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探望一個病人，本打算直接回來，但是有東西落在醫院，”沈清淺頓了頓，扶額嘆氣道：“大概似乎老了，健忘。”

噢噢，原來是探望病人，屠斐的心在那一刻豁然開朗，她大口吞了個餛飩。

“你真的不餓嗎？”沈清淺逗著問，“要不然我再給你幾個？”

屠斐立刻搖頭，回想自己剛剛居然懷疑沈清淺撒謊，她生出羞愧。

沈清淺探望病人後返回醫院取物品，她說從醫院回的家完全沒問題，“阿姨才不老呢，阿姨年輕漂亮。”屠斐解了疑惑，心情輕快，吃掉碗裏最後一顆餛飩。沈清淺聞言輕笑，“我漂亮？”屠斐咧嘴笑著點頭。

屠斐自知無權過問沈清淺的事，但作為關心她的人，屠斐旁敲側擊地說了金碧輝煌可能存在違規運營，“如果阿姨的朋友裏有去那邊玩的，還是要小心些。”屠斐一本正經地提醒，像是個小大人。

屠斐擡眸，沈清淺臉上是她陌生的表情，眉眼微挑，似笑非笑。

沈清淺的墨色雙眸裏有燈光和屠斐的倒影，屠斐被看得不自在，低頭撈了下碗裏，空蕩蕩的，她忘記剛才已經吃掉最後一顆小餛飩了。

屠斐低頭喝口湯，鹹淡剛好，香菜和紫菜的味道完全融入其中。

沈清淺盯著屠斐的臉出神，“我今天看見你了。”她突然說。

屠斐一口氣沒吞咽利索，嗆得猛烈咳嗽，眼淚咳出來了。

“你猜猜在哪？”沈清淺抽出紙巾遞給屠斐，屠斐胡亂擦擦眼角，難道是今晚她坐得位置太明顯？

屠斐斷斷續續地咳嗽，沈清淺托腮，開口道：“電視裏播放了《刑警本色》的宣傳片，我看到你了。”沈清淺不說，屠斐都忘記自己曾經參與過拍攝，那是她讀書時配合拍攝的宣傳片，“我都沒看過，居然真的播放了嗎？”

沈清淺點點頭，她起身拿起遙控器，“不出意外，我猜軍事頻道晚點還會播放的。”沈清淺調臺，盯著屏幕自顧說：“我剛才盯著你的臉，感覺你怎麽沒變過呢，和視頻裏看起來一樣小。”

屠斐咳嗽得嗓子疼，她自己嚇唬自己，她錯過了最佳時機跟沈清淺說出吃飯地點。其實本不必隱瞞，只是屠斐最初篤定沈清淺撒謊，她也沒說實話。

電視定在軍事頻道，屠斐收拾碗筷去廚房，沈清淺想幫忙被她推開，“阿姨休息吧，以後家務活我包了。”

沈清淺站在屠斐身後，她洗碗的動作略顯笨拙，看得出來平常不怎麽幹家務。

“你們的案子涉及到金碧輝煌，你得小心點。”沈清淺靠在旁邊，淡聲道：“金碧輝煌在海京市可有年頭了，他們關系網覆雜，如果有什麽事，盡量讓你們領導出面，你別自己亂闖。”屠斐點頭，她倒是想闖，可惜進不去。

晚上，沈清淺洗完澡去書房了，屠斐洗澡出來呆楞楞地望著書房的門。

今天破案屠斐沒有倦怠感，反倒是晚上因為過於專註沈清淺的事而焦灼緊張。

屠斐回房裏給母親祝琇雲打電話，母親關心她的身體和工作後，簡單問起沈清淺的情況。

屠斐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沈阿姨的事，我也不好過問吧？”

“我也沒讓你問機密，我說的是無關緊要的。”祝琇雲嗔道。

“那你直接問她嘛。”屠斐劍眉挑起，不太滿意地努努嘴，她眼裏的沈清淺沒有無關緊要，都是重要的。

“你看你這孩子。”祝琇雲無奈，“過兩天我可能回去海京市出差，到時候去看看你，順便請淺淺吃飯。”

屠斐立刻坐起身，“你來可以，不要嘮叨我。”

“你個兔崽子，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祝琇雲嗔道，“我還沒去，你就開始警告我。”

娘兩鬥嘴扯皮，屠斐掛斷電話，她發信息給闕寧凝，向她了解攝影方面的知識。

兩人聊了近一小時，屠斐躺下醞釀睡眠，瞇著眼腦子裏閃過沈清淺的臉。

沈清淺是真好看，吹餛飩的嘴巴紅潤潤的，好像小時吃的紅櫻桃。

屠斐咂咂嘴，突然有點想吃櫻桃了怎麽回事？

沈清淺從書房出來將近淩晨，屠斐的門虛掩，沈清淺納悶地輕輕推了下，估計是忘記關上了。

天熱，屠斐沒開空調，窗子大敞，她穿吊帶短褲睡得正香，夜風偶爾襲來，揚起窗簾發出簌簌聲。

沈清淺回房間翻出一條更薄的毯子蓋在屠斐身上，屠斐哼唧一聲，囈語一句，沈清淺隱隱約約聽見，她說的是：櫻桃真甜。

沈清淺忍俊不禁，睡著了還想著吃的，大概是夢裏真的吃到甜甜的櫻桃，屠斐嘴角掛笑，一臉滿足。

沈清淺喝了小半杯紅酒躺下，閉上眼，腦子裏是今晚屠斐“風雲變幻”的小臉，表情真夠豐富的。

沈清淺翻身，長舒口氣，無奈地輕笑一聲，小孩子果然是藏不住情緒的，即便刻意，她也能看出來。

翌日的海京市，是響晴的天，早上的太陽直射肌膚，讓人口幹舌燥。

屠斐前腳剛進門，陳光輝後腳跑進來，邊跑邊喊：“要熱死人了！”

“輝哥早。”

“早早早！陳光輝的膚色偏黑，太陽曬過之後顏色更深了，他指指自己的臉，“看看我的臉，猜一部世界名著。”

屠斐頭也不回，“該不會是《紅與黑》吧？”陳光輝的大笑聲在她身後響起，“你真聰明。”

邢思博從老樓梯上下來未語先笑，兩人都嚇一跳，“老大，你今天一身黑，突然從樓上飄下來，我以為誰家的假牙成精飄下來了！”陳光輝貧嘴，邢思博噗嗤笑出來，“少扯，屠斐，你來了正好。”

海京市朝陽分局的局長終於從外地回來，邢思博叫上屠斐上樓打招呼。

“局長。”邢思博敬禮，屠斐也規規矩矩地敬禮，喊了聲“局長”。

“辦公室不用這樣。”老局長趙洪德，兩鬢頭發斑白，他沖著屠斐招招手，“你們都坐。”

趙洪德首先給與屠斐極大的讚賞，“你徒手抓了賴興國，按理說得給你獎勵，不過最近趕上局裏事情太多耽擱了，沒倒出功夫來。”

屠斐婉拒獎勵，“局長，那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只希望在自己的崗位上多抓幾個壞蛋，錢財都是身外物。”一番話逗得趙洪德和邢思博都笑出聲，“局長，我跟您說了吧，絕對是個苗子。”

趙洪德關心屠斐的衣食住行，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一說一笑，十分和藹，屠斐初見領導的緊張全沒了。

屠斐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和邢思博說第一印象，“領導很親民。”

“恩。”邢思博回身瞅瞅老局長辦公室的牌子，感慨道：“局長年底就要退了，所以咱們經手的案子年底得破掉。”

屠斐沒做聲，心裏卻想：誰不想盡早破案？不過破案這事說不準。

李麗基本排除嫌疑，屠斐今天和陳光輝一起調查柴英卓。

陳光輝昨天去婚紗店以要結婚了為由想找攝影師，雖然確定柴英卓是婚紗店的攝影師，但老板以“店內不允許攝影師和顧客私下聯系”為由拒絕給出名片。

被動等待，浪費時間是小事，他們擔心柴英卓察覺到，有所警覺。

“如果咱們頻頻過去，店老板一定會警惕的，不如就等等呢？”屠斐不建議逼得太緊，陳光輝跟邢思博請示，是等還是繼續主動出擊。

“最好是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拿到聯系方式，我們先鎖定他的位置，至少讓他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邢思博交代完，他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對了，還有屠斐提到的金碧輝煌，我暫時不建議進入店內調查。”

屠斐和陳光輝面面相覷，什麽叫不建議？邢思博沒聽到他們的動靜，了然道：“我說的不建議，就是不行的意思。”

陳光輝抿下唇沒做聲，屠斐眉頭一擰，較真地問：“為啥啊？金碧輝煌現在不說命案，私設賭場就已經違規了。”

陳光輝沖屠斐使眼色，屠斐惘然不顧，繼續道：“老大，這案子你交給我了，我就會查下去，只要有嫌疑的，我都要查，金碧輝煌也算在內，我……”

“屠斐！”邢思博語氣略顯嚴厲，屠斐沒吭聲，邢思博厲聲道：“叫你呢，沒聽見？”

“到。”屠斐冷著臉，陳光輝鞋尖踢她，直沖她搖頭，邢思博嚴肅地說：“這是上頭的命令，必須服從，沒有我的指示，你們不準進入金碧輝煌半步。”

“我……”屠斐話沒說完，對面已經傳來“嘟嘟嘟”聲，邢思博掛了電話。

屠斐盯著被掛斷的手機，金碧輝煌一定有貓膩，本來只是懷疑，現在屠斐幾乎可以確定。

不讓去？那她一定要去！【小愛們，看下小綠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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