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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思君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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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思君不見

清晨的大街上,人影稀稀落落,幾匹駿馬飛馳而過,帶起了一些灰塵,人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馬上的人。

沈瑜走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一個人站在大院裏的那座閣樓上,因為有樹木遮擋掩映,而沈瑜又急著走,所以就沒有發現閣樓上的人。

沈雲一下子也蒼老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並不是只有沈瑜一個人難過。

沈老爺立在晨光裏,看著愛子離去,筆挺的脊背透出了幾分蕭瑟落寞。

世事總是無常,在命運面前,人力是顯得那樣不堪一擊。

玄淩坐在帥帳裏,看著手裏的布陣圖,眉頭微皺,正當他沈思的時候,宣禮掀開簾子,“參見皇上。”

玄淩點點頭,宣禮呈上一封加密的信函,“皇上,加急送過來的。”

玄淩拆開密函,看得心頭起火。

信是玄奕派人送過來的,上面寫的內容,其實並不是什麽緊要的可怕事情,只是寫著,南方縣城爆出了一起貪汙嚴重的事件,導致了當地的老百姓聚眾抗議,這是小規模的暴動,但是,如果被有心之人一利用,就不止這麽簡單了。

“南方棘縣的朝廷命官是誰?”玄淩日理萬機,分管到各縣的事,他不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是由朝堂大臣分管,再匯聚到他這裏。

“回皇上,是由沈尚書沈雲分管,現在棘縣的地方官,就是沈尚書的次子沈離。”宣禮恭恭敬敬地答道。

“朕記得,你父親宣和的禁足解了?最近可去上朝了?”

宣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說著沈家的事,怎麽突然提到自家父親了?但還是急忙回答,“皇上,家父寫過信來告知,身體已無大恙,該是回去上朝了。”

玄淩怎會不知,他就是有意這麽一問。

宣禮不知道帝王此話何意,只能垂首站在一旁,而玄淩沒再說什麽,只是閉目沈思著。

良久,宣禮都要懷疑帝王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龍目終於睜開了,帥帳裏霎時又恢覆了那股隱隱的壓迫感。

“還有其他事要稟報?”玄淩問了句。

“皇上,沈家長子沈瑜正在來燕城的路上,明日便可到達。”自從來了燕城,他就被玄淩一直安排在身邊,收集一切情報,匯報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戰場倒是一次都沒有機會上去過,奈何男兒心裏熱血翻湧,也只能壓抑下去。

“嗯。”玄淩捏了捏眉心,沈家次子這次跟貪汙事件脫不了幹系,那麽,也就是說沈家現在還未知曉,真是頭疼,且不說這是不是一場陰謀,戰事還未平定,玄淩似乎嗅到了一點內憂外患的味道。

沈家,歷代官宦世家,到了沈雲這一代,權力雖說沒有上一代那麽滔天,可也不算差了,朝中根基最深最穩的其中之一,宣家又何嘗不是?可是作為帝王,並不像外界所認為的那樣,為所欲為,朝中臣子他想怎樣就怎樣,某種程度上說來,帝王其實束縛才是最多的。

越是到了煩惱的時候,就越是想念那人。

月曦,朕好想你。你就那麽小氣?一封書信都舍不得寫來?連朕的書信你也敢不回,朝堂上下恐怕也只有你敢這麽大膽了。

想到此處,玄淩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寵溺,宣禮是從小跟太子一起長大的,又怎會遲鈍到看不見?

他只是一瞥,就趕緊低下頭,一副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內心卻驚嘆:到底是哪位伊人有此榮幸,能讓帝王這麽傾心思念?原來自家帝王還有這樣的表情啊?還以為整天就是那副嚴肅冷傲的帝王樣,跟小太子一點都不像。

小太子表情可豐富了。

哦,現在不能說他是小太子了,現在已經是準帝王了。

誰也不知道,平日裏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帥帳,裏面的人此時都在想些什麽跟戰事無關的事呢。

別苑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安靜,只有幾只蝴蝶在靜靜地喧嘩。

自從宣禮去了燕城,玄淩便讓蘇冷趕回宮裏,兩個人他最放心不下,第一個就是顧月曦,其次是太子玄奕。

這麽多年,最信得過的人,還是蘇冷。

蘇冷敲開顧月曦的門,裏面的人擡起頭看了一眼,覆又低頭寫著字。

“師父,該用膳了。”早已叫習慣了的稱呼。

顧月曦仍是抄著醫術,“放著吧。”看都不看一眼吃食。

蘇冷暗暗嘆氣,走近了,把飯食放在桌案上,“沈家少爺也去燕城了,估摸著也應該到了。”

顧月曦手頓了頓,終於舍得擡頭,“嗯。”本來還要問一句什麽,又沒問出口,只是放下筆起身走到飯食旁邊,端起米飯一口一口吃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拿著筷子,輕輕夾著菜,只是很平凡的動作,卻是優雅好看。

他其實心裏有氣,只是不樂意表現出來,可是又怎麽逃得過蘇冷那雙眼睛。

玄淩說走就走,一國之君,就把這麽大的皇宮拋下,扔給一個小太子,若是有人造事,誰能幫小太子?說好了去三天就回,就這麽留在了戰場上,萬一有個什麽意外...

所以顧月曦是氣的。

還寫什麽加急信送回來,簡直更是讓人來氣!

什麽入骨相思君知否?什麽心悅君兮君知否?堂堂帝王,居然寫的這麽...膩歪,而且這上好的墨,就用來寫這些情話...實在是昏庸啊!不過看信看到此處,耳根還是微微泛紅。

顧月曦別扭的很,若說他不思念那人,誰信?玄淩寫過來的信,他反反覆覆看了好多遍,一直放在書桌上,實在想念,就拿起來看一看,但偏偏就是不給玄淩回信,連一個字都不說,所以蘇冷真的沒辦法告訴玄淩一言半語。

只能在信上匯報他所看見的,末了加一句:想必師父也是思念您的,頗有茶飯不思之舉,臣會好好照顧好他。

玄淩把信仔細看了兩遍,楞是沒看出哪裏有思念的意思,尤其最後一句,還加了“想必”這樣猜測的語氣詞,更是讓帝王黑了臉。

宣禮固然再聰慧,也猜不到他的帝王是因為什麽而黑臉的。

顧月曦吃的很少,吃完飯,他就去了暗室。軟禁了兒子這麽多天,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怕兒子恨他氣他,以後不再理他,可也是真的怕兒子以後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怕他以後的路難走。

爹不是那麽好當的。

顧北望聽見腳步聲,就把眼睛閉上了。

顧月曦走到大床旁,把鎖鏈用鑰匙打開,顧北望這才睜開眼睛。

“望兒,別恨爹。”顧北望只是看向了別處,還是沒說話。

“把這個喝了,出去走走。”顧月曦自顧自說著,把湯藥遞過來。

“父親這次又要讓兒子喝什麽?”顧北望語氣冷冽。

“喝了它,你的內力就可以恢覆,你不是想離開嗎?爹也隨了你。”

顧北望接過湯藥一口飲盡,因為躺了很多天的緣故,起身落地的時候晃了一下,穿上鞋子,就直接往樓梯走,身體裏面還是空蕩蕩的,踩在地面上,感覺地面都是軟的。

顧月曦轉身看著兒子離開,心裏頭的難過溢到了四肢百骸。

顧北望出了暗室,才發現自己身處何處,原來這麽多天就是躺在顧月曦屋子的地下啊。

身後的大書架又自動合上了,把暗室出口遮蓋完好。

外面的光亮仿佛一瞬間湧了進來,顧北望擡手遮了遮眼睛,好一會才適應了這麽亮的光線,往前走的時候不小心被衣襟帶動了書桌上的什麽東西,紙張嘩啦啦落了一地。

他下意識地蹲下/身去撿,才發現那是幾張書信,書信上的字剛勁有力,俊逸非凡,這不是父親的字,父親的字他見過,不是這種字體。

入骨相思君知否?心悅君兮君知否?思念曦...

只是隨意的一瞥,就看見這幾句,誰寫給爹爹的情詩?這麽纏纏綿綿的,很少有姑娘家的字寫得這樣,顧北望帶著疑惑的目光瞥到書信的最後,看見落款處龍飛鳳舞的那兩個字,驚地捏不住紙張,那薄薄的紙張仿佛千斤巨石,又重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思君不見下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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