了，“所以呢？現在跑回來告訴我氣我的？”

餘然的心像被人揪著，又酸又疼，說的話卻一字一頓，“你們之間有什麽我不能知道的嗎？還是只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

吳玉霞原本抓著襖子下擺的手垂了下去，臉上開始顯示出一種茫然的樣子，“……什麽意思？”

餘然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想把自己快要溢出來的哭腔憋回去，“我去過醫院了，醫生跟我說……我的腺體不是先天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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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大綱因為平臺相關規定斃了，現在盡量找補中好讓劇情順一點。

預計虐得應該不會比甜得長，因為我不想寫太長了，越寫越拖沓，接下來的劇情進度可能會稍微快一點。

（大家有什麽疑問或者我在文中沒寫太清楚的地方大家可以直接在評論區問我，每一條評論我都會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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