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力不從心，自己或許是個出色的將帥，卻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她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幾個拿著皮鞭施虐的北胡大漢給殺了，卻不能將這些手無寸鐵的婦女們都安全就出去。就算就出去了又能怎樣呢？只要北胡人在一天，她們就還會成棍棒之下的受虐者。

“公子，是你嗎？”

蘇塵落正出著神，突然聽見了一聲不確定的詢問。她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墻角的暗影裏有一個臉上抹了臟泥的婦人正半蹲在那，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陽陽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仿佛從她身上覆制下來一般。

剛剛暴動時，蘇塵落和那幾個過來的大漢都沒註意墻角這還有一人，此人正是陽陽的生母郭氏。郭氏很聰明，和其他婦女一起被抓進北胡管所扔進大牢之後，在其他人還在大吵大鬧的時候，她就用地上的黑泥將自己抹得烏漆墨黑，掩蓋住了她那頗為精致的臉蛋，安安靜靜地縮在墻角邊上。她想了很多種後果，就連最壞的打算也已經做好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唯一的兒子還在外邊不知所蹤，少婦不斷地鼓勵告誡著自己，要活著，活下去找到陽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剛失去父親後又成了孤兒。

郭氏是通過蘇塵落手腕上的傷痕認出這個昨晚好心來幫自己處理丈夫後事的姑娘，雖然蘇塵落此刻一身的胡人男裝打扮，但她和自己的兒子一樣，第一眼就將蘇塵落的少女身份你給看穿了。一開始還有些不確定，知道看到蘇塵落望著北胡人離去的背影，眼睛裏那股濃濃的殺意時她才敢開口小聲地叫了聲。

蘇塵落通過那雙眼睛辨認出了她，少女挪到了墻邊，隔著牢門朝郭氏關切地問到：“你沒事吧？”

郭氏搖了搖頭，想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從木樁裏生出了手，焦急地朝蘇塵落道：“你怎麽來了？求求你快救救我出去，外邊亂糟糟的我要出去找我家陽陽。”

少婦此時還不知道蘇塵落已經將陽陽接回蘇府的事，滿眼都是焦急害怕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在外邊遇到什麽危險。

蘇塵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到：“沒放心吧，陽陽已經被我找到了，現在安全的，我是來救你出去的，等會你跟著我就好。”

聽到自己的兒子沒事，少婦喜極而泣，她不斷地對蘇塵落點著頭。

蘇塵落那要是打開牢門進去時，滿屋子的婦女們想躲瘟神一樣躲著她，生怕她會將自己捉了去。蘇塵落將墻角裏的郭氏拎起來的時候，狹小擁擠的牢房裏能清晰的聽到眾人舒的那一口氣，這些婦女紛紛慶幸自己又躲過了一劫。但也朝被蘇塵落攬著走了的女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此刻的他們，除了慶幸和同情，什麽也做不了。

牢房的大門被蘇塵落緩緩地關上落了鎖，眾人又往裏縮了縮，低沈的情緒縈繞在整個大牢的上方，雖然她們都沒有說話，但從那一雙雙驚恐的眼睛裏還是能看出她們對自己那未知命運的擔心和害怕。

蘇塵落被那一雙雙鮮活的眼睛刺痛了麽內心，落鎖的動作頓了頓，直到郭氏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她才反應過來。

內心輕嘆了一聲，將郭氏攬在懷裏朝大牢門口走去。

路過剛剛那間虐待犯人的牢房時，那幾個北胡漢子換了刑具，還在折磨著不知哪裏抓來的人。那人已經被折磨得叫都叫不聲了，身體軟綿綿的被手銬靠在木質的刑具板子上，皮膚上的肉都翻了出來，像一塊破碎的棉絮一般。被蘇塵落攬在懷裏的郭氏看見那刑具上血肉模糊的人，嚇得小聲驚呼了一下，引得那幾個大漢的側目。

蘇塵落趕緊堆上笑容，佯裝一副開心的模樣，將鑰匙和皮鞭都遞給了其中的一個大漢，指著自己懷裏的女人猥瑣地笑了笑，還舔了舔自己的舌頭。

那大漢看見蘇塵落懷裏怕得跟個小兔子一樣的郭氏，很是滿意。他接過鑰匙，將皮鞭退了回來，說了幾句話，隨後其他大漢跟著大笑起來。

蘇塵落看他們的意思，估計是在說：“你這小身板受不受得了，皮鞭你拿著，這娘們要是再反抗，你直接抽她就是。”

少女放粗聲音哈哈地大笑起來，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大漢的胸膛，用胡語說了句謝謝，便將皮鞭纏在手上帶著郭氏走了。

那句謝謝，是蘇塵落會的唯一一句胡語了。

被蘇塵落攬在懷裏的郭氏看到刑具上的男子後抖了一路，那句血肉模糊的身體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少女帶著她好不容易出了大牢，她腳下一軟跪在了泥地上，開始控制不住的幹嘔起來。由於一天沒吃東西，郭氏連胃裏的酸水都吐了出來，發出一陣的惡臭。

蘇塵落知道一般人都受不了那個場景，蹲了下來在一旁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示意她全部吐出來就好了。

正在這時，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分明是一句胡語，蘇塵落楞了楞，沒聽懂，再轉過頭去時只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一群人，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令蘇塵落意想不到的是，那群人中海站著燕綏和周內。

245帶著那女人快走（二更）

燕綏處理完軍營裏的事情，就帶著周內來北胡管所了。他很清楚呼卡還未到的這兩天，被胡人抓進管所大牢的百姓會經歷什麽。

對於燕綏的大駕光臨，管所裏的胡人官員是始料未及的，從管所建成到現在的一年時間裏，這個大漢的太子還是第一次造訪此地。

呼桑死後，管所暫時由他的手下德爾紮接管，引著深夜造訪的燕綏和他身邊的侍衛進了門，一路往管所大堂走，經過花園時全看見有兩個人蹲在前方的道路旁不知做些什麽。

隨行的下人一個呵斥，那兩人聽到有人來才轉了身。

當燕綏看見蹲在地上轉過身來的蘇塵落時，楞了楞。少女身上套著胡人男子寬大的服裝，還像模像樣地貼了兩個八字胡，但燕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就身邊的周內也認出了那瘦弱的胡人是誰，一主一仆臉上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蘇塵落和燕綏目光交匯間，對面的蘇塵落尷尬地摸了摸自己嘴邊的胡子，默默在想胡人都沒發現他們應該也認不出吧？

德爾紮看見是自己的族人，身旁還跟了個大漢的女人心下也是一楞。是他下的命令，讓管所裏的弟兄們隨便挑選大牢裏的中原女人來取樂，可是眼下被燕綏碰了個正著，他臉上的表情顯得很難堪。這大漢太子雖然對他們在城裏借調查爭雄胡亂抓人的事情不置可否，但若是被他知道了隨意玩弄他的子民，指不定會桶出什麽亂子。在小可汗呼卡還沒到來之前，他還是忌憚燕綏三分的。

給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心領神會，握著彎道上前走到蘇塵落和郭氏的身邊沖著蘇塵落罵罵咧咧了幾句胡語，示意他帶著人快走。

燕綏和周內都是聽得懂胡語的，知道那胡人在趕蘇塵落走，哪知蘇塵落並不知道那湖人在說些什麽，看他臉上兇神惡煞的表情還以為是在問自己從哪來。

身邊的郭氏看到這仗勢雖然還是很反胃，但也不敢再吐了，害怕地站在蘇塵落的身後拉緊了她的衣角。

蘇塵落內心苦笑，倒黴的時候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她著急得後背出了汗，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是鎮定，一拳錘在了那胡人的胸口上哈哈大笑了幾聲想和那胡人套近乎。

被蘇塵落錘了一拳的胡人楞了楞，他使了個眼色，又用胡語朝蘇塵落說到：“帶著那女人快走。”

哪知蘇塵落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一把將躲在身後的郭氏攬在了懷裏笑嘻嘻地對那胡人重覆著她僅會的那句胡語：“噶裏瑪多，噶裏瑪多。”

面前的胡人被蘇塵落的這句謝謝搞蒙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德爾紮，只見自己的上司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

燕綏看著這一幕，差點笑出聲來，最後還是他幫解的圍。

男子輕咳了兩聲，朝那趕人的北胡漢子說到：“你那兄弟可能喝多了，見到我們進來想過來打招呼，沒事讓他放心走吧。”

漢子聽到燕綏這麽一說，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頗為鄙夷地看了蘇塵落一眼，繼續用胡語說到：“那太子說了不用行禮，趕緊帶著那女人走，別讓大人難堪。”

他媽的，原來你聽得動漢語啊。

看見面前的漢子朝燕綏點頭，少女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不過礙於她現在的這身裝扮，自己也不能拿漢語和他嘮嗑。她知道燕綏已經看穿了她，當下也不再停留，朝燕綏和那胡人的頭領點了點頭，抱著懷裏的郭氏就疾步離開了。

那胡人的頭領德爾紮見兩人走後心裏長舒了一口氣，還在慶幸燕綏沒法發現問題，哈哈一笑道：“族人們久仰太子的威名，見了您都不想動了。”

燕綏背著手頗為給面子的笑了笑，在德爾紮請的手勢下邁開了步子。

逃離的現場的蘇塵落帶著郭氏七拐八繞來到了管所的後院，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的胡人，但他們都只是各忙各的事都沒有擡頭看蘇塵落一眼，頂多也是嫌棄蘇塵落擋了道，看著她瘦弱的身子罵罵咧咧了幾句，直接撞了過去。

蘇塵落也不和他們計較，拎著郭氏走到了進來時的槐樹底下。走大門肯定是不可能了，她擡頭看看了不算矮的圍墻，對郭氏問到：“你能爬過去嗎？爬不過去的話你踩著我的背踏上去。”

郭氏順著蘇塵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堵兩米多高的墻讓她不敢確定地回答蘇塵落，但面前的那刻老槐樹粗壯的枝椏已經伸到了墻外。少婦咬咬牙點了點頭，“沒關系我可以的。”末了郭氏看了看一旁的蘇塵落咯噔一聲直接給她跪了下來，作勢就要朝蘇塵落磕頭。

正要扶郭氏上樹的少女被她這一跪給楞了楞，從來沒被人這麽鄭重其事磕頭的少女自覺消受不起，她趕緊彎腰去扶郭氏。

“誒誒誒，你這是幹嘛？”

郭氏還是不依不饒地堅持給蘇塵落磕了三個響頭，說到：“姑娘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蘇塵落手忙腳亂地將她扶了起來，說到：“別那麽客氣，我們快走，陽陽還是蘇府等著你呢。”

那少婦想到牢裏那麽多人，自己居然可以死裏逃生，心中大喜大悲交加，知道自己的兒子也被蘇塵落救了，更是把她看成是在世的觀世音菩薩。從地上起來的郭氏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在蘇塵落的幫助下開始往樹上爬。

蘇塵落護著她爬到了槐樹上，看她手腳並用地有老槐樹的樹幹安全轉移道高墻上後放心下來，誰知那墻上的郭氏看到另一邊距離地面那麽高一時竟不敢往下跳。

蘇塵落知道那墻很高，沒有些功夫的人看到是會膽怯。她也不著急擡著頭對墻上的郭氏說到：“你等我會，我先上去，然後抱著你一起跳下去。”

說完，少女將腰間的皮鞭解了下來，用力地往上一扔勾住了槐樹的樹幹，雙腳用力正準備發力跳上去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在幹嘛？”

246老子已經格外開恩了（三更）

蘇塵落眉頭一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名醉醺醺的胡人，站在離自己十步外紅著個臉，一個二個都不解地看著自己。那一聲提問正是為首的大漢發出的，而那為首的大漢正是剛剛在牢獄中遞便知給自己的那一個。

高墻上的郭氏見了，心頓時緊了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原來這幾名胡人大漢在牢獄中對抓進來的犯人施虐完，聚在一起喝了不少的酒，一喝多尿就急相約著往這邊來找地方小解，剛到地就看見了蘇塵落。

大漢們身上的酒味很重，由於樹葉遮擋著，他們暫時還沒有看見高墻上的郭氏，但都朝槐樹走了過來。

蘇塵落急中生智，像個猴子一樣一手拿著那皮鞭往空中蕩了蕩，對正走過來的大漢們說到：“我滴，蕩秋千呢。”

說著反手朝郭氏搖了搖，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到：“去蘇府找陽陽。”

“你呢？”

“我沒事，能應付過來。”

等到蘇塵落回答的郭氏當下也忘記了害怕，頗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蘇塵落，隨後借著樹葉的沙沙聲，手腳並用從高墻上滑了下去。

就當郭氏剛剛落到高墻的另一邊，那幾個醉醺醺的大漢已經走到了蘇塵落身旁幾個大漢醉眼迷離地看著蕩來蕩去的蘇塵落，為首的但也來了興致，叫囂著讓蘇塵落下來也給他們試試。

於是原本寂靜的後花園熱鬧起來，出現了這麽一副場面：有幾個大漢在槐樹下解了褲腰帶放著水，剩下的都跑到那皮鞭下的位置排著隊，放完水的也急急忙忙跑了過去爭先恐後地想搶那被蘇塵落掛在樹上的皮鞭，學著她蕩秋千。

蘇塵落退到了一旁，看著那些個興致勃勃的醉漢，不由地感慨道，這些蠻子還真是沒見過世面。她哪知道在北胡每一年都會舉行“秋高大賽”，這是北胡人節日上必備的項目。

“秋高大賽”，顧名思義，就比試比試誰蕩的秋千最高，勝利者將會得到大汗的嘉獎，豬馬牛羊更是數不勝數地往家裏搬。眼下離家已經一年有餘了，這麽北胡管所的胡人錯過了好多次的比賽，見著蘇塵落在那蕩著，喝醉了也來了勁。

既然郭氏已經出了北胡管所，自己的身份有沒被發現，蘇塵落也，沒什麽好著急了的。送過郭氏後的她，一個人便好脫身多了。少女好笑地站在一旁看了會，這才拍拍屁股準備離開，卻突然聽見從後方傳來了“啪啦”一聲樹幹斷裂的聲音，隨後“嘭”的一聲巨響，將花園裏地上的枯葉都震得飛了起來，揚起了簌簌的塵土。

蘇塵落嗆了兩聲，回頭一看只見那為首的大漢面朝下，巨大的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臥槽？沒那麽誇張吧？不就摔了一下，肉那麽厚早就緩沖了多少沖擊力了，怎麽還爬著不起了？”

少女正想著，一個圍觀的胡人上前用腳踢了踢地上趴著的人，用胡語囔了囔，卻見那人仍舊是一動不動的。

就在眾人犯嘀咕的時候，一灘濃稠的血跡從地上大漢的頭部流了出來，踢人的胡人呀了一聲，趕緊彎腰將那人翻過身來，只見那人的額頭被一塊尖利的石塊給刺破了一個窟窿，鮮血就是從那窟窿裏流出來的。

蘇塵落心裏暗道了一句也是夠倒黴的，掉下來居然剛好砸到地上的尖石上。但當她看清那死人的臉時，內心連聲叫好真是罪有應得。

那群醉酒的大漢卻是心下一驚全都清醒了過來，大家手忙腳亂地趕緊蹲下身子為他止血，可當手摸上鼻子時哪裏還有出氣的。死去的大漢正是北胡管所大牢內的牢獄頭子，這還沒過午夜十二點，呼桑的屍體也會在偏房裏放著管所內就又死了一個人，這一天內的死亡率都趕上這一年的了。這群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不知是誰先驚呼了一句，指著蘇塵落就開罵：“是他是他造成的。”

蘇塵落莫名其妙地看了那人一眼，她聽不懂胡語看到那些人都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走來，也猜得出他們想幹嘛。

《孫子兵法》有雲，“三十六計，走位上策。”少女還真沒信心可以打贏眼前的幾個肌肉怪物，剛剛在大牢裏可是將他們身上健碩的膀子肉看得一清二楚。於是，我們的蘇塵落蘇將軍足下生風，仿佛踏著紅孩兒的風火輪在那一群大漢靠近前，飛快地溜了。

貓捉老鼠的游戲頓時展開，還是一群的“北胡壯貓”追著蘇塵落這個小老鼠跑。聽著身後喊渣渣的北胡叫罵聲，蘇塵落心想肯定不能讓他們捉到，自己又不會胡語的，抓到非得穿幫不可。這樣想著，少女腳下發力跑得更快了。從後花園裏一路狂奔，向著左側一片回字形的長廊跑去，眼看就要撞到前方的圓柱子，少女登時躍起，擡腳蹬在了圓柱上，隨著慣性往上數案件躥高，貓兒一般的身子在空中升了幾秒就在漸漸失力時，她雙手一勾，勾住了走廊上的橫梁，吊臂，修長的雙腿架在橫柱上，迅速上竄。就在拐角的那群大漢要轉過來時，蘇塵落已經像一只壁虎一樣緊緊地趴在了走廊的橫梁上了。

“所裏可熱鬧，這都大晚上了，你底下的人興致還這麽高亢。”

一聲淡漠的聲音從回廊的另一邊傳來，蘇塵落趴在梁柱子上偏偏頭一看，只見已經談完事情的燕綏在那胡人官員的簇擁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回廊的另一邊。

看著猛然在自己面前停了腳的幾個手下，德爾紮的臉色很不好。剛剛在大廳裏，他已經被燕綏斥得體無完膚。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老子允許你在我的地盤上緝拿兇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他媽的還得寸進尺抓了些不相幹的人，不想帶兵把你這破管所鏟平老老實實把那些老百姓給放了便是。”

247成了一塊石頭的替罪羔羊（四更）

當然燕綏也不是傻子，知道呼卡來了之後這個新上任的北胡管所名譽所長會那這事告狀，可思前想後，我大漢不是不給你查案，而是你們這些胡人太鬧騰了，可以將事情鬧大做文章的可不止你們胡人。

那德爾紮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大牢裏關著那麽多的平民百姓，呼卡來了要是著大漢太子咬住不放自己還真是難辦，當下就客客氣氣的答應了明兒差人將這些人給放了。這不剛聊完正是出來，便遇迎面撞上了一路追趕蘇塵落的這夥人。

“你們幹什麽呢？大晚上瞎嚷嚷什麽？”

紮爾德朝那幾個大漢怒斥道。

見了紮爾德，這個大漢也不敢再造次，立馬站成了一排低著頭不說話。

德爾紮身邊站著的副官見立馬一巴掌就掀在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胡人的腦袋上，“大人問話呢，快回答。”

空氣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把掌聲，橫梁上的蘇塵落聽了都覺得疼。

被掀了一巴掌的大漢捂著臉看了一眼德爾紮，搖了搖下嘴唇始終不敢開口。

副官被這人的態度惹火了，反手又是一巴掌：“回大人的話。”

那胡人被打蒙了，捂著臉上的巴掌印顫顫巍巍地用胡語說了句：“德爾巴沒了。”

橫梁上的蘇塵落雖然聽清了胡人的回話，但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見原本背著手威嚴地站在追趕他的幾個胡人面前的德爾紮臉色頓時刷白，腿下一軟居然癱了下去，若不是身邊的副官扶著，恐怕就要與大地母親來個親密接觸了。

那副官好不容易將德爾紮扶穩，又轉頭朝那幾個胡人大漢問了句怎麽回事？

燕綏和周內站在那群胡人當中和德爾紮一起聽完了前因後果，而德爾紮反應這麽大的原因是後花園那被石頭磕死的倒黴催是他唯一的兒子。

德爾紮當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聽到自己兒子喪命在後花園屍體還在那時，顧不上燕綏拉著那些追著蘇塵落的大漢就要走。虧得那名副官頭腦還算清醒，代德爾紮給燕綏賠了個不是，叫了人來送燕綏和周內出所，這才又吩咐了另一批胡人開始在管所內地毯式地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剛剛其他人嘴裏第一個拿著皮鞭在樹下蕩秋千的罪魁禍首給揪出來。

火把瞬間就把整個北胡管所照比白天還要亮，到處都是舉著火把行色匆匆的胡人。

即使跨出了管所大門，還是能聽到裏邊亂糟糟的聲音，周內皺了皺眉對走在他前面的燕綏問到：“主子，會不會是蘇姑娘？”

想起進管所時，在路上遇到的蘇塵落，周內心下已經確定了百分之八十。

少女那張貼著八字胡的臉蛋出現在燕綏的腦海裏，他那雙桃花眼裏浮閃過一絲笑意，“是不是她，親口問問就知道了。”

說完大袍一揮，坐進了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轎子裏，對站在窗外的周內道：“走吧，回府。”

哪知周內聽完後，非但沒動反而湊到了轎子的窗戶邊小聲提醒著燕綏：“主子，若真是蘇姑娘，那她這時候應該還在北胡管所內，裏邊這麽多胡人，我們要不要去接應接應她？”

轎內坐著的燕綏嘴角微微翹起：“放心吧，她不是惹了事情解決不了的人。”

見到燕綏對蘇塵落這麽自信，周內微微一楞，再看了一眼面前燈火通紅的北胡管所，這才對轎夫道：“起轎，回府。”

而躲在橫梁上的蘇塵落正如燕綏所說的，不是惹了事情解決不了的人。德爾紮帶著一群人走後，陸陸續續有舉著或火把的搜查隊伍從橫梁下的回廊穿過，胡人們已經開始行動，鋪天蓋地地尋找著那個身材矮小的族人。整個北胡管所被他們翻了一遍又一遍，就連那胡人平日裏都不愛用的茅房都被查了個底朝天，卻始終連蘇塵落的一根毛也沒有找到。

而那個“罪魁禍首”在胡人們忙翻天的時候，居然在橫梁上舒舒服服地打起盹來。待她睡了一覺起來，管所內的胡人還是在熱火朝天的搜查著。

德爾紮這個兒子是他老來得子的，全家上下就他這麽一根獨苗，一年前從北胡出發時，他的妻子是不允許他帶著自己的兒子德爾巴南下鎮南關的，老德硬是將他帶著一起隨行南下了。他的如意算盤早就打好了，讓兒子出來歷練一段，日後回了北胡也好借此邀功，有了駐紮大漢的攻績到時候再往上爬也就容易得多了。誰知，自己唯一的兒子卻這樣被地上的一塊石頭給刺死了。

按理來說，這事真怪不了蘇塵落。眾人都知道是那德爾巴倒黴，可作為父親總不能怪將地上那塊尖石作為殺人兇人，將石頭碎屍萬段。悲憤總要按找到對象，於是蘇塵落假扮的那個胡人大漢變成了一塊石頭的替罪羔羊。

睡醒了的蘇塵落在橫梁上熟舒服伸了一個懶腰，隨後兩只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讓自己快速的清醒過來。她靈巧地翻過身來，朝下方機警地瞟了一眼，當看到那些拿著彎刀到處搜索的胡人時皺了皺眉。

那些胡人在回廊這片區域已經反反覆覆地搜查了不下七次了，依舊沒發現什麽痕跡，相互吆喝著舉著火把往下一片區域開始搜索。

看著漸漸遠離的火光，橫梁上的少女舒了一口氣。她緩緩站起身來，邁著輕盈的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黑暗中，蘇塵落就好像一只行動便捷的野貓兒。她抱著圓柱利落地滑了下來，靈敏而又輕巧。可就在她將要走出這一片回廊的時候，腳下突然踩到什麽東西滑了滑，整個身子朝回廊下的灌木叢栽去。在發出巨大聲響前，少女立即敏捷的單手撐地，蹲下穩住身形，用手指輕輕一摸，竟是踩到了臺階上的青苔。

暗罵了一聲正打算起身繼續往前，一聲冷語從前方傳來，“誰在那？”

248不打算交代交代嗎？（五更）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當一個胡人舉著火把來到回形長廊的這一段時，將火把往臺階上一湊只見一個漢人模樣的少女披頭散發裹著胡人的大衣坐在灌叢中。

那胡人小兵借著火把看清少女的臉是楞了一楞，他見過不少的中原女子，這麽漂亮的還是第一次見。地上坐著的少女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眉如墨畫，雖然未施裝戴帶一張素白的臉說不出的柔媚細膩。少女身上裹著的那套寬大的胡人外衫，將她瘦弱的身材凸顯的更加的明顯。

蘇塵落美目含淚，裝出一副可憐巴巴地樣子朝著那胡人怯生生地說了句：“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看著在冷風中微微發否的少女和她身上裹著的那件寬大的外衫，那小兵只道是哪個被族人從大牢裏拎出來享樂的中原女子，只是所裏突然的變故顧不上她便扔在了一旁。

小兵聽得懂漢語，他朝蘇塵落伸了伸手，用生涉的漢語說到：“快起來，地上涼。”

蘇塵落梨花帶雨地在那胡人小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面擔驚受怕的少女他擾了擾頭，努力組織著語言，“你別怕，你們的小可汗已經來贖你們了，德爾紮大人答應了明天放你們出所。”

小兵不知道他們的小可汗在大漢稱為太子，雖然話能說通順了但意思還沒辦法完全按照漢話翻譯過來。

本來還擔心糊弄不過去，但看到那生的眉目和善的胡人小兵，已經放了一般的心下來，只是讓蘇塵落些微有些詫異的是燕綏今晚突然造訪北胡管所目的是和自己一樣的，都是救人，只不過他要救的是牢裏所有的人。

不時有舉著火把的胡人從他們身邊穿過，看到那小兵和蘇塵落後以為是哪個依舊不知道死活的家夥，這會還從大牢裏提人，沖著那小兵亂罵了一通讓他趕緊將蘇塵落送回大牢，便又急急沖沖地走遠了。

那些人走後，蘇塵落朝前邁了一小步，拽著那胡人小兵的衣袖，睜著個水汪汪的大眼睛對那小兵可憐兮兮地乞求道：“救我。”

看著眼前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小兵心顫了一下，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論是漢還是胡，他當下就做了決定，救她！

胡人小兵就這樣將蘇塵落裹在自己的大袍之下一路往管所大門走，路上也有和他們一樣的將拎出來的大漢少女往牢裏送的胡人，加上整個北胡管所接到了德爾紮的命令全力搜查害死他兒子的“肇事者”，到處都是鬧哄哄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兩個人當下已經沒那麽顯眼了。

很快，小兵就帶著她來到了管所的大門口，蘇塵落擡頭一看就連原本守門的門衛都拿著彎刀跑去找人來。她在心裏搖了搖頭，這群蠻子還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安保工作這麽差，也不知道大漢怕他們什麽。

正想著胡人小兵為蘇塵落拉開了大門，奇案這蘇塵落的手出了管所，在門外停了下來。他看看黑暗空曠的街道，不放心的朝蘇塵落問到：“你家在哪裏？這麽完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看著那小兵真摯的臉蘇塵落微微感嘆，所以說並不是所有胡人都是像那鬧事殺人的呼桑和大牢裏是施虐的德爾紮一樣，好人壞人是不以國界民族來劃分的

蘇塵落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回到：“多謝大哥，不必了，落兒從小在這城裏長大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只是你這樣送我出來沒事嗎？回去不會被責罰吧？”

小兵看到蘇塵落皺著眉頗為擔憂的眼神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反正明兒牢裏的人都會被放出去，我提前讓你出來還省了事情。”說罷小夥子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這樣你也不用在那潮濕陰暗的牢房多呆一晚了。”

見那小兵紅著臉的模樣實在是可愛，蘇塵落展顏一笑，一張臉頓時燦爛得宛如夏日裏明媚的陽光，她瞇著眼頗為開心地沖那小兵眨了眨眼，道了聲“那就多謝小哥哥了。”隨後握緊了身上的長袍轉身離開。

胡人小夥子被蘇塵落那張璀璨得不像話的笑臉給怔住了，沒想道這個女孩子哭起來人見猶憐，笑的時候更是燦若星辰，再加上那聲悅耳好聽的“小哥哥”把這個年輕人的魂都勾走了一大半。

蘇塵落走了老遠，拐過了前面的那條街那胡人的小兵才回過神來，他沖著遠處的街道大聲喊了句：“你叫什麽名字？”

聲音晃晃悠悠地在這個寒冬的深夜裏飄了好遠，但已經小廝在街角的蘇塵落早已聽不見。

身後管所不時傳來同伴的喧囂聲，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了少女的笑臉，知道裏邊的人嚷嚷著叫他的名字，士兵這才收了神轉身進了管所。

已經是後半夜了，與熱火朝天的北胡管所不同，鎮南城的街道更是空曠寂靜。蘇塵落本想將身上披著的那件臭烘烘的胡人大袍給扔了，但深夜裏的冷風還是讓她鎖著脖子往裏蹭了蹭。都穿了一個晚上了，再忍忍吧，也別讓這衣服說自己過河拆橋。

這樣胡亂想著一些不相幹的事情，轉眼就來到了蘇府。

蘇塵落正想敲門時，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卻從裏邊被人打開了。擡頭看去，只見開門的是周內，而他的主子燕綏背手站在門裏，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燕綏男那雙桃花眼看見披散著頭發的少女時，微微一楞，看到蘇塵落的眼角還掛著剛剛裝哭沒擦幹的淚珠，他眉頭皺了皺：“怎麽這副模樣？被人欺負了？”

蘇塵落邁著步子進了門，朝他哼唧了一聲，“也不打聽打聽，誰能欺負得了我。”

大門被周內緩緩地給關上了，看到少女臉上那股自信得意的神情，燕綏定了定心。

哪知蘇塵落壓根沒感謝操勞了一天一夜，還在著等著她給她留門的燕綏的關心。進了門的蘇塵落急急忙忙地就想往裏走，卻被燕綏一把拉住了後頸的領口。

“跑什麽呢？不打算交代交代嗎？”

249哪能瞞得過她（一更）

瘦弱的少女被燕綏的大掌像拎小雞一樣給提了起來，雙腳離地的蘇塵落還打了個圈兒。

蘇塵落當然知道燕綏讓她交代什麽，但依舊沖著拎著自己的男子吼到：“這有什麽好交代的，是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本姑娘做的好事。可是你燕太子也沒和我說你要去贖人啊，早告訴我我也不跑這一趟了，你倒好惡人先告狀起來。”

燕綏挫敗地看了一眼不斷掙紮的少女，這個女人自信到就算她有百分之九十的錯，也會抓著那百分之十的對不放，偏偏不能指責她什麽，因為自己比她錯得還要多。他知道的，蘇塵落的做法才是正確的，就算惹出了這麽多時，但如果有一開始她不去，被她救出來的那個少婦可能已經和其他被抓出來大牢的婦女一樣，被胡人給玷汙了。

蘇塵落心裏惦記著郭氏，沒空和燕綏在這扯淡趁著他出神的間隙用力掙脫了下來，她沒好氣地瞪了燕綏一眼拍了拍屁股走了。

少女走了幾步才想起什麽，她轉身對燕綏身後的周內勾了勾手指頭。周內以為蘇塵落是燕綏沒回話，知道看見對面的少女眉頭皺了皺這才有些不確定地指著自己問到：“蘇姑娘你是在．．．叫我嗎？”

蘇塵落眉毛一橫，一個箭步就垮了上去，越過燕綏直接攬過周內的肩膀說到：“行啊你周內，好的不學，擺起譜來倒是跟你們家那主子學的一套一套的，現在叫你你都不硬了是吧？”

說著還不輕不重地朝周內的肩頭錘了兩錘。

被故意晾在一旁的燕綏斜著眼睛瞥了一眼兩人，背著手說了句：“將軍隊的公文拿到書房給我。”說完，長袍一揮跟個老幹部似的背著手走了。

兩人在軍營裏呆了一天，該處理的事情燕綏早就處理完了，這會哪還有什麽需要給他查閱的公文。但周內很快地應了一聲，趕緊把蘇塵落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拿了下來，立馬邁開步子想跟上已經走到前面去了的燕綏。

蘇塵落卻眼疾手快地伸腿截圖了他的去路，少女叨叨了一句，“急什麽我有事要問你。”

“周內。”

就在這時燕綏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定住了腳轉身朝遠處的周內叫了一聲。男子眼神淡淡，語調卻有些清冷。

周內當下也不敢再怠慢，他小聲對蘇塵落道：“你救下的那婦女已經進了府，公主留了下來不過我勸你還是先別去找她們，明兒先吧。”

說完也不解釋原因，疾步就跟上了燕綏。

知道郭氏已經安全進了府蘇塵落當下也就放心下來，至於找不著她，這都大半夜了周內不說自己還想回去睡個好覺呢。朝離去的主仆二人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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