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落追出屋外，在街巷就跟蹤她和小張的人剛好往墻角退去，少女不敢怠慢立即跟了上去。

那人卻是十分的聰明，把並沒有選擇來時那條人煙稀少的路，而是繞過了幾個弄堂往熱鬧的大路走去，蘇塵落追了幾個弄堂出到大街上時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小販的吆喝聲、少女的嬉笑聲、討價還價聲．．．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來，密密麻麻的人群，五顏六色的衣服，哪裏還能分辨出剛剛的人是誰。

大街上有姑娘認出了蘇塵落是之前那個尋了小路避著大家的年輕軍官，眼神不約而同的往她身上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塵落趕緊退了回去另作打算。

另一邊，小張已經將老人抱了出來，放在梨樹的另一旁拿了張白布蓋著。年輕的小衙役心情明顯很不好，雙手懷在胸前，右手上握著衙役的佩刀，臉色與樹外熾熱的陽光一對比顯得異常的陰沈，有著一股和年齡不符的沈著冷靜。

蘇塵落提拔起來的這些年輕衙役，雖然平日裏各有各的性格但真出了什麽事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她一向看人都是很準，所以才會破格任用。

劉大娘養的那些老母雞似乎感覺到了小張的低氣壓，跑遠了都不敢靠近，想回到屋裏卻因小張堵著門口站在太陽下曬著，之前在屋內人怕雞的情況忽而轉變了。

蘇塵落回來時，那些老母雞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即朝少女為了過去，在腳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小張見了也迎了上去，嚇得那些老母雞撒著退跑開了。

“大人。”小張看了看蘇塵落又看了看被白布蓋著的老人屍體，皺著眉問到：“都怪我沒註意，那人在屋外我都沒看見。”

“不關你的事。”

蘇塵落用手壓了壓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自責，愧疚卻一升再升，沾滿了整顆心。前一秒還和劉大娘說自己日後會照顧她，後一刻老人卻死在了自己的懷裏。不管當初是誰殺死了黎戈一家三口，他們顯然一直在盯著自己，倘若自己不回來，老人沒見著她，或許還能繼續活下去，都是自己害了劉大娘。

內疚的同時，少女心中對兇手的憤恨也更加旺盛了。

“大人你說是什麽人想要這麽一個無兒無女老人的性命，按理說黎戈的這位鄰居大娘又是獨居老人平時沒和人接觸，身上也沒有什麽財產，最多的就是自己養的那幾只老母雞了，仇殺和錢殺都不可能．．．”說到小張似乎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看了蘇塵落一眼，但把到了嘴邊的猜想活生生給吞了下去。

老人沒錢人際關系清白幾乎不和人往來，平日獨自居住也一直沒出什麽問題，他們一來就出事了，咋就說明兇手很可能不是沖著她來的，而是他面前的陳大人，卻搓手殺了老大娘。

小張之所以不說是害怕蘇塵落會因為此事內疚。

少女看到小張猶猶豫豫地模樣，心裏很清楚他在想些什麽，只是朝年輕的衙役無力地笑了笑，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交到他的手上，說到：“好好安葬劉大娘，剩下的錢留著和兄弟們買酒喝，這段日子大家辛苦了。”

說完在正午熱辣的陽光照射下朝梨樹底下的屍體磕了三個響頭，磕完後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對一旁的小張繼續吩咐道：“黎戈的事你和府裏的弟兄們都不要再插手了，我會解決好，左大人是個好官你們要跟著他好好幹，這段時間我需要避避嫌，回去之後交代弟兄們今天欠下的酒宴來日再補，我先走了。”

自己只是剛回來尋著點關於黎戈一案的蛛絲馬跡，知情人劉大娘立即丟了性命，這潭很深蘇塵落不想讓其他人再溺死在其中了。

明明是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小張看著蘇塵落離開的背影卻覺得有絲絲的蒼涼和蕭索，伸出去的手晾在了半空中，嘴巴開了開卻說不出話來。

前段日子段皇下了詔令，將自家大人定為通奸叛國賊，邕都上下對此事議論紛紛，蘇塵落往日在官場上得罪了不少的權貴，都站出來大罵這個棄官場從軍的女令尹為人浪蕩十分不恥，那段時間是邕都總府最困難的日子，刑部下面的其他各個衙門對他們揶揄嬉笑，大夥出門辦個事都能被取笑兩句。府裏的眾人自然是相信他們的“陳大人”，不去理會那些謠言，後來因為霓妃誕下龍子全國大赦將蘇塵落通奸叛國的罪名也寬恕了，但此次回都，縱然是不懂政事的小張也看出了蘇塵落的處境似乎並不想表面上的那麽好，威振軍和西北軍戰功顯赫的將領都被軍部來的命令招進軍營嘉獎了，蘇塵落卻形單影只溜達到了總府．．．．．．

市面上的傳聞他們也聽到了許多，如今的邕都似乎又要刮起了一場風暴，這個時候蘇塵落囑咐大夥不去找她實則在保護大夥，他自然是懂的。

小張看著蘇塵落離開的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最終收回了手轉身開始處理老人的起來。

蘇塵落是從衍息府的側門進了院，如今盯著她和段博衍的眼睛太多了，她行事必須處處小心。

左堂奕是個嚴肅不言茍笑之人，但卻也是一個聰明的人，通過哪些或真或假的官場趣聞、街巷傳聞猜到了她和段博衍的關系，料定回到邕都的蘇塵落如今總府令尹的官職也丟了，軍部也沒下令封賞她，推斷蘇塵落會住進衍深府才會在邕都總府送別她和小張的時候說改日在登門拜訪。

段博衍被曹公公帶來的聖旨宣進了宮，一時半會也回不來，衍息見她來了吩咐廚房做些吃的，蘇塵落以沒胃口為理由讓下人不要在忙碌了，回到衍深府之後到頭就睡了下去。

躺在涼墊上的蘇塵落暗暗想到，這才剛回邕都就有人因為自己死了，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這樣想著眉心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心緒重重聽著屋外聒噪的蟬聲終於熬不夠舟車勞頓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幾個小時，再醒來時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了夜空之中，有下人擔心屋裏頭太熱趁蘇塵落看著那半開的木窗發呆，一下就想起了劉大娘家裏的那扇木窗，心裏悶悶的嘆了口氣。覺得被汗水浸濕的身子和被擔憂愧疚占滿的內心都不舒服，起身出了門朝府裏的澡堂走去，想洗個澡清爽清爽，也舒緩舒緩心中的情緒。

這才剛開始，她必須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393澡房裏的誤會（三更）

兩年前，蘇塵落在邕都郊外的獵場救下小王爺段博修，昏迷之中被段博衍帶進了衍生府。兩年之後，再回到邕都時，依舊住進了段博衍的宅子。只不過那時的衍深府按插著不少人的眼線，通過這兩年的排查府裏的下人都清洗了一遍。衍息在段博衍帶兵出使邊疆時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將偌大的衍深府幹凈起來，年輕侍衛自小跟著段博衍做什麽事都可謂是盡心盡力。

正是因為如此，段博衍和蘇塵落商量了一番，才決定蘇塵落以副將的身份暫時住在衍深府裏。一來有什麽事情兩人好籌劃商量，二來蘇塵落沒了總府令尹的職位，在都城沒去處，住在衍深府總比住在客棧裏安全方便。

出了門的蘇塵落本來還想去找找博修，她聽衍息說過自從霓妃誕下龍子之後，段博衍就找了個理由將小王爺接到府上親自照料了，但想到時辰不早了估計那小子已經睡著了也就作罷，擡腿往澡堂去想要好好洗洗身子。

印象中蘇塵落似乎很久沒好好泡個澡了，返回邕都一路的舟車勞頓這時候舒舒服服地泡個澡才能洗去一身的塵土味。

被段博衍派來照顧俗塵落的丫鬟原本已經在外邊的桌子上趴著睡著了，聽到動靜得了蘇塵落的吩咐趕緊去通知其他下人放水，隨後又折了回來帶蘇塵落一路往澡堂子走，想來也是困了小丫鬟一邊提著長燈一邊還打著哈欠。

蘇塵落的這一覺從白天睡到晚上，睡得多了人也不困只是覺得身上粘得慌，但這些丫鬟下人熬了時候都在忙，後半夜的這個時候都已經睡眼蓬松的了。

少女半路就揮退了服侍自己的丫鬟，接過長燈讓她回去睡覺了。蘇塵落曾在衍深府住過一段時間，澡房在哪她是懂的。

來到澡房，門前還站著兩個同樣睡眼迷離的小丫鬟，想必是被人半夜叫醒的，其中的一個小丫鬟起床時匆忙間連頭上的發髻都綁歪了。

“參見姑娘。”

門口的兩個小丫鬟見著蘇塵落前一刻還在打著哈欠後一刻立馬作揖，蘇塵落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開口道：“你們也退下吧，早點休息。”

兩個小丫鬟聽到這話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裏都有些擔心，還以為剛剛杵在門口打盹的模樣被蘇塵落瞧見了服侍不周到要被罰，想到這之前的困意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怯生生地道：“姑娘我們等會給你添水撒花瓣的．．．”

蘇塵落看出了兩人的擔心，笑道：“不礙事，這些事我自己能做，你們退下吧。”

兩人見蘇塵落和善的樣子確認蘇塵落沒有要她們的意思，這才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退了下去。

看著那兩個小丫頭離開的背影，蘇塵落搖著頭無奈地笑了笑，規矩多也有規矩多的麻煩，不過就是洗個澡還要這麽多人服侍，心中微微感慨了一下古代這些達官貴人還真是浪費人力資源，果然錢多得沒地花、權多得沒處使。

待那兩個小丫鬟走後，蘇塵落這才推門走進了澡房，自己題垃拿桶提水一點一點的往澡房中央的大木杠裏放。剛提了三桶腰卻累得不行，有點後悔將原本要幫自己添水的小丫鬟給趕走。轉念一想，想到段博衍平日裏洗澡也是由人服侍著心裏沒來由的是那個了股悶氣，咬著牙提水將木桶給灌滿了。

添水、撒花瓣、脫衣服、進木盆，終於泡在澡盆子裏的蘇塵落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正午的時候追人追得汗漬漬的，這回泡了澡覺得舒服了好多。

少女整個人泡在木桶裏，只露出一個頭靠在桶壁上，舒服地閉上了眼，享受著這場久違了的沐浴。從鎮南關回來，為了趕上段氏皇家新生的小王爺段博文的滿月宴，軍隊都在趕路，由於行程緊湊行軍途中根本就沒有洗澡的時間，蘇塵落跟大夥一樣每天早晚拿著水囊胡亂擦洗一般就算了，更有些士士兵甚至捂出了痱子。

剛剛蘇塵落添水時灑了不少的水，地面被濺得有些濕潤。屋內燈火晃動，將蘇塵落的影子投射在屏風上，拉得老長。

蘇塵落就這樣閉著眼泡在桶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就快睡著了，澡房的門突然咯吱一下被人推開了，那聲音極小卻引得蘇塵落的眉心皺了皺，但也僅此而已。少女以往的警惕卸下了很多，或許是因為兩年來的邊疆生活讓她太累了，或許是明白自己現如今身處衍深府，這兒是他的地盤心裏沒由地生出一股安全感。

來人進了門，又輕緩地扣上了門閥，關了上去。

段博衍用完所謂的家宴剛從皇宮裏出來，身上的那身軍裝還沒來得及換下。回到府裏的他將自己肩頭熟睡這的博修交給了下人，在這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衍息打探蘇塵落的消息，得知她少女已經睡下了便揉著肩膀往澡堂走來。

他和蘇塵落一樣，從鎮南關啟程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好好洗過一次澡，早些時候被曹公公叫進宮叫得急，也沒來得及好好洗漱一番，好在他這人有潔癖行軍途中照樣把自己收拾得幹幹凈凈。蘇塵落和他相處久了，就知道段博衍這個人，就算再窘迫也是風度翩翩的模樣，身上的皇家氣質是與生俱來的。段博衍身上的皇家氣質卻和其他王子不同，不是那種雍容的華貴，而是從容的清雅，一種有底氣的不慌不忙。

關了門的男子一轉身就看見了倒映在屏風上的身影，段博衍楞了楞，只一眼便人認出了那身影的主人是誰，兩只正解著衣衫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絕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衍息說蘇塵落已經休息了卻不想在這碰見了少女。

燈影搖曳，就連那倒映在屏風上的身影也跟著晃動起來。正在泡澡的蘇塵落睡得正香，完全沒有意識到屏風外正一雙漆黑的眸子正揪著自己倒影在屏風上的身影。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男子正準備收回目光，屋外就傳來一陣吵鬧聲，不止他屏風裏的蘇塵落也聽到了屋外的動靜，緊閉著的眼皮動了動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卻發現了屏風外站著的男子。

男子的身影在跳動的燈光下，透過屏風投射在自己的眼眸裏，也只是一眼，蘇塵落就認出了段博明。

與此同時，屋外吵鬧的聲音離她也更近了，似乎有人鬧著要往裏沖另一波人正在攔著。

394澡房風光（一更）

聽著門外吵鬧的聲音，木桶裏泡著的蘇塵落慌張了起來，害怕門外出了什麽事那些人會闖進來想要起身卻因為段博衍還站在屏風外，正猶豫著進退兩難不知怎麽辦段博衍的聲音就透過屏風傳進了耳朵裏。

“別慌，我去看看。”

男子說完轉了身，蘇塵落知道段博衍是特地給自己騰出時間穿衣，在他轉身的瞬間就立即從木桶裏站了起來，起身太急跟著她一起從桶裏出來的還有滿身的水珠，嘩啦啦地從少女潔白如雪的肌膚上往下滴，又一次染濕了地面。

蘇塵落胡亂地抓過屏風上掛著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由於太真著急了根本沒仔細將濕漉漉的身子擦幹，丫鬟給準備的是夏日的青衫，衣服沾了身上的水，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將少女的身材凸顯得更加的玲瓏有致。

另一邊還沒等段博衍走到門邊打開門，門外的聲音更加大了，似乎一群人已經穿過了院落就快到澡房門前了。穿好衣服的蘇塵落急急忙忙走到了段博衍的身邊，慌亂間連身上輕衫的衣帶都沒系對，神色有些緊張，輕聲問到：“什麽人，怎麽半夜了還在院子裏吵吵鬧鬧的？”

段博衍的手還放在門閥上，蘇塵落朝大門的方向擠了擠，想開門看看情況，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湊過去的身子靠在了段博衍伸出的手臂上，還沒等男子回答，一個清脆的童聲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你們別攔我，我要去找皇兄和姐姐。”

那聲音夾雜著少年的天真和些許欣喜，儼然是博修那小家夥。原來下人將博修帶回房間放在床上不久後，小孩就睡醒了，發現抱著自己一路出了宮的哥哥不見了便朝著要來找段博衍。下人見他哭得兇不敢怠慢卻，以為段博衍已經睡下了也不敢帶著小王爺直接去找他便和衍息匯報了。全府上下除了段博衍，這個能哭會鬧的小王爺就聽衍息一個人的話。

衍息來了哄了一陣子，那小孩卻因為很久沒見自己的親哥哥了，今天在皇宮裏見了，又因為家宴的緣故沒說上幾句話，想得厲害越哄反而哭得越厲害。衍息沒辦法便領著他出了門去澡堂尋段博衍，一群人卻在半路遇到了伺候蘇塵落的那個貼身小丫鬟。衍息一問，才知道那小丫鬟由於太久沒見蘇塵落回去，擔心出什麽事情特地來尋。

博修從那小丫鬟嘴裏得自己日思夜想的大將軍也回來了，還和自己的哥哥一樣都在澡房裏鬧得更兇了，說要來尋兩人。

小孩鬧哄哄的不懂事，卻把一旁的大人們震羞得紅了眼，在場包括衍息在內的六七個下人這會都知道自家王爺和蘇塵落都在澡房裏，雖然衍深府裏的人都清楚段博衍和蘇塵落之間的感情，但沒人去捅破那層紙，今晚陰差陽錯地撞見了確實以這種形式，都趕緊去攔小王爺，哪知博修壓根不聽。小家夥原本光是知道自己的皇兄在澡房就吵著要來，這會得知蘇塵落也在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

“小王爺，博衍王爺和陳姑娘都不在，已經回房了我們回去找他們。”

門外還是吵吵鬧鬧的，被派去服侍蘇塵落的那小姑娘就快哭了出來，得知自家王爺也在澡房，又羞又急紅著臉勸著小王爺。

哪只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小孩卻撅起了嘴，指著前方的澡堂子，道：“胡說，澡房裏的等還亮著，哥哥和姐姐肯定都在裏面。”

話一出，那小丫鬟想起了兩年前王爺將陳姑娘抱會自己院落的那個晚上，連更紅了。

眾人實在沒辦法，又不能打他又不能罵他只能好聲好氣地哄，這會卻也哄不走了。

衍息原本在半路已經強行將小孩抗在肩上抱走了，卻被博修哭哭鬧鬧地給掙脫了。

蘇塵落聽出了是博修的聲音，伸手就想去開門閥，卻被段博衍的手壓了下來。

少女不解，睜著個水汪汪的眼睛擡頭看他。

蘇塵落頭發濕漉漉搭在肩頭，發尾還滴著水珠，將肩膀暈出了一灘水漬，身上衣服也緊緊地貼著她的身軀，模樣格外的誘人，可面前的這個可人兒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美。

段博衍自詡自己定力一向夠好，看著這個可人兒在心底無奈地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指向少女。

看見段博衍指著自己的手指，蘇塵落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輕衫緊緊低體在身上，更要命的是胸口正抵在段博衍那只扶著門閥的手臂上。

屋外眾人還在吵吵鬧鬧，屋裏少女的臉就這樣瞬間紅到了耳根，感覺那被自己胸口壓著的手臂也是燙得嚇人。

蘇塵落這才意識到段博衍為何不讓自己出門，身子也往後退了退想和他拉出一段距離，腰上卻傳來了一個力道將自己往前攬去。

少女驚呼了一聲，下一刻已經被面前的段博衍攬進了懷裏，兩人轉了個身蘇塵落的後背抵在門上，前面是那個帥氣得有些像畫裏走下來的男子。

那聲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鏡湖傳到了門外，院子裏的眾人顯然也聽到了，都楞了楞。原本又哭又鬧的博修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珠子狡黠地轉了轉，蹭著滿院攔著他的人楞住的那幾秒一個矮身從大人們的手臂下鉆了過去，撒腿就往澡房的大門跑去。

衍息一幹人這才回過神來去追，卻已經晚了，那小孩三兩步就沖到了門口，待眾人追上來時博修已經在砰砰砰地敲著門，喊道：“皇兄、大將軍你們在澡房裏做什麽，我也要進去。”

嚇得衍息等人大氣都不敢出，和小孩兒一樣在等著裏邊的人發話。

蘇塵落看了將手一左一右撐在自己兩邊的男子，兩人的呼吸都能打到對方的臉上，引得少女的皮膚酥酥癢癢。

身後是砰砰的敲門聲，身前卻是將自己禁錮在這方寸之間的段博衍。

蘇塵落害怕自己呼吸太重，輕輕屏息，用嘴型朝面前的男子道：“他們．．．在外面。”

段博衍看著她笑，放在自己後腰上的手反而又加重了些力道，眸子像是一灘初春被風吹起絲絲漣漪的湖面，低頭在蘇塵落的身邊道：“無妨，不礙事。”

臉上的酥癢感轉移到了耳邊，蘇塵落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耳朵周圍細小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在兩人說話的這段時間裏，門外的小家夥把門敲得更猛了。

燭火搖曳，屋裏的段博衍卻好像聽不到一般，安靜的側頭看著蘇塵落，嘴角掛著笑。

少女何嘗受過這種刺激，臉色緋紅，發梢的水珠沿著散在肩頭的頭發往下滑落，終於滑到了發尾，滴在了已經濕了一片的肩頭。

“這樣，很不成樣子。”段博衍看著面前的可人兒笑著道，最後的字音壓低了，突然又低下了頭，去親她的下唇。

一瞬之間，驚雷炸開，她的眼前電石火光。

少女避而不及，兩只小手無措地拉著男子胸前的衣襟，扭出了一道褶子：“博衍．．．．．．”

明明只親著、含著自己的下唇，身子卻酥了半邊。

395旖旎（二更）

“皇兄、大將軍，快開門！嗚嗚嗚，你們在裏邊幹什麽，我要進去和你們一起玩！”

屋外的眾人都看見了被燭火映在門欄上的那道影子，原本吵吵鬧鬧的大人們此刻都突然噤了聲，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衍息也不例外。

懂些人事的下人丫鬟何嘗不知道兩道交織成一道的影子在做些什麽，在這邕都城裏就連外人都知道衍深府的二王爺段博衍是個冷冰冰的冰窖子，段博衍雖然對府裏的下人十分照顧但平日裏見了誰都是一副淡雅模樣，這會府裏在場的下人們見到眼前的景象都微微有些詫異。

傳言根本就是假的，他們家王爺心可熱著呢。

沒有得到回應的博修有些急了，開始伸出腿砰砰砰地踢澡房的大門，木板傳來的震動讓蘇塵落後背硌得慌，就連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嘴唇突然就被松開了，段博衍卻並沒打算放過她，頭抵在蘇塵落的腦門上，呼吸有些重了，對門外道：“衍息，將修兒帶走。”

話語裏藏著絲絲的慍氣。

博修聽到自己皇兄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高興，下一刻就被衍息抗上了肩。

下人們都聽出了自家主子話裏極力放緩的呼吸，既然得了話任小王爺怎麽鬧騰也合夥將他給強行帶走了。

衍息被自己抗在肩上的小王爺的哭鬧，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詞。這詞不是他首創，他把一個字給換了，卻最應當前的場景——重色輕弟。

眾人在小王爺又哭又鬧的聲音中來，又在小王爺更哭更鬧的聲音中走。

“你方才叫我做什麽？”

吃了甜頭的段博衍頭依舊抵在蘇塵落的腦門上，摩擦著，眼裏滿是笑意。

這人的五官真是好看，少女看著段博衍被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臉，犯起了花癡，貪婪的看著。

男子見她沒回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再次湊了上去。

啄著、吮著．．．

面前的東西就像是是嫩白多汁的荔枝，讓他只想攫取更多。這樣想著便撬開了少女的貝齒，舌尖就進去了．．．．．

屋內這般的風流浮浪，像有人在香爐裏踮起了迷魂香，引人去嘗滋味．．．．．．

段博衍的手，架在門上。身子，挨在她的身上。

兩人唇齒留香，蘇塵落被親得天昏地轉。

濕漉、迷亂、水光漣漣，心裏的小鹿砰砰亂撞，竟然比博修剛剛的敲門聲還要重上幾分。

蘇塵落受不了這情意綿綿的長吻，身子連著緊貼在身上的輕衫軟綿綿地往下滑，被段博衍一只手握著腰給提了上來，連帶著裙子也被拉到了膝蓋上，。

男子將手埋進了裙下，她的腿上。

少女閉著眼，腦中沒來由地一陣昏眩天旋地轉，不遠處的屏風好端端地倒了下來。

睜眼去看，一切如舊，只不過段博衍的吻又深了些。

“唔．．．”

蘇塵落被這加深的吻弄得臉色緋紅，原本只在脖間的潮紅宛如一股電流漸漸往身下流去，一路旖旎，最終停在了自己被那只大掌摸著的腿上。

兩人的呼吸跟著這個吻也漸漸加深了。

就在蘇塵落感覺要喘不上氣的時候，段博衍將舌尖湊從她的舌上退了回來，用薄唇去親她的嘴，手卻還是埋在那只花白的腿上，輕輕摩擦著，舍不得挪開。

男人天生就是流氓，有些東西年齡到了無師也能自通。

嘴上突然傳來些微的痛感，段博衍的牙加了點力到咬在了少女的唇上，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這才將自己的唇從蘇塵落的身上分離開來。

“還可以嗎？”男子問到，話語含糊，是在問這親吻的感受。

蘇塵落紅著臉支吾道：“嗯．．．．．．挺好的。”心裏卻想這是哪國的規矩，還要交換親吻感想嗎．．．．．．

“我感覺，是可以的。”男子嘴角掛著笑，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呼出的氣體噴在少女的臉上，仿佛下一刻就能將她融化。

蘇塵落將臉壓在他的肩頭，支吾地應了一聲，感覺到抵著自己身上硬物不撤反進，紅著臉不說話心中的小鹿就像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不曉得如何再去應對。

段博衍將攬到她腰間的輕衫放下去，兩人空出一段距離，抵著小腹的力道也消失了。男子順勢彎了腰，為她提起了剛剛情迷意亂間撤走的襦褲。

布料重新貼上大腿的觸感讓蘇塵落錯愕了片刻，小臉又紅透了，囁嚅著說：“我自己來。”這才開始整理自己被揉得一團糟的衣物。

看著面前少女手忙腳亂的樣子，段博衍眼風掠過了她的臉，上邊的潮紅還沒有完全散退。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將身上軍服的褶子捋平，深呼吸了一口，努力抑制住下身傳來的燥熱，道：“落兒你洗好了早點去休息吧，這半個多月趕路也累了。”

整理好衣衫的蘇塵落啊了一聲，“我要走了？”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這話有多沒羞沒臊，人家這半夜的來澡房肯定和她一樣是來沐浴的，自己不走留在這偷看不成？

小小的臉蛋宛如一個熟透了的蘋果，卻不知說些什麽去彌補。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卻怕畫蛇添足，手足無措地站在那。

段博衍看著面前紅透了的“蘋果”，笑了笑：“落兒若是還沒有洗好我們可以．．．”

“不用不用，你慢慢洗。”

蘇塵落慌亂地擺著手，沒等段博衍說完就截斷了他的話。

說完急匆匆地推開了門走到屋外的門檻邊上，沖著裏邊一身淡然的段博衍道：“我洗好了，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沒留給男子說話的機會，好好地大門緊接著就被少女嘭的一聲，關緊了。

段博衍窺見了少女宛如游園驚夢的驚慌模樣，無奈地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的小兄弟，心道：“委屈你了，現在還不能。”

隨後，男子轉身朝屏風裏的澡房走去開始換水泡澡。

段博衍是個極愛幹凈的人，身上捂著近半個月的塵土和汗水，若是今晚真發生什麽也不該是對方清爽幹凈自己汗漬漬的模樣。

那樣的事，應該發生得更美些。

396紅了又紅（一更）

屋外，關了門的蘇塵落別沒有馬上離開澡房，身子宛如繃緊了弓箭僵直地背靠著門壁，一時半會沒有從那場親吻中緩過來，腦袋裏像是住進了一只蜜蜂，嗡嗡嗡地響個不停，讓人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知道屋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少女這才驚覺段博衍已經脫光了在自己用過的木盆裏洗澡，身子一樣又熱了，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趕緊離開。

自己的院落離澡堂有一段距離，夏日裏的夜風微涼，將少女散在肩頭濕漉漉的頭發都給吹幹了，那顆砰砰跳動的心卻怎麽也涼不下來。

路過小花園時，少女特停了腳步想緩緩，低頭一看卻見一旁灌木葉子上有兩只不知道叫什麽的小昆蟲在月光下進行交配，。在夜風的幫助下，將那懸在半空中的樹葉弄得微微有些晃動。

像是想到了什麽，蘇塵落臉一紅好不容易平覆下來的心又快速跳動起來。女用手壓了壓自己的胸口，這具身體已經開始發育，十六七歲的少女該有的她都已經有了。

少女擡頭看了一眼夜空中又大又圓的明月，嘆了口氣，嘴裏嘟嚷著：“別急別急，你明年才滿十八，才可以做成年人做的事．．．．．．”

第二日蘇塵落是被博修的聲音吵醒的，少女還在床上躺著小孩的腳步聲就從門外傳進了房。

蘇塵落在昨日那貼身小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穿戴好，敲門聲就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博修那奶聲奶氣的招呼聲音。

“大將軍你醒了嗎？我來接你去吃早點了。”

話音裏夾雜著信欣喜和期待。

小丫鬟打開了們，一顆小腦袋就從門外冒了進來。

蘇塵落笑著走到門邊，摸了摸博修的頭，兩年不見小孩長高了不少，五官也張開了些，不過十歲的小孩長得十分的俊美，向來再過幾年之後便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流俊公子了。

博修似乎忘記了昨晚被衍息強行帶走的事，高興地拉著蘇塵落的手問這問那，能看得出來這兩年的時間了小孩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蘇塵落回來陪自己玩兒。

蘇塵落也是很想博修這個小家夥，兩人就這樣在站門口說這話，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拱著自己的腳。少女還沒低頭看，博修的驚呼聲就沖進了耳膜裏。

“呀！小狐貍！”

原來是段博衍和蘇塵落養的那只狐貍，兩人從邊疆回來將那狐貍也帶回了邕都。兩年的時間狐貍和博修一樣長大不少，雖然還是瘦不伶仃的，但已經不像段博衍當初救下時它時那麽弱小了。

小孩兒蹲在了渾身雪白的小狐貍面前，一雙圓咕隆咚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面前的毛球。

在邊疆時這只小狐貍除了段博衍蘇塵落和誰都不親近，這會見了段博修，顯示歪著腦袋看了會，後來又將兩只前腿架在小孩的膝蓋上這嗅嗅那聞聞，似乎聞到了自己喜歡的味道，那小東西居然自己跳到了段博修的手臂彎裏閉上眼睛舒服的躺著了。

這下可把博修樂壞了，摸著狐貍雪白腦門不舍得放手，不斷地和蘇塵落打聽這狐貍喜歡吃什麽玩什麽，還讓一旁的下人好好記下來。

一大一小一狐貍就這麽立在房門邊上，不知不覺間忘了時間，直到下人出聲提醒，這才記起來段博衍還在等著他們吃早點，於是博修這才依依不舍地將狐貍放上了床，牽著蘇塵落的手一路去了堂廳。

兩人來到堂廳後，段博衍已經坐在座位上等著了，面前的食物卻擺得整整齊齊，男子顯然還未動筷，在等著他們。

蘇塵落見到段博衍的那瞬間，便想起了昨晚在澡房時的那個深吻，小臉瞬間又紅了。

倒是段博衍，恢覆了尋常那麽淡雅的模樣，仿佛昨晚的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招呼蘇塵落和段博修入了坐。

不過是一餐尋常的早點，蘇塵落的臉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紅了又紅。

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博修這小孩兒在餐桌上看見自己的哥哥不停地往蘇塵落的碗裏添糕點，哪壺不開提哪壺，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滿臉童真地朝段博衍問到：“哥哥，昨晚你和大將軍在澡房裏做什麽？為何文漪姐姐送回回房後勸我別鬧小孩脾氣壞了你和大將軍的好事。”

文漪是衍深府裏貼身服侍博修的丫鬟。

“咳咳．．．．．．．”

蘇塵落當時正在喝著下人端上來的蓮子八寶羹，聽到博修的話嗆得不住的咳嗽，引得身邊的小丫鬟趕緊為她怕被舒緩。

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少女拿著眼角去瞟身旁的男子，卻見段博衍依舊面不改色地喝著手中的那碗羹點，道：“沒做什麽，以後修兒要是在遇到這種情況記住你文漪姐姐的話便是。”

段博衍說這話時瞟了一眼正在偷看自己的蘇塵落，少女被逮了個正著，收回目光時因為他的話和眼神臉上更紅了。

昨晚的事，早就在衍深府傳開了，一旁伺候進食的丫鬟下人何嘗見過自家王爺這樣耍流氓，看到俗塵落的窘迫樣捂著嘴偷著笑。

看來外界的傳聞都是假的啊，王爺怎麽可能會迎娶宰相府的那位小姐過門呢，座上坐著的恐怕才是衍深府以後的正主兒。

早點過後，博修被宮裏的人接進皇宮修學去了。修兒如今已經十一歲，課業重了很多，霓妃雖然為段皇誕下了龍子，但皇上對適齡子女的教育並未松懈下來，前些日子特地囑咐過太學院要加強對在這些王爺公主的促學。

另一邊段博衍也換上了朝服，準備上朝。

昨晚入宮只是家宴，段博衍只是粗略向段振軒匯報了邊疆的情況，今兒的早朝才是正式的總結，並且是在朝堂上面對文武百官的。

畢竟離開都城的時間久了，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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