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英卓閉上眼睛, 連看都不看屠斐一眼, 屠斐拿著煙盒在柴英卓耳邊晃了晃，慢條斯理地問：“白鵬興和紀景明打架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恩？如果不是你如此執著，我或許都不會懷疑什麽，如果不是紀景明一開始就撒謊他沒去金碧輝煌, 我也不會懷疑什麽, 但現在你們兩個的行為，恰恰說明，那一晚的打架事件絕不是單純的打架。”

柴英卓一言不發, 雙目緊閉，痛苦的表情讓一旁的柴冬雪止不住落淚, 她越聽越糊塗了，到底什麽情況啊？

“柴英卓, 你好好想想吧, 你能保護紀景明一時，能保護得了他一世嗎？”屠斐放開柴英卓，站起身將煙遞給邢思博, 繼續說：“你現在自以為是的保護, 和溺愛孩子的父母沒什麽兩樣, 終有一天，紀景明會敗在你所謂的深愛裏。”

屠斐回身，她拉起柴冬雪抱住站不穩的人，“老大, 我先帶柴冬雪去藥店買點藥，後續是否逮捕，您決定吧。”屠斐知道她不能左右邢思博的想法，人是否逮捕，讓領導自己定吧。

屠斐帶柴冬雪下樓了，柴冬雪一路腿軟，到了樓下，她站在原地輕聲說：“我想坐會。”

屠斐輕嘆口氣，“去那邊的長凳坐吧。”屠斐摸包要翻紙巾，柴冬雪已經失神地坐下了。

屠斐靠在旁邊沒吭聲，讓柴冬雪靜一靜吧，她估計很亂。

屠斐翻手機，沈清淺半小時前發信息給她了，她忙活沒聽見。

沈清淺：小孩兒，吃飯了嗎？

屠斐：阿姨，我等會就吃了，你今天忙嗎？

沈清淺：今天還可以，下午有一臺修補的小手術。

屠斐：上午去喬總那辦事順利嗎？

屠斐其實想問問細節的，但是總覺得不好，也怕問了引得沈清淺不快，沈清淺回覆“順利”，她沒再問。

沈清淺：小孩兒，我發信息，是想告訴你一個事。

紀景明已經知道屠斐在他的車上掛了拎袋，沈清淺怎麽確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紀景明可能會將屠斐視為敵對的一方。

沈清淺發信息告訴屠斐，提醒她小心，屠斐簡單道謝，沈清淺不放心打電話過來。

“阿姨。”屠斐往旁邊走了幾步，聲音很輕地叫了一聲。

沈清淺察覺到異樣，“你不方便說話嗎？”

“沒有。”屠斐聽出了異樣，“阿姨說話有鼻音，感冒了嗎？”

“好像吹風吹多了，有點著涼，不礙事。”沈清淺咳嗽了一聲，屠斐心急道：“哪能沒事，吃藥了嗎？”

“晚點我看看。”沈清淺轉移話題，“你在哪呢，說話這麽小聲。”

屠斐側身回頭瞟了一眼失魂一般的柴冬雪，小聲地說：“我們在柴冬雪的幫助下，找到了小號，確定是屬於柴英卓的，我們還從他身上搜到一盒早已過期的H牌香煙。”

沈清淺沒有任何意外或是驚訝，屠斐反倒有些詫異，沈清淺輕聲說：“你早之前跟我說過H牌香煙，也說過小號的事，現在無非是實打實地查到了。”警察破案，光有正確的推論不行，還得有充分的證據支撐。

沈清淺最放心不下的仍然是屠斐，現在警方的步步緊逼，大概率會激怒紀景明。

“我還擔心一件事。”沈清淺突然說，“媒體報道紀景明醉駕，他應該會猜測到是你們分局做的手腳，而且很大可能會想到你。”

屠斐絲毫不懼，紀景明既然做了，就別怕人知道，“阿姨，沒事，我會小心的。”

掛了電話，屠斐帶著柴冬雪回醫院，路上柴冬雪紅腫的眼睛睜不開，她要怎麽回去面對母親啊？

柴冬雪想著頭發斑白的母親，再想想剛剛房間裏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哥哥，她的心亂極了，她根本捋不清頭緒。

“別哭。”屠斐抽出紙巾抵過去，哄著說：“你今天很勇敢，也很棒，不過下次要註意安全，人在極端的時候，什麽事都可能做出來。”

此刻，柴冬雪火辣辣的臉頰仿佛在回應屠斐的這句話，最親愛的哥哥啊，你居然打了我一巴掌，從小到大，你都把我放在手心裏疼愛的啊。

所以，哥哥，終究是變了，不變的只是她記憶深處的影像而已，柴冬雪不願接受不願承認，但一切都真實存在，她無力到似乎只能哭，什麽都做不了。

兩人抵達醫院門口，已經是下午3點，柴冬雪站在醫院門前不願進去，屠斐完全能夠理解她，“冬雪，今天我留下來照顧你母親吧，你就好好地休息一下，要不然你母親擔心，你也難過。”

屠斐抓著柴冬雪的手捏了捏，“別跟我不好意思，我是真拿你當妹妹看待的，所以我這個姐姐擅自做主，今天你聽我一回，我就跟母親說，是我讓你去哥哥家洗澡休息，我正好在醫院有事順便陪護一晚……”屠斐連借口都想好了，柴冬雪無法思考的大腦也只能順著她的思路走。

邢思博沒有當場逮捕柴英卓，不過也放下話，別想逃走，他隨時可能過來了解情況。

在這之前，柴英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繼續生活，不過也僅僅是看起來像正常人了，柴英卓知道，警方早就鎖定了他。其實，他早就該料到的，柴英卓心中說不上是後悔還是自責，他明知是計，卻還是中了招，他不該赴約。讓柴英卓更沒想到的是紀景明會主動找他，他篤定不可能發生的一幕發生了，紀景明的赴約改變了他的計劃。

似乎，一切都開始亂了，從他回覆那條奇怪的信息開始。

屠斐跟邢思博說明她今晚留宿陪護，邢思博應允，心疼地說：“你一個人做得太多了，反倒襯得你這兩個哥哥很無能了。”

屠斐雖然性格看起來脾氣暴躁性格粗獷，但骨子裏有著女孩特有的細膩和體貼，也正因為如此，和她接觸的人很容易被吸引。

邢思博自認為他一個爺們，做不到屠斐這般細心；陳光輝更不用說，他一個單身漢，24小時裏，只要不是睡覺，都在琢磨案情，根本無心其他。

屠斐加入刑警隊，其實很大程度地彌補了刑警隊軟性文化的缺失，屠斐不僅破案，更會去關懷人心。

柴冬雪甘心配合刑警隊調查柴英卓，屠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

屠斐不以為意，“老大這話說的，你和輝哥都沒少幹，我這沒事就請假，動不動就準點下班，老大和輝哥對我的關照，我都知道的。”

邢思博心有感慨沒再多說，只提醒屠斐註意身體。

屠斐當天留宿醫院，柴冬雪不放心母親，在別的樓層找了個床位。

趙桂芳對於屠斐很信任，絲毫沒懷疑女兒的去向，嘴上還和屠斐念叨著，“這孩子就跟她哥哥親，晚上兩人能一起聊聊天也不錯，她也能睡個好覺哩。”末了，趙桂芳又是感慨，辛苦了屠斐，一個小姑娘每天在外跑，“你可得註意身體。”屠斐笑著點頭，乖巧得很，同屋的病人頂喜歡這個好看又愛笑的姑娘。

沈清淺當晚主動換班，給翁曉夏放了假。

翁曉夏起初不知道屠斐陪護，她是臨走前想著自己查房替沈清淺省事，和交班的姐姐們一起巡視一圈，進了趙桂芳的病房，翁曉夏全“明白”了。

翁曉夏頓時眉開眼笑，屠斐不知情，“你可真沒出息，下個班能高興成這樣。”

雖然沈清淺換班時說的是晚上擔心下午修補手術的病人有情況，可翁曉夏滿心思已經認定，沈清淺就是為了屠斐才留下的。

修補手術在名醫沈清淺的眼裏都是小菜一碟，過去翁曉夏不知獨守辦公室多少個夜晚呢，今天的小手術很順利，所以沈醫生必定是為了屠警官。

嘖嘖，翁曉夏不僅臉上笑呵呵，心裏也甜滋滋，對於自己喜歡的“CP”，她操碎了心，臨走前話裏有話地提醒屠斐，“沈醫生忙起來就忘記吃飯，你待會記得去看看，晚上沈醫生一個人在值班室也挺無聊的，你要是沒事幹就去瞅瞅她，再者沈醫生今天有點小感冒，你晚上一起的話照看著方便。”

翁曉夏瘋狂地暗示，就差不能挑明了說，她不敢，她怕沈清淺，平常看著溫和，但冷臉叫她吃不消。

其實不用翁曉夏交代，屠斐早就想到了，伺候完趙桂芳吃完，屠斐拎著餐盒去找沈清淺。

沈清淺正在辦公室裏看書，對於屠斐的到來，她沒有過多的開心，似乎早就預料到了。

“阿姨。”屠斐逐一打開餐盒放到沈清淺面前。

“恩。”沈清淺低頭喝水。

“晚上那個……”屠斐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擡眸認真地看向沈清淺，“我想和你一起睡。”

沈清淺一口水喝得不利索，直接嗆住了，“咳咳。”

沈清淺掩唇，嗆著的嗓子說話時有點癢，她反問，“你說什麽？”

“我說，晚上等趙桂芳睡了，我想過來和阿姨一起睡。”屠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一遍後發現，眼前的阿姨好像怎麽臉紅了。

屠斐滿心思的純正沒有想歪，也沒有往日的羞澀，屠斐甚至湊近一點確認，然後發現新大陸一般，篤定地說：“阿姨！你臉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姨臉紅？怎麽紅的？我想看看。

屠斐：【一巴掌拍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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