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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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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少辛獨自傻樂了一會兒,繼續翻看著論壇,尼蒂星球的論壇此時的硝煙味還是很濃厚,他無意參與,就屏蔽了關鍵詞,翻看普通的灌水貼。這時公共車站又進來個人,白發稀疏,皮膚暗沈,布滿了褐色的老年斑,眼睛渾濁無神,老態龍鐘。

溫少辛只擡頭看了一眼,便沒在意,繼續瀏覽著名為“公共懸浮車緊急剎車,你遇到過哪些尷尬事件?”的網友吐槽貼。

帖子裏好多網友現身說法,紛紛吐槽公共懸浮車的不人道:

——要死了,有一年獨立日,人忒多了,公共懸浮車裏幾乎坐滿了,我和男神都是小年輕,沒好意思坐座位,我就拉著立桿,男神站在我旁邊,當時正顧著偷看男神的顏,懸浮車一個急剎車,我沒站穩,高速制動的慣性下,一把把立桿拽了起來,揮到了男神頭上。

下面一群人問層主,“男神怎麽樣了,後來有沒有在一起?”層主沒回答,而是另起一層回覆,“從此公共懸浮車上新加了規定,體能B級以上的人不可以做出扶拉桿、拉拉環這種危險行為。哦,對了,男神現在就是公共懸浮車行政管理處的高層。”估計是沒有在一起,溫少辛感覺有點遺憾,戳到這個層主的賬號首頁,加了關註。

還有人分享經歷:

——之前坐公共懸浮車,我正往空位上走,然後一個急剎車,我沒站穩,直接跪在一個大哥面前,手卻緊緊地摁在大哥的褲襠上,我當時有點懵,還沒完全起身,懸浮車緊急制動,剛離開的手又摁了上去,那大哥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下面一堆人問層主那大哥帥不帥的,層主回覆,“帥不帥的沒記住,因為當時我也懵了,那個大哥他、他硬了,臉色通紅地瞪著我,滿眼委屈,我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溫少辛樂不可支,抱著光腦笑的合不攏嘴,跟個小傻子似的。他熟練地收藏這個帖子,挨個把有意思的層主都關註了。

揉了揉笑疼的腮幫子,他擡起頭看了看候車室外,不能長時間對著光腦,看一會兒就得看看外面的綠色,給眼睛解解乏,保護視力。他的眼睛到現在還是純天然的,這在星際可不容易,得好好保持。

星際網很發達,全宇宙的工作、學習、游戲、交流等都可以通過網絡來進行,導致很多人長時間對著光腦,視力極速下降,視物不清,然後去做視力恢覆手術。視力恢覆手術治標不治本,做過一次,很快就會覆發,然後就有無數次手術等著,花費還不少。爸爸賺錢不容易,他得保護好視力。

正發散著思維,突然感覺有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倒過來,他嚇了一跳,直接從座位上一躍而起,靈捷地往旁邊躲去。只聽“砰”地一聲,黑影倒地,他有點兒懵,下意識伸手去扶,但手剛伸到一半,就停下了。

是剛剛進來的那個老人!對方閉著眼睛,緊咬牙關,幹枯的身體卷縮著,臉色蒼白,汗如雨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焦急地原地轉了一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爸爸是個窮光蛋,他可不敢隨便扶倒地的老人。擡眼看向候車室角落裏的監控攝像頭,那是個壞的,壞了很長時間,公共車站行政管理處一直沒來修理更換,他是知道的。

星際法規定見死不救也有連帶責任,一旦發現,罰款不是一筆小數目,況且,一條人命在面前,他做不到熟視無睹。他急的不行,臉色漲的通紅,腦門上也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堯光還在路上,越接近地面貨運站,監控越嚴格,他不能讓堯光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和他聯系,這個兼職工作堯光得之不易,不應該、不應該為這事冒險。爸爸呢?爸爸昨天剛離開了尼蒂星球,現在還在星雲裏,那裏根本沒信號!

怎麽辦呢?溫少辛急得直跺腳,眉頭也皺得緊緊的。要不現在叫醫護船來?他轉身看了看候車室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不對,他急的都忘了分寸,現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洗脫嫌疑,不然叫了醫護船來,也擺脫不了被碰瓷的可能。

“小、小朋友,你、你過來、來一下!”一個蒼老、暗啞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溫少辛轉身,緊張地看著地上的老人,不敢往前走,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怎麽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不過、不過是中暑,沒、沒什麽大問題。腿剛剛可能也磕、磕傷了,你、你來扶我一下,我頭暈,起不來。”對方閉著眼睛,費勁地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很難受的樣子。

溫少辛聞言稍松了口氣,不是別的疾病就好,中暑不是大病,他伸手,剛想上前扶人,就反應過來,不對!這不對勁!

現在雖然正處於溫度奇高的仲夏時分,星球表面溫度可以達到七十多度,但經過星際進化,基因優勝劣汰,人類體能強化,早就有了耐高低溫的特點。七十多度雖然也算高溫,但防護服已經普及,可以根據個人身體調節溫度,讓人們一直處於最舒適的溫度中。雖然他不會分辨防護服和普通衣物,但現在普通衣物基本絕跡,防護服到處都是,連他都穿得起,怎麽還會有人輕易中暑呢?他這個廢柴體質的都沒中過暑呢。

會不會有詐?

他的懷疑也只是一瞬,反應過來後,立即收了手,再看向老頭兒,就發現對方已經睜開了眼睛,期盼地望著他。

溫少辛想了想,坦然地問道:“雖然不太好,但我還是想問問您是怎麽中暑的?會不會不是中暑,是別的原因?驟然移動,可能對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的,還是慎重點好,您先等我一下,我去星際網上問問。”

對方顯然沒想到,楞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說:“我雖然已經兩百多歲了,但身體一向康健。”說著,他嘆了口氣,回憶道:“當年離開尼蒂星球的時候,我還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這一片都是蔥郁的森林。我媽媽喜歡這裏安靜的環境,就在森林裏建了幾棟仿古別墅,養些花草,修身養性,她喜歡這些。當年她去世後,我就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沒想到多年之後再回來,這裏已經建成了星球最大的貨運站,我已經有點兒不適應這裏的氣候了,唉!”說著說著,就神色恍惚起來,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裏。

原來那些別墅是他家的啊,這是真土豪啊,溫少辛肅然起敬。

他嘴上則應著老人的話,感嘆道:“那您這得多少年沒回來了啊!尼蒂星球雖然還是那麽窮,但變化也算日新月異了。就我記事的這十來年,城管機器人都更新了好幾批,越來越人性化,越來越……”萌了,抱起來的感覺也越來越好!

咳,溫少辛趕緊住了嘴,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他擡眼偷偷打量老頭兒,發現對方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顯然沒聽見自己的話。

他松了口氣,手上快速地在尼蒂星球的論壇裏發帖:“一個老人摔倒在我面前,據他自己說是中暑,但我擔心有別的原因,不敢移動他,在線急等專業人員支招。”然後在主樓補上癥狀。

帖子裏很快就有了回覆。

1L——小心點,別是碰瓷,記得留存現場的監控視頻。

2L——樓上+1,現在尼蒂星球的碰瓷現象越來越嚴重,我前天還遇到過,幫一個瘸腿的老太太拎重物過馬路,後來我有事急著走了,她不知什麽原因出事了,我就被碰瓷了,她的兒女蠻不講理,見了我就動手,幸虧我是B級機甲戰士,當時監控也留存了視頻,不然不說被訛錢,被揍一頓是肯定會的。

3L——世風日下啊,不過有的真不一定是碰瓷,能幫一個人就幫一個吧。看你的癥狀描述,我覺得是中暑。只不過現在怎麽會有人中暑?不會是假的吧。

網友們都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啊,溫少辛略過上面的回覆,直接回覆3L:“他說他多年沒回來,一下子沒適應氣候。呃,據推測,他已經至少一百年沒回來了。”星際人類壽命很長,平均能達到200歲,而且壽命和體能值及精神力也有關系,體能和精神力級別越高,壽命就越長,據說雙S級的人類能活五六百歲呢,不過這只是個傳說。不過年輕小夥子,基本上都是100歲之前的稱呼,那老人現在200多歲,可不正是一百多年沒回來了麽。

3L秒回:“那真有可能是中暑,氣候變化太大,不適應也是很正常的。”

溫少辛沒有繼續回覆3L,他翻看樓下的回覆。

32L——不管怎樣,留存視頻證據最重要。目前來看,他確實中暑了,移動是沒問題的,但移動視頻得保留下來,最好能全角度留視頻,沒出事皆大歡喜,出事了也是保命符,畢竟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過來的,幫人的時候也得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

33L——樓上+1,作為醫學生,雖然沒親眼看見他的癥狀,但感覺沒啥問題,就是中暑,癥狀都對得上。你輕輕移動,留個視頻下來。要是實在沒辦法,你錄個視頻發給我們,我們給你仔細看看。

34L——樓上+考號。

……

55L——樓上+聯邦身份證號

溫少辛沒接著再往下翻了,回覆都大同小異,其實最重要的是視頻證據,還要讓網友們幫忙看看情況。

到底該咋操作,附近沒個監控,他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對啊,差點忘了,他可以開直播啊!

他趕緊在帖子裏回覆了一句,“等一會兒我開3D繞體直播,順便把視頻錄了,你們幫我看看,直播過程點擊我首頁就可以看到,有看到什麽問題,可以發有聲彈幕提醒我,謝謝大家了!”

下面一群人回覆他,表示不用謝,他們很樂意效勞,畢竟這件事也算獨立日這天,尼蒂星球的論壇裏的清流了。

溫少辛看了眼時間,距離堯光過來送他,大約還有二十分鐘。他興致勃勃地戳開直播,打開了光腦的繞體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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