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市開元酒店已經證實, 柴英卓晚於預定時間抵達, 當時的借口是堵車了。

但雲州市公安局通過錄像鎖定柴英卓的行動軌跡, 他並非堵車, 而是實際抵達的時間晚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柴英卓手裏現有的車票壓根沒有乘坐過, 他真實乘坐過的車票是比他車票時間晚了2個小時的那一趟車。”陳光輝幾乎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屠斐心中也不免激動, “很好很好，這又有一個證據了，拿小本本記好, 咱們最終算總賬。”

“柴英卓這家夥心思縝密, 不知藏了多少事。”陳光輝仍在興奮中，忽然聽得見手機對面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音，他驚地嚷著問：“你沒事吧？”

屠斐單手騎車，路面顛簸的地方騎得歪歪扭扭, 為了躲避行人, 她車把一歪, 車身傾斜, 她麻利跳下車, 眼看著車子摔了個結實。

“可憐我的車……”

“人沒事就行啊。”陳光輝嚇一跳，“下次騎車不準接電話。”

車把摔歪, 屠斐調整之後騎上去沒走上一段路, 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 屠斐接起, “餵？您哪位？”

“您好，我是之前小區裏4樓的住戶，您幫過我的……”原來是四樓的女子走了法律程序，需要屠斐出面作證，屠斐滿口應承下來，“那就下周一再聯系。”

屠斐回到局裏，和陳光輝一起吃飯，順便捋順明天的事，“我覺得如果明天兩人都沒動靜，咱們就挑紀景明下手。”陳光輝和屠斐想到一起去了，他們都認為柴英卓很在意紀景明，相當於軟肋。

下午，兩人湊到一起研究了B方案，萬一柴英卓和紀景明都按兵不動，那就啟動B方案。

既然已經逼得兩人亂了陣腳，那就越發地亂下去吧，熱鬧不怕大。

入了夜，屠斐打電話給沈清淺，接電話的是翁曉夏，“來了個急診，是沈醫生之前的患者。”

沈清淺仍在手術室，屠斐推上自行車去了協和醫院，路過餐館打包飯菜，“給我來三份。”屠斐算上翁曉夏，自己和沈清淺。

服務生下單，屠斐又補了一份，給柴冬雪的。

屠斐站在店門口等飯，天陰的厲害，一陣涼風吹過，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屠斐正想著，小雨點砸在她的車座上，屠斐後悔沒帶傘，她以為今晚不會下雨。

屠斐騎車往醫院去時，秋雨綿綿，她穿得不厚，到醫院，衣服濕了大半。

屠斐跺腳，蹭蹭鞋底的泥，她站在醫院大廳打給翁曉夏，“你們今晚是不是都得加班了？”

翁曉夏嗯了一聲，一般來說，重大手術之後，沈清淺都會留下來，以防有特殊情況翁曉夏不能處理。

“怎麽了？”翁曉夏反問，屠斐呼了口氣，“沒事，我打包飯，待會送到辦公室。”

翁曉夏欣喜，感動地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吃飯啊？”屠斐笑吟吟地上樓，“我會算卦唄。”

屠斐先送餐到醫生辦公室，連同自己的濕衣服搭在沈清淺的椅子上。

隨後，屠斐敲開趙桂芳的病房門，柴冬雪不知去哪了，趙桂芳正費力要起身，她蹙著眉頭疼得直哼哼。

“趙阿姨！”屠斐忙上前扶起她，“您這是要幹嘛？”

“啊……”趙桂芳坐起身舒口氣，“我想去個廁所。”

屠斐一路攙扶去病房自帶的洗手間，“您的傷口不能拉伸，下次要起來，閨女不在身邊，讓隔壁床的家屬幫您也行啊。”趙桂芳搖頭，她不喜歡麻煩人。

柴冬雪回來，手裏拎著屠斐送她的要雨傘，詫異地望著屠斐，“我買了些飯菜和水果過來。”

柴冬雪低頭進來，撐開濕漉漉的傘放到一旁晾著，趙桂芳問了句，“外面下的那麽大啊？”趙桂芳扯了一把屠斐的T恤，“你這孩子，後面這濕了一大塊，也是淋雨了嗎？”

屠斐抓抓後背揚起笑，“不礙事的。”屠斐打開餐盒，兩葷兩素大米飯熱氣騰騰的，“冬雪，你過來吃吧。”

柴冬雪一直低著頭，她沒吭聲，撐完傘放下手裏的拎袋往外走，趙桂芳嗔道：“這孩子，人家跟你說話呢。”

柴冬雪徑直出去了，屠斐起身，“趙阿姨，我先走了，待會過來。”屠斐跟出去，柴冬雪正在樓道裏抹眼淚，聽見聲響，她背過身不看屠斐。

屠斐拉上門，輕聲說：“別讓阿姨擔心，一會你進去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晚點我再過來。”

遠去的腳步聲響起，柴冬雪淚眼朦朧地望著遠去的背影，和最初一樣。

明明是個小姐姐，卻讓她無比安心，似乎有屠斐在，什麽都會沒事的，柴冬雪抹淚，哥哥呢？哥哥是不是也會沒事？

柴冬雪擦幹眼淚回房，她低頭吃著許久沒吃過的葷菜，味道依舊很香。

柴冬雪本就節儉，自從知道哥哥給的錢可能有問題，她花起來更是心驚膽戰。

為了治療母親的病，柴冬雪沒辦法拒絕哥哥的錢，可她自己不願再多花一分錢，每天只吃饅頭和鹹菜。

趙桂芳問及，柴冬雪直說：“現在女孩子都減肥，我也要減肥，穿衣服好看。”

“冬雪啊，你快點吃，你的衣服挑個大碼的給那孩子拿過去，這雨天本來就涼，穿濕衣服萬一生病怎麽辦？”

柴冬雪立即放下筷子，“我現在就去。”

柴冬雪翻了半天，翻到自己之前買的新T恤，她一直沒舍得穿。

柴冬雪到了醫生辦公室，門虛掩，她敲門的手僵在空中，裏面傳出歡聲笑語，翁曉夏揶揄道：“這裏不好換，可以去洗手間啊，那裏味道老好了。”

“阿姨，你看看她。”屠斐委屈的聲音透著撒嬌，柴冬雪從沒有聽屠斐說話這麽軟過。

“曉夏，你別逗她。”沈清淺威嚴的聲音，“轉過去。”

“阿姨阿姨，卡住惹。”屠斐委屈巴巴的聲音，真的很女孩子，也很小孩子，柴冬雪一個女生聽著都有點心軟了。

“你啊~”沈清淺無奈而又寵溺的聲音，“別動，我來幫你~”沈清淺的溫柔不同於往日對待病人那般，此刻多了一份人氣，多了一份親近，柴冬雪站在門口，突然不知該不該進去。

“誒？”翁曉夏背對著沈清淺和屠斐，眼尖地望見門口的柴冬雪。

“怎麽了？”翁曉夏拉開門，瞥見柴冬雪手裏的衣服，她恍然明白過來，盡量溫柔有禮地說：“如果是給屠警官送衣服就不用了，沈醫生這邊有換洗的衣服，已經給她換上了。”

屠斐套好衣服也沖到門口，咧嘴笑著說：“謝謝你掛念我，冬雪。”

門開了，柴冬雪望著正在抖屠斐衣服的沈清淺，她拿來衣掛，衣服掛好還扯了扯衣角。

沈清淺擡眸，淡淡的眸光望著柴冬雪，柴冬雪感受到了不同於往日的壓力，她抓緊衣服轉身跑了。

“都是你幹的好事，屠警官。”翁曉夏哼道，沒等屠斐說話，她扭頭跟沈清淺告狀去了。

沈清淺沒有太大表情，“行了，都吃飯吧，我餓了。”屠斐立刻坐到沈清淺旁邊，打開餐盒，“阿姨多吃點。”

沈清淺擡手摸了下屠斐的手臂，“短袖冷不冷？”屠斐臉頰泛起紅，搖搖頭，沈清淺輕輕掐了一把，“管知道買傘，不知道用。”

屠斐誇張地叫疼，翁曉夏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著嚷：“沈醫生多擰兩把，免得給人家小姑娘送關懷，勾得人家小姑娘都給她送衣服來了。”

屠斐瞪翁曉夏，翁曉夏吐舌頭，略略略，屠斐無奈，“阿姨，她真的比我大嗎？”

“那是，姐姐哪裏都比你大。”翁曉夏挺兄，言外之意身材比屠斐好，屠斐低頭掰筷子，切了一聲，“你再大，也沒有我阿姨大。”

翁曉夏掃了一眼沈清淺的兄前嘿嘿笑，屠斐渾然未覺她話裏隱含的意思，兩個筷子對著摩擦擼掉筷子上的毛毛刺兒，哼了一聲，“你也就是年齡大點而已。”

沈清淺冷眸盯著壞笑的翁曉夏，翁曉夏低頭偷笑。

飯後，翁曉夏主動收拾垃圾出去了，屠斐擦桌子，乖寶寶似的報告，“阿姨，我今晚想留在醫院，替一下柴冬雪。”

“然後呢？”沈清淺繼續問。

“沒有然後。”

“那你告訴我幹嘛？”

屠斐被難住了，明知道沈清淺沒別的意思，但心裏仍有些酸溜溜，低頭小聲說：“那以後這種事不單獨跟阿姨說了。”

“你既然想著跟我匯報，就沒想到我會反對嗎？”沈清淺怎會不知屠斐的小心思，“我反對也無效，是不是？”

屠斐用力擦著桌面，仿佛桌面跟她有仇，沈清淺站到她身邊，問：“你為什麽今晚非要留下來？”之前屠斐也想留下來過，但每次都是說說，而且以往都是說留下陪她，這次卻是要留下陪護，”你這警察做得也太敬業了吧？”沈清淺問。

屠斐繼續悶頭擦桌子，沈清淺奪過她手裏的抹布，靠著桌邊說：“問你話呢，跟我說話別有頭沒尾，你們刑警辦事不是最講究前因後果的嗎？”沈清淺的話語裏有了笑意，屠斐擡眸快速掃了一眼，沈清淺瞧見她的眼圈都紅了，心頓時疼了，柔聲道：“好了，我是看著你每天很累，休息不好，我希望你能回家好好睡覺。”

屠斐的心痙攣似的，一**小電流，電的她難受又舒服。

沈清淺牽起屠斐的手，捏了捏，笑著問：“生氣了？”

屠斐立即搖頭，克制自己亂掉的呼吸，平穩地說：“我就是想著替一下柴冬雪，她一個小姑娘照顧家人不容易，然後正好今天阿姨也加班，我回去家裏也是一個人，”屠斐吸吸鼻子，不敢眨眼，怕眼眶裏的淚水會失控，“我也想替阿姨，可是阿姨的工作我替不了，我……”越說越委屈巴巴了，沈清淺擡手攬過屠斐的肩頭，輕聲說，“我都知道的。”

屠斐揪著沈清淺的衣角，她很想說，我留下來，主要是想陪你，可她不能說。

沈清淺愛憐地抱抱屠斐，屠斐也抱住沈清淺，忍不住叫了一聲“阿姨~”

門吱呀一聲響了，兩人幾乎同時各退一步，拉開距離。

屠斐背過身，沈清淺咳嗽一聲擦桌子，翁曉夏站在門口審視著“現場”，她懷疑這裏剛剛疑似有一場大型虐狗的秀恩愛活動，因為她敏銳的嗅覺，聞到了狗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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