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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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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廣州城東邊,在那最繁華的的街上,有一家看似普普通通的茶樓,實則上主人家金氏已經傳承了三代。這家茶樓占地不大,每日生意卻是極好的,除了價格公道,口碑在外之外,來往客商都會進來飲兩杯茶,聽聽說書先生的連珠妙語,好好休息一陣再走。

金老板一脈單傳,膝下沒有兒子,倒有一個尚處豆蔻之年的女兒,喚作玲兒。金玲兒尚未及笙,成日裏調皮搗蛋的小打小鬧就罷了,偏偏心中那一顆少女的芳心卻對某個人暗生情緒。

準確來說,是十裏八鄉沒有出閣的女孩子都憧憬的男神。

廣州著名酒家之一的茗香居老板,蘭飛鴻。

但她也聽隔壁的幾個媒婆姑婆說了,人家蘭老板早就心裏有人了,不知拒了多少上門的親事——聽到這裏金玲兒簡直不敢置信,那個神情淡漠、氣質高冷卻又每天帥哭鄰居家小姑娘的蘭老板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最過分的是那人至今還沒出現過!!

她喜歡人家,但又不敢說,只好隔幾天就找個理由上門去吃喝一頓。這很正常,女孩子家總是臉皮薄的很。

蘭老板倒是好好地招待了她,但久而久之,金玲兒發現他對大部分女性都是一個態度,那就是敬而遠之——先敬你,然後疏遠之。

你問少數那部分?

這丫頭表示自己曾看見過一位濃妝艷抹,怎麽看都不像好人的女人被蘭老板一腳踹出門外,重重的撞在門口的招牌上半天爬不起來。那個女人的嘴角流出了一縷觸目驚心的暗紅,炫酷男神的冷氣大開,逼得旁人無法靠近。

“若再讓我看見你一次!定將你扭送官府!!馬上給我滾!!!”

金玲兒對於男神的高冷表示花樣跪舔。可惜她一直找不到這機會。

蘭老板來這裏三年多,茗香居也開了三年。茗香居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在喝茶的地方,實際上是全廣州最好的酒樓之一。聽店裏的夥計說老板是為了紀念某個人才會把名字取成這樣的。

而每到農歷四月初六,都會有一大波人馬跑過來找蘭老板吃喝玩樂,看那幅彼此熟悉的架勢,金玲兒估摸著那八成是老板的好友。然後大夥兒會在三日後,也就是初九日的清晨就會出城去,像是祭拜什麽人似得。

為什麽這個春心蕩漾的丫頭了解的太清楚?得了吧,假如你看中一個漢子,你還不會使出渾身解數去了解人家?哪怕兩人之間差了近十歲的年紀。

今天是茗香居開業第四年的四月初九,一大清早,店裏就來了個奇怪的客人,此人挑了個視野好的靠窗位置坐下,要了店裏最好的茶後便看著窗外的街景不說話了。

我們之所以說這個客人奇怪,不僅是因為她風塵仆仆的模樣,也因為她摘下鬥笠和面紗後,那醒目的白色短發。來為她上茶的金玲兒明知這是無禮舉動,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女人約莫二十歲出頭的樣貌,眉清目秀,神色溫柔,一雙明亮沈靜的黑眸總是閃爍著細碎的微光,讓人見了頓生好感。

“客人,您的茶點,都已上齊,請慢用。”她柔柔弱弱的開口,聲音婉轉如叢林間的百靈鳥。

女子沒有急著喝茶,倒是笑瞇瞇地掃了她一眼,問:“你是這店老板的親戚吧?”

“不才正是家父。”她淺笑的回應,同時註意到樓下並沒有什麽新的客人來,誰叫現在還是清晨呢,畢竟像眼前之人還是少數。

這時,斜對角的茗香居走出了三個年輕人,其中那位少女心儀的男人鎖好門後,幾人便提著東西,快步朝著城門走去。金玲兒發現這位客人的目光一直黏著那幾人的背影,看著他們被一個奇怪的神父攔下說了什麽,最後他們消失在街角後才饒有趣味的收回了目光。

不對,不該說饒有趣味,金玲兒貧瘠的詞匯儲蓄量一時出現卡機現象。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之那種眼神是很覆雜的,有震驚,有欣喜,也有迷茫。

她不由得問出聲來:“客人您....認識那幾位?”

“啊。”女子回過神來,尷尬地沖她笑了笑,執起一杯茶慢慢喝下,然後斟酌了幾秒:“是一位已故至交....她生前結識的幾位好友而已,所以他們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們,只是....想不到他們都在這啊。”

“那是茗香居的老板蘭飛鴻,還有他兩位從四川來的朋友,據說都是一等一的大廚師呢。”

白發女子有些驚奇的打量著這個長相中中卻面露桃花之色的小女孩,忽然笑了起來,指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

她的聲音不大也不狠,可金玲兒還是不由自主的坐下來。一坐下來她就醒悟過來:別的客人沒人招待怎麽辦?

誰知女子像是看穿她心事那般,淡定道:“沒事,陪我聊聊,這時段的錢會給你的。”

哇!土豪我們來做朋友吧!

有錢不賺是傻子,面對氣勢不凡的大金主,金玲兒下意識的把自己擺在一個相對而言較低的位置。“那您想聊些什麽呢?”

土豪女動手為金玲兒也倒了一杯:“...我很懷念我那位朋友,但逝者已逝,你就給我講講茗香居的老板和他的朋友們吧。我其實...挺好奇的。”

“可這故事很長....”

“無妨,我有的是時間。”

於是茶樓老板的女兒便從四年前蘭飛鴻來此地定居的故事事無巨細的說了起來。少女的心思本身就細膩,再加上對男神的關註度頗高,這一說便是一個時辰。中途夥計們叫了她幾次,連金老板甚至上來想使喚女兒下去,但在白發客人丟出的那塊重重的銀子後,立刻轉了口風。

“這重量.....玲兒你好好陪這位客人聊聊吧。”

爹你可以更丟人一點嗎?

客人對這些小小的打擾不以為意,只是細細的聽著,時不時還會發問。最後,嘴巴都講幹了的少女終於講完了,請示可否離開了。土豪客人沈默良久,只問了一句:“他可有成親?”

“尚未哦~”少女想想蘭老板那張俊美無儔的冷臉,開玩笑道:“客人動心了?”

“嗯。”

女子單手托腮,定定的註視著金玲兒,輕松地仿佛說好今晚8點去跳廣場舞一樣。

......納!尼!她只是隨口說一說啊!這是開玩笑啊!您聽不出來嗎?!難道土豪們的玩笑與我等凡人是不一樣的嗎?!

那人唇角揚起一抹回憶的微笑:“你這孩子,是喜歡人家蘭老板嗎?”

她的臉登的一聲紅了:“才、才沒有!!”

客人驟然站起身,她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她要被打了,但那個女人只是無奈的撓撓臉頰,拿起桌邊的鬥笠戴好。

“喜歡也沒什麽,只是....勸你放棄吧。”

“啊?為什麽?”

“那家夥啊....我實在太清楚了....喜歡的東西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得到,可只要他有一絲的不喜歡,就算你把心肺都掏給他瞧,他也只會在上面踩幾腳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你還年輕,沒必要在那個笨蛋身上吊死,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糾結這一個呢?”

說著,便朝樓梯處走去,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註視著那人走下樓梯,除了店門,卻瘋了一樣趴在窗戶上往下喊去:“那您呢!您.....也陷進去了嗎?”

她擡了擡鬥笠,沒回頭。

“這個嘛,是啊....我早就.....”吊死過一回了。

弦月從西邊的天空升上來,皎潔的月光照亮了男人腳下的青石板路。

他剛從客棧回來,把遠道而來的朋友們安頓好,現在獨一人挑著燈籠,踱著步子徑直往回走。

看著那淺淺的光輝,他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出多年前一起在河邊看燈謎的日子。

那時候的燈籠,款式多樣,美輪美奐。人聲鼎沸,喜氣無比,幾步外的江水則披著月光橫流。

他們並肩坐在草地上,談著美好的未來,那個人臉上的笑容明亮又單純。

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蘭飛鴻忽然站住了,因為他瞥見就在自家酒樓門口有個人倚在柱子邊仰著頭看月色,戴著一頂鬥笠,面紗垂下,看不清容顏。

他心中疑惑,但還是迎了上去。

“本店今日恕不營業,客人還請明日早些過來吧。”

那個人沒說什麽,抱著雙臂看向他。阿飛面色不變的掏出鑰匙,打開門鎖,一腳跨入門檻,卻聽得身後那人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他們都叫她安星佑,可我們都知道,她寧願做阿溪。”

他驟然回首,神色莫測地打量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結果那人的面紗下傳來一聲有些耳熟的笑聲,阿飛卻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

“不請我吃點什麽嗎?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天呢。”

這個人聲音很低,有些沙啞,像是累的,唯一能辨別的出的是說話者的性別。

他的目光暗了暗,轉頭走進了屋內,悲喜不明地丟下一句。

“進來。”

嘖嘖,話真是越來越少了。

這人大大方方地跟著他進屋,隨手關上了門。在典雅的大廳裏,找了張椅子坐下,阿飛掃了她一眼,叫她不要亂跑後,才從容地走入廚房。

隔著面紗,她透過燈籠的光線擡頭四處張望。

太黑了,具體有什麽看不清,但呆在這裏,有種讓她很舒服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換了身清爽的衣服的阿飛端著一碗面走出來,放在她面前,低聲道:“吃吧,吃完和我說說她的事。”

這話說的....和上午她向那個小丫頭打聽消息一樣。

“喔?齋面嗎?”沒肉啊.....

的確,這碗湯頭清冽的面上,盛放著木耳、芥菜丁、胡蘿蔔、玉米等時令蔬菜,看起來色彩斑斕,給人以一種美的視覺效果。她一手半撈著面紗,一手拿起湯勺倒了一勺湯入口。

體內已經沒有昔日那種溫暖的力量了,可那種感覺.....還是沒變啊。

坐在他對面的阿飛什麽都沒吃,只是單手捂住鼻梁下的大半張臉——那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而且盯著她不放。

安溪又吃了一口面,是最普通的那種細面,在他手裏卻做出一種不一樣的味道來。

具體什麽味道,她沒法形容,只是....很久都沒吃過了。

那是家鄉的味道。

她沒再吃了,輕輕放下筷子,擦凈嘴角,低著頭說:“面的味道有點鹹了....我本以為你會做龍須面之類的。”

“原來你吃出來了.....不過,那不適合在外漂泊的人。”

“那這是....什麽面?”

“......不知道。”他將臉不自在地扭開,與外界傳聞的高冷形象竟有些不符。

“誒?”安溪咦了一聲,“什麽意思?”

“....你覺得它是什麽,它就是什麽。”

安溪沈默了幾秒,抿抿嘴,最後還是艱難地說出口:“可我更想吃牛肉面。”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反駁:“這麽晚了哪有牛肉面?再說了,那麽晚吃油膩的東西,對於女孩子來說可是容易發胖的。”

若是沒看清他眼裏的冷冽之色,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是動了情吧?

阿飛,你雖說變了不少,但還是對女性那麽溫柔啊......

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很不爽啊。

安溪往椅背靠過去,語氣低沈的說出了那個故事。

“想知道為什麽非得是牛肉面嗎....因為有人在大雪天,被一碗牛肉面.....交付了一生,在這裏我只想問一句,他可曾後悔過嗎?”

“哐啷——”阿飛手裏的茶盞頓時驚落在地,碎成幾瓣。他卻渾然不知的猛然起身,臉色飛快地變化了數種顏色,最終定格在生死別離的那個黃昏時候的神情。

安溪的心被一只無形的手一下子擰的發疼。恍惚間,她也站了起來。

“你......”

求你.....不要做出那麽悲傷的表情.....那個就好像要隨時哭出來的人不像你啊,阿飛.....

蘭飛鴻沒有如她所料的哭,只是他聲音激動的發顫,湖綠色的眼眸裏大放異彩——他很久都沒這樣過了——“他說....他不後悔,再來一次的話....也還是不後悔。”

後悔?哪裏會後悔呢?他只是後悔命運的無常讓他錯過了那個人。

是吧,眼前的你也是這樣想的吧....阿溪......

想到這裏,他近乎站不穩了,巍巍地伸出手,輕輕拿掉那頂鬥笠,動作小心的就好似在呵護什麽易碎的珍寶....然後他怔住了。

因為,滿頭白發的安溪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嘴角邊的笑容久違的令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用溫熱的掌心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是、是你嗎.....阿溪....頭發都白了啊.....”

可是....沒關系,頭發白又怎樣?只要是你,怎麽樣都可以。

“是我.....我回來了。我只想向你要個答案.....那天在宮裏,我對你說出那句話,那你的下文是....什麽?”

“如你所願....上次沒說完的話,我今天告訴你。我等了很多年也沒來得及說出的那句話....我愛你.....太久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安溪一邊笑著,一邊眼淚又流了下來,“我從沒看錯人——我眼裏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啊。”

原來看不見的情敵一直是他自己嗎....那真是....太好了。

你能回到我身邊來....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阿溪。

“.....我也是。”

我也一樣,眼裏只有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yooooooo!這次真的徹底完結了!最後一個結局,算是HE了吧?至少蠢溪沒有辜負那個人了。

寫這文歷時五個月,一路磕磕碰碰,經歷各種挫折,終於在今天結束了。

《中華小當家》的確是比較冷的老番,但它也寄托了我們這代人的一個童年憧憬,這真是一個熱血歡樂的故事,講訴每個人是如何通過自己的努力獲(成)得(為)幸(廚)福(師),就像是想要...對童年的一個告別吧。

在此特別感謝那些一直陪伴我,堅持不懈的書友白寞罹,Violet,阿信,好基友,浮笙未歇,伊莉子,納豆醬,猴子,S君,烏鴉 ...還有很多一直在潛水但就是不吱聲的書友!我知道你們在的!就算是偷偷看了我也知道的!!

哈哈其實我也是隨意說一說而已,想不想說話都沒關系,只是作者君真的挺喜歡和書友聊天的。

這是我的新坑:《[古劍]江山依舊》在我的專欄裏能夠找到,鏈接什麽的...還是不會弄QAQ

女主角阿三是一只從末世裏掙紮而出的倉鼠(第一世形態),每天掙紮在被怪物吃和被老冤家打飛的困境中,但就算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萌!萌!噠!....西皮是長琴男神。你們既然看完這個文,就知道我那個新文的文風風歡脫,品質保證,一定HE結局,吃錯藥萌萌噠。

以上,天之方兮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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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想了很久,還是好想開一個關於這兩只成家立業生崽子以後回京城看望老皇帝的番外,你們給點意見吧,支持的人多的話我就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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