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什麽來和他交換？

老人的這句話，讓朱尋陷入了短暫的沈思。看來這票販子賺的並不是冥幣，而是其它東西。

“您想要什麽？”

老人笑呵呵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佝僂著身體，緩緩說出了兩個字兒：“靈力。”

“靈力？”朱尋先是有些驚訝，隨後仔細一想，這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這天下之間靈力衰退，濃度還不如之前神佛時代的五十分之一，大氣之中自帶的靈力更是少之又少，想要自己提煉又費時又費力。因而，這靈力如今在修道之人手中已然成為了一種貴重的稀缺貨。

如果能直接從別人手中拿到靈力，不僅省了自己很多提煉的時間，更是豐富了自己的力量儲備，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

“多少靈力，能換到一張立刻出奈何橋的號？”朱尋問道。

“這就要看你了，靈力這東西，本就不好量化。讓我滿意了，自然給你好的號。”老人的眼睛提溜一轉。

朱尋沒有半分的猶豫，立刻便應了下來：“好。”

吸收靈力一世，使用靈力一時。雖說現如今這玩意兒稀缺的很，對於朱尋來說，卻也不是需要特別節約的東西。

他在老者的面前背過身去，微微蜷縮身子，雙手抱腹，像是在從懷中掏什麽東西。

那老人見他的行為神神秘秘的，還特意背過身子不讓他看，好奇心逐漸漫上了心頭。他啪嗒啪嗒邁著小步子繞道朱尋的身側，想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殊不知朱尋早就發現了他的行為，緊接著又轉了個身。

“哎——”

還沒等老人接著說話，朱尋便“噌！”地一下，右手捏這個東西放在了老人的面前。

“這個，可以麽？”

老人的眸中映出了金色的光芒。

“這是——！”

他一把從朱尋手中拿走了那物。

這是一根長約二十來公分，通體深褐，邊緣鍍金色彩的羽毛。它看上去有種金屬般的質感，羽毛邊緣之鋒利宛若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更是不像尋常羽毛般輕柔，而帶著種重厚重感。

這羽毛之中，充滿了豐沛而靈動的風靈之力。

“我的媽呀，”老人眼睛都亮了，愛不釋手地來回輕柔地撫摸著這羽毛，“我在這兒待了上百年，從來沒收到過這等物品——這可不是凡品啊！必然是某位神鳥的羽毛。”

“你如果很滿意的話，現在就把號給我吧，我要你手裏最前面的。”

“好好好。”老人臉上的笑容都收不住，立刻急慌慌地把羽毛塞進了自己隨身的破包裏，一邊尋摸著自己的號碼。

最後，在那一沓號碼之中，他抽出來了一張遞給了朱尋。

朱尋一看，六千零七號，這麽算來的話還有十幾人便輪到他了，按照這裏辦事情的效率不用等的太久。對這個結果他還是挺滿意的。

“對了，老伯。”

朱尋剛轉身想走，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般又扭頭看向了那個老人，沖他笑了笑：“人間一日，地府一年。你在地府待了上百年，人間也不過才過去百日，我勸你還是別等了——快點去投胎，說不定有緣還能再見一面。”

那老人一楞，笑容逐漸消失在臉上。

他抿唇，苦笑道：“沒事兒，再等等、再等等......”

......

朱尋曾經多次想象過孟婆的模樣。

不管是年老的女人，還是美麗的少婦，他都想象過，卻偏偏沒有想到這孟婆竟是這般模樣。

穿著紅金相間華麗服飾的漂亮女孩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姿態像是一只在舒適曬太陽的貓咪，雍容而華貴。她以較高的視角俯視著從那大門之中走來的朱尋，饒有興趣地挑起了雙眉，用自己纖細的手臂拿過放在一旁的熱茶，輕柔地抿了一口。

“來了個奇怪的人呢。”

“你就是孟婆？”朱尋向她發問道。

穿過那廣場上的大門後，朱尋便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裏與外界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區別，也是位於漆黑湖水之中的一小片孤島，天空青灰。但偏偏順著來路回過頭去的話，根本看不到曾經那片人滿為患的廣場，估計那門上有著某種轉移陣法。

“以前我不是，現在的話，我就是，”女孩的聲音清脆好聽，又帶著點媚意，“不過除了孟婆，你也可以叫我秦廣王、楚江王、閻羅王......不過我更喜歡別人叫我鬼帝雍雲，因為聽起來很有派頭。”

朱尋眉頭一皺：“我印象中，這些都不是一個人。”

“現在是嘍，”鬼帝微笑著聳了聳肩，“地府只有我一人，所有的職位都是我的□□在擔任，我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並非一個，但實際上又只有一個。”

朱尋現在才明白過來，方才那老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合著這偌大的地府實際上是由一個人來運作的，也怪不得效率會這麽低了。

不過，按照人間神佛遁走七百年來計算的話，地府便是經過了將近二十五萬年......難道說，這二十五萬年裏，這女孩都是自己一個人孤身打理地府度過的麽？

且不說這工作量與時長，光是能耐得住這麽久的寂寞，這鬼帝便非同一般。

“說吧，你來找我有何目的？”鬼帝雍雲放下手中的茶杯，深黑的雙眼看向朱尋，勾唇微笑著。

她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朱尋明確了這一點。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好兜圈子了，便幹脆直接敞開天窗說了亮話：“我來這裏，找鬼帝陛下求一人的魂魄。”

“誰？”

“我的哥哥——朱翊的魂魄。”

“哦？”雍雲低垂著眼簾，似是在回憶著什麽，纖細的手指有規律的敲打著自己的膝蓋，“朱翊，這個名字我倒是有些耳熟......”

“他的魂魄僅剩一半，我此次前來，是想向您求回他另一半魂魄的。”

“只剩下一半的魂魄？”

這一重要的線索，似乎就是鬼帝雍雲腦海中某些記憶的開門鑰匙，頓時，來自久遠過去紛繁的事情湧入了她的腦海，令她全身一僵。

“啪！”

她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渾身頓時散發出了攝人的恐怖氣勢，一雙眸子瞬間變得赤紅。

“放肆！！”

這聲音震得人胸口發麻，忘川水被聲波波及，亦開始蕩起了規律的微波。

“怎——？”

還不等朱尋問清楚為什麽鬼帝突然如此生氣，她便一揮衣袖，轉過了身去。與此同時，從她所坐椅子後面的不遠處走出了兩個奇怪的人，一左一右沖向了朱尋。

這一人穿著白衣，一人穿著黑衣，均戴著高帽，顯而易見就是傳說中專門拘人魂魄的鬼差黑白無常。

只是，這黑白無常怎麽看怎麽有點眼熟......朱尋呆滯了。

而已經來到朱尋面前的黑白無常在看清楚他的臉的瞬間，洶洶氣勢頓時便洩了下去，也呆滯住了。

一人兩“鬼”，隔著短短幾米的距離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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