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是喬汐言的, 但打電話的人不是喬汐言。

“她手機裏一共三個號碼, 兩個都沒人接，能麻煩你過來看下嗎？”聲稱是武警總隊醫院的護士打電話過來, “她現在需要做胃鏡，但是沒有家屬，是不能做無痛胃鏡的，如果確定是吃了不對的食物，我們是要洗胃的。”

屠斐趕到武警總隊醫院時, 已經是後半夜1點半, 喬汐言躺在推車的床上，臉色蒼白,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我是她的家屬，有什麽情況跟我說。”屠斐站在床前，似乎沒看見喬汐言淩厲的眼神，耳邊有她疼得止不住的吸氣聲。

“那請你簽字吧。”醫生沒轍, “我知道是護士聯系你過來的, 雖然暫時目前來看，患者意識清醒, 生命體征相對穩定, 但以防萬一, 希望您簽字後能勸你的朋友聯系家人。”

屠斐簽字, 喬汐言被推進去, 她的手機從剛才響個不停。

兩個都是沒有標記的號碼, 但屠斐認識其中一個是沈清淺的, 另外一個屠斐看著眼熟，她在自己手機裏輸入，果然是林魅的。

林魅再次打過來，屠斐接起，得知喬汐言在醫院，她來不及多問，直說：“我現在過來！”

掛斷林魅的電話，沈清淺的電話也很快打進來。

“阿姨。”

“小孩兒？”沈清淺詫異，“你怎麽會在那？”

屠斐簡單說明情況，沈清淺眉頭皺了下，她竟然不知道，喬汐言和小孩兒互相留了電話。

林魅趕過來了，沈清淺值班無法過來，她不放心屠斐，“那你別管了，讓林魅在那，你明天還得辦案到處跑，回家休息吧。”沈清淺叮囑，屠斐嘴上應著，心裏卻沒打算要回去，沈清淺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性子，“你聽話，我會打給林魅核實的。”

遇上一個細心的家長，小孩兒想撒謊太難了，屠斐支吾道：“那、那阿姨我等喬汐言出來，確定她沒事我就走。”

屠斐和沈清淺通話剛結束，林魅的電話響了，她聲音很輕，屠斐聽不清說什麽，不過註意到林魅看了她好幾眼。

屠斐心中有所猜測，等林魅掛了電話，她徑直奔著屠斐來了，“你回去吧，我在這裏等她。”

“我要等她醒來。”屠斐堅持。

“……”林魅無言，“你們警察都這麽固執嗎？”

屠斐努努嘴，不否認，也不承認。

“發現胃部有息肉，建議現在切除。”護士推開門出來，“家屬同意的話去交錢。”

屠斐剛上前，林魅擋住她，“我去。”屠斐淡聲道：“你看，幸虧我還在這，要不然你交錢就沒人了。”

“……”林魅無奈地眺了一眼屠斐，最快速度交錢回來，票據交到護士手裏，切除胃息肉的手術開始了。

林魅和屠斐各自站在門口的兩側，依稀回到金碧輝煌的那一晚，裏面的主角仍是喬汐言。

後半夜的急診科來往的家屬不少，有時會突然湧進一群人，喧鬧聲響起，推車上的病人奄奄一息，被推進手術室那一刻，門口是哭嚎聲。

等喧鬧褪去，屠斐偏頭看林魅，“我能問下你和喬汐言什麽關系嗎？”

“不能。”

“……”

5分鐘過去，林魅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你和沈清淺什麽關系？”

“無可奉告。”

“……”

一來一往，扯了個平手。

“那競標的事能問嗎？”屠斐再度開頭，“我看新聞，森業集團沒有奪標？”

“恩。”林魅似乎不想多說，屠斐懶得再開口了。

兩個人無言地站了十多分鐘，醫生出來了，“喬汐言家屬。”

兩人一起進去了，“麻藥勁還沒過，等會還不醒，你們叫叫她。”護士擡手腕看看時間，“報告的話，不急的話明早來取，急的話就等等，不過最快怎麽也得等兩三個小時。”

確定喬汐言無大礙，林魅長長地松口氣，屠斐察覺到，林魅很在意喬汐言，但喬汐言之前的反應，似乎是躲著林魅。

“行了，屠警官，你請回吧，接下來我留下來照顧她。”林魅下逐客令，屠斐瞅瞅病床上因為打了麻藥失去意識的喬汐言，紅唇微啟，佘尖軟趴趴地抵在牙關，怎麽看都像是剛出生無法有控制身體和意識的小狗崽兒，她有點心疼又覺得好笑，林魅打量幾眼，“你笑什麽？”

“你覺不覺得喬汐言現在好像睡著的小狗崽兒？”屠斐邊問邊笑出了聲，林魅瞪她一眼，“笑啥笑，趕緊走，要不然我跟沈醫生告狀！”

“……”屠斐拱手抱拳，“沒想到堂堂林總居然是個告狀精，佩服。”

林魅很想賞屠斐一腳，沈著臉冷聲道：“馬上消失！”

屠斐回家，已經是淩晨3點半了，沈清淺發信息問她在哪，屠斐說回家了，沈清淺：拍照我看看。

細心的家長最終看到屠斐按照她說的姿勢在家裏拍照才算放心，沈清淺：你啊，當警察都委屈你了，全天下沒有你不操心的事，趕緊放下手機睡覺去。

家長兇了兩句，小孩兒乖乖放下手機，沒幾分鐘就呼呼大睡。

翌日，屠斐一早開車帶著早餐去找沈清淺，路上打電話給林魅問喬汐言的情況，哪知道林魅咬牙切齒罵了幾句烏龜王八蛋掛了。

屠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醫院後倒是從沈清淺那裏知道原委，不怪林魅指天罵地。

喬汐言醒來後借著林魅去洗手間的功夫跑了，林魅氣了個半死，打電話給喬汐言沒人接，她只能打給沈清淺，怒氣沖沖地罵兒子似地說，“沈醫生，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啊？麻藥勁都沒全過去，醫生都說了，最快得是一個小時後來回活動，現在需要靜養，她這個憨批居然跑了！她自己的檢查過結果都不要了嗎？個喬汐言就是慫到家的大王八！”

林魅罵喬汐言口水橫飛，絲毫沒有顧及林總的霸道總裁人設，沈清淺照單全收，沒有附和沒有否認。

林魅罵夠了，恨恨然道：“沈醫生應該能聯系到她吧？替我轉告她，我不會吃了她，就算吃也不是現在，讓她把身體給我養的好好的，喬汐言的身體只有名義上是她的，實際是我的，我早晚會讓她物歸原主！”一頓炮轟之後，林魅總算掛了電話。

沈清淺耳膜震得嗡嗡，手機隨後來了條信息，林魅發來的，寫著：還有件事，她做手術是我花的錢，請她當面還我，記住，是當面，要不然我起訴她。

屠斐聽完只想笑，“至於起訴嗎？”林魅真夠絕的。

“好了。”沈清淺嗔道，“還給你樂夠嗆，黑眼圈那麽重，出門小心被逮到臥龍當熊貓養。”

屠斐撲哧一聲笑出來，“阿姨，你好幽默。”屠斐哈哈笑。

沈清淺無奈，她這認真的，小孩兒當開玩笑呢，“我師姐可說了，你要是因為刑警工作身體不好了，她以後會讓你辭職的。”屠斐小臉垮下來，笑不出來了。

“身體第一，知道嗎？”沈清淺苦口婆心，從屠斐來海京市的第一天，屠斐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沈清淺也很忙，不過她會給自己找時間休息，屠斐現在年輕拼體力的樣子，讓沈清淺想起年輕時的自己，可是隨著年紀漸長，年輕時揮霍出去的，到頭來都會找回去，“我可不是嚇唬你，你這樣拼，下次師姐問我，我可得說實話了。”

屠斐立刻抱住沈清淺撒嬌，“別嘛別嘛，我以後註意，阿姨別跟我媽說。”

“真有愛呀！”身後傳來翁曉夏的戲謔，沈清淺臉色一沈，“開我的玩笑？”

翁曉夏立刻放下包，“可不敢，對不起沈醫生。”翁曉夏趕緊去房間裏換白大褂去了。

“行了，去上班吧，我也下班了。”沈清淺昨晚值班，今天上午休息，下午看情況是否來醫院。

屠斐沒去警局，直接去百姓藥店，她亮出證件，“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屠斐請求調取之前的買藥記錄，會員卡盡管要求實名辦理，但疏於管理的藥店基本上是留個電話號都可以，屠斐想要靠名字確認白鵬興是否來買藥的希望落空。

屠斐看著一排排的號碼，看得眼暈。

屠斐根據昨晚女子的回憶，著重看了當天以及前後兩三天的記錄。

屠斐拍下照片後，又去了李麗家。

李麗昨晚夜班剛睡下沒多久，屠斐歉意道：“有點事想麻煩你。”

李麗的房間和最初差不多，不過看上去比之前幹凈了，“你喝水不？我燒點水。”

“別折騰了。”屠斐站在門口沒動，“李麗，你幫我查查，你們金碧輝煌有沒有一個叫白鵬興的人。”

屠斐推測，年輕身材好的白鵬興大可能是金碧輝煌的服務生，她之前去過店裏看過那些年輕人，男帥女靚。

“有情況你出去給我打電話，別在店裏。”屠斐交代完離開，李麗站在窗邊目送遠去的背影，一路小跑，身姿矯健。

屠斐看看時間，快到中午了，沈清淺中午應該在家……她跳上回家的公交車。

沈清淺關掉花灑，擦幹身體裹上浴袍，心裏思忖午飯怎麽解決比較好，她推開門，屠斐拎著菜出現在浴室門口，嚇了沈清淺一跳。

沈清淺腳下不利索滑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屠斐眼疾手快地扔掉手裏的菜，張開雙臂抱住沈清淺。

沒來得及系上的浴袍徹底敞開，屠斐不是故意看的，但目光被女人特有的漂亮線條所迷住，她臉紅紅，眼神變得有點直，阿姨的身材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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