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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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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替她戴好,仔細地替女人拉好淩亂的裙角,用細長的手指細細地擦去著女人被血汙弄臟臉頰,輕柔地將她的頭發別在耳後。

做完這一切,他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邊伯賢擡眼看向遠方,夜色裏的首爾輝煌燦爛,金色和深藍色染開來,很濃重,卻獨獨遮不住他指尖的血紅色。

他忽而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但就是失去了什麽,而這樣東西他曾經短暫擁有過,又永遠不屬於他了。

忽而,他從喉頭發出遏制不住的哽咽,然後他跪下了,像個孩子似的將臉埋入女人尚還溫暖的頸窩,他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在無人的街巷裏,在看不見的夜色裏。

她也許不會回來了,他其實知道。

不必言說,但他知道。

只是她難得哄他,他便裝著信了。

救護車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男人跪在骯臟的地面上,不發一言地抱著女人,滿地的血,滿衣服的血,男人的臉上也有血。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急救人員拉他起來時,他踉蹌了幾步,又再度跪倒,但他又自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有誰說過,有一種人,縱然是被苦難磨沒血肉,他還有光禿禿的骨頭,依然是能走下去的。

————

邊伯賢曾聽過一首詩,他很喜歡,想將之念給她聽,而她總是為了他的性命奔波,不是與他針鋒相對,便是與他鬥智鬥勇,難以閑下來。

在路遇笑的葬禮上,邊伯賢捧著一束藍色風信子,終於能將詩念與她聽。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他方知,這原來是一首悼亡詩。

她的痕跡

今天是第十天,她沒有回來。

————

你說,我需乘著蔚藍色颶風,踏上燈紅色巖漿的浪尖,航行神造萬物之日,我將看到沒有太陽的黑色天空,與鯨同落入深海萬裏,直至死亡盡頭,我將在此與你相見。

你騙我,如彼得潘告訴溫蒂,向右手第二條路走,一直向前,直到天明,她就可以找到Neverland。

你我皆知,Neverland意味著,never land。

這是一條永無終點的路。

你是不可觸及的永無之島,卻要我一生追尋。

——《我未曾知曉的事》

作者:高三(3)班千憧

出自2012年富川高中第二期校刊《舊人》

————

死者有車澈以及路遇笑,這是一樁疑案,兩位死者沒有關聯,沒有糾紛,也不知誰是兇手誰是正當防衛,現場有沾著雙方指紋的兇器——水果刀、匕首、槍支以及電棍。

會議室正處於一片混亂之中,負責這個案件的副隊完全摸不著頭腦,兩個無冤無仇的人怎麽會突然殺死對方。

“法醫報告出來了,車澈被一刀捅在腹部,另一刀刺穿心臟,下手準狠,避開了肋骨直接捅向心臟,一擊致命,”一個探員正在報告,她小心地看了眼自己臉色甚是難看的上司一眼,快速地道,“路遇笑應該有一定的醫學背景,但經過調查,她除了在高中上了過所有學生都要上的急救課,沒有接受過任何這方面的教育。”

副隊什麽都沒說,略顯急躁地冷冷道:“還有什麽?”

女探員咽了口口水,挺直背,繼續道:“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車澈被一刀放倒,一刀殺死,路遇笑用刀的手法很精準,像是經過專業訓練,但是——”

她看了副隊一眼,聲音弱了些:“調查結果顯示她沒有經過任何這方面的訓練,並且從初高中的體測報告中可以得出她不擅長運動的結論。”

副隊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好,所以又有新的疑點了是不是?你們告訴我,一個會用刀,可以毫發無損地放倒一個成年男性的女性,不擅長運動,沒有醫學背景。”

他把手裏的資料扔在桌上,嘲諷道:“可以啊,就這麽寫進報告裏,就這樣告訴媒體吧,你們也就可以滾蛋了。”

女探員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她羞愧地低下頭。

副隊深吸一口氣,來回踱了幾步,煩躁地道:“為什麽路遇笑會改變平日的下班路線,故意走到這麽偏僻的地方?車澈又跑那裏去幹什麽?!這個總查清楚了吧?!”

“頭兒,”最年輕的探員被前輩們推出來當炮灰,他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已經查了兩人的通話記錄和短信,也問過死者家屬,兩人根本不認識,更從沒有聯系過……”

“所以你在告訴我他們恰巧一起走到沒人的小巷子,恰巧帶著武器殺死了對方?”副隊冷笑一聲,“車澈的槍支來源呢,別告訴我這個你們都沒查清楚!”

探員被吼得一個哆嗦,硬著頭皮道:“對不起隊長,還,還沒查出來……”

副隊看探員那窩囊的模樣更是氣上頭來:“好啊,什麽都查不出來,怎麽,這裏是養飯桶的嗎?!”

那年紀最小的探員才調到市大隊一個月,哪兒見過這種陣勢,當下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難堪地低著頭,而其他探員們也只是低頭不語。

不是他們能力弱,是這案子著實離奇。

就在此時,門被叩響,那“嘟嘟”兩聲仿佛天籟之音,幾個人低著頭松了一口氣,一副獲救了般的表情。

“小李,你們這案子和邊伯賢有關是吧。”匆匆進來的人不等副隊開口,先發制人道。

而副隊一見來人,頓時收起難看的臉色,幾步迎上前,道:“時隊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

時熠打斷他,神色急切,他總是皺著眉頭一副嚴肅的模樣,但平日對待下屬如春風化雨,可此時卻分外嚴厲:“聽說報案人是邊伯賢,你問過他為什麽會到那麽偏遠的現場去嗎?”

副隊一楞,不敢有半分隱瞞:“問了,他說是給路遇笑手機安了定位APP,那天晚上他經紀人接了路遇笑的電話,路遇笑告訴經紀人好好照顧邊伯賢,邊伯賢說他覺得不對勁,所以就趕去了。”

時熠眉頭皺的更深:“還有嗎?”

副隊看向之前被罵的抖得和篩子一樣的年輕探員——定位APP是交由他負責的,對方一個激靈,結巴道:“報告隊長,路,路遇笑手機裏裝了定位邊伯賢位置的APP,車澈手機裝了定位邊伯賢位置的APP,其它,其它的暫時不清楚!”

他說完,響亮的地打了個嗝,一瞬間臉紅得像個番茄一樣。

副隊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這沒出息的菜鳥探員一眼,低聲向時熠道:“時隊,邊伯賢和我們承認,他和路遇笑有暧昧關系,所以給對方安裝了定位APP。”

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除了能力,自然也會察言觀色:“時隊,您是懷疑這次的案子和那次的網絡連環教唆殺人案有關嗎?”

時熠沒回答是還是不是,他墨色的桃花眼如深潭一般看不透,看的副隊都有些莫名地心慌,在難挨的寂靜中,只見時熠搓了搓手指,沈聲道,“這次案子我和局裏申請由我接手,辛苦你了。”

副隊又是一楞,這案子可是個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這時候時熠說要接手,他自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是,”他對上時熠頗具威嚴的眼神,立馬道,“那我馬上讓他們把資料給您整理整理送到您辦公室去。”

今天警局來了一位知名人士。

非常、非常知名。

來來往往的女警們都不由自主地往玻璃門後看一眼,眼裏既是好奇也有興奮。

休息室內坐著兩個男人,一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腰板習慣性地直直挺著好像在堅持最後的防線,而他的面容憔悴,眼底有明顯的烏青。

另一人穿著黑色的衛衣、黑色的工裝褲,漁夫帽壓得很低,手肘搭在膝蓋上,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抱歉,請節哀。”高大而英俊的警官對黑色西服的男人道,又轉而看向另一位男人,“抱歉邊先生,之前的案子,我們一直沒有抓到兇手。”

戴帽子的男人笑了笑,輕微地搖頭。

穿西服的男人搶先開口:“時警官,您這次找我們伯賢來是什麽事情,之前他已經接受過調查了,他和這次的事沒有關系——”

“車先生,”時熠打斷他,“您不想知道您弟弟的死因嗎?”

車在直楞了楞,片刻後,他道:“我非常想知道,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但我敢保證一定和伯賢無關。”

“我理解您的心情,”時熠坐下,“這是為了查出真相,我只會問幾個問題,不要緊張。”

“聽說您給之前那幾位死者的家庭都送去了慰問金,您似乎是在補償什麽,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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