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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回去搬救兵(三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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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字一頓地說到:“放我走。”

看到那見了底的白瓷碗,段博明似乎很是滿意,他從桌上放著的擺盤裏取出了一粒陳皮送到蘇塵落的嘴邊:“藥太苦,吃些解解味。”

蘇塵落沒張嘴,依舊冷冰冰地看著他。

段博明卻不著急,他笑了笑,輕聲道:“你總是這樣。”

話音剛落,男子大掌一揮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蘇塵落的下巴將那陳皮送了進去,就在少女想要掙紮的時候,腰聲身突然被男子的另一只手給禁錮住讓他動彈不了。

“你放開...唔...”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另一個薄唇給封住了,段博明將她抱得越來越緊,像是要把蘇塵落給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嘴上的動作更是粗暴,用力的吮吸啃咬著蘇塵落的嘴唇。

“唔...放開...”

被牢牢禁錮住的少女用力拍打著段博明,反而被她抱得更緊了。

掙紮之間,碰翻了桌上個瓷碗,哐當一聲,白瓷碗碎了滿地,那瓷勺落在地面像脫落一樣高速旋轉著。

段博明卻絲毫不在意,他只是緊緊地抱著蘇塵落,不斷地攫取少女嘴裏的甘甜,整個人像是發了狂一般死死地親吻著少女柔嫩的嘴唇,帶著熾熱、帶著不甘、帶著重逢的思念通通都傾註在唇間。

段博明身上特有的氣味如同藤蔓一樣,無處不鉆無孔不入充斥在鼻息之間,宛如一陣狂風肆虐地席卷而來。

呼吸有一絲不暢,蘇塵落瘦小的身子被段博明抱在懷裏,遠遠看去就想被包裹在其中一樣。

掙紮中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男子的臉上,用力之大在段博明白皙的皮膚上印出一個血印子。

蘇塵落的這一巴掌將段博明給打醒了,離開了少女的唇男子卻並未馬上松開他,而是側著頭苦笑了一聲語氣裏滿是戲謔。

“怎麽?我那二哥親你就親得,偏偏我親不得?”

段博明轉過頭來,右手再一次捏住了少女的下巴,目光輕佻地看著面前的蘇塵落,惡狠狠地說到:“那冰窖子去鎮南關找你,你見到他巴不得立馬爬上床了吧?”

男子的眼裏滿是怨念,聲音伴著火爐裏升起的裊裊白煙回蕩在屋內,碰上蘇塵落那雙好看的眼之後胸腔裏滿是無處宣洩的無名怒火。

蘇塵落聽著骯臟的話語從段博明的口中說出,眸子暗了下來,眼裏的寒意像是千年的冰霜。一張小臉已經被你餓到了變形,少女卻毫不在意,直勾勾地看著段博明說到:“你真讓我惡心。”

“呵。”

看到少女眼裏的恨意時段博明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男子眼裏剛剛那股瘋狂漸漸退去,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輕聲說到:“我們曾經那麽要好,你現在就這麽討厭我嗎?”

聲音蕭索淒涼,帶著絲絲的自嘲。

窗外的陽光灑在段博明柔軟的頭發上,從側面看去輪廓越發的清晰,籠罩在那層金色光輝下的段博明眼神卻是那般的陰郁。

少女的嘴角被吻出了血,段博明的那句“我們曾經那麽要好”將蘇塵落拉回了那些過往的歲月。

兩人相擁而立,靜靜站在屋內,但都沈默不語,眼睛裏萬千的風景一一掃過。

慈寧宮的長廊、總府衙門的院落、問月酒樓的雅間、凈寧寺的果園.....這些地方都曾留下過他們的歡聲笑語。

回憶一下就走到了東門菜市的刑場,蘇塵落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了起來,蘇家兩姐妹最後看向她的眼神還深深地印在腦海中,讓她無數個輾轉反側的深夜仿佛又回到了那場大雨之中。

少女的頭緩緩地擡了起來,目光如如炬地看向面前的男子:“不,我並不是討厭你。”蘇塵落頓了頓,一字一頓的繼續說到,“我是惡心你。”

311讓他變成這樣的是你

陽光緩緩地從兩人身上流過,房間裏充斥著低沈的氛圍,火爐下的竹炭發出一聲細微的爆鳴聲。

段博明看著懷裏眉眼冰冷的少女,喉嚨似乎被哽住,連呼吸都緩了下來。

眼神裏閃過一絲的悲涼,他松開了蘇塵落,面色清冷的笑到:“沒關系,你討厭我、厭惡我甚至憎恨我都沒關系。總之你這輩子都別想掙脫。”

男子嘴邊掛著笑,靜靜地說到:“我不會放你走了,我不管你把這叫做牢籠還是地獄,我要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段博明說完,利落地轉身,不顧腳上碎了一地的白瓷碗,踩著碎片推開門走了出去。

蘇塵落坐在凳子上,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被抽光了一樣,那般的疲憊。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滿滿都是勞累。

光線搖曳、冷風呼呼,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去做,少女搶打起精神,喃喃道:“必須想想辦法。”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了過來:“姑娘,王爺吩咐我來打掃衛生。”

一個丫鬟拿著掃帚走了進來她一路上都低著頭不敢正視蘇塵落,進來之後先微微朝凳子上的蘇塵落鞠了個躬,隨後趕緊開始幹活清掃那滿地的碎片,手上的動作十分的輕盈,小心翼翼地生怕犯錯。

剛剛小溪的遭遇都在府裏傳開了,那丫鬟都不敢擡正視蘇塵落一眼,

蘇塵落自然知道原因,看著那丫鬟如履薄冰的樣子,似乎覺得有些眼熟,她嘆了口氣走動丫鬟的身邊伸手就去接她手中的掃帚,輕輕地說到:“別害怕,我來吧。”

聽到蘇塵落的聲音後原本低著頭的丫鬟猛然擡頭,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塵落。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蘇塵落,站在她面前的丫鬟左邊的眼珠像是被人生生地剜去,漆黑空洞,顯得十分可怕。左右兩邊的臉頰都有一條從眼瞼延伸到下巴的傷疤,但讓蘇塵落震驚地不是那丫鬟醜陋的模樣,而是這丫鬟不是別人正是曾在越軍軍營裏公開朝她射過一箭的冉知書。

發現自己伺候的小姐是蘇塵落後冉知書眼裏閃過隱隱的憤怒和怨恨,讓她的臉看起來更加的可怖,但眼裏的那股怒意很快被她了壓回去。

手握掃帚的冉知書往後退了一步,深深和蘇塵落拉開了距離,雖然躬著身子但語氣裏滿是冷意,緩緩地說到:“不敢勞煩姑娘動手,姑娘請好生地坐著,小的馬上清理好。”

說完,就開始動手打掃起來。

屋裏突然吹進了一絲風,將兩人的衣角吹得微微卷起,透過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空氣中細小的塵埃漂浮在半空之中。隔在兩人之間的光線那麽刺眼,讓蘇塵落不得不瞇起眼睛看向對面的冉知書。

冉知書拿著掃簸箕的雙手布滿了皺紋和未破的膿水,蘇塵落看著她目光有些不忍,隔了好久才輕輕開口問到:“你...發生什麽了?”

本來想問你怎麽了,但頓了頓出口的話變成了另一個問題,蘇塵落此刻變得比對面的冉知書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不知怎樣才能不去觸碰到她的神經。當初在軍營,段博衍和自己特地差人將她送回邕都,蘇塵落不知道為何冉知書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對面的冉知書聽到蘇塵落的提問,情緒像是決了堤,她將手中的掃帚一扔,惡狠狠地瞪著蘇塵落說到:“發生什麽?哼,都拜你的老相好段博明所賜。”

冉知書說完上前走了一步,整個任都有些激動,面色更加的猙獰了:“我被你們押送回邕都之後,父母弟兄都被段皇貶到了巴蜀,無依無靠見著明旌府在城墻上貼了告示招收丫鬟便揭榜而去,不過是想謀求口飯吃,你那老相好不知從哪得知我和你有過過節,便將我的眼睛活活挖去,將我折磨的死去活來。”

說到這,冉知書頓了頓,僅剩地右眼藏著的恨意可以將蘇塵落燒成灰燼,她突然輕笑了一聲:“我這幅模樣還是拜蘇姑娘所賜呢。”

蘇塵落聽完冉知書的話,小嘴開了開不知道說些什麽。

正在冉知書準備再一次上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下一刻明璽已經推開了門站在門口背手冷冷地看著那發了狂的冉知書說到:“你在幹什麽?”

冉知書聽到這聲音像觸電般渾身一抖,立馬退了下來,她撿起地上的掃帚低頭立在一旁,小聲說到:“回稟明璽大人,小的...小的已經打掃完畢了。”

明璽走了過來,朝她嗯了一聲:“出去吧。”

冉知書得令不再停留,拿著東西趕緊退出了房門。

看著冉知書佝僂的背,蘇塵落的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她看向身旁站著的明璽,說到:“你家主子還真是個魔鬼。”

明璽身影挺拔,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背著手回到:“王爺做事向來有自己的打算。”

想到剛剛慘死在門廊外的小丫鬟,蘇塵落為小溪感到不值,出聲問到:“那那個小丫鬟呢?你知道她喜歡你吧?”

聽蘇塵落提到小溪,明璽高大的身子晃了晃,但很快就將眼底的不忍給拂去,他畢恭畢敬地對面前的蘇塵落說到:“蘇姑娘,王爺讓我來通知你,幾日後我們將退回界首城。”

明璽說完,並未做多餘的停留,目的達到轉身就走了,拉開木門時卻駐了駐腳,朝身後的蘇塵落說到:“姑娘,冉知書是罪有應得。至於小溪...”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不願再提及這個名字,“王爺或許是個魔鬼,但那是對於別人而言。對於你,博明王爺已經給了他能給的一切。另外希望姑娘別忘了,讓他變成這幅模樣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明璽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呼呼的冷風呼呼地吹進來,少女鬢角的碎發被吹得飛了起來,在空中淩亂地飄動,蘇塵落卻並沒有伸手去整理,任由那發絲隨意舞動。

她坐在凳子上,看著木門下違背陽光照射到的陰影處,那裏還殘留著一塊未被冉知書掃走的白瓷碎片,孤零零地停留在角落裏,在陰影下泛著絲絲的白光。

312胡漢聯軍攻城

北方的風吹來,像是一把淩厲的冰刀吹在人臉上,刮得生疼。遠處的天際傳來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塵土飛揚,浩浩蕩蕩朝言湊城的城墻席卷而來。

段博衍、聊振、古晨、度赤等人身著軍裝站在古老的城墻之上,他們身後還有數名西北軍、威振軍的軍官。

早在段博明和段博衍大軍到來之情,考慮到蘇家軍身份特殊,聊振和蘇星起商量後由蘇星起帶著全體蘇家軍撤出了軍營,攜帶漢軍戰犯趙乾一同前往界首關沿線的邊界小城倍蔚城。

段皇一紙詔書將蘇塵落列為了越國上下的通奸叛國賊,蘇星起和蘇家軍不敢貿然前往邕都伸冤,此刻狼煙四起,聊振和蘇星起都覺得應按蘇塵落的計劃解決完胡人平定鎮南再做打算。

在蘇塵落消失的這半個月以來,各方勢力都在積極地尋找她。燕綏從呼卡口中得知蘇塵落為了救他,和北胡管所內那名為班谷的翻譯官舍身取義已經被刺客殺死在了林間,燕靈聽到這個消息後更是哭得暈了過去。燕綏自然知道那胡人的可汗滿嘴大炮,派出周內在鎮南城郊外的獵場周圍搜索只發現了的班谷身體屍體,他和其他黑衣人一樣已經被凍成了冰條。

周內順藤摸瓜找到了念姬,念姬被帶到燕綏的面前時,心生怨恨地開口道自己已經按照漢後的吩咐將蘇塵落給砍了,話音剛落迎接她的就是一把鋒利的鋼刀。

看著地上已經斷了氣的念姬周內頗為擔心地問到是皇後是否會因此動怒,燕綏看著地上的屍體冷哼了一聲,卻吩咐他立馬聯系言湊城的古晨。

這一聯系才知道,原來蘇塵落和古晨他們幾日前也斷了聯系。沒了蘇塵落在其中過度調和,大漢和大越兩方都懷疑對方是在從中作梗,原本就不牢固的裂縫越來越大。

另一邊和呼卡約定的攻越時間越來越近,燕綏一邊暗地裏派出探子尋找蘇塵落的消息,一邊籌備著事宜。

大越方面更是著急,聊振和段博衍手底下的偵察兵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卻始終沒有手機回來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他們絲毫沒有懷疑同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的段博明。

蘇塵落的突然消失,讓這場戰事樸素迷離起來。

時間一天天往前推,過了半個月後,終於來到了雙方較量的這天。

站在城墻上的聊振和段博衍目光悠然,望著遠處滾滾而來的大軍,臉上的表情很是肅穆。

按照蘇塵落和燕綏的原計劃,言湊城驛站不過是場空城計,越軍假裝抵抗後便戰敗棄城而跑,讓呼卡放松警惕,隨後退回界首關的赫水方向。在那裏等候胡漢聯軍的再一次到來,屆時大漢方面將臨陣倒戈,配合越軍將北胡小可汗呼卡及他帶下來的軍隊全部消滅。戰事結束後,燕綏將遵守合約帶著侵入大越國土一年有餘的漢軍全數退回漢國,將言湊、鎮南等城池一並歸還。

到時候消息會順著冷風還有大漢的退兵一起傳回羌胡,按照北胡部落得傳統,無子無嗣的可汗不能繼續擔任部落統領,呼卡的死肯定會在北胡的各個部落引起騷動,呼烈忙著平亂都來不及,壓根沒有實力繼續出兵,大漢可趁此機會攻胡也罷,不攻也好,那就不是大越所擔心的事情了。

這個計劃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書面上的合約,漢越兩國的國君更是沒有因此座下面對面會談過,全憑蘇塵落和燕綏的一張嘴。可不管是大越的聊振段博衍、段博明還是大漢的皇後衛清寧,都知道,這是當前對漢越兩國最有利的做法。

國與國之間,永遠都只是利益為先。對於大越而言,他們無力對抗南下的胡漢聯軍。對於大漢而言,倘若不除掉呼卡任北湖部落繼續發展下去,幾十年後,羌胡的鐵騎將不斷侵擾北方地界,後患無窮。

“王爺、將軍,再不下令出擊就晚了?!”

度赤握著腰間的戰刀,站在兩人身後,鼻子裏喘著粗氣,對城墻上的聊振和段博衍大聲說到。

段博明作為後備軍,已經前往赫水方面排兵布陣,而蘇塵落也在三日前被他悄然無聲地給轉移了。大家的目光和槍口都對準了燕綏和呼卡,絲毫沒有懷疑到段博明的身上。

度赤的聲音夾雜在呼呼的冷風中想兩人襲來,眾人身上的軍袍被冷風掛起,黑色的大袍揚在冷空中,像一只展翅高飛的戰鷹。

敵人來勢洶洶,陣陣戰馬的嘶吼咆哮而來。聊振臉上的花白胡子隨風非藥物,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滾滾而來的濃煙。

戰鼓聲越來越近了,胡漢聯軍的千軍萬馬踏著響裂天際的擂鼓聲朝城墻靠近。段博衍一雙劍眉緊蹙著,目光深遠凝視著滾滾塵土中的胡漢軍旗,腦海中卻是那名眉宇間全是英氣的少女。

兵臨城下,此刻做出的任何一個抉擇都會產生不同的作用,造成截然相反的接過,男子眼神默默,閉上眼睛在心裏問到:“塵落,我該信他嗎?”

還沒等他得出答案,身邊的聊振卻已經按訥不住了。老者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滿是皺紋的臉上表情異常的凝重,片刻間像是做了什麽決定,沈聲對身後的眾將吩咐到:“戰士們,擺陣!”

殷墟三十六年二月初九的清晨,言湊城的郊外平原上,刮著強勁的風,一望無際的野草隨風拂動著,像是一片蕩漾著的海洋。登高望去,像是只有一棵枯萎了的老樹遠遠地站在視野的盡頭。北邊的烽煙已經停了,曠野在濃霧籠罩的初升旭日中,宛如一頭匍匐而歇的雄獅。

燕綏身上披著他那件黑色長袍,大袍上的金邊騰龍隨著冷風的吹蕩上下翻滾,他站在言湊城的城墻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遠方,那是五日他們來時的方向。燕綏的臉上少見地流露出幾分皇家的威嚴,大袍隨著主人的動作在空氣中晃動,男子已經轉了身面朝言湊城的方向,城裏的街道人煙稀少,空空如也,這個時候偶爾有人出來走動也是早起晨尿的胡人。

313正確的決定

周內走上城墻時,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模樣,濃濃霧氣之下自己的主子皺著眉,臉上透著幾分的擔憂,目光悠遠地看著清晨靜謐的長街。自蘇姑娘消失行蹤後,燕綏臉上的這幅表情始終沒有離開過他。

侍衛握著戰刀走到了燕綏的身邊,拱手作揖道:“太子,有消息了,三日之後可動身。”

燕綏聽到聲音後,接過了周內遞過來的書信,眼角微擡掃了一眼,隨後點了點頭:“沒被人發現吧?”

周內點了點頭:“入城後,北胡蠻子慢著霸占屋宅,搶奪物品,註意力很是放松。”

太陽終於撐破了雲層,第一道光線從高高的空中射了下來,灑在言湊城長街濕漉漉的青石板上。燕綏聽到周內的回答後沒太多的表情,將手中的書信遞回給了他,說到:“燒掉,做幹凈些。”

說罷,轉身就向城下走去卻被身後的周內叫住了。

“王爺...”

男子聽到聲音後回頭看向周內,沒有說話,那疑問的目光便是最好的詢問。

侍衛小步走到燕綏的身邊,從懷裏掏出了另一封漆印書信交給燕綏說到:“從漢京過來的,皇後娘娘對這次的行動似乎很是不滿。”

燕綏背著手掃了一眼被侍衛拿在手裏的信件,並沒有伸手接過,而是淡淡地說到:“也燒掉,有蘇參謀的消息再通知我,其他事情一律推後。”

說完後,不顧站在原地的周內,徑直走下了城墻。

周內手指僵硬地站在冷風中,久久不曾挪開一步,過了許久年輕的侍衛輕輕嘆了口氣,將那封信放回了懷裏。

這已經是這個月從漢京來的第七封信件了,五日前胡漢聯軍對越開戰,遭受到了留守言湊城越軍的瘋狂反抗,雙方戰鬥十分激烈,從前線擡下了無數鮮血直流的傷員。大戰進行了三天三夜,就在那胡人小可汗暴走直罵手下無用的時候,言湊城內的越軍像是兵力耗盡棄城逃了。

勝利來得不易,不管是漢軍還是胡人都損失了不少的兵力。帶兵進城的呼卡滿是歡喜,那只粗壯的大掌不斷拍打在他那裸露的胸膛之上,一聲令下允許手下的胡人開始肆虐搶奪城內的物品。

言湊城的百姓早就在大戰來臨之前就被段博明的後備軍一路護送南下退回界首境內,胡人的搶奪並沒有遭到任何的反抗,但滿大街都是雞飛狗跳、物品落地破碎的聲音,那些肆意搶奪的胡人內部自己起了糾紛,甚至能為了一個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打得頭破血流。坐在馬上的燕綏和周內,以及而後進城的漢軍士兵冷眼旁觀著胡人的野蠻行徑,有條不紊地對傷兵進行著安置和診療。

越軍棄城的那個晚上,燕綏站在言湊城下隔著熊熊的戰火,嘶叫的戰士看見了城墻上的段博衍,這還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大漢的二王爺段博衍果真如傳聞中所說,冷若冰霜。熊熊戰火照耀下,城墻上的男子被照得面色通紅,卻掩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寒意。

燕綏微微咋舌,第一次在鎮南城貧民區的小山坡上見到段博衍時並不覺得他如此的遙遠不可接近。想了想,才發現那會蘇塵落也在他的身邊。

少女瘦弱的身影閃現在腦海之中,冥冥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指引,城上城下的兩名男子同時做出了一個相同的決定。

圍攻言湊城的第二天清晨,就有前方戰報員騎著馬在郊外的聯軍大營中狂奔,將越軍棄城逃跑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駐地。

燕綏和段博衍兩人不相信對方,卻相信那個眉宇間總是帶著英氣的少女。蘇塵落雖然不在現場,但她所作的每一份努力卻一直影響著身邊的人。

被段博明囚禁住的蘇塵落或許自己都不會料到,僅僅是因為自己這個人便讓兵戎相見的燕綏和段博衍在那一刻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和戒備,選擇了將她早前預設好的路進行到底。

旭日從東方完全露出臉上,陽光懶洋洋地照射在城內房屋的窗邊門腳,半月前鎮南關的那場大雪仿佛一去不覆返。陸陸續續有霸占了城內百姓住所的胡人打著哈欠走出門外,越往南天氣越暖,言湊城對於這些常年生活在冰疆之地的胡人來說,儼然一個宜居城市。

這些北胡人在鎮南關內還有有所顧忌,來到了言湊城紛紛覺得這城池是自己打下來的,行為舉止十分的粗魯,清晨醒來推開門直接解下褲袋就尿在了搶占得來的房屋門前。不過是兩天時間,城內原本幹凈的街道滿是尿騷味。

胡人原先就是個放牧為生的民族,平時在野外趕著牛羊住著移動草包,排洩之事一直都是在野外,占領言湊城後的他們仿佛解開了天性。

從城墻上下來的燕綏皺著眉走到街道上,鼻中充斥著這些難聞的氣味,不時還有睡眼蓬松的胡人推開門出來,眼睛都還沒睜開便朝外放著宿尿。

燕綏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越發覺得自己那晚在城下的決定是多麽的正確。

而在胡人將言湊城搞得烏煙瘴氣的時候,距離言湊城不遠的鎮南關蘇府院內,一個少爺打扮的俊俏少年偷偷摸摸地推開了蘇府的後門。

換了男裝的燕靈腦袋伸出門外望了望,隨後做賊一樣從裏快速地走了出來,還順手牽出來一個人。

同樣身著男裝的丫鬟繪兒背著包袱有氣無力地跟在燕靈後面,眼神懶懶,似乎提不起精神。

“繪兒!”

燕靈走了幾步之後,發現繪兒想沒睡醒般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少女往後退掐了掐小丫鬟手上的嫩肉,疼得她瞬間驚醒。疼痛引起的尖叫卻被燕靈捂在了嘴裏,燕綏那雙月牙兒似的眼睛瞪著繪兒:“噓~你想讓府裏的下人發現我們偷偷溜出來了嗎?”

被自家主子那麽一掐,繪兒早就醒了。嘴巴被燕靈捂住,她瞪大了雙眼搖了搖頭。

燕靈這才松開了手,拉著她快步走了起來。

314老妻少夫

鎮南城的街道上已經漸漸熱鬧了起來,挑著扁擔買早點的攤販、路邊茶水攤的攤主、早起買菜的婦人......人頭開始湧動起來。

繪兒將在拐角包子鋪買好的熱包子遞給了燕靈,看著她大口咀嚼的樣子,自己也啃了起來,只不過小丫鬟臉上的表情說明她內心還在深深地擔憂著,她咬了一口包子卻食之無味,眉毛連在一塊朝自己的主人問到:“公主,能行嗎?我們上次出門還差點被人給抓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燕靈狠狠地剜了一眼,燕靈嘴裏塞了兩個大肉包子,兩個腮幫子鼓了起來:“叫我少爺。”

她敲了敲繪兒的頭,繼續嘟嘟囔囔地說到:“怎麽不行?出關文書我都準備好了,等會再去買兩匹駿馬,我們得快點趕到言湊城,蘇公子肯定在那。”

燕靈將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取下腰間的水袋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拍了拍臉上滿是愁容的隨身丫鬟的肩膀,說到:“放心,不會有事情的,我們上次是第一次出宮,江湖險惡難免會遇到些驚險,現在都出來這麽久了,有經驗了。”

少女安慰著自己的丫鬟,但繪兒的擔憂並沒有因為燕靈的話而減少半分,繪兒小聲地說到:“可是王爺和周侍衛都吩咐了讓我們在府裏好生候著。”

燕靈沒聽繪兒的嘟囔,剛咽完包子就急匆匆地將她拉了起來朝熱鬧的大街走去:“快,我們得去挑兩匹好馬,這樣才能快些到言湊城。”

於是,半個小時之後,換了裝的燕靈和繪兒憑著手裏的通關文書,牽著剛買的駿馬晃晃悠悠出了鎮南關的城墻,南下往言湊城飛奔而去。

南下路上的風呼呼地掛著,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割在臉上,馬上的燕靈卻心情輕快,手裏拿著的揚了又揚,想那馬兒跑得更快些。

身後的小丫鬟騎術不精,緊趕慢趕地跟在後面,提醒自家主子跑慢點的聲音被獵獵的冷風吹散。

亂世飄萍、事實難料,馬兒帶著燕靈一路南,自此這個北方長大一身都在憧憬向往南國暖陽、將江南水鄉的少女,再也沒有機會踏回北方半步。

馬蹄越往南走,北邊吹來的冬風反而小了很多,燕靈帶著繪兒趕了一天的路,時至傍晚終於於夕陽完全下落之前,在鎮南關和言湊城中間地界的鎮鷹山山腳找到了一個歇腳的茶水攤。

鎮南關和言湊城兩地之間相隔幾十公裏,前往言湊城的這條必經之路上只有這麽一家店還開著門,雖然地處荒郊野嶺也正值兵荒馬亂,但生意卻異常的好,燕靈進去時茶攤上已經坐了一群人了。

“你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燕靈比丫鬟繪兒早一步下馬,一邊牽著馬繩往茶水攤裏走一邊轉頭朝身後的繪兒大聲叫喚了幾句。

她叫喚完自己的丫頭這才沖著茶水攤裏大聲吆喝到:“店家,來個人幫我們把馬栓了,上壺上好的茶水和些吃的,最好是新鮮的牛肉!”

少女說完就將手中的馬繩扔給了剛從攤位裏走出來的小二,一屁股坐在了離自己最近的桌上。

夕陽的餘暉灑在店家支起來的白色棚子上方,茶攤旁立著一根柱子,柱子上掛著寫有“茶”字的旌旗在冷風中獵獵翻飛,早在燕靈進來時茶攤上坐著的其他人都紛紛對這個大呼小叫的“少爺”有所側目。

“小...”

騎在馬上趕了一天的路,晚燕靈一步進來的繪兒,剛坐下就揉著自己僵了的腰想和自家主子抱怨幾句,看到燕靈警告的眼神連忙改口。

“公子,咱今晚可不能再繼續趕路了,我聽說荒郊野外的會有財狼野獸,再說就算我受得了那馬兒也吃不消了。”

繪兒說完還伸手指了指被店小二拉到一旁飲水的兩匹戰馬。

燕靈瞟了那兩批呼哧呼哧喝著水的馬兒一眼,在他們馬兒的旁邊還有幾匹同樣在休息喝水的駿馬。小丫頭自己也灌了一口熱茶,滿不在乎地說到:“那兩匹跑不動了我們換兩匹就是了。”

“客官您要的牛肉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店家就給她們端來了一盤切好了的還冒著熱氣的牛肉片。

看著那店小二離開的背影,燕靈那月牙兒似的眼睛轉了轉,突然出聲叫住了店小二。

“餵,小二你過來一下!”

“誒,來了,這位客官你還需要些什麽?”

肩膀上掛著白色毛巾的店小二點頭哈腰來到了彥林大哥身旁,看燕靈的這身裝扮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伺候好了沒準還能多得幾個賞錢。

“喏。”

燕靈出手也是闊綽,將一錠銀子直接拋給了來到自己身邊的小二,隨後指著不遠處馬廄裏拴著的兩匹寶馬對那小二說到:“我們的馬兒跑累了,今晚還要連夜趕路,旁邊那兩批馬小爺買下了。”

話音剛落,旁邊桌子上坐著的一男一女轉頭看向了燕靈。

“這......”

那店小二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手中的銀兩,又轉頭看向燕靈旁邊桌上的一男一女,有些為難地說到:“這位爺,那兩匹馬兒不是我們的,是您旁邊桌這兩位客官的,恐怕您還得問問他們。”

店小二說完後不情不願的將手中的銀子放回到桌面上,燕靈卻大方的示意他沒事拿走吧。那小二確認燕靈不打算收回銀兩後眼睛都笑開了花,笑瞇瞇地說到:“謝謝客官謝謝客官,那小的再去給你準備些剛烤好的牛肉,讓你們在路上吃。”

燕靈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下去吧,支走了店小二她這才轉頭看了看旁邊桌的兩位客人。

旁邊桌坐著一男一女的兩位茶客,那一男一女看起來卻不像是一對夫婦。女的雖然皮膚光滑保養得很好但怎麽看都有三十好幾了,儼然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少婦。而她旁邊坐著的那個青年男子,長得高高大大眉清目秀的,看樣子也才二十出頭。

對方明顯也聽到了她剛剛和小二說的話,那美婦人沒多大的波動,低著頭在專心地吃酒吃肉,而她的“小丈夫”卻皺著眉有些不滿地看了這邊一眼。

燕靈看到這對“老少配”心裏犯嘀咕,天下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那小公子長得眉清目秀的卻娶了一個比他大那麽多的婆娘。

“咳...”

少女輕咳了兩聲,拿著茶杯站了起來,朝旁邊桌子走去,舉著茶杯對那兩人說到:“兩位客官好,敢問那兩匹寶馬是否是兩位的?”

那男的斜著眼睛看了舉著茶杯的燕靈一眼,冷哼了一聲:“接下來的話你也別再說了,駿馬不借不賣,我們今晚也要趕路。”

繪兒此刻也跟著燕靈來到了旁邊桌,看到那打扮窮酸的小公子對自己家主子態度睥睨還以為他們是想擡高價錢,大聲說到:“不就是想多要些銀子,我們多出幾倍就是了。五十兩銀子賣不賣,夠你們再買七八匹駿馬了。”

“你...”

那小公子見了燕靈身後跟著的書童態度蠻橫,不由地動了怒,大掌“啪”的一聲拍了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瞪著燕靈身後的繪兒。桌上的杯子裏的酒杯被他這麽一拍,灑出來了不少。

那小公子看著眉清目秀的,但身高八尺原本坐著並不覺得有多裝,但站起來的瞬間足足比燕靈和繪兒都高出了一個頭,繪兒被這麽一嚇縮了縮脖子,拉著自己主子往後退了一步。

在場的其他茶客也註視著這邊,看著好戲,見到這幅場面哈哈地笑了起來。

燕靈這才看見那小公子腰間別著的大刀,看樣子並不是什麽好惹的任務,她咽了咽口水剛想開口卻聽見一個聲音從那美少婦的嘴裏傳了出來。

那少婦芊芊玉手上拿著的筷子頓了頓,並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輕啟薄唇對那怒瞪著繪兒的小公子說到:“符豹坐下,不得無禮。”

315挑釁(二更)

美少婦的聲音異常悅耳好聽,那“小丈夫”也是十分聽話,聽到自己夫人這樣說雖不服氣但也坐了下來。

柴靜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轉頭上下打量著面前站著的燕靈和繪兒,目光移至燕靈的耳朵上時,看到上邊長年戴著耳環的耳洞時心中已經了然。她笑了笑,卻沒拆穿燕靈和繪兒,對她們客氣地說到:“兩位小公子抱歉了,我們有事在身今夜也得趕路,幫不上你們的忙了。”

燕靈看那美婦人端莊大氣,說話也得體,雖然被拒絕了但是想到蘇塵落這會還在言湊城想早點見到自己的蘇公子,少女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對那婦人說到:“夫人,江湖兒女出門在外,煩請性格方便。”

燕靈掏出了懷裏的錢袋子取出兩個金條放在了柴靜的面前,繼續說到:“夫人,在下真的是有急事要前往言湊城,不奢求能兩匹駿馬都賣給我們,但您可和你家丈夫共乘坐一騎,倘若能將其中一匹寶馬賣給小弟,小弟將感激不盡。”

說完,將那兩根金條往柴靜面前推了推。

燕靈和繪兒這次出來擔心路上遇到什麽需要打點的,帶足了銀兩。

看到擺放在桌面上的金條時,柴靜和符豹對視了一眼。早在燕靈將那金光閃閃的金條從錢袋子裏拿出來時,在場的十幾雙眼睛都泛著精光,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偏偏這小妮子自己還沒發現這一行為有多麽的危險。

出門在外不露財可是行走江湖的一條至理名言,柴靜雖然本身就是一個山賊,但這次帶著符豹下山都是小心翼翼的。眼下兵荒馬亂,胡人和漢人都大量湧入關內,指不定會遇上什麽人,像燕靈這樣大赤條條的露財露福的他們也還是第一次見。

“怎麽樣?夫人。”

見柴靜沒回答自己,燕靈那月牙似的眼睛裏寫滿了期待,再一次追問到。

“寨主,你不要就讓給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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