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寧凝雖有戀愛經歷, 不過也是讀書那會少不更事閑扯，對方長得帥合胃口就趕時髦處了個對象。

只是, 這份戀愛沒能持續多久, 闕寧凝很討厭被束縛, 交了男朋友跟著了個親爹似的, 每天絮絮叨叨這也不行那也不讓。

闕寧凝心煩直接不搭理人家了, 久而久之將對方屏蔽了，一場青澀的戀愛, 沒等開出花骨朵就夭折了。

闕寧凝理解中的戀愛自然有誤差，不過好面子的人豈能承認自己沒經驗, 她將以往自己看過的書啊, 電視劇啊，以及旁觀的經驗總結了下。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沒事想著人家，發自內心想對他好，什麽好的都想給對方。

屠斐聽得一楞一楞的, 乍一聽似乎邏輯清晰易於理解，她終於解了心中所惑挺開心，但掛斷電話細想，屠斐費解：這TM和親情有什麽區別啊？

就像親媽祝琇雲, 自然是想把最好的給她, 親媽也確實愛她, 不過是親情的愛, 不是愛情的愛。

屠斐之前滋生的一丁點開心又落回到地面, 她低頭嘆口氣, 愛情什麽的果然高深莫測，大學裏應該專門設置一門課：愛情學。

屠斐先前的疑惑沒解決，現在還多了個新問題，如何區分友情和愛情？

屠斐臨近協和醫院的門口，步伐遲疑緩慢，她深呼吸調整好自己，待會見了沈清淺，一定要和往常一樣。

恩！屠斐握拳，不就是演戲嗎？人生如戲，她可以的。

沈清淺的夜班時間，大多是看書，看資料度過，今天照例如此，不過也有一點不同。

以往沈清淺的手機會在夜班調成振動模式，今天她指尖按了振動後又改成了響鈴。

一整天，屠斐沒有任何消息，沈清淺希望她一切順利，不是不想問問情況，是和自己約定過，盡量少管著屠斐。

手機一直安靜，沈清淺看書的目光會不時瞟一眼手機，她按了下，屏幕亮了，電量足，電池也沒有接觸不良，手機確實沒有關機。

小孩兒該不是進展不順受挫了，所以一整天沒聯系她吧？沈清淺的心一直懸著。

沈清淺不再主動聯系後，她會收到屠斐發來的信息，有時忙碌會遲到的信息從沒有缺席過。

唯獨今天，一整天沒有任何動靜，沈清淺收回視線，發覺自己又在看同一行字，她繼續往下看。

手機突然震動，沈清淺立刻擡眸，她拿過手機，是翁曉夏發來的。

翁曉夏：沈醫生，你還記得趙桂芳嗎？她弄丟了你的電話，給我打的電話，說是最近情況不太好，想要過來查查，問你最近是否都在醫院，她不確定具體哪天，不過說就是最近。

沈清淺：來可以，不過避免跑空，來之前再打電話確認一次吧。

沈清淺退出和翁曉夏聊天的界面，下面就是屠斐的信息框。

當當當，敲門聲響起，“請進。”沈清淺望著門，門後露出的熟悉面孔，屠斐笑著晃了晃手裏的打包盒，“聽說阿姨值班，我過來送吃的。”

沈清淺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屠斐到了跟前，吃喝挨個拿出來。

舉手投足間，除了飯菜香，還有一絲煙草的味道？沈清淺挑眉，小孩兒背著她抽煙了？

“阿姨，吃飯吧。”屠斐搓搓手，“我先去洗個手。”

“外套脫了吧，不熱嗎？”沈清淺盯著屠斐的衣服口袋，屠斐噢了一聲邊脫邊說，“今天外面有風，但感覺是熱風，還真挺熱的。”

屠斐隨手將衣服搭在椅背上出去了，沈清淺起身繞過桌子，摸了摸兜，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沈清淺掏兜，搜出一盒煙，看樣子是新買的，只抽了一顆。

沈清淺擰眉，這孩子……怎麽還學起抽煙了？一定是警局那些男的帶壞了。

屠斐洗手，順便洗了一把臉，一整天在外跑，嘴裏都是土渣子，她仰頭咕嚕嚕漱口。

屠斐回到辦公室，沈清淺手裏遞過毛巾，屠斐道謝接過來，胡亂擦了一把，白皙的肌膚因為粗暴的動作泛起一絲紅。

兩人落座吃飯，沈清淺吃過了，小口陪吃，屠斐狼吞虎咽，看樣子就知道沒有按時吃飯。

屠斐小臉鼓成包子咀嚼時擡眸，註意到沈清淺在看她，她眼神疑惑，掩唇含糊不清地問：“怎麽惹？你腫麽不次？是吃過惹嗎？”

惹來惹去，沈清淺難以想象，屠斐用如此軟萌和毫不設防的方式和刑警隊的男同事說話，他們會是怎樣的反應？

一絲難以描述的不適從心底滋生，沈清淺打消委婉的念頭，直接問：“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

“咳咳！”屠斐嗆到，米粒嗆到氣嗓，她咳嗽得臉都紅了，想要解釋的話一句說不出，只能胡亂地擺手否認。

沈清淺無奈，“我就是問問，你至於這麽驚慌嗎？”

沈清淺倒杯水給屠斐，屠斐順過氣，軟在椅子上舒口氣，“差點嗆死我。”

沈清淺無奈又心疼，“行了，你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屠斐的急性子哪能等，下午的情況如實匯報，順便把案情的進展也說了。

“那你剩下的煙呢？”沈清淺靠著椅背問，屠斐立刻翻衣服，雙手奉上，“為了套話才買的，我就點了一根，因為好奇啥味道抽了一口。”

“味道好嗎？”

“有點辣，有點嗆，不太好。”

“有的嘗試不要輕易去做，尤其你的職業。”沈清淺想得深遠，今天幸好是屠斐好奇自己買煙抽了一口，如果有人利用屠斐的好奇心，在煙裏動手腳，那後果不堪設想，“你可能覺得危言聳聽，但毒品犯罪裏，煙、酒、飲料、糖果這都是最容易讓人放松警惕的。”

屠斐點頭，沈清淺將煙放到抽屜裏，“好奇的事，想知道，可以先問我，我比你年長，見識多點，煙沒什麽好滋味，一般人剛開始抽都會嗆得咳嗽，”沈清淺口中的煙味聽起來不太好，“大多數人抽煙，除了極少一部分因為心中有事無法排解，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看電視，覺得抽煙帥。”

“阿姨會抽煙？”屠斐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從沒見過沈清淺抽煙，沈清淺清了下嗓子，“我會。”

屠斐著實意外，溫柔嫻靜的沈清淺居然會抽煙，她突然覺得端莊秀氣中多了一絲……屠斐不知該如何形容，大概是多了一絲不一樣的煙火氣，“那阿姨少抽點，吸煙有害健康。”

“我很少抽。”

“噢噢。”屠斐乖乖吃飯，沈清淺說什麽是什麽，乖巧得要命。

沈清淺突然有點不適應，笑著說：“你今天格外乖啊。”

“阿姨說的有道理。”屠斐沒好意思直接看沈清淺，瞄了眼離她最近的那盒茄子，順帶著餘光瞟著沈清淺，“我以後會記得的。”

沈清淺恍惚回到記憶中，心情好的屠斐很聽話，和現在差不多。

瞥見沈清淺的笑，屠斐覺得自己做對了，她喜歡沈清淺的笑。

飯後聊到案情，看似有進展又僵住了，“如果排查沒有的話，就得另找突破口了。”屠斐低頭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

沈清淺抽出紙巾擦桌面，表情比屠斐輕松得多，“手機號碼的主人，你們查了嗎？”

“查了。”屠斐從陳光輝那裏聽說的，邢思博一早拿到電話查過了，“電話沒有實名登記，壓根不知道誰買走的。”

“電話查過了，那他所有的通話記錄，短信交流呢？”屠斐楞了楞，眼前的人，做醫生太屈才了吧？沈清淺指尖點了點太陽穴，“艾德蒙·羅卡說過，凡走過必定留下痕跡，我就不信挖空心思去全方位研究一個人還能研究不透。”

沈清淺討論案情，屠斐的視線落在她自信淺笑的樣子，思路偏頗，是啊，她如果努力研究下沈清淺，一定可以了解過去。

不僅是人，事也如此，愛情也一樣，她有時間就把愛情當做研究對象吧。

只不過……屠斐默默嘆氣，她太忙了，案情都研究不完。

屠斐不想回家，甚至萌生在醫院陪沈清淺加班的念頭，沈清淺納悶，“陪我加班？你加班上癮啊。”屠斐賴在桌邊，“阿姨一個人在醫院不無聊嗎？”

“還好吧。”沈清淺知道屠斐沒事，也就放心了，現在看書也看得進去了，“我習慣了。”

又是習慣了，屠斐腦袋打結也想不出繼續留在這裏的借口，只好回家了。

“你開我車回去，明天早上送來。”沈清淺拿出車鑰匙，“開車慢點，到家信息我。”

“噢。”屠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思發生變化，現在對於沈清淺的關心，哪怕是管教，她心裏體會到了以往不曾有過的甜，像是她們之間一種特殊的互動。

屠斐回家路上和邢思博通電話，問及通話記錄，邢思博自然也想到了，“在走流程，明天能拿到。”

屠斐回家路上，重新聽了她和賈立強的對話，回家重新梳理寫到本子上。

書房裏只有屠斐，她望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心裏也空落落的。

屠斐失神時，翁曉夏發來信息：屠警官和沈醫生見完了嗎？

屠斐想起翁曉夏那會說的話，回覆：恩，你那會要說什麽？

翁曉夏發來一條信息，篤定地說：沈醫生是不是發現你抽煙了？

屠斐無奈地笑，寫道：你怎麽知道？

翁曉夏發來一串哈哈哈，得意之中還有一絲幸災樂禍，信息結尾還寫：希望你沒有騙沈醫生，她很討厭。

屠斐和翁曉夏閑談了會兒，翁曉夏睡了，屠斐輕嘆口氣。

屠斐再次萌生了之前只浮現過一次的想法，如果她和沈清淺都是一般的工薪階層或許會不錯，她們能一起上班和下班，不至於現在時常分隔兩地，一個電話就得離開。

屠斐放好日記本，特意去對面的書櫃上找了下，相框沒了，沈清淺收起來了嗎？

夜，很安靜，屠斐疲倦，但心裏躁得慌難以入睡。

屠斐翻來覆去爬起身去廚房喝水仍覺得熱，她打開冰箱，有酸奶，有啤酒。

酒，有助於睡眠，屠斐此刻突然有點理解沈清淺為什麽睡前喜歡喝酒了，大抵是睡眠不好。

屠斐折騰到後半夜總算睡了，一早，她去協和醫院的路上打電話給邢思博匯報她從賈立強那裏獲得的信息。

“這麽說來，紀景明的不在場證明有問題啊。”邢思博話裏似是有隱憂，屠斐嗯了一聲，“今天我打算和輝哥分開行動，他繼續進行嫌疑人的排查，我等下不回局裏直接去重新查下紀景明。”

“別的了，你先來局裏，咱們梳理下案情，我說個事。”邢思博囑咐完掛斷電話。

屠斐途經肯德基早餐店，她打算奢侈一回，還車時向沈清淺發出邀請，“我請阿姨去肯德基吃早餐吧，他家推出新款的粥品。”

沈清淺拿過車鑰匙，笑著說：“你工資還有剩餘？”

屠斐臉紅，別過頭不好意思地說：“有的。”屠斐知道沈清淺是在逗她，但她心底有一絲說不出的窘迫，她賺得太少了，跟沈清淺比，她簡直是poor的最高級。

“小心。”沈清淺突然伸手拉過屠斐，她免於撞到對面的人，沈清淺握住屠斐的手，“說到肯德基，我想吃雞翅了，我用你的錢請你。”

這是沈清淺慣用的方法，她知道屠斐不願白花她的錢，只是她的錢不算少，自己也沒處花，給屠斐消費了，沈清淺很樂意。

“那阿姨要真的從我的錢裏扣除。”屠斐沒像以往那樣直接答應，刻意強調讓兩人顯得很省份，像是要和沈清淺徹底劃清界限，沈清淺的笑意淡了淡，沒說話。

肯德基早餐店人不少，屠斐排隊讓沈清淺休息，“等輪到了我叫你。”

沈清淺坐在窗邊，清晨的陽光溫柔，她瞇著眼望向人群裏高挑的身影。

屠斐突然回眸淺笑，沈清淺心頭方才的不適開始消散成薄霧，快到屠斐了，沈清淺走過去，“你先回去等著。”

屠斐不願，沈清淺輕輕推她，屠斐順勢摟住沈清淺的肩膀湊得更近，“我要和阿姨一起點單。”

沈清淺沒轍，她的力氣大，但和屠斐相比似乎還弱了些，她擰了一把屠斐的耳朵，微微揚頭笑著說：“一大早就開始跟我作對。”

屠斐咧嘴笑，臉頰一絲紅，但就是不肯回去，“阿姨，你看。”屠斐指指櫃臺上展示的小禮品，十二星座的玩偶憨態可掬。

“挺可愛。”沈清淺偏頭看，“你什麽星座？”

“我不知道誒。”屠斐撓撓頭，“阿姨呢？”

“我是摩羯座。”沈清淺擡手自然地攬過屠斐的腰拍了下，問：“我沒記錯，你陽歷生日是5月份，應該是金牛座。”

屠斐拿起展示的樣品，沈清淺掂了掂，“都挺可愛。”

“那我們買兩個套餐，就能拿到兩個。”屠斐盤算的不錯，沈清淺看了眼套餐的清單，“不過套餐東西太多了，我們可能吃不完。”

“我能吃完。”屠斐看得出沈清淺挺喜歡，她也挺喜歡，“我拿阿姨的摩羯，阿姨拿我的金牛。”這樣，她們就像是有了情侶飾品一樣。

早餐過後，各奔東西，沈清淺回家，屠斐回刑警隊。

邢思博不在，陳光輝靠窗邊抽煙，“到底什麽事兒啊，還必須回來說。”屠斐進門就問。

陳光輝回身看了一眼，屠斐低頭正在擺弄什麽，他瞇著眼看清是一個小玩偶，到底是個小姑娘，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

陳光輝長舒口氣，眉頭皺起，“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嗎？”

屠斐將摩羯座的玩偶掛在包上晃了晃，嘴角扯著笑，“當然要啊。”

陳光輝深呼吸，望著刺眼的太陽，他瞇著眼緩緩地說：“胡星言翻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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