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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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凝氣得要死，可又那牧青璃沒有辦法。
她豁得出去，丈夫的好賴也不管，非要裝病，也不知道牧青璃用的什麽辦法，倒下之後，府裏的大夫偏說她真的身體虛弱，傷寒還沒好。
可昨天這人才精神百倍的回娘家了！
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怎麽今天又變成了傷寒沒好？
或許是看沈香凝臉色太差，大夫戰戰兢兢地補充：“可能……回、回光返照？”
沈香凝：“……”
她氣苦，可有苦難言，只能揮揮手，讓人將牧青璃擡下去了，然後便心累的讓張嬤嬤去處理下人封口的事。
這大庭廣眾的，在伺候婆婆時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這不是讓人說她嗎？
就算沈香凝不那麽在乎人言，可也不想這些事流傳出去，畢竟自己不過才小小的折騰一下，就背負著這麽大的鍋，實在劃不來。
可不管她怎麽威脅，該流傳出去的，還是流傳出去了。
長安百姓平時也沒什麽娛樂，就喜歡聽這個有錢有權有勢的人的八卦。
因此不過短短兩天，大街小巷又更新了傳聞。
“我大舅的三叔的姐姐的弟媳的大妹子就在鄭國公府裏當差，那是親眼看見的！這鄭國公的新夫人沈氏可厲害了，將鄭國公的兒媳給折騰暈了！”
“哎喲咧，攤上這樣的婆婆，可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怎麽覺得這鄭國公的新夫人，有些耳熟呀？”
“你不記得了？這沈家的大小姐出嫁就喜歡鄭國公的兒子是整個長安都知道的，當初癡情得喲，結果一落水，聽說被鄭國公救了，如今嫁給了鄭國公。”
“還這樣做，是不是餘情未了啊？”
“嘖嘖，有可能，不過那鄭國公不是娶了個綠帽子回去？”
“哈哈哈……”
坊間傳聞越說越猥瑣，再加上眾人附和，茶館裏喧囂異常。
茶館二樓的包間，四皇子聽著這些有些刺耳的話，尷尬的看向身邊的人——話題的主人翁之一，鄭國公。
“鄭國公，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鄭國公一向波瀾不驚，面不改色，可此時臉色也不由得在那汙染耳朵的話語中變得黑沈，他搖頭：“不好意思，四殿下，在下還有事，先失陪了。”
四皇子忙不疊的點頭：“成，那下次再約。”
鄭國公微微頷首，起身就離開。
身邊侍從快步跟上，走的十分快速，下樓時，忽然樓下一靜，一段時間後，再次猛烈的吵雜聲傳來：“剛剛那個就是鄭國公？”
“我的娘咧，他不會把我們抓衙門去吧？”
“不會，這鄭國公是個好官，聽說早年在蔚縣當縣令，走的時候，百姓自發相送，都舍不得他走呢！”
“哎，可惜了，眼光不好，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是啊……”
樓下還在不停地說，四皇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該同情這個鄭國公，還是該高興自己這邊似乎找到了他的命脈。
一向冷靜自傲鄭國公，居然真的對一個女人動了真心？
居然為了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這個時候他就不得不佩服沈香凝了。
四皇子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往回走，馬車在進入宮門時，和另一輛看著陌生的馬車相遇。
四皇子拿扇子挑開車簾，問：“這是誰家的馬車？”
侍從立馬上前打聽，等回來，就低聲說：“是鄭國公的兒媳婦牧氏。”
“嗯？”
侍從補充道：“牧氏是皇後娘娘的親外甥女，皇後無子，一向疼愛牧氏，在牧氏出生不久，就給她請封了郡主，不過後來皇後娘家荀家的旁支牽扯進了一些事後，皇後再沒主動招娘家人入宮了，這次估計是聽說牧氏被折騰病了，下了懿旨讓人進宮住兩天。”
畢竟才嫁人三天，就累暈了，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皇後鎮疼愛這個外甥女，坐不住是正常的。
“知道了。”四皇子收回目光，無趣的撇嘴，沒有再管。
一個啞巴嫡子，一個無親子無女的皇後，母族還式微，平日裏安安分分跟沒這個人似的，實在不足為據。
四皇子對牧青璃入宮是一點不在意。
但青璃對自己被招入宮，還有些懵了。
昨天暈倒，娘家那邊就派人過來探望了，生怕她這回是真的病了。
今天就接到皇後娘娘的旨意，讓人措手不及。
這一切和原主記憶已經開始發生偏移。
在原主記憶裏，她活著的這短短幾年時間，皇後一派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從未和原主有過什麽交集，除了出生不久，被封郡主的事。
荀家曾經的榮耀，在這些年已經很落寞了。
就是劇情裏，二皇子在幾年後登基為帝，三皇子和皇後也都被榮養起來，幾乎是個背景板，從來不會做什麽，被所有人遺忘。
因此青璃也給忘記了，除了一開始梳理原主身份時想起來了那麽一下下，結果現在突然他們冒出來了。
雪蕊和阿蓮是沒資格進宮的，只有青璃和許嬤嬤坐在馬車裏。
平日裏一點小事都緊張的不行的許嬤嬤此時卻只有開心，十分驕傲的說：“皇後娘娘最喜歡小姐了，肯定會為小姐做主的，不用擔心，到時候皇後娘娘問什麽你就說什麽，別隱瞞就是了。”
青璃笑了笑：“嬤嬤說的是。”
想來這個皇後娘娘真的很喜歡原主吧。
青璃這般想著，可等真見了人，卻發現，皇後娘娘還真的如同許嬤嬤說的，對待原主跟對待女兒一樣。
皇後娘娘和小說中那些貴氣逼人、保養得宜的貴婦人不一樣，她頭發花白，氣色也不太好，身子消瘦，端看眼神，像是有些怔松，穿著是很貴氣，可她狀態不好，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她容貌倒是很不錯，即使這般憔悴，也能看得出，若是好好打扮，絕對是個美人。
青璃進鳳儀宮時，皇後就在大殿門口等著，見了她，那雙暗淡的眼眸陡然亮起，仿佛看見什麽寶貝似的迎接上來，直接將她摟在懷裏：“我的乖乖喲，聽說你病了，本來我不該讓你過來的，就是想著宮裏太醫好一點，嬤嬤說這樣也好，好歹我是皇後，鄭國公該顧忌一下身份的。”
“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的？來回話的人說你好多了，我沒見著人也不放心，你從小到大都被照顧的好好的，哪裏生過病，怎麽才嫁人三天就病了兩回呀。”
女人將她摟在懷裏了一下，又松開，仔仔細細的看著，見人俏生生的，眼睛清亮，面容紅潤，這才稍微安心，嘴上卻叨叨絮絮的不停。
青璃淺笑：“姨娘安心，青璃很好。”
皇後嘮叨的低語在聽見她喊自己時，微微一僵，隨後眼眶紅了紅，隨後更加熱切的看著她：“好就成，好就成……”
皇後口中的嬤嬤，比許嬤嬤年紀還大不少，她走上前來，躬身行禮：“見過郡主，老奴姓萬，是娘娘的奶嬤嬤，小時候還抱過郡主呢。”
青璃不好意思的笑笑：“萬嬤嬤好。”
萬嬤嬤笑得慈愛，過來扶著皇後，輕聲道：“娘娘，咱們先進屋，外面風大，郡主病才好點，可不能吹風著涼了。”
“好好，對進屋！”皇後立馬點頭，轉身拉著青璃帶著她進屋，步伐急匆匆，有些慌張的感覺。
這進屋，是進的內殿。
皇後進屋之後，明顯正常了許多，眼神都穩了些，笑得一臉溫柔，拉著青璃的手細聲詢問著她的病情。
青璃不好意思的笑笑，湊在她耳邊說了實話，便見皇後明顯更加柔和了：“還是要看一下的，宮裏禦醫醫術高。”
“是。”青璃並不反對，很快就有人過來看診。
不過確實如同她說的，裝的，現在已經好了不少，檢查也檢查不出來什麽，最多就是脈象略亂，可能心頭不爽利，得多休息之類的話。
等人離開，皇後便說：“既然你都進宮了，那多陪我住兩天可好？”
她眼睛盯著青璃，帶著期待和一絲絲小心翼翼，就怕她拒絕似的，空著的手攥得死死的，指腹發白。
萬嬤嬤擔心的看著她，卻沒說話打擾。
青璃自然點頭：“姨娘不嫌我鬧就好。”
“哪能啊，我巴不得你鬧一點。”皇後笑吟吟道，肩膀都放松下來，輕聲道：“我給你布置的房間，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現在去看看？”
“好呀。”青璃笑著回。
她就這麽慢悠悠的陪著皇後輕聲說話，幾乎是肉眼可見，她打從心底的那點焦急少了許多。
這個狀態，有些像是現代的抑郁癥，而且癥狀還挺嚴重的。
青璃提著心，因此等皇後走累了，回寢殿休息時，便問了萬嬤嬤。
“郡主看出來了？”萬嬤嬤嘆息一聲：“娘娘命苦啊……”
原來皇後一開始也是挺風光的，家族榮光，自己歸為皇後，顏色動人，皇帝也對她好。
只可惜沒多久，她懷孕了，本以為是喜事，可孩子三個月就掉了。
第一個孩子如此，之後幾個孩子都是如此。
最大的那個，就是十七年前懷的一個，八個月掉了，是個女胎，這之後，她身體就壞了，恰好一年後的同一時間，牧青璃出生了。
皇後無法生育了，但還是原配，地位穩固卻並不得寵了，她流了太多孩子，身體和容貌都受損了，老得快速，即使珍貴藥材貼補著，也沒用，之前還能懷孕是皇帝看在原配的身份，想要個嫡子。
結果現在不能生了，皇後就徹底失寵，再加上荀家如今也不顯赫了，皇帝自然不用在意其他的，偶爾過來也只是來坐坐。
失去孩子的痛苦，再加上這深宮幽靜，同時還失寵了，多番打擊，她便不願意出去。
後宮權利早就移交出去，她這個皇後，當得跟個透明人沒什麽區別。
多年前還有些期盼，皇後收養了一個生母早逝的皇子，這皇子小時候確實聰明伶俐，可惜好景不長，一次意外遭遇火海，嗓子壞了，如今聲音沙啞難聽。
身為嫡子，可他早已失去和別的皇子競爭皇位的機會，皇帝也不喜歡他了，就更不會來這鳳儀宮。
皇後也不會自我調節，就開始有些神經質的表現，比如一坐一整天，又或者同一件事說個無數遍等等。
萬嬤嬤早就想著將牧青璃帶到宮裏來住一陣，讓她好好開心一下，可皇後自己不喜歡這個後宮，再加上早年朝堂發生的事，她不好再和荀家人多聯系，一直不同意。
這次還是聽說青璃生病，擔心的不行，又怕她被婆家欺負，這才找她進宮。
說完，萬嬤嬤淚眼婆娑。
青璃面色覆雜，她感受著指尖冒出來一絲水珠，也不知道空間裏的靈氣能不能調理她的抑郁？
就在這時，一道低低的聲音提醒道：“嬤嬤，三皇子來了。”
萬嬤嬤一楞，看向青璃，恍然道：“快請進來。”
她對青璃道：“三皇子就是養在娘娘名下的，也是你表哥，他性子溫吞，不用緊張，平日裏三皇子不出來的，不過因為郡主來了，過來看望一番的。”
“那我出去見見。”青璃笑著點頭。
萬嬤嬤頷首，帶著她往外走，男子是不能進入內殿的。
這一出去，青璃便看見一個腦袋微低，身姿修長，臉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的少年站在那。
她行禮：“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像是在出神，陡然驚醒，擡頭看向她，抿了抿唇，低聲道：“表妹不用客氣。”
聲音果然粗糲難聽，像是沙子在嗓子那磨著，咋一聽，耳朵都有些不適應。
可青璃卻是當場呆住。
早聽過有男主因為頭疼，只有聽見女主的聲音能緩解這癥狀，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一點，會應驗在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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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豁得出去，丈夫的好賴也不管，非要裝病，也不知道牧青璃用的什麽辦法，倒下之後，府裏的大夫偏說她真的身體虛弱，傷寒還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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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怎麽今天又變成了傷寒沒好？
或許是看沈香凝臉色太差，大夫戰戰兢兢地補充：“可能……回、回光返照？”
沈香凝：“……”
她氣苦，可有苦難言，只能揮揮手，讓人將牧青璃擡下去了，然後便心累的讓張嬤嬤去處理下人封口的事。
這大庭廣眾的，在伺候婆婆時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這不是讓人說她嗎？
就算沈香凝不那麽在乎人言，可也不想這些事流傳出去，畢竟自己不過才小小的折騰一下，就背負著這麽大的鍋，實在劃不來。
可不管她怎麽威脅，該流傳出去的，還是流傳出去了。
長安百姓平時也沒什麽娛樂，就喜歡聽這個有錢有權有勢的人的八卦。
因此不過短短兩天，大街小巷又更新了傳聞。
“我大舅的三叔的姐姐的弟媳的大妹子就在鄭國公府裏當差，那是親眼看見的！這鄭國公的新夫人沈氏可厲害了，將鄭國公的兒媳給折騰暈了！”
“哎喲咧，攤上這樣的婆婆，可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怎麽覺得這鄭國公的新夫人，有些耳熟呀？”
“你不記得了？這沈家的大小姐出嫁就喜歡鄭國公的兒子是整個長安都知道的，當初癡情得喲，結果一落水，聽說被鄭國公救了，如今嫁給了鄭國公。”
“還這樣做，是不是餘情未了啊？”
“嘖嘖，有可能，不過那鄭國公不是娶了個綠帽子回去？”
“哈哈哈……”
坊間傳聞越說越猥瑣，再加上眾人附和，茶館裏喧囂異常。
茶館二樓的包間，四皇子聽著這些有些刺耳的話，尷尬的看向身邊的人——話題的主人翁之一，鄭國公。
“鄭國公，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鄭國公一向波瀾不驚，面不改色，可此時臉色也不由得在那汙染耳朵的話語中變得黑沈，他搖頭：“不好意思，四殿下，在下還有事，先失陪了。”
四皇子忙不疊的點頭：“成，那下次再約。”
鄭國公微微頷首，起身就離開。
身邊侍從快步跟上，走的十分快速，下樓時，忽然樓下一靜，一段時間後，再次猛烈的吵雜聲傳來：“剛剛那個就是鄭國公？”
“我的娘咧，他不會把我們抓衙門去吧？”
“不會，這鄭國公是個好官，聽說早年在蔚縣當縣令，走的時候，百姓自發相送，都舍不得他走呢！”
“哎，可惜了，眼光不好，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是啊……”
樓下還在不停地說，四皇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該同情這個鄭國公，還是該高興自己這邊似乎找到了他的命脈。
一向冷靜自傲鄭國公，居然真的對一個女人動了真心？
居然為了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這個時候他就不得不佩服沈香凝了。
四皇子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往回走，馬車在進入宮門時，和另一輛看著陌生的馬車相遇。
四皇子拿扇子挑開車簾，問：“這是誰家的馬車？”
侍從立馬上前打聽，等回來，就低聲說：“是鄭國公的兒媳婦牧氏。”
“嗯？”
侍從補充道：“牧氏是皇後娘娘的親外甥女，皇後無子，一向疼愛牧氏，在牧氏出生不久，就給她請封了郡主，不過後來皇後娘家荀家的旁支牽扯進了一些事後，皇後再沒主動招娘家人入宮了，這次估計是聽說牧氏被折騰病了，下了懿旨讓人進宮住兩天。”
畢竟才嫁人三天，就累暈了，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皇後鎮疼愛這個外甥女，坐不住是正常的。
“知道了。”四皇子收回目光，無趣的撇嘴，沒有再管。
一個啞巴嫡子，一個無親子無女的皇後，母族還式微，平日裏安安分分跟沒這個人似的，實在不足為據。
四皇子對牧青璃入宮是一點不在意。
但青璃對自己被招入宮，還有些懵了。
昨天暈倒，娘家那邊就派人過來探望了，生怕她這回是真的病了。
今天就接到皇後娘娘的旨意，讓人措手不及。
這一切和原主記憶已經開始發生偏移。
在原主記憶裏，她活著的這短短幾年時間，皇後一派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從未和原主有過什麽交集，除了出生不久，被封郡主的事。
荀家曾經的榮耀，在這些年已經很落寞了。
就是劇情裏，二皇子在幾年後登基為帝，三皇子和皇後也都被榮養起來，幾乎是個背景板，從來不會做什麽，被所有人遺忘。
因此青璃也給忘記了，除了一開始梳理原主身份時想起來了那麽一下下，結果現在突然他們冒出來了。
雪蕊和阿蓮是沒資格進宮的，只有青璃和許嬤嬤坐在馬車裏。
平日裏一點小事都緊張的不行的許嬤嬤此時卻只有開心，十分驕傲的說：“皇後娘娘最喜歡小姐了，肯定會為小姐做主的，不用擔心，到時候皇後娘娘問什麽你就說什麽，別隱瞞就是了。”
青璃笑了笑：“嬤嬤說的是。”
想來這個皇後娘娘真的很喜歡原主吧。
青璃這般想著，可等真見了人，卻發現，皇後娘娘還真的如同許嬤嬤說的，對待原主跟對待女兒一樣。
皇後娘娘和小說中那些貴氣逼人、保養得宜的貴婦人不一樣，她頭發花白，氣色也不太好，身子消瘦，端看眼神，像是有些怔松，穿著是很貴氣，可她狀態不好，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她容貌倒是很不錯，即使這般憔悴，也能看得出，若是好好打扮，絕對是個美人。
青璃進鳳儀宮時，皇後就在大殿門口等著，見了她，那雙暗淡的眼眸陡然亮起，仿佛看見什麽寶貝似的迎接上來，直接將她摟在懷裏：“我的乖乖喲，聽說你病了，本來我不該讓你過來的，就是想著宮裏太醫好一點，嬤嬤說這樣也好，好歹我是皇後，鄭國公該顧忌一下身份的。”
“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的？來回話的人說你好多了，我沒見著人也不放心，你從小到大都被照顧的好好的，哪裏生過病，怎麽才嫁人三天就病了兩回呀。”
女人將她摟在懷裏了一下，又松開，仔仔細細的看著，見人俏生生的，眼睛清亮，面容紅潤，這才稍微安心，嘴上卻叨叨絮絮的不停。
青璃淺笑：“姨娘安心，青璃很好。”
皇後嘮叨的低語在聽見她喊自己時，微微一僵，隨後眼眶紅了紅，隨後更加熱切的看著她：“好就成，好就成……”
皇後口中的嬤嬤，比許嬤嬤年紀還大不少，她走上前來，躬身行禮：“見過郡主，老奴姓萬，是娘娘的奶嬤嬤，小時候還抱過郡主呢。”
青璃不好意思的笑笑：“萬嬤嬤好。”
萬嬤嬤笑得慈愛，過來扶著皇後，輕聲道：“娘娘，咱們先進屋，外面風大，郡主病才好點，可不能吹風著涼了。”
“好好，對進屋！”皇後立馬點頭，轉身拉著青璃帶著她進屋，步伐急匆匆，有些慌張的感覺。
這進屋，是進的內殿。
皇後進屋之後，明顯正常了許多，眼神都穩了些，笑得一臉溫柔，拉著青璃的手細聲詢問著她的病情。
青璃不好意思的笑笑，湊在她耳邊說了實話，便見皇後明顯更加柔和了：“還是要看一下的，宮裏禦醫醫術高。”
“是。”青璃並不反對，很快就有人過來看診。
不過確實如同她說的，裝的，現在已經好了不少，檢查也檢查不出來什麽，最多就是脈象略亂，可能心頭不爽利，得多休息之類的話。
等人離開，皇後便說：“既然你都進宮了，那多陪我住兩天可好？”
她眼睛盯著青璃，帶著期待和一絲絲小心翼翼，就怕她拒絕似的，空著的手攥得死死的，指腹發白。
萬嬤嬤擔心的看著她，卻沒說話打擾。
青璃自然點頭：“姨娘不嫌我鬧就好。”
“哪能啊，我巴不得你鬧一點。”皇後笑吟吟道，肩膀都放松下來，輕聲道：“我給你布置的房間，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現在去看看？”
“好呀。”青璃笑著回。
她就這麽慢悠悠的陪著皇後輕聲說話，幾乎是肉眼可見，她打從心底的那點焦急少了許多。
這個狀態，有些像是現代的抑郁癥，而且癥狀還挺嚴重的。
青璃提著心，因此等皇後走累了，回寢殿休息時，便問了萬嬤嬤。
“郡主看出來了？”萬嬤嬤嘆息一聲：“娘娘命苦啊……”
原來皇後一開始也是挺風光的，家族榮光，自己歸為皇後，顏色動人，皇帝也對她好。
只可惜沒多久，她懷孕了，本以為是喜事，可孩子三個月就掉了。
第一個孩子如此，之後幾個孩子都是如此。
最大的那個，就是十七年前懷的一個，八個月掉了，是個女胎，這之後，她身體就壞了，恰好一年後的同一時間，牧青璃出生了。
皇後無法生育了，但還是原配，地位穩固卻並不得寵了，她流了太多孩子，身體和容貌都受損了，老得快速，即使珍貴藥材貼補著，也沒用，之前還能懷孕是皇帝看在原配的身份，想要個嫡子。
結果現在不能生了，皇後就徹底失寵，再加上荀家如今也不顯赫了，皇帝自然不用在意其他的，偶爾過來也只是來坐坐。
失去孩子的痛苦，再加上這深宮幽靜，同時還失寵了，多番打擊，她便不願意出去。
後宮權利早就移交出去，她這個皇後，當得跟個透明人沒什麽區別。
多年前還有些期盼，皇後收養了一個生母早逝的皇子，這皇子小時候確實聰明伶俐，可惜好景不長，一次意外遭遇火海，嗓子壞了，如今聲音沙啞難聽。
身為嫡子，可他早已失去和別的皇子競爭皇位的機會，皇帝也不喜歡他了，就更不會來這鳳儀宮。
皇後也不會自我調節，就開始有些神經質的表現，比如一坐一整天，又或者同一件事說個無數遍等等。
萬嬤嬤早就想著將牧青璃帶到宮裏來住一陣，讓她好好開心一下，可皇後自己不喜歡這個後宮，再加上早年朝堂發生的事，她不好再和荀家人多聯系，一直不同意。
這次還是聽說青璃生病，擔心的不行，又怕她被婆家欺負，這才找她進宮。
說完，萬嬤嬤淚眼婆娑。
青璃面色覆雜，她感受著指尖冒出來一絲水珠，也不知道空間裏的靈氣能不能調理她的抑郁？
就在這時，一道低低的聲音提醒道：“嬤嬤，三皇子來了。”
萬嬤嬤一楞，看向青璃，恍然道：“快請進來。”
她對青璃道：“三皇子就是養在娘娘名下的，也是你表哥，他性子溫吞，不用緊張，平日裏三皇子不出來的，不過因為郡主來了，過來看望一番的。”
“那我出去見見。”青璃笑著點頭。
萬嬤嬤頷首，帶著她往外走，男子是不能進入內殿的。
這一出去，青璃便看見一個腦袋微低，身姿修長，臉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的少年站在那。
她行禮：“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像是在出神，陡然驚醒，擡頭看向她，抿了抿唇，低聲道：“表妹不用客氣。”
聲音果然粗糲難聽，像是沙子在嗓子那磨著，咋一聽，耳朵都有些不適應。
可青璃卻是當場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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