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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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公公坐在圈椅上慢慢撇著茶沫，眼睛一下都沒有掃過清禾。
清禾在地上跪了半天，屋中光有那瓷器碰撞的聲響，在熏香中宛如佛前的木魚聲。而殷公公，連聲咳嗽都沒有發出。
過了許久，許是茶涼了，他便輕輕擱了茶，突然問道：“幾歲了？”
“十五。”清禾趕緊答道。
“真不懂事。”殷公公冷淡地道，終於擡起眼來看她，“回話之前不好好想想嗎？”
清禾的心“咯嘣咯嘣”地跳，忙答道：“回公公，奴才下回知道了。”
“嗯——還算有幾分機靈。”殷公公方滿意地拂袖，“下去吧，讓小林子進來。”
清禾如蒙大赦，匆忙退出了大屋。
外面陽光通透，正是寒冬時節裏難得的艷陽天。花妹高高興興地領她在常福院轉了一圈，最後指了個房間給她看：“這是你跟小林子小萬子的屋，以後你就住這兒了。公公每月單日會去伺候王爺，你便每月雙日，到公公房裏值夜。”
“哦。”清禾點頭，“花妹……小林子跟小萬子……我是說，公公會不會讓我凈身？”
花妹擡頭想了想：“若你做得好，大概是要的。”
“不會吧……”清禾狠狠咽了口口水，嘴中發幹。
花妹捂著嘴笑：“這是後話，你先去沐浴。咱們王府可不能帶進來任何不幹不凈的東西，沒有沐浴之前，是不會讓你碰王府裏的物什的。”
難怪方才世子爺連句話都沒跟她說，是嫌她臟？清禾皺眉。
花妹又跟她說了好些王府的規矩殷公公的規矩，便催著她去洗澡。清禾躺在浴盆裏便琢磨著許多，王府的日子要怎麽過？難道真要伺候殷公公十年？想起殷公公方才問她話時的模樣，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有，也不知溥羽跟小三子怎麽樣了！當然，面前最大的難題是，殷公公到底打不打算閹了她！
“嘩啦！”她猛然驚得從桶裏站起來。壞了，要是殷公公知道她跟溥羽的關系，會不會把溥羽也弄進來？梁家就這麽一根獨苗了，可不行啊。
“嘭嘭嘭！”小林子在外邊敲門：“清禾，你洗完了沒？快出來。”
清禾嚇得趕緊從桶裏爬出來，套好長平王府統一發配的衣服匆匆出門：“來了來了。是不是公公找我？”
最好是把她打回原處，跟溥羽小三子呆一塊。
小林子道：“今日王府有宴，小萬子拉肚子去不了，你趕緊換套他的衣裳，與我一起隨公公前去伺候。”
“啊？可是……可是……”她剛剛進府，什麽都不懂啊。
“可是什麽，還不快去？”小林子笑嘻嘻地催道，“你可不能讓公公等你。”
清禾只能背過身抹眼淚，慌裏慌張地換了衣裳，跟小林子一起到殷公公面前報到。
殷公公倒是處變不驚，捏捏她的胳膊笑瞇瞇地搖頭：“嘖嘖……都十五了還這個身板，你究竟是怎麽過磅的？”
清禾訕笑：“回公公，奴才的骨頭重，所以不似旁人看著那樣肉。”
考核進府的第一關便是體重，溥羽那身板比她高半個頭都只是勉強夠了個格，更別說她這個長期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了。還是聽小三子說起有這麽道坎，所以她從廟裏出來時就揀了兩塊磚窩在棉衣裏，這才過了這關。
殷公公聽她如此解釋，倒也沒有懷疑。扶了扶她頭上的帽子，說道：“王爺跟前服侍，可別慢了手腳。”
清禾笑了笑，總覺得殷公公這番話裏還藏著話。
離開常福院，殷公公領著二人向宴會的庭院過去。清禾跟在身後，一路上便有人出來給殷公公打千行禮。要麽就是侍女，遠遠地就分側站在路邊，聲音清脆地請安。
果然是王府，那琉璃瓦的樓閣在太陽底下流光溢彩，花圃裏即便是冬季都還有名花盛開。清禾好生感嘆，這比她那間棲身的破廟實在好太多了。等她以後有了錢，非得置這麽座豪宅不可。
這回她可不敢再岔了心思，一直緊緊跟在小林子身後，怕待會兒又碰上那個眼高於頂還有潔癖的世子爺。
走了大約一刻的時間，忽地從前方急沖沖跑來兩個侍女，大呼小叫地：“不好了不好了，郡主掉水裏了。”
殷公公忙攔住二人：“怎麽回事？”
兩個侍女急急地往殷公公屈膝蹲了蹲，哭著道：“回公公，郡主掉進水裏了，世子爺也跟著跳了下去，到現在還沒有上來……嗚嗚嗚嗚……”
“小林子，你趕緊去找個識水性的，你們兩個，速速去稟告王爺，再送些姜湯棉被過來。清禾，你跟我去瞧瞧。”殷公公說完，立馬拉起清禾就走。
兩人趕至湖心亭，哪裏還有郡主跟世子爺的身影。岸邊圍了好些奴才，急得不著邊際地喊：“世子爺……世子爺，你快上來啊。郡主……你在哪兒呀！”
“一幫廢物！”殷公公氣得大喝，“你們誰識得水性，還不快下去尋！”
“喲，殷公公的動作倒是快，不過你自個兒怎麽就不帶個懂水性的？”那面常公公帶著一堆人風風火火地趕到，拉出旁邊一個侍衛說道，“雲兒，你下去。沒撈到世子爺跟郡主，你也別上來了。”
“是。”那侍衛二話不說立刻解下佩劍，脫下衣服靴子一個猛子紮入湖中。
壞了，是那個刀疤鼻！
清禾的手立刻攥住殷公公的袍子，狠狠咬住唇。要是被常公公的人找到世子爺，他豈不是死定了？這種情況，即便是世子爺真的死了，也沒人懷疑到常公公頭上。倒是殷公公，恐會因救護不及而被王爺降罪。
長平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據聞身子骨自小就很弱，在宮裏時太醫便說他活不過三十歲。他終年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便蓄了一身的古怪脾氣。長平王膝下就這麽個兒子，要是他死了，長平王還不讓殷公公陪葬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殷公公一旦落難，她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正急著，便聽殷公公問她：“清禾，莫非你懂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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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在地上跪了半天，屋中光有那瓷器碰撞的聲響，在熏香中宛如佛前的木魚聲。而殷公公，連聲咳嗽都沒有發出。
過了許久，許是茶涼了，他便輕輕擱了茶，突然問道：“幾歲了？”
“十五。”清禾趕緊答道。
“真不懂事。”殷公公冷淡地道，終於擡起眼來看她，“回話之前不好好想想嗎？”
清禾的心“咯嘣咯嘣”地跳，忙答道：“回公公，奴才下回知道了。”
“嗯——還算有幾分機靈。”殷公公方滿意地拂袖，“下去吧，讓小林子進來。”
清禾如蒙大赦，匆忙退出了大屋。
外面陽光通透，正是寒冬時節裏難得的艷陽天。花妹高高興興地領她在常福院轉了一圈，最後指了個房間給她看：“這是你跟小林子小萬子的屋，以後你就住這兒了。公公每月單日會去伺候王爺，你便每月雙日，到公公房裏值夜。”
“哦。”清禾點頭，“花妹……小林子跟小萬子……我是說，公公會不會讓我凈身？”
花妹擡頭想了想：“若你做得好，大概是要的。”
“不會吧……”清禾狠狠咽了口口水，嘴中發幹。
花妹捂著嘴笑：“這是後話，你先去沐浴。咱們王府可不能帶進來任何不幹不凈的東西，沒有沐浴之前，是不會讓你碰王府裏的物什的。”
難怪方才世子爺連句話都沒跟她說，是嫌她臟？清禾皺眉。
花妹又跟她說了好些王府的規矩殷公公的規矩，便催著她去洗澡。清禾躺在浴盆裏便琢磨著許多，王府的日子要怎麽過？難道真要伺候殷公公十年？想起殷公公方才問她話時的模樣，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有，也不知溥羽跟小三子怎麽樣了！當然，面前最大的難題是，殷公公到底打不打算閹了她！
“嘩啦！”她猛然驚得從桶裏站起來。壞了，要是殷公公知道她跟溥羽的關系，會不會把溥羽也弄進來？梁家就這麽一根獨苗了，可不行啊。
“嘭嘭嘭！”小林子在外邊敲門：“清禾，你洗完了沒？快出來。”
清禾嚇得趕緊從桶裏爬出來，套好長平王府統一發配的衣服匆匆出門：“來了來了。是不是公公找我？”
最好是把她打回原處，跟溥羽小三子呆一塊。
小林子道：“今日王府有宴，小萬子拉肚子去不了，你趕緊換套他的衣裳，與我一起隨公公前去伺候。”
“啊？可是……可是……”她剛剛進府，什麽都不懂啊。
“可是什麽，還不快去？”小林子笑嘻嘻地催道，“你可不能讓公公等你。”
清禾只能背過身抹眼淚，慌裏慌張地換了衣裳，跟小林子一起到殷公公面前報到。
殷公公倒是處變不驚，捏捏她的胳膊笑瞇瞇地搖頭：“嘖嘖……都十五了還這個身板，你究竟是怎麽過磅的？”
清禾訕笑：“回公公，奴才的骨頭重，所以不似旁人看著那樣肉。”
考核進府的第一關便是體重，溥羽那身板比她高半個頭都只是勉強夠了個格，更別說她這個長期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了。還是聽小三子說起有這麽道坎，所以她從廟裏出來時就揀了兩塊磚窩在棉衣裏，這才過了這關。
殷公公聽她如此解釋，倒也沒有懷疑。扶了扶她頭上的帽子，說道：“王爺跟前服侍，可別慢了手腳。”
清禾笑了笑，總覺得殷公公這番話裏還藏著話。
離開常福院，殷公公領著二人向宴會的庭院過去。清禾跟在身後，一路上便有人出來給殷公公打千行禮。要麽就是侍女，遠遠地就分側站在路邊，聲音清脆地請安。
果然是王府，那琉璃瓦的樓閣在太陽底下流光溢彩，花圃裏即便是冬季都還有名花盛開。清禾好生感嘆，這比她那間棲身的破廟實在好太多了。等她以後有了錢，非得置這麽座豪宅不可。
這回她可不敢再岔了心思，一直緊緊跟在小林子身後，怕待會兒又碰上那個眼高於頂還有潔癖的世子爺。
走了大約一刻的時間，忽地從前方急沖沖跑來兩個侍女，大呼小叫地：“不好了不好了，郡主掉水裏了。”
殷公公忙攔住二人：“怎麽回事？”
兩個侍女急急地往殷公公屈膝蹲了蹲，哭著道：“回公公，郡主掉進水裏了，世子爺也跟著跳了下去，到現在還沒有上來……嗚嗚嗚嗚……”
“小林子，你趕緊去找個識水性的，你們兩個，速速去稟告王爺，再送些姜湯棉被過來。清禾，你跟我去瞧瞧。”殷公公說完，立馬拉起清禾就走。
兩人趕至湖心亭，哪裏還有郡主跟世子爺的身影。岸邊圍了好些奴才，急得不著邊際地喊：“世子爺……世子爺，你快上來啊。郡主……你在哪兒呀！”
“一幫廢物！”殷公公氣得大喝，“你們誰識得水性，還不快下去尋！”
“喲，殷公公的動作倒是快，不過你自個兒怎麽就不帶個懂水性的？”那面常公公帶著一堆人風風火火地趕到，拉出旁邊一個侍衛說道，“雲兒，你下去。沒撈到世子爺跟郡主，你也別上來了。”
“是。”那侍衛二話不說立刻解下佩劍，脫下衣服靴子一個猛子紮入湖中。
壞了，是那個刀疤鼻！
清禾的手立刻攥住殷公公的袍子，狠狠咬住唇。要是被常公公的人找到世子爺，他豈不是死定了？這種情況，即便是世子爺真的死了，也沒人懷疑到常公公頭上。倒是殷公公，恐會因救護不及而被王爺降罪。
長平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據聞身子骨自小就很弱，在宮裏時太醫便說他活不過三十歲。他終年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便蓄了一身的古怪脾氣。長平王膝下就這麽個兒子，要是他死了，長平王還不讓殷公公陪葬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殷公公一旦落難，她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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