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淺給出的三條信息, 前兩條，陳光輝和屠斐已經證實。

第三條信息讓屠斐意外, “阿姨的證據呢？”屠斐可以不問細節, 但得有證據證明他們見面了。

“8月13日的金碧輝煌的監控裏有柴英卓, 他在工作時間去找過白鵬興，兩人一起出了金碧輝煌, 在旁邊的巷口說話，”沈清淺頓了頓，拿起筷子攪拌屠斐的那份麻辣燙，面已經有點坨了，“通過錄像來看, 他們交談的過程並不愉悅, 白鵬興幾次想離開，但柴英卓攔著他，最後白鵬興推搡了一下柴英卓才離開的。”

“阿姨，那錄像……”

“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不能給你。”沈清淺對上屠斐的亮晶晶的眸子，因為哭過現在眼圈還是紅的, “金碧輝煌的錄像是我通過某種方式拿到的，在你們能徹底定案前不能洩露出去, 這是我的原則。”

屠斐點點頭，急切道：“那我想現在看。”

“先吃麻辣燙, 面都腫了一圈了。”沈清淺將碗推到屠斐跟前。

屠斐心急看錄像狼吞虎咽吃完時, 沈清淺才吃小半碗, 屠斐什麽都不說，一雙漂亮的眼睛巴巴地望著沈清淺，沈清淺還能說什麽？起身取來U盤去了書房。

沈清淺開電腦輸入密碼，U盤插上去，屠斐笑著地道謝，沈清淺回餐桌前繼續吃面。

很短的一段錄像，和沈清淺剛剛描述的基本一致，屠斐看完也沒有新發現，她坐在桌前凝神。

柴英卓和紀景明認識，乍一聽不真實，他們的社會關系相差懸殊，到底怎麽認識的？

案情進展到現在，線索雖然愈來愈多，但是新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屠斐聽見客廳傳來腳步聲，她麻溜出去，從沈清淺手裏搶過飯碗，“我來收拾，阿姨休息吧。”

“有發現嗎？”沈清淺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忙碌的背影，屠斐鼻音有點重，悶悶地說了句，“沒有。”

屠斐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回身問：“阿姨，我每天找你討論案情，是不是很影響你的工作？”

“沒有。”沈清淺矢口否認。

兩人心裏都清楚，不影響是不可能的，每個人一天24小時，替屠斐調查案情，和屠斐討論案情，那段時間沈清淺做不了其他的事。

沈清淺的工作不像其他人，她不能一心二用，那是性命攸關的事。

屠斐回過身沒說話，沈清淺寬慰道：“我是一個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怎麽安排時間，既然答應你幫忙，我就安排好了。”

沈清淺越是貼心，屠斐越是內疚，她只想著方便自己了。

“我剛才說的信息前兩條你們也確定了，是嗎？”沈清淺突然問，屠斐點點頭，她簡單說了確定的過程，沈清淺反問：“你不想知道我怎麽確定的嗎？”

屠斐本來沒想到這一層，現在確實是想知道的。

沈清淺今晚和紀景明談合作項目，已經初步選定了公益對象，“我拿了幾個案例，紀景明選擇扶持對象之一就是柴英卓的母親，我跟他說想拍寫真集，他推薦的攝影師是柴英卓。”

盡管紀景明沒有表露出和柴英卓關系多好，但是言談中的熟稔絕對是關系匪淺的人才會知道。

至於紀景明去過金碧輝煌，金碧輝煌的錄像就能確定，屠斐聽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麽回身問：“阿姨，那晚白鵬興和紀景明打架有錄像嗎？”

屠斐想到了，沈清淺自然也想到了，她沒能拿到，據說是房間裏的攝像頭壞了，“很顯然，是不想外洩撒的謊，我也拿不到，沒辦法給你證據。”

屠斐收拾完碗筷回房整理思路，沈清淺去了書房。

屠斐躺在床上，先是捋順案情，最後思路轉彎，想到了沈清淺。

之前被莫名情愫所困的屠斐忙碌起來沒再想，今天情緒太大她又想到了之前的困惑，她對沈清淺到底怎樣的心境？

屠斐煩惱地翻身，就算……就算她真的喜歡沈清淺，那沈清淺對她呢？

沈清淺對她很好，她自己也知道，但是這種好是愛情嗎？不像是。

沈清淺對誰都挺好的，她見了誰都是客客氣氣，就算之前不喜歡紀景明，但現在因為公益項目也是親切有禮的。

屠斐心尖發酸，她還是不要喜歡沈清淺了，這不僅會讓她難過，也會給沈清淺添麻煩。

更何況……屠斐想起相框裏的那個女孩，或許那才是沈清淺的真愛。

屠斐翻身趴在床上，暴躁地抓起枕頭壓在後腦勺上，就算她不怕給沈清淺添麻煩，她不怕難過，沈清淺就是不喜歡她呢？

屠斐未經戀愛，但是她知道，有的話說出口，關系就會變質。

如果不能在一起，告白只會讓她們越走越遠，萬一沈清淺疏遠她……

屠斐煩躁得無所適從，她怎麽會這麽變態啊？因為沈清淺對她的好，她才在海京市吃喝不用愁，她現在不報答人家，反而變態地喜歡到想要和沈清淺一起？她憑什麽？她要什麽沒什麽。

退一萬步，沈清淺真的發善心和她在一起，那她有能力照顧好沈清淺？連老大都和青梅竹馬的媳婦離婚了，她又何德何能做得到不辜負沈清淺呢？已經受過一次傷的沈清淺，她是有多殘忍才會再次傷害她？

屠斐跟自己生氣，氣惱地踹被子，她必須扼殺萌芽，決不能妄想和沈清淺在一起，她對現狀應該知足。

睡前情緒激動，睡著也不老實，沈清淺睡得晚，臨睡前在屠斐門前逗留片刻還是進來了。

屠斐的被子這次幹脆被蹬到了地上，人也是橫著睡在床上，枕頭不是用來躺的，斜斜地壓在腦袋上。

這是什麽奇怪的睡姿啊？睡著了也弄得跟案發現場似的淩亂，沈清淺無奈，她撿起被子幫屠斐蓋好，拿下枕頭放到旁邊。

屠斐趴著，呼吸聲厚重而勻稱，她睡得很熟。

沈清淺望著夜色下的屠斐，她一路開車跟著屠斐走了好久，盡管隔著寬闊的街道，她仍能感覺到屠斐的情緒，她形單影只，一路低著頭，失落而又難過。

沈清淺到現在其實也不能確定屠斐生氣的具體原因，她猜測過，因為沒接電話屠斐擔心她，至於屠斐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她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屠斐真的過去找了她。

如果屠斐是去找她，沈清淺能理解屠斐生氣的原因，漫無目的地尋找是一件讓人惱火的事，她想想尚且就煩了，更何況是耐性不好的屠斐？

“唔~”屠斐大概是趴著睡久了，兄口發悶，她翻身想要仰臥，沈清淺怕她掉地上伸手攔了下，屠斐沒翻過去，便面朝著沈清淺側臥。

沈清淺望著朦朧的睡顏，想起今晚哭得委屈的小孩兒，她多少次都忍不住想抱抱，就像小時候，屠斐受了委屈一定會縮到她懷裏。

只是，如今，屠斐長大了，兩個成年人抱來抱去，確實不像樣子。

沈清淺擡手隱隱作疼的太陽穴，她很少在清醒的時候哭，今年僅有的幾次都是和屠斐有關。

沈清淺擡手輕輕摸了摸屠斐的臉頰，刮了刮她的鼻梁，極輕的聲音說，“你啊~”

萬千情緒，說不清道不明，都在這一聲感慨，有寵溺有無奈。

翌日，進入9月份的海京市，陽光沒那麽毒辣了。

沈清淺開車順路送屠斐，屠斐進門瞧見陳光輝正站在她的桌前，屠斐大喝一聲，“呔！”

陳光輝嚇了一跳，哭笑不得，“你個土匪頭子，嚇我一跳。”

“你要對我的工位幹嘛？”屠斐一個健步沖過去，陳光輝閃身讓開打量屠斐一眼，納悶道：“妹兒，你哭過啦？”

屠斐今早起床發現眼睛腫了，但也沒轍了，本來沈清淺要幫她化妝蓋一下，屠斐說什麽都不肯，她平常最多皮膚幹燥時抹個便宜的保濕水而已，“別扯廢話，我說個正事。”

兩人交換信息後，陳光輝匯總上報給邢思博，說到最後，陳光輝問邢思博，“老大，你這是往哪去了，信號不太好啊。”

邢思博這兩天不在，屠斐也沒留意，現在湊著耳朵偷聽，隱約聽見邢思博說：“我在柴英卓的老家。”

哈~邢思博現在調查的，已經是沈清淺調查過了的，屠斐佩服沈清淺，又有點毛骨悚然，一個醫生如此善於刑偵工作……

邢思博查到的和沈清淺差不多，柴英卓以前的老同學都說他曾經性格開朗，只是後來變得心思很重，和大家都保持距離。

不過比沈清淺查的更細致的，是邢思博查到了，柴英卓打小就喜歡攝影。小時候家裏窮沒錢買堪稱奢侈品的相機，柴英卓總喜歡左手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模擬相機的鏡頭到處拍著玩，小夥伴們都記得他這個動作。

等再大了些，柴英卓學習優秀，成為當地縣城唯一一個被保送海京市重點高中的鄉村學生。

屠斐伸長脖子聽的累，她踢了一腳陳光輝的鞋幫瞪了瞪眼，聽得入迷的陳光輝恍然，他齜著大白牙笑，按了免提。

柴英卓剛到了新地方不適應有過一段時間低落，但很快性格開朗的他和大家打成一片，加上外貌和學習都出眾，不少小女生都喜歡。

邢思博那邊突然傳來喧鬧聲，邢思博咳嗽兩聲，罵了句，“艹，突然沖過來一群牛。”

屠斐忍不住笑出了聲，“老大你沒穿紅的吧？”陳光輝撲哧一聲沒忍住也笑出來了。

“你們兩個小崽子少開我玩笑！”邢思博甕聲甕氣，繼續說，“我這次來問了他當年讀的初中和小學同學，早之前還問了海京市重點高中的同學，都證明柴英卓的性格突變不是因為入獄的事，事實上在入獄前有一段時間就是這樣了，在這裏面有一個很重要的點來了！”

邢思博突然提高分貝，兩人都屏氣凝神，邢思博壓低聲音，說：“柴英卓進入高中後做兼職買了第一部 相機，而他做兼職的地方的地方，你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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