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亢龍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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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飄落的羽瓊似雪紛揚，那一襲絳紅的身影在漫天雪影中絕世獨立，那個他等待了好久，好久的佳人，就站在那棵羽瓊樹下，幾片潔白的花瓣打著旋轉著紛飛而落，接著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仿佛很快溶進了他的身體。
慕容離轉身，他著了一身緋衣直踞，傾城的容顏帶著淺淺的微笑，絕美的黑眸如同墜淚的寶石。
被執明擁住的那一刻，慕容離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如同無根浮萍一般的人，終於有了歸宿，有了一個家。
他眨了眨眼，淡淡一笑，風起拂鬢：“阿離，我等你很久了。”
“執明。”慕容離輕喚，“今日為何著一身紅衣？”
擁著他的人一身紅衣肆意張揚，湊過頭，在他耳邊輕咬一口，邪邪一笑：“阿離難道不知道，民間行嫁娶之禮的時候，男女雙方會著紅衣？”
慕容離的臉頰忽然染上一絲緋紅。
“我又不是女的，你愛找誰找誰去。”慕容離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執明吃痛，捂著胸口擰眉呼痛，慕容離連忙放下手中把玩著的羽瓊繡球花，“我剛剛打你哪了？”
“阿離打我心上了。”執明邪笑，握住他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佯裝什麽也不知道的在他唇上偷了個香。
“傻子。”慕容離轉身悶聲笑了起來，笑聲悅耳動聽，如同清風滌蕩在心頭，久久未能寧下心神。
這麽楞頭楞腦，咋咋呼呼的執明才是他最熟悉的那個人，他閉上眼沈聲低笑。
近距離的用手指描摹著慕容離的唇形，阿離的唇形很好看，俯身輕輕含住，堵住他的所有未脫口的言語。
阿離的唇也軟軟的，很甜。
羽瓊樹下，落英紛飛，一對璧人雙手緊握，緋色身影在此處靜靜折疊。
靡靡繁景的宮殿，再不見玉人吹簫的身影，玉人持蕭素影孤，也牽動他的素紗衣擺，毓驍靜坐在臺階上，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腦中思緒百轉千回，覺得這一切仿佛像是一場夢。
他的左手捧著一盞純金鑄就的蓮花花燈。
“殿下，瑤光每年都會有燈會，我記得 ，在我小時候，看到了一盞純金鑄就的蓮花花燈，父皇說全瑤光只有一盞。”
那時鮮衣怒馬，少年的臉龐青澀又好看 ，眉宇間是褪不去的稚嫩。
“阿離那盞蓮花花燈，我替你帶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往上牽了牽，柔和了整個面部輪廓。
毓驍慢慢撫摸過穹央殿的一桌一椅，腦中不斷閃現那個人曾經在這裏的一顰一笑，正自傷懷，卻聽到穹央殿的大門被人緩緩打開。
“大膽，本王不是說想一個人靜靜的嗎!”
“陛下，是好事，好事！”小侍還是第一次看到毓驍雷霆震怒的樣子，脊背一寒，硬著頭皮陪笑。
毓驍的眉宇卻未曾有絲毫放松：“什麽好事，說與本王……說與朕聽聽？”
小侍彎下腰，盛上一則快馬加鞭的書信：“回陛下，那罪臣仲堃儀，已經伏法了！”
毓驍幾乎是在聽到這消息的一瞬間，忽然向後退了幾步，坐倒在龍床上。
閉上眼竭力鎮定了很久，毓驍才擬旨，讓罪臣仲堃儀埋骨天樞，設衣冠冢，將其一生記入鈞天史冊。
毓驍惜才，也想要一個可以為他運籌天下的謀士，仲堃儀有將相之才，若是能夠為他所用，也定能為鈞天開辟盛世，造福天下百姓，只可惜若是天下失去了慕容離和仲堃儀這兩位治國之才，外加邊陲小國虎視眈眈，恐鈞天將根基不穩……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毓驍最擔心的。
毓驍合上書信，一絲隱痛自他眸間滑過，：“他死之前可曾道出了解藥配方？”
“對了，您說的是這個嗎？”小侍將手心攤開，赫然有一瓶白色瓷瓶，毓驍接過瓷瓶，立即吩咐人送去給慕容離他們。
“這是白止公子走之前給陛下的，他還給陛下留了字條。”
毓驍一怔，顫著手拉開字條，字體削金斷玉，帶著滿腔的少年方剛，然而那內容卻是涼薄浸心，未嘗有絲毫當年情分。
只有短短八個字。
江山無恙，國祚綿長。
他終究還是負了他。
“今世債今世償，王上，微臣來向您請罪了。”
仲堃儀此話一出，佩劍如斷影般出鞘，齊之侃立即擋在了蹇賓前面：“王上，無論如何，微臣都會保護您的。”
蹇賓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只見仲堃儀忽然向後退卻幾步，仰天大笑。
“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上……王上，天樞盛世，怕是不能如您所願了……”
他朦朧的向南邊看了一眼，夕陽暖光投下來，溫柔的籠罩著他的眉眼，他仿佛看到了天樞國宮鳴響起，朝臣列班，耳邊響起天樞萬民匐地的聲音，他仿佛能看見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坐在至高無上的龍椅上，臉上孤傲的表情。
仲堃儀自詡天下人皆負他，然而他卻唯獨負了一個人。
若無當年天樞學館逢於微時，他恐怕早已成為了天樞地下一捧不知名的黃土，鈞天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仲堃儀這個人，更不可能有機會借慕容離之手攪亂鈞天，攪亂天樞天璣天璇天權四國，離心執明慕容離毓驍三人。
他從前以為自己與孟章只是君臣，後來直到他死了，他才明白他與孟章之間並不僅僅只是君臣，他們還是朋友，是知音，更是……愛人。
“仲卿。”孟章的聲音落到耳朵裏，帶著股青蔥少年般的恬然，就連他的心也平靜了。
原來，那就是他想要的。
他毅然將劍舉起。
“仲先生，你做什麽！”
“仲堃儀，快放下劍！”
劍光一閃，頸血沖天。
“阿離。”
“嗯？”
“坐上來。”
“……不要。”
執明側過身子，雙手輕輕摁住慕容離的頭，逼視著他看著自己，人更貼近：“阿離，這可由不得你。”
慕容離擡起下頜，狠狠的蹬著他：“待會要是把我弄疼了，晚上沒飯吃。”
聽著這樣一番洋洋灑灑的“狠話”，執明也不敢再像今天早上那般那樣不加節制了，動作也稍微輕柔了不少。
“這麽輕，早上沒吃飯嗎？”慕容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望著執明半嗔怪道。
執明從他身上下來，委屈的看著他：“昨晚把你弄疼了，我都一天沒吃飯了，阿離就行行好，別讓你夫君我餓死了成不成？”
“咳……那還不是怪你自己,你要是想吃飯的話，就自己去生火做飯好了。”
半個時辰後，慕容離被執明死死地扣在床上，奮力掙紮著。
“我都說了，要做飯你自己去做！之前是炸廚房，現在不僅是炸廚房，還把醬油放成醋，鹽放成糖！我真的受不了了！”慕容離咬牙，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沒想到阿離謫仙般的人物，發起火來居然這麽可愛。”執明的臉上依舊揚著痞痞的笑，緊緊握著他不撒手：“我從小到大就沒做過飯，阿離教教我唄。”
“不教！距離咱們上次一起炸廚房，這都三年了，你居然還沒學會做飯，真是個傻子！”
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色墨瞳忽然閃過一絲痛意，慕容離有些不解，停止了掙紮的動作：“執明，你怎麽了？”
“對不起……那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兵戎相見的。”
慕容離立即意識到他說的是三年前瑤光天權城門之下對峙的事，臉上的笑逐漸斂去，神情上也染上了一抹傷感：“我也從來沒想過和你兵戎相見，我以為你會相信我的。”
所以那日，他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紅衣，靜靜佇立在雨中。
他用生命下賭註，堵他信他，哪怕只有這一次。
執明抿唇，不語。
“我害死了太傅。”
“我害死了子煜。”
“我還害你多次陷入危難之中。”
“阿離！”執明嚴聲打斷他，“這些全部都不能怪你！怪只能怪這亂世中，我們受人所迷惑，身不由己罷了。”
“身不由己。”慕容離一字一頓的說著，閉上眼，靠在執明胸前，“那你後來怎麽又信我了？”
“阿離讓我親一口，我就告訴你。”執明燦燦一笑，一手摟住他，準備落下一吻。
“執明，我還沒同意讓你親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慕容離都不能忍受執明這種信馬由韁的說話方式。
“嗯，那我先告訴你好了，到時候阿離得讓我多親幾下。”
慕容離：“……”
“嗯……其實當時我剛看到你一個人站著的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心裏在想，我當初應該和阿離靜下心來談談，但是我既然帶著三十萬天權大軍來了，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我當時就在想，如何替你開脫，於是我便與你再度定下三日之約，希望這段時間你可以盡快查出真相，還我，也算是還天權百姓一個真相……”可惜阿離沒有做到，甚至還在他面前死掉了，盡管後來被人救活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卻認錯了，還對另外一個人好了那麽久，那麽久。
想起那日歷歷在目的光景，就如同利箭剜心一般沈沈刺入他的心裏，讓他再不能忘懷。
“執明。”慕容離捧起他臉，溫聲道，“是你勸我忘懷的，可你現下怎麽又獨自傷感起來呢？多像以前那樣笑笑好不好？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可惜他們都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慕容離深知自己的話讓執明太勉強，就算是他也不能做到。
靜默的時間無聲的流轉著，執明點點頭，再度擡起頭來的時候，嘴角挾著清淺笑意。
“阿離讓我笑，我就多笑笑。”執明的嗓音帶著了點成熟的磁性，夾雜著一點點的關切與溫柔繾綣，配上眉眼含笑的樣子，竟讓慕容離軟了半個身子。
“阿離看樣子已經忍不住了呢，那為夫就滿足你好不好？”執明一手摟過慕容離，似乎再也忍不住的大力吻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那人的身上，房間內不停的迸出水聲和此起彼伏的低吟聲。
一室旖旎。
半月後，穹央宮。
毓驍垂目道：“阿離，你真願舍了這天下，和那個家夥一起走麽？”
慕容離不假思索的點頭，說：“曾經我為了這天下而棄他於不顧，害的他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老師與摯友，如今天下局勢已定，但仍然可能會出現為非作亂之人，將天下交於陛下手中，我很放心。”
毓驍頓了頓，自嘲一笑：“你就如此放心我，放心將整個鈞天都交給我？”
“至少比起那個只會混吃等死的君王來說，你更適合做鈞天的共主。”
毓驍一怔，想起那日阿離決絕的轉身，那樣刺入人心的話語……他面上的表情開始落寞。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聊好了沒有！”執明聽著他們兩個人講話，覺得自己的耳朵堵得慌，阿離怎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戳他短，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阿離，離開之前，可以讓我抱抱你嗎？”
“不行不行！”執明擋在慕容離面前，轉過身宣誓主權一般的抱住他，“阿離只有我能抱！”
毓驍伸出的手，有些尷尬得舉在半空中，他微微晃了晃腦袋，依舊笑道：“那麽，阿離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讓那個家夥拖累你了。
執明皺了皺眉，嘟囔著：“阿離我會照顧好的。”
……連飯都不會做的人能照顧好別人，還是照顧照顧他自己吧。
慕容離和毓驍同時在心裏說道。
鈞天盛景，宮闕萬間。
“比起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擁有漫長孤寂的生命，我更希望和自己心中所愛在一起。”執明說完，親吻慕容離精致的眉眼。
慕容離被他帶入懷裏，回應他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親吻。
他們彼此都等待了太久，慕容離以為，自己會一人一輩子，長路漫漫的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歸途，卻未曾想過，其實，那個人一直在這裏等待著自己。
寧願放棄那至高無上的王位，也要和他十指相握的看這世間繁華。
有那麽一個人，他的骨子裏明明是那樣冷酷無情的人，卻對自己無限容忍，低聲下氣，寵他愛他讓他憐他，將真龍天子之位拱手讓人，終其一生，亢龍無悔……
“執明，我心悅你。”
“什麽，我聽不見，阿離再說一遍。”
“……傻子。”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結了！！！
這一篇純屬是為愛發電了，焦尾接下來還會繼續碼字，寫原創現耽或者原創古耽，請小天使們多多支持，外加九十度鞠躬感謝~
謝謝大家的支持並讀到最後，接下來會不定期修文，以及修改bug。
承蒙小天使們不棄，一直以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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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離的臉頰忽然染上一絲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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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打我心上了。”執明邪笑，握住他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佯裝什麽也不知道的在他唇上偷了個香。
“傻子。”慕容離轉身悶聲笑了起來，笑聲悅耳動聽，如同清風滌蕩在心頭，久久未能寧下心神。
這麽楞頭楞腦，咋咋呼呼的執明才是他最熟悉的那個人，他閉上眼沈聲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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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的唇也軟軟的，很甜。
羽瓊樹下，落英紛飛，一對璧人雙手緊握，緋色身影在此處靜靜折疊。
靡靡繁景的宮殿，再不見玉人吹簫的身影，玉人持蕭素影孤，也牽動他的素紗衣擺，毓驍靜坐在臺階上，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腦中思緒百轉千回，覺得這一切仿佛像是一場夢。
他的左手捧著一盞純金鑄就的蓮花花燈。
“殿下，瑤光每年都會有燈會，我記得 ，在我小時候，看到了一盞純金鑄就的蓮花花燈，父皇說全瑤光只有一盞。”
那時鮮衣怒馬，少年的臉龐青澀又好看 ，眉宇間是褪不去的稚嫩。
“阿離那盞蓮花花燈，我替你帶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往上牽了牽，柔和了整個面部輪廓。
毓驍慢慢撫摸過穹央殿的一桌一椅，腦中不斷閃現那個人曾經在這裏的一顰一笑，正自傷懷，卻聽到穹央殿的大門被人緩緩打開。
“大膽，本王不是說想一個人靜靜的嗎!”
“陛下，是好事，好事！”小侍還是第一次看到毓驍雷霆震怒的樣子，脊背一寒，硬著頭皮陪笑。
毓驍的眉宇卻未曾有絲毫放松：“什麽好事，說與本王……說與朕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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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驍幾乎是在聽到這消息的一瞬間，忽然向後退了幾步，坐倒在龍床上。
閉上眼竭力鎮定了很久，毓驍才擬旨，讓罪臣仲堃儀埋骨天樞，設衣冠冢，將其一生記入鈞天史冊。
毓驍惜才，也想要一個可以為他運籌天下的謀士，仲堃儀有將相之才，若是能夠為他所用，也定能為鈞天開辟盛世，造福天下百姓，只可惜若是天下失去了慕容離和仲堃儀這兩位治國之才，外加邊陲小國虎視眈眈，恐鈞天將根基不穩……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毓驍最擔心的。
毓驍合上書信，一絲隱痛自他眸間滑過，：“他死之前可曾道出了解藥配方？”
“對了，您說的是這個嗎？”小侍將手心攤開，赫然有一瓶白色瓷瓶，毓驍接過瓷瓶，立即吩咐人送去給慕容離他們。
“這是白止公子走之前給陛下的，他還給陛下留了字條。”
毓驍一怔，顫著手拉開字條，字體削金斷玉，帶著滿腔的少年方剛，然而那內容卻是涼薄浸心，未嘗有絲毫當年情分。
只有短短八個字。
江山無恙，國祚綿長。
他終究還是負了他。
“今世債今世償，王上，微臣來向您請罪了。”
仲堃儀此話一出，佩劍如斷影般出鞘，齊之侃立即擋在了蹇賓前面：“王上，無論如何，微臣都會保護您的。”
蹇賓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只見仲堃儀忽然向後退卻幾步，仰天大笑。
“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上……王上，天樞盛世，怕是不能如您所願了……”
他朦朧的向南邊看了一眼，夕陽暖光投下來，溫柔的籠罩著他的眉眼，他仿佛看到了天樞國宮鳴響起，朝臣列班，耳邊響起天樞萬民匐地的聲音，他仿佛能看見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坐在至高無上的龍椅上，臉上孤傲的表情。
仲堃儀自詡天下人皆負他，然而他卻唯獨負了一個人。
若無當年天樞學館逢於微時，他恐怕早已成為了天樞地下一捧不知名的黃土，鈞天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仲堃儀這個人，更不可能有機會借慕容離之手攪亂鈞天，攪亂天樞天璣天璇天權四國，離心執明慕容離毓驍三人。
他從前以為自己與孟章只是君臣，後來直到他死了，他才明白他與孟章之間並不僅僅只是君臣，他們還是朋友，是知音，更是……愛人。
“仲卿。”孟章的聲音落到耳朵裏，帶著股青蔥少年般的恬然，就連他的心也平靜了。
原來，那就是他想要的。
他毅然將劍舉起。
“仲先生，你做什麽！”
“仲堃儀，快放下劍！”
劍光一閃，頸血沖天。
“阿離。”
“嗯？”
“坐上來。”
“……不要。”
執明側過身子，雙手輕輕摁住慕容離的頭，逼視著他看著自己，人更貼近：“阿離，這可由不得你。”
慕容離擡起下頜，狠狠的蹬著他：“待會要是把我弄疼了，晚上沒飯吃。”
聽著這樣一番洋洋灑灑的“狠話”，執明也不敢再像今天早上那般那樣不加節制了，動作也稍微輕柔了不少。
“這麽輕，早上沒吃飯嗎？”慕容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望著執明半嗔怪道。
執明從他身上下來，委屈的看著他：“昨晚把你弄疼了，我都一天沒吃飯了，阿離就行行好，別讓你夫君我餓死了成不成？”
“咳……那還不是怪你自己,你要是想吃飯的話，就自己去生火做飯好了。”
半個時辰後，慕容離被執明死死地扣在床上，奮力掙紮著。
“我都說了，要做飯你自己去做！之前是炸廚房，現在不僅是炸廚房，還把醬油放成醋，鹽放成糖！我真的受不了了！”慕容離咬牙，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沒想到阿離謫仙般的人物，發起火來居然這麽可愛。”執明的臉上依舊揚著痞痞的笑，緊緊握著他不撒手：“我從小到大就沒做過飯，阿離教教我唄。”
“不教！距離咱們上次一起炸廚房，這都三年了，你居然還沒學會做飯，真是個傻子！”
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色墨瞳忽然閃過一絲痛意，慕容離有些不解，停止了掙紮的動作：“執明，你怎麽了？”
“對不起……那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兵戎相見的。”
慕容離立即意識到他說的是三年前瑤光天權城門之下對峙的事，臉上的笑逐漸斂去，神情上也染上了一抹傷感：“我也從來沒想過和你兵戎相見，我以為你會相信我的。”
所以那日，他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紅衣，靜靜佇立在雨中。
他用生命下賭註，堵他信他，哪怕只有這一次。
執明抿唇，不語。
“我害死了太傅。”
“我害死了子煜。”
“我還害你多次陷入危難之中。”
“阿離！”執明嚴聲打斷他，“這些全部都不能怪你！怪只能怪這亂世中，我們受人所迷惑，身不由己罷了。”
“身不由己。”慕容離一字一頓的說著，閉上眼，靠在執明胸前，“那你後來怎麽又信我了？”
“阿離讓我親一口，我就告訴你。”執明燦燦一笑，一手摟住他，準備落下一吻。
“執明，我還沒同意讓你親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慕容離都不能忍受執明這種信馬由韁的說話方式。
“嗯，那我先告訴你好了，到時候阿離得讓我多親幾下。”
慕容離：“……”
“嗯……其實當時我剛看到你一個人站著的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心裏在想，我當初應該和阿離靜下心來談談，但是我既然帶著三十萬天權大軍來了，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我當時就在想，如何替你開脫，於是我便與你再度定下三日之約，希望這段時間你可以盡快查出真相，還我，也算是還天權百姓一個真相……”可惜阿離沒有做到，甚至還在他面前死掉了，盡管後來被人救活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卻認錯了，還對另外一個人好了那麽久，那麽久。
想起那日歷歷在目的光景，就如同利箭剜心一般沈沈刺入他的心裏，讓他再不能忘懷。
“執明。”慕容離捧起他臉，溫聲道，“是你勸我忘懷的，可你現下怎麽又獨自傷感起來呢？多像以前那樣笑笑好不好？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可惜他們都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慕容離深知自己的話讓執明太勉強，就算是他也不能做到。
靜默的時間無聲的流轉著，執明點點頭，再度擡起頭來的時候，嘴角挾著清淺笑意。
“阿離讓我笑，我就多笑笑。”執明的嗓音帶著了點成熟的磁性，夾雜著一點點的關切與溫柔繾綣，配上眉眼含笑的樣子，竟讓慕容離軟了半個身子。
“阿離看樣子已經忍不住了呢，那為夫就滿足你好不好？”執明一手摟過慕容離，似乎再也忍不住的大力吻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那人的身上，房間內不停的迸出水聲和此起彼伏的低吟聲。
一室旖旎。
半月後，穹央宮。
毓驍垂目道：“阿離，你真願舍了這天下，和那個家夥一起走麽？”
慕容離不假思索的點頭，說：“曾經我為了這天下而棄他於不顧，害的他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老師與摯友，如今天下局勢已定，但仍然可能會出現為非作亂之人，將天下交於陛下手中，我很放心。”
毓驍頓了頓，自嘲一笑：“你就如此放心我，放心將整個鈞天都交給我？”
“至少比起那個只會混吃等死的君王來說，你更適合做鈞天的共主。”
毓驍一怔，想起那日阿離決絕的轉身，那樣刺入人心的話語……他面上的表情開始落寞。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聊好了沒有！”執明聽著他們兩個人講話，覺得自己的耳朵堵得慌，阿離怎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戳他短，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阿離，離開之前，可以讓我抱抱你嗎？”
“不行不行！”執明擋在慕容離面前，轉過身宣誓主權一般的抱住他，“阿離只有我能抱！”
毓驍伸出的手，有些尷尬得舉在半空中，他微微晃了晃腦袋，依舊笑道：“那麽，阿離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讓那個家夥拖累你了。
執明皺了皺眉，嘟囔著：“阿離我會照顧好的。”
……連飯都不會做的人能照顧好別人，還是照顧照顧他自己吧。
慕容離和毓驍同時在心裏說道。
鈞天盛景，宮闕萬間。
“比起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擁有漫長孤寂的生命，我更希望和自己心中所愛在一起。”執明說完，親吻慕容離精致的眉眼。
慕容離被他帶入懷裏，回應他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親吻。
他們彼此都等待了太久，慕容離以為，自己會一人一輩子，長路漫漫的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歸途，卻未曾想過，其實，那個人一直在這裏等待著自己。
寧願放棄那至高無上的王位，也要和他十指相握的看這世間繁華。
有那麽一個人，他的骨子裏明明是那樣冷酷無情的人，卻對自己無限容忍，低聲下氣，寵他愛他讓他憐他，將真龍天子之位拱手讓人，終其一生，亢龍無悔……
“執明，我心悅你。”
“什麽，我聽不見，阿離再說一遍。”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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