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鹽檸檬氣泡水要多加鹽，這種奇怪的要求嬴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此時他已經懶得對這個怪人說什麽了，很敷衍的“嗯”了一聲後他便下了單。

那人笨拙地從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來了褶了吧唧的幾張紙幣，在嬴惑面前的櫃臺上一字排開。本以為終於可以送走這個神仙，付款碼都指給他看了的嬴惑再次被這人的騷操作驚到了。

他註視著那幾張1997年就被淘汰的第四版人民幣，陷入了沈思。

“拿走你需要的。”那人的語氣還相當的淡定與理所當然。

嬴惑默默地拿起了其中的一張紙幣，看著上面畫著的勞動人民的頭像，端詳了一會兒後，又緩緩將其放下：“這幾個不太行，你有沒有那種只畫著一個人頭像的那種？”

“一個人的頭像？”

那怪人有點疑惑地重覆了一遍，隨後遲疑著再次將手伸進兜裏掏了掏，又掏出來了幾張紙幣：“你看這個呢？”

嬴惑伸手接了過來。

好家夥！一個人確實是沒錯，但錢上畫的這位老哥他不姓毛，姓華盛頓啊！

這尼瑪是美國總統啊！

“你這還是美元？”嬴惑被他蠢笑了。

“美元？很珍貴麽？”從那人聲音中就能聽出來，他真是一點也不知道。

“珍貴沒啥珍貴的，就是在這片兒不太能流通——老板啊，這美元你怎麽看？”

被嬴惑叫到的來正棋再次放下手中的報紙走了過來。其實剛才他一個字兒都沒看進去，註意力全放在這倆人身上了，此時聽到嬴惑的呼喚，他幾乎是立刻便把自己方才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美元就美元吧，咱們要走國際化道路，拿四張華盛頓差不多了。”

華盛頓是畫在一元紙幣上的人物，四張的話差不多相當於人民幣28塊錢，和一杯海鹽氣泡水價格相同。嬴惑挑挑揀揀，好不容易翻出來了三張一美元外加一塊兒鋼镚，隨手將其扔到了收銀櫃裏。

他知道，來正棋說要走國際化道路什麽的都是扯犢子，這位外表儒雅的敖潤的師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位客人不同尋常之處，想要想辦法將人留下好仔細觀察觀察。

曲曲折折的點餐時間終於過去了。趁著那怪人走開去找座位，而嬴惑給他做氣泡水的功夫，來正棋走到他的身邊，一邊看著他行動一邊說著話。

“這人有古怪。”

“買冰可樂不要可樂，用早就已經不發行的人民幣買東西，能是正常人麽。”嬴惑熟練地切著檸檬，調配飲料，吐槽道。

“我不是指這個，真君，你應該懂的。”來正棋認真道。

嬴惑手下的動作一頓。他擡頭看向身邊這個男人，面色嚴肅著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我懂——本神會會他去。”

......

嬴惑手中拿著一杯裝滿透明飲料的玻璃杯，註視著那個坐在陰影處的怪人，從遠及近走了過去。

他將杯子放在了那人的面前，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不發一言站在一旁明中觀察。

果然，那怪人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就在嬴惑面前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圍巾解開，只是頭頂的針織帽並沒有拿下來。從那解開的圍巾之下緩緩露出了一張年輕的面孔，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

是個男生，長得倒是和他展露出來的智商一樣，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眼睛卻又黑又亮，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倒是挺可愛的。嬴惑摸了摸下巴，覺得他這張臉看起來面善不像是什麽壞人，憨憨的，對他的警惕心遂放低了點兒。

誰曾想，這個憨憨竟主動向嬴惑搭話了：“先生，你們很忙麽？”

嬴惑搖了搖頭：“不忙。”

“那你願不願意陪我聊會兒天？”那憨憨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偵探，是來這裏暗訪的，調查一些事情。”

“哦？”嬴惑聞言來了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堪比毛利小五郎的偵探想幹些啥，便幹脆坐在了這怪人的對面，“願聞其詳——怎麽稱呼？”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曰司馬湯。”

心裏嘀咕著為啥這麽傻的人卻有一個這麽智慧的姓氏，嬴惑沒有多說，而是繼續問道：“你都想問啥？”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最近挺火的‘金龍’事件？”司馬湯果然把自己帶入了角色，正色道，“有幾個市民在月初那會兒的某一天，晚上出行的時候，偶然間拍到了在天上飛著的金龍的視頻和照片。大部分人都不太相信，覺得又是偽造的視頻或者說特效，但還有一小部分人認為是真的。”

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有兩個人跳出來說他們曾親眼見到金龍降魔，證據就是明和園的水怪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但卻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在自導自演。我為了驗證這件事情的真假，前兩天特意去找過那倆人做采訪，我覺得他們說的話不像是有假。”

嬴惑聽著小幅度點了點頭，想著原來這人是來找敖潤的。

“所以，你為什麽要來這裏？金龍當初現身也不是在這附近吧？”

“嗐，這不離我住的地方挺近的，又覺得咖啡館這種地方和酒吧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獲得情報的好地方，才來的麽。”

“獲取情報？”

司馬湯一頓：“難道那些電影是假的？”

沒想到一個連人民幣都沒見過的家夥居然還看過電影，嬴惑對這家夥的生長曲線感到了極度的疑惑。

他斟酌了下後，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詭異地笑道：“龍是水生動物，尤其喜歡海水，你看這附近哪裏海水多就去哪裏找唄，我一個小咖啡店員我懂什麽。”

“......”司馬湯聽出了他話中的話，“海洋館？”

嬴惑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宋先生，我這就去看看！”

司馬湯一口噸噸噸了桌子上還剩下半杯的海鹽檸檬氣泡水，整個人頓時興奮起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裹得過於圓潤的身體撞到了桌子的邊緣，“duang”的一聲差點把玻璃杯給掀翻，得虧嬴惑眼疾手快把杯子給扶好了。

說完這句話，他還有點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去過的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個呢......”

嬴惑註視著他離開咖啡館的身影，方才還相當淡定的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他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拿起司馬湯喝空了的玻璃杯，重新回到了櫃臺那裏，順手將其塞進了水池裏面。

“怎麽樣？”來正棋看著他沈著的面色，開口問道。

“他問題不小——我懷疑是妖族那邊派來的。”

來正棋面色一凜：“何出此言？”

嬴惑下意識看了眼門外車水馬龍的街道，那裏早以不見了司馬湯的身影，方蹙眉輕聲道：

“他叫我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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