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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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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朝之時,眾人魚貫而入,臉上帶著朦朧的睏意。

往常來的時候走的是偏門,這次走的是正門,頗有些不慣了。

前朝時,正門只有皇家帶爵位的人可以過,到靖朝便不大講究了。只不過因著身上沒有品級,以往入宮參加什麽酒會皆是走的偏門。

靖朝開國時摒棄了前朝許多陋習,諸如納官,原來采用的征辟制改成了科舉制,且封國改成州郡。雖說仍延襲前朝封侯加爵的習慣,但不得世襲,且封地也沒有超過一個郡的。而封侯加爵同歷朝一同,只賞給有功之人,此“功”還需百年難得一回。

大抵蘇奕安的外祖父當初是生逢得時的。

也由此可知蘇奕安沒有品級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抵蘇涵隱當初也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不過如今都無可考了。這些如何為外人所知呢?皇家那些事兒啊。

我楞楞地看著一直往這邊瞧的藺長歡,有些失語。本姑娘換身男裝,貼上八字胡和一字眉,他怎麽還認得出來?

“怎麽,看上了?這可是當今炙手可熱的藺丞相,掌管尚書省,手握大權,和你父親已是平起平坐了。”譽尹走在前面,隔空傳音。

我幹笑一聲,“你知我父親是何人,又怎會不知我是他何人?”

“想來也是。不過你看來倒也挺搶手。”譽尹搖扇笑得輕佻。

這是誇獎麽?

我默默地白了那人一眼。

“這位看起來面生呢。”某人翩翩駕臨。

我連忙俯首行禮。

“近來兜率宮缺人手,便隨便找了個來。”譽尹笑不達眼底。

“國師這隨便法倒也不怎麽隨便呢。”藺長歡玉冠束發,蟒袍傍身,盛氣,淩人。

譽尹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他是百官的紅人,孰優孰劣,誰說的清呢?

“藺丞相,皇上這就要上朝,可別耽誤了時辰。”說著,譽尹持節幽幽地朝議事的大殿走去。

朝堂之上。文官身著河清海晏寶藍織錦提花蟒袍,武官則是青天白日絳紅織錦暗花蟒袍。三品以上者腰配麒麟白玉鑲金邊的玉帶,其餘則漸次為白玉銀邊,白玉銅邊黑色皮帶。束冠也因等級差異而不同。

阮泫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我默默地垂首站在譽尹旁邊,目不窺“朝”,承受著某人意味不明的目光還要故作不覺。

譽尹被賜了座,坐在一邊笑得人畜無害。

禮部尚書應聲出列,“啟稟陛下,仕女秋招將近。請陛下降旨令舉國適齡女子備試。”

此言一出,大殿如炸開了鍋。

“陛下,萬萬不可啊,如今旱災盛行,又有鄰國虎視眈眈,此等勞民傷財之事不可施行啊。”京兆尹挺身站出,言辭肯切。

“胡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登基三年有餘,尚無王儲,此等國之大事怎可因時而廢?”禮部尚書義正辭嚴,振振有詞。

“陛下乃天子,如今民不聊生,天意為之啊。”

“大膽!你這麽說,是說朕無能了?”皇帝聞言臉色突變,風雨欲來。

“微臣該死,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京兆尹胡安連忙屈膝,叩頭不止。

皇帝見狀仰首,神色不好地擺擺手,算是饒過此人。

京兆尹訕訕退下,於是驚魂甫定。

禮部尚書佞笑著瞥了那個可憐的老頭子,覆言,“臣惶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阮泫聞言揚眉,側首問國師,“既然如此,國師能知天機,不知愛卿有何想法?”

譽尹起身向阮泫一禮,那叫一個憨態可掬,“陛下擡愛。臣以為,近來有金星祥瑞,陛下不妨趁此機會為皇室開枝散葉。”這個國師真是睜眼說瞎話,面不改色。

我當下心裏一寒。

“甚好。那依國師所言,禮部擇日著手辦理此事。”皇帝喜出望外,貌似已記不得他那個深居冷宮的荔妃了呢。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有片刻的死寂,眾人面色各異,或大悲,或竊喜。

只有禮部尚書恭恭敬敬地伏地領命,揚聲道,“陛下英明。”

半刻間,孰賢孰佞,格外分明。

旁觀了片刻,我不禁疑惑了,譽尹到底是站哪邊兒的?

通過今日早朝之事,靖朝政局當即被我看了三分。這其中顯然不乏忠義之士,無奈叛賊四起,敗局已定。

那位京兆尹據說是兩朝老臣,也難怪會懇懇切切,冒死進諫。

阮泫雖說無治國之才,當初也曉得將監察機構——門下省,分權架空,促使這個審查機構日漸式微。以致如今尚書省一門獨大,中書省與之沆瀣一氣,皇權膨脹的表象。想必這事兒當初藺長歡沒少忙活,因著如今獲利的不是皇帝,而是他。

只要他使個眼神,禮部尚書便會極盡讒言,眾人將皇帝耍得團團轉。

想來他如今只是在等待合宜的時機罷了。

下朝後剛到辰時。夏天日頭起得早,現下已是晨光熹照。

禮部尚書手裏拿了本冊子便和皇帝到後殿去了。國師也要去,大抵是給人算算生辰八字什麽的。

我腳還沒跨過大殿,擇生公公便笑著把我堵在外面,“南書房只有親臣能夠入內,這位不妨在外面侯著罷。”

我頷首,退離開大殿三尺外。心裏卻哀嚎,只道不要再碰到什麽了不得的人便是萬幸了。

南書房是皇帝議事之地,尋常人不得靠近。於是我在殿外繞了幾圈,頗覺無味,既不能憑空消失,又不能四處走動。

我來回踱步,外頭這條甬道望不到頭,卻有多個拐角。

來過皇宮許多回,卻沒能好好逛一逛。於是我轉身面對門邊的宮女之一,“這位姑姑,這條路通向哪裏呢?”

大抵這話有點唐突,宮女和另一位相視一眼,瞥我一眼,不語。

我呵呵一聲,大抵是八字胡不太雅觀呢。

正傻呵地撓首,背後突然一陣熱風。

我一回頭,便被某人拉著走。

“大人,我家主子在書房裏議事,若有話傳達,不如令小的通報一聲?”我張口流利地一陣客套。

藺長歡拽著我,一路走出了甬道。南書房果然夠南的,一出甬道竟是一處荒涼的宮殿。

藺長歡拉著我靠到了假山後邊,才覺得萬事大吉地停了下來。

這次他沒有任何熱烈的舉動,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比以往深沈,身上比之前多了許多戾氣。

大抵除了不少擋路的人,才能積攢那麽多怨氣呢。

掙了掙,我便毫不費力地掙開了他。想來他是的確吸取了教訓呢。

我先開口了,“其實我很好奇,為何你每次都能認出我?”

真的,很想知道。

“因為你的眼神,”他雲淡風輕地展顏笑開,猝不及防摟住我,“你的眼裏,有狡黠有冷漠,有不屑,還有一絲追求新奇的狂熱。”

我頓時無語,你從哪裏看出來那麽多的?

“每次見到你,你總能出人意料。之前是小乞丐,後來是婢女,再來是千金大小姐,再後來是陌生而冷漠的擅長武術的女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呢?不過這都不重要,夙兒,和我回去罷,你爹也在等著你。”眼見藺長歡忽然這麽和顏悅色,我著實不大習慣。

不過,“我爹?”我推開他,一本正經。

“李丞相確實不是普通人,他與牡丹相處了幾日,便知道那不是相府的千金。”

我嫣然一笑,這不是明擺著麽,牡丹有我多才多藝?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藺長歡聞言立馬束縛住我,“夙兒,我們許久沒有好好說一次話了。”

“是嗎?那你還是別和我說了,免得等會兒動了肝火,將來藺家後繼無人。”我使點勁兒,不自覺往裏面靠。

那人更加肆無忌憚地貼過來,“我要你,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彼時我封你為後,可好?”

“不稀罕。”我白眼以對,“你憑什麽認為自己一定能登上那個寶座?”

“憑我是藺長歡。”松開我,他正色道。

我聞言撐頭好整以暇看他,解頤道,“雖然看不慣你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過按方才的情形來看,你不贏都不行了呢。”

言畢,他神色一喜,“所以你要考慮本大人麽?”

雖然這樣和平相處感覺也不錯,不過我還是欲越上假山遁逃。

結果人還沒上去就被他拉下來,一陣天旋地轉,我便被他壓在身★下。

“不要走。”他俯身抱住我,身上是好聞的荷香。大抵是住處有荷花的緣故罷?

“天底下的女人不是都喜歡皇帝的,藺大人。美人江山從來沒有能夠共存的,你飽讀詩書,難道還不曉得麽?”我撇開臉,避開他滾燙的氣息。

“可是我可以,我不是歷史,而歷史卻是我。”他一連用了好幾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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