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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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石巖被親娘的反水嘔到了，繃著臉走近房間，就見老太太跟看見什麽似的，哭著喊著伸手拉著他：“兒啊，你快帶娘回去……”
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經過了很大的摧殘。
葉石巖靈光一閃，突然聰明了，想到昨天葉青璃的強勢，再一看老娘這慘樣，頓時精神一振，直接推開老太太渴望的扒拉的他的手，沖出去道：“死丫頭，你是不是欺負我娘了？！！你看看她都成什麽樣了？！”
“村長，你快過來啊！”
“叔，你們也過來……”
他把人都叫過去欣賞自己親娘的慘樣，老太太也配合的哀嚎：“好渴，我好久沒喝水了……”
“好餓，哎喲，我中午都沒吃飯……”
葉石巖這回孝順了，主動給老太太餵水，讓她說話能更加有力。
青璃慢吞吞的跟在後面，聽著那一聲聲控訴，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青柏快步上前：“你推給我，讓我來說。”
青璃詫異的看向他。
少年不自然的別過腦袋，低聲道：“我不是親孫子，還是男子，不一樣。”
是的，不一樣。
要是原主父親在，這樣對待老人，最多口頭敲打兩句，從來不會做什麽，村子上這樣的情況多得很。
甚至很多老人被兒子虐待，被教訓的卻是兒媳婦，因為女人在他們眼中，是天然承擔照顧一事的。
青璃笑著搖頭：“不要緊。”
那邊村長已經看完了，沈著臉看向青璃：“青丫頭，這怎麽回事？”
李氏原本都睡著了，聽見這些動靜，醒過來就發現村長在質問女兒，頓時心臟一滯，就算有心說話，又不敢說。
她雖然心軟，但不會怪誰，自然不會告狀，因此緊緊閉著嘴，生怕連累女兒。
青璃眨巴眼，再次擡起頭，已經淚眼汪汪，眼睛紅紅，鼻頭紅紅，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奶奶吃的是我要出去賣的東西，中午我們都吃的米飯，她就不願意吃了，我也沒辦法啊……”
葉石巖呵斥：“你胡說！”
青璃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小叔，我沒胡說，家裏如今還欠債了，我哪裏能吃好的啊，昨天骨頭湯還是肉鋪老板好心送我的一小塊，就給娘喝了。”
村長臉色好了些，又問：“那你奶奶一下午沒喝水……”
青璃癟嘴：“我一下午都在山上和柏弟撿柴，才下來就去找村長你了，我實在沒時間照顧奶奶。”
葉石巖哽住，沒想到她居然這樣辯解。
再看村長，臉色已經恢覆了。
李氏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一下午不見人影，她一想，心尖酸澀，都是她沒用，讓女兒忙裏忙外，大半夜的爬起來做事，回來還要幹活，都不能休息。
老太太更是臉都綠了，想要罵人，可剛喝了水，本來就要上廁所的，都快憋不住了，只能慌道：“我要去茅房！憋了一下午了！快死了！”
來的四個人都是男人，頓時有些尷尬的後退幾步，到了門口。
青璃一動不動。
葉石巖聞言就覺得找到一個可攻擊的點，立馬指著她：“你看你奶奶要去廁所你都不動！”
小姑娘越發委屈，眼淚啪啪流下來：“可我擡不動啊……”
村長：“……”
他看向葉石巖：“這是你娘，你去！”
小姑娘搬不動是正常的。
葉石巖氣呼呼道：“那她親娘怎麽搬得動了？”
青璃理所當然的說：“我娘就壞了一條腿，還有一條可以站立，我就扶一下。”
“啊！”忽然老太太驚叫一聲。
一股尿騷味蔓延出來。
在場眾人全都捂著鼻子。
葉石巖嫌棄道：“你怎麽就尿出來了？惡不惡心！”
老太太心灰意冷，委屈道：“我說了半天，你不過來，我憋不住了啊……”
葉石巖心口再次一哽，氣急敗壞。
雖然其實沒有味道傳來，但青璃也有些惡心想吐，默默走遠一點。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然後村長直接踹著葉石巖：“還不快去？這是你娘！”
葉石巖猙獰著臉，在背後人的威逼下，還是罵罵咧咧的過去了。
葉石巖還是帶著老太太離開了。
村長和兩老人也走了。
以他們的腦回路，沒人提醒，其實是想不到報官的，就跟普通人對警察局的畏懼一樣，這個世界的人對衙門的畏懼，其實更深。
沒見識的人，輕易不敢去衙門，報官的大多都是家裏人有些見識學問的。
至少在原主記憶裏，她生活的這片地方，從小到大僅有的幾次跟衙門扯上關系的事，那些大人就是在調侃的時候都諱莫如深。
不過就算他們被人提點了要報官她也不怕。
她有的是手段讓他們不敢報官。
那群人離開，青璃就立馬屏住呼吸將屋子裏沾染了臟汙的東西都給拿出來丟了，即使是墊絮也不要了。
然後將門一鎖，不再會打開了。
這房間從老太太進去後，她就不打算要了，如今不過是放雜物也不打算放了，她嫌臟。
葉青柏道：“你睡這個房間吧，我在堂屋打地鋪。”
“嗯。”青璃並不客氣，如今這個時候，葉青柏可以生病，她不能，必須盡快賺錢。
兩人商量著，李氏忽然插嘴：“睡地上會生病的，青璃，你過來跟娘一起睡吧。”
“不用了。”青璃淡聲道。
李氏沒主動供出她的所作所為，讓她對她臉色稍微好一點了，但也只是一點，很多事，青璃還是得防著她。
李氏被拒絕了，蒼白的臉色越發黯然。
今天下午被綁了一下午，葉青柏回來才解開了繩子，等婆婆走了，她還以為一切變好了，結果女兒還在生氣，不由得忐忑不安：“青璃，你是不是在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的啊，她是我婆婆，我不能拒絕。”
“哦。”青璃點頭，表示知道。
但要說不怪，那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現在家裏什麽情況，還非要接受，自己腿成這樣，她讓自己婆婆住進來，誰照顧？
慷他人之慨的好人，她最不喜歡了。
李氏被她冷漠刺痛，眼眶一紅，又委委屈屈的哭了。
青璃沒工夫管，下午睡了一下午，如今正是精神飽滿的時候，得趕緊做準備。
今天天氣比之前兩天還涼爽一點，今晚提前做蟹黃包，等明天早上起來蒸熟了，應該可以多一點。
誰讓蟹黃包賣的這麽好呢？
這個可比魚丸賺錢。
青璃幹活，葉青柏自然主動跟著，兩個半大少年一起忙活，倒是配合默契，唯有屋子裏，唯一的成年女人一直哭泣。
齊盛身為知府二公子，一直都是洛城紈絝的代表。
反正他比不上大哥的年少有為，出彩的地方就是吃喝玩樂，自然不願意虧待自己。
之前四處游玩，在洛城下放的一個古溪鎮上見到讓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可惜對方不願意嫁給他做妾。
本來齊盛都打算放棄，結果一個同樣是紈絝的人給出了個註意，他轉念一想，就同意了。
如今那計劃都實施了一個半月了，怎麽還不見她過來求饒？
難不成得自己過去？
齊盛想了想，派人過去再問一聲。
說實話，現在想起來，他還是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動。
那般清麗的姑娘，就是京城的大家小姐也極少見了。
他還是真的很想得到的，只是不能直接搶，否則被他爹知道了，會弄死他的。
當然不是因為什麽清正廉潔，只是他爹正在想辦法活動關系回京城那邊，而恰好巡撫在這邊，要是出點什麽事，一旦傳出去，被巡撫和政敵知道，那就完了。
雖然他兄弟出的主意也挺餿的，可只要無人知道，就是好主意。
他想著，揮揮手。
小廝立馬狗腿的過來：“少爺，有何吩咐？”
“拿著十兩銀子，去問問古溪鎮的那個女孩，願不願意入我後院。”
“是，奴才這就去。”小廝連連點頭，心中驚奇，沒想到少爺這次居然過了這麽久還記得那姑娘。
就是不知道，這股興趣能延長多久。
距離上次葉石巖搞出來的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在那次吃虧後，對方還算老實，雖然嘴上不饒人，在村子裏又敗壞了一些青璃的名聲，可卻沒直接對著她出手，這就夠了。
而這些日子做生意，青璃也將原本的窟窿補起來了。
除了第一天晚上，讓葉青柏睡了地上。
第二天回來，她就買了幾塊板子，又買了不少棉絮布匹之類的，招娣嬸子幫忙縫制，大康叔幫忙在葉青柏的房間搭出了一個隔間。
青璃就睡在裏面，葉青柏在外面。
這是沒辦法的事，房子就這麽大。
若是要重新蓋一間房，花費的金額，青璃也打聽過，大概在二十兩以上，因為要木材，石頭，瓦片，還要工人費用。
而且原主名聲不好，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還要花費更多地金錢。
至少現在，她還是做不起的。
因此只能先這樣將就。
反正名聲都這樣了，再壞點也沒事，債多不愁的意思了。
葉青柏更是全憑她做主，若是讓他一直睡地上也是可以的。
青璃當然不會，如今只能抓緊時間賺錢了。
因為青璃做的蟹黃包賣得好，魚丸也打開了名聲，後來又有了更貴一點的鹵雞翅雞腿等食物，那香味霸道，買的人更多。
如今原本寂寥的擺攤點已經每天固定有人在那候著，就希望不至於等他買時，就沒了。
算起來，青璃一天能賺一兩多銀子，補上欠債的窟窿和購買必需用品後，再努力大半個月，就能找人建房子了。
這收入，青璃沒跟李氏說。
李氏腿好了許多，但傷太重，想要覆原幾乎是不可能的，要不是青璃給的空間水，她腿肯定是直接廢了的感覺。
經過半個月的修養，勉強能杵著拐杖走路，李氏也問過青璃收入。
青璃便反問一句：“你問這個做什麽？”
她明顯的不相信讓李氏有些難過，小聲道：“我給你收著，不給別人，就留給你當嫁妝，再給柏哥娶媳婦，你花錢大手大腳，你看家裏這麽多東西，其實都不是那麽必須的。”
青璃淡聲道：“我自己收著，到時候做生意隨時要用錢的。”
李氏想強硬一點，可因為葉石巖的事，女兒就跟她生氣，到現在還冷著她，她實在不敢了，只能喃喃道：“那、那好吧。”
只是沒兩天，張氏過來一趟，當天下午，她就沒忍住問了一句：“青璃，你這做生意，一天能賺多少呀？”
青璃看了她一眼：“不說。”
李氏苦笑：“你這孩子，娘還能害你不成？”
青璃笑了一下，李氏正要歡喜也許她心情不錯，就聽她說：“你還真的害過我的。”
李氏尷尬的低頭，回避了這個問題，軟聲道：“你嬸子說她娘家有個不錯的讀書人，家裏婆母也和善，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就是家境不太好，你會做生意，人家也不嫌棄你……”
“不嫁。”青璃頭也不擡的回答。
李氏有些生氣：“你這孩子，好不容易有個人過來說要提親，怎麽能不嫁呢？”
青璃刷的將手中刀插在砧板上，“咣當”一聲巨響，驚得李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唇瓣動了動，沒敢出聲，總覺得這刀，像是要割在自己身上一樣。
青璃冷著臉道：“我說不嫁就不嫁！”
她對著自己人從來都很和善，但對著李氏，她卻不敢。
這人耳根子軟，又不會拒絕別人，尤其是被洗腦的很成功，跟之前一樣溫溫柔柔，她反而不會覺得有什麽，敢私自答應一些事。
因此青璃現在讓她狠狠得一次教訓，等下次她就估計就不敢再慷青璃的慨了。
更別提李氏名義上是她母親，在這個古代，父母買賣孩子，是不犯法的，非要孩子嫁人，簽訂婚約，收了彩禮，青璃就必須嫁過去，否則報官處理，官府都會差人押著她結婚。
果然被冷著臉的女兒硬邦邦的懟回來，李氏心肝顫顫，再不敢提這個事了。
更不敢問她生意收入之類的話。
她委屈了一陣，可總是哭也難受，能勉強走路了，就想要幫忙，青璃也不拒絕，讓她幫忙處理螃蟹，僅此而已，多的，她依舊不敢讓李氏碰，怕她察覺到不對，說漏嘴之類的。
天色半亮不亮的時候。
葉家院子的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破爛衣裳，渾身灰撲撲，包括皮膚也灰撲撲的身影出來，背上背著老大一個背簍，迅速離開院子，走到村子外面，避開可能被人看見的路線，腳步輕快的往鎮上的方向前去。
現如今貨物雖然越來越多，可青璃的身體也在日以繼夜的改造下，變得越來越強壯，就是這幾十斤的東西，她依舊腳步輕快。
李氏在女兒走後，杵著拐杖在門口張望了一下，見人影一下子不見了，不由得抱怨：“一個女兒家，這麽辛苦作甚？給她說的親也不同意，這也不願那也看不上，要嫁給誰啊。”
“她嫁人了，你怎麽辦？”一道清潤的少年音出現。
本來是個人的抱怨，突然有人搭話，李氏訕訕，看著幹兒子和女兒似乎如出一轍的冷漠神色，總覺得矮了一籌，弱弱道：“我總能活下去的。”
說完，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實際上的回答其實應該是：不是還有你嗎？
可看著面前十四歲還不滿的半大少年，她那句話說不出口，將生活重擔壓在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身上，咋能行？
葉青柏黑眸移開，沈聲道：“她做的已經夠好了。”
“對、對！”李氏下意識點頭，溫柔的笑笑。
心中不認同，嘴上還是附和，因為他是兒子。
沒了丈夫，她就得聽兒子的。
葉青柏也有些無奈，可這人救了她一命，相當於再造父母，他不能說過了，只好低著頭去收拾廚房了。
青璃來到鎮上，還是老地方。
客人已經自發的排了長隊，短短半個月，她的生意就非常穩定了，讓周圍一眾賣吃的人都羨慕不已。
這鎮上的混混也曾經過來搗亂過，不過就被那看著瘦瘦小小的醜姑娘給打得鼻青臉腫，再不敢過來。
也有人曾經買通人，故意裝作食物中毒倒在她攤子面前，當時嚇得不少人都走了，就差說要報官了。
青璃便直接請來大夫，確認真的中毒，就直接將人肚子給打吐出來了。
然後喪心病狂的讓大夫當場檢查到底是什麽有毒。
經過這些事，青璃就此安靜了。
其他小販就是有些歪心思也不敢做什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越來越好，紛紛過來搶她旁邊的位置。
青璃就以一己之力，在短短時間將這寂寥的路口，給帶火了。
已經固定跟在她身邊的嬸子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人看著圓乎了一圈。
排隊的人正張望，忽然見那熟悉的醜姑娘來了，頓時眼前一亮：“老板來了，快把銀子準備好！”
青璃失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開，朗聲道：“今天多了一份鹵雞蛋，五文錢一顆。”
“姐姐，我要鹵雞蛋！蟹黃包……”一小孩子快速的說。
他身後女人笑得溫柔：“就按他說的來。
今天排在最前面的是蘭嫂子和她兒子，自從青璃的蟹黃包出現，這孩子每天早早就爬起來催著母親去排隊，就怕沒買上，都吃了小半個月，也沒厭倦，可見是真的好吃。
看著兒子吃的白白胖胖的，蘭嫂子也一直堅持過來買。
青璃點頭：“好，一共五十三文……”
“給。”蘭嫂子將銅錢遞過來，有些肉疼，得催著丈夫努力賺錢，不然養不起兒子了。
青璃快速掃了一眼，數量沒錯，就丟到錢袋裏。
接著下一個客人報了要買的東西。
總是結伴過來的兩老太太現在已經毫不猶豫了：“鹵雞蛋兩顆，蛋黃包三個……”
“好勒。”青璃點頭，將東西拿起來送過去。
兩老太太都笑呵呵的，挽著手離開，嘴裏還嘟囔著：“我這每天過來吃，貴是貴了點，但身體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應該不是錯覺，我也覺得我身體好了很多，晚上睡覺都踏實了，要不是我驚著，今天都遲到了，還好家裏的公雞打鳴了。”
“而且這姑娘講究，從不用手碰食物，那些簽子簍子聽說都是用開水燙了的，幹凈得很，那食材肯定也很好，不然哪敢賣這麽貴？”
“肯定是咯。”
兩老太太的小聲說話旁人也聽見了一些，紛紛讚同的點頭，跟結伴而來的朋友聊起來，讓後來的人買的更多了。
不過半個時辰，簍子就空空如也，青璃在沒買到的客人惋惜的抱怨聲中，施施然離開。
太陽開始有些熱度時，青璃回來了。
在靠近村子前，她臉上刻意弄臟的東西就都洗掉了，這陣子養好了許多，吃得都有營養的東西，長了一些肉，原本消瘦憔悴的模樣消失不見，成了一個真正水靈的姑娘。
皮膚也越發白皙透著健康的紅潤，眼眸清澈如同盛著一汪泉水，亮晶晶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比之前好很多，是淡青色的裙子，長發柔順披散在身後，行走之間，腰肢輕盈。
村口一個幹活的少年路過，步子忽然走不動了，直楞楞的看著。
他娘飛快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低聲呵斥：“看什麽看？不過一個破鞋你難不成要娶回來？”
少年趕緊低頭，臉和脖子都已經紅透，匆匆離開。
青璃臉色不變，腳步輕快的回去。
葉青柏習慣性出來看看，見人真的回來了，神色松緩，立馬上前迎接過去，將所有東西接過來，臉色有些難看道：“知府家的小廝來了。”
青璃眉頭皺起：“怎麽回事？”
“說是來詢問一下你的意思，要是願意，改天就派人來接你進門。”葉青柏甕聲道，他低著頭，渾身散發著一股抑郁的感覺，顯然很不高興。
青璃加快步伐進去，就聽見堂屋裏似乎相談正歡的幾人。
張氏熱絡的大嗓門道：“您也不早點來，哎，我家這侄女，心高氣傲，要是知道知府公子喜歡她，肯定同意了，是不是啊大嫂？”
李氏聲音略微僵硬，但也點頭：“是、是啊。”
還有一個男子陌生的嗓音：“我家公子忙得很，之前就跟葉姑娘說了，若是願意，派人去知府傳個信，我還以為這是不願意呢。”
拿腔拿調的，明顯被捧飄了。
“哪有什麽不願意，願——”張氏笑得格外誇張。
青璃冷著臉進來：“願意你就自己嫁！”
張氏笑容一頓，不悅道：“你這孩子，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羞，沒你說話的份，趕緊走。”
青璃一笑，倚在門口，冷眼瞧著他們：“談論我的婚事，我還沒資格說話？誰給你們的膽？！”
小廝坐在正位，本來正仰著下巴，見青璃回來，一想到自家公子還惦記著，生怕得罪了，也站起來，這一下看的清楚，頓時心中暗自驚訝，難怪公子惦記，長得這般標志，也是少有。
他頓時明了，賠笑道：“這是自然，要姑娘同意，葉姑娘，您看如何？我家公子可一直心心念念著。”
青璃彎唇，看著笑瞇瞇，說話卻格外不近人情：“不嫁，請回。”
小廝笑容消失，面露不悅。
張氏心中一跳，生怕這麽好的親戚沒了，壯碩的肩膀抖了抖，趕緊揚聲道：“青丫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都同意了，你敢拒絕？”
青璃笑容不變，上前兩步，走到張氏身邊，盯著她道：“小嬸嬸，你若讓我嫁過去，我必定讓知府公子毀了你全家，你自己，你那三個孩子，你丈夫，你娘家，一個都別好過，要不要試試？”
張氏這回不是心跳了，而是心涼，她驚怒的看著她，顫聲呵斥：“你敢？！！我們可是你娘家！”
青璃笑得更歡：“就你們？給我什麽？當娘家肯定也是坑死我的那一掛，還不如我自己弄死你們，說起娘家，就是隔壁招娣嬸子也可以啊，我孝順他們，他們做我娘家也是一樣。”
張氏氣綠了臉，卻呶呶的不敢說話。
她想要這親戚，是為了給兒子女兒提高門楣，可不是結仇的，看這樣子，死丫頭真的做得出來！
她後退兩步，退卻了。
小廝蹙眉，看向李氏，然而李氏更慫，早就怕了，躲在一邊不敢上前，他只能自己壓低聲音威脅：“葉姑娘，求娶你的可是知府公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你家人要是出點什麽事……”
這一招在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姑娘面前百試百靈，他信心十足：“這地頭上，還有誰比知府家更大的？到時候我家公子要你生就得生，要你死就得死！你還是識時務——啊！”
忽然一道消瘦身影沖過來，對著小廝臉就是一拳，眨眼，兩道身影就倒在地上撕打成一團。
青璃本也想動手，誰知被人搶先一步，懵了，定睛一看，卻是葉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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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經過了很大的摧殘。
葉石巖靈光一閃，突然聰明了，想到昨天葉青璃的強勢，再一看老娘這慘樣，頓時精神一振，直接推開老太太渴望的扒拉的他的手，沖出去道：“死丫頭，你是不是欺負我娘了？！！你看看她都成什麽樣了？！”
“村長，你快過來啊！”
“叔，你們也過來……”
他把人都叫過去欣賞自己親娘的慘樣，老太太也配合的哀嚎：“好渴，我好久沒喝水了……”
“好餓，哎喲，我中午都沒吃飯……”
葉石巖這回孝順了，主動給老太太餵水，讓她說話能更加有力。
青璃慢吞吞的跟在後面，聽著那一聲聲控訴，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青柏快步上前：“你推給我，讓我來說。”
青璃詫異的看向他。
少年不自然的別過腦袋，低聲道：“我不是親孫子，還是男子，不一樣。”
是的，不一樣。
要是原主父親在，這樣對待老人，最多口頭敲打兩句，從來不會做什麽，村子上這樣的情況多得很。
甚至很多老人被兒子虐待，被教訓的卻是兒媳婦，因為女人在他們眼中，是天然承擔照顧一事的。
青璃笑著搖頭：“不要緊。”
那邊村長已經看完了，沈著臉看向青璃：“青丫頭，這怎麽回事？”
李氏原本都睡著了，聽見這些動靜，醒過來就發現村長在質問女兒，頓時心臟一滯，就算有心說話，又不敢說。
她雖然心軟，但不會怪誰，自然不會告狀，因此緊緊閉著嘴，生怕連累女兒。
青璃眨巴眼，再次擡起頭，已經淚眼汪汪，眼睛紅紅，鼻頭紅紅，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奶奶吃的是我要出去賣的東西，中午我們都吃的米飯，她就不願意吃了，我也沒辦法啊……”
葉石巖呵斥：“你胡說！”
青璃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小叔，我沒胡說，家裏如今還欠債了，我哪裏能吃好的啊，昨天骨頭湯還是肉鋪老板好心送我的一小塊，就給娘喝了。”
村長臉色好了些，又問：“那你奶奶一下午沒喝水……”
青璃癟嘴：“我一下午都在山上和柏弟撿柴，才下來就去找村長你了，我實在沒時間照顧奶奶。”
葉石巖哽住，沒想到她居然這樣辯解。
再看村長，臉色已經恢覆了。
李氏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一下午不見人影，她一想，心尖酸澀，都是她沒用，讓女兒忙裏忙外，大半夜的爬起來做事，回來還要幹活，都不能休息。
老太太更是臉都綠了，想要罵人，可剛喝了水，本來就要上廁所的，都快憋不住了，只能慌道：“我要去茅房！憋了一下午了！快死了！”
來的四個人都是男人，頓時有些尷尬的後退幾步，到了門口。
青璃一動不動。
葉石巖聞言就覺得找到一個可攻擊的點，立馬指著她：“你看你奶奶要去廁所你都不動！”
小姑娘越發委屈，眼淚啪啪流下來：“可我擡不動啊……”
村長：“……”
他看向葉石巖：“這是你娘，你去！”
小姑娘搬不動是正常的。
葉石巖氣呼呼道：“那她親娘怎麽搬得動了？”
青璃理所當然的說：“我娘就壞了一條腿，還有一條可以站立，我就扶一下。”
“啊！”忽然老太太驚叫一聲。
一股尿騷味蔓延出來。
在場眾人全都捂著鼻子。
葉石巖嫌棄道：“你怎麽就尿出來了？惡不惡心！”
老太太心灰意冷，委屈道：“我說了半天，你不過來，我憋不住了啊……”
葉石巖心口再次一哽，氣急敗壞。
雖然其實沒有味道傳來，但青璃也有些惡心想吐，默默走遠一點。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然後村長直接踹著葉石巖：“還不快去？這是你娘！”
葉石巖猙獰著臉，在背後人的威逼下，還是罵罵咧咧的過去了。
葉石巖還是帶著老太太離開了。
村長和兩老人也走了。
以他們的腦回路，沒人提醒，其實是想不到報官的，就跟普通人對警察局的畏懼一樣，這個世界的人對衙門的畏懼，其實更深。
沒見識的人，輕易不敢去衙門，報官的大多都是家裏人有些見識學問的。
至少在原主記憶裏，她生活的這片地方，從小到大僅有的幾次跟衙門扯上關系的事，那些大人就是在調侃的時候都諱莫如深。
不過就算他們被人提點了要報官她也不怕。
她有的是手段讓他們不敢報官。
那群人離開，青璃就立馬屏住呼吸將屋子裏沾染了臟汙的東西都給拿出來丟了，即使是墊絮也不要了。
然後將門一鎖，不再會打開了。
這房間從老太太進去後，她就不打算要了，如今不過是放雜物也不打算放了，她嫌臟。
葉青柏道：“你睡這個房間吧，我在堂屋打地鋪。”
“嗯。”青璃並不客氣，如今這個時候，葉青柏可以生病，她不能，必須盡快賺錢。
兩人商量著，李氏忽然插嘴：“睡地上會生病的，青璃，你過來跟娘一起睡吧。”
“不用了。”青璃淡聲道。
李氏沒主動供出她的所作所為，讓她對她臉色稍微好一點了，但也只是一點，很多事，青璃還是得防著她。
李氏被拒絕了，蒼白的臉色越發黯然。
今天下午被綁了一下午，葉青柏回來才解開了繩子，等婆婆走了，她還以為一切變好了，結果女兒還在生氣，不由得忐忑不安：“青璃，你是不是在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的啊，她是我婆婆，我不能拒絕。”
“哦。”青璃點頭，表示知道。
但要說不怪，那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現在家裏什麽情況，還非要接受，自己腿成這樣，她讓自己婆婆住進來，誰照顧？
慷他人之慨的好人，她最不喜歡了。
李氏被她冷漠刺痛，眼眶一紅，又委委屈屈的哭了。
青璃沒工夫管，下午睡了一下午，如今正是精神飽滿的時候，得趕緊做準備。
今天天氣比之前兩天還涼爽一點，今晚提前做蟹黃包，等明天早上起來蒸熟了，應該可以多一點。
誰讓蟹黃包賣的這麽好呢？
這個可比魚丸賺錢。
青璃幹活，葉青柏自然主動跟著，兩個半大少年一起忙活，倒是配合默契，唯有屋子裏，唯一的成年女人一直哭泣。
齊盛身為知府二公子，一直都是洛城紈絝的代表。
反正他比不上大哥的年少有為，出彩的地方就是吃喝玩樂，自然不願意虧待自己。
之前四處游玩，在洛城下放的一個古溪鎮上見到讓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可惜對方不願意嫁給他做妾。
本來齊盛都打算放棄，結果一個同樣是紈絝的人給出了個註意，他轉念一想，就同意了。
如今那計劃都實施了一個半月了，怎麽還不見她過來求饒？
難不成得自己過去？
齊盛想了想，派人過去再問一聲。
說實話，現在想起來，他還是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動。
那般清麗的姑娘，就是京城的大家小姐也極少見了。
他還是真的很想得到的，只是不能直接搶，否則被他爹知道了，會弄死他的。
當然不是因為什麽清正廉潔，只是他爹正在想辦法活動關系回京城那邊，而恰好巡撫在這邊，要是出點什麽事，一旦傳出去，被巡撫和政敵知道，那就完了。
雖然他兄弟出的主意也挺餿的，可只要無人知道，就是好主意。
他想著，揮揮手。
小廝立馬狗腿的過來：“少爺，有何吩咐？”
“拿著十兩銀子，去問問古溪鎮的那個女孩，願不願意入我後院。”
“是，奴才這就去。”小廝連連點頭，心中驚奇，沒想到少爺這次居然過了這麽久還記得那姑娘。
就是不知道，這股興趣能延長多久。
距離上次葉石巖搞出來的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在那次吃虧後，對方還算老實，雖然嘴上不饒人，在村子裏又敗壞了一些青璃的名聲，可卻沒直接對著她出手，這就夠了。
而這些日子做生意，青璃也將原本的窟窿補起來了。
除了第一天晚上，讓葉青柏睡了地上。
第二天回來，她就買了幾塊板子，又買了不少棉絮布匹之類的，招娣嬸子幫忙縫制，大康叔幫忙在葉青柏的房間搭出了一個隔間。
青璃就睡在裏面，葉青柏在外面。
這是沒辦法的事，房子就這麽大。
若是要重新蓋一間房，花費的金額，青璃也打聽過，大概在二十兩以上，因為要木材，石頭，瓦片，還要工人費用。
而且原主名聲不好，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還要花費更多地金錢。
至少現在，她還是做不起的。
因此只能先這樣將就。
反正名聲都這樣了，再壞點也沒事，債多不愁的意思了。
葉青柏更是全憑她做主，若是讓他一直睡地上也是可以的。
青璃當然不會，如今只能抓緊時間賺錢了。
因為青璃做的蟹黃包賣得好，魚丸也打開了名聲，後來又有了更貴一點的鹵雞翅雞腿等食物，那香味霸道，買的人更多。
如今原本寂寥的擺攤點已經每天固定有人在那候著，就希望不至於等他買時，就沒了。
算起來，青璃一天能賺一兩多銀子，補上欠債的窟窿和購買必需用品後，再努力大半個月，就能找人建房子了。
這收入，青璃沒跟李氏說。
李氏腿好了許多，但傷太重，想要覆原幾乎是不可能的，要不是青璃給的空間水，她腿肯定是直接廢了的感覺。
經過半個月的修養，勉強能杵著拐杖走路，李氏也問過青璃收入。
青璃便反問一句：“你問這個做什麽？”
她明顯的不相信讓李氏有些難過，小聲道：“我給你收著，不給別人，就留給你當嫁妝，再給柏哥娶媳婦，你花錢大手大腳，你看家裏這麽多東西，其實都不是那麽必須的。”
青璃淡聲道：“我自己收著，到時候做生意隨時要用錢的。”
李氏想強硬一點，可因為葉石巖的事，女兒就跟她生氣，到現在還冷著她，她實在不敢了，只能喃喃道：“那、那好吧。”
只是沒兩天，張氏過來一趟，當天下午，她就沒忍住問了一句：“青璃，你這做生意，一天能賺多少呀？”
青璃看了她一眼：“不說。”
李氏苦笑：“你這孩子，娘還能害你不成？”
青璃笑了一下，李氏正要歡喜也許她心情不錯，就聽她說：“你還真的害過我的。”
李氏尷尬的低頭，回避了這個問題，軟聲道：“你嬸子說她娘家有個不錯的讀書人，家裏婆母也和善，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就是家境不太好，你會做生意，人家也不嫌棄你……”
“不嫁。”青璃頭也不擡的回答。
李氏有些生氣：“你這孩子，好不容易有個人過來說要提親，怎麽能不嫁呢？”
青璃刷的將手中刀插在砧板上，“咣當”一聲巨響，驚得李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唇瓣動了動，沒敢出聲，總覺得這刀，像是要割在自己身上一樣。
青璃冷著臉道：“我說不嫁就不嫁！”
她對著自己人從來都很和善，但對著李氏，她卻不敢。
這人耳根子軟，又不會拒絕別人，尤其是被洗腦的很成功，跟之前一樣溫溫柔柔，她反而不會覺得有什麽，敢私自答應一些事。
因此青璃現在讓她狠狠得一次教訓，等下次她就估計就不敢再慷青璃的慨了。
更別提李氏名義上是她母親，在這個古代，父母買賣孩子，是不犯法的，非要孩子嫁人，簽訂婚約，收了彩禮，青璃就必須嫁過去，否則報官處理，官府都會差人押著她結婚。
果然被冷著臉的女兒硬邦邦的懟回來，李氏心肝顫顫，再不敢提這個事了。
更不敢問她生意收入之類的話。
她委屈了一陣，可總是哭也難受，能勉強走路了，就想要幫忙，青璃也不拒絕，讓她幫忙處理螃蟹，僅此而已，多的，她依舊不敢讓李氏碰，怕她察覺到不對，說漏嘴之類的。
天色半亮不亮的時候。
葉家院子的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破爛衣裳，渾身灰撲撲，包括皮膚也灰撲撲的身影出來，背上背著老大一個背簍，迅速離開院子，走到村子外面，避開可能被人看見的路線，腳步輕快的往鎮上的方向前去。
現如今貨物雖然越來越多，可青璃的身體也在日以繼夜的改造下，變得越來越強壯，就是這幾十斤的東西，她依舊腳步輕快。
李氏在女兒走後，杵著拐杖在門口張望了一下，見人影一下子不見了，不由得抱怨：“一個女兒家，這麽辛苦作甚？給她說的親也不同意，這也不願那也看不上，要嫁給誰啊。”
“她嫁人了，你怎麽辦？”一道清潤的少年音出現。
本來是個人的抱怨，突然有人搭話，李氏訕訕，看著幹兒子和女兒似乎如出一轍的冷漠神色，總覺得矮了一籌，弱弱道：“我總能活下去的。”
說完，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實際上的回答其實應該是：不是還有你嗎？
可看著面前十四歲還不滿的半大少年，她那句話說不出口，將生活重擔壓在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身上，咋能行？
葉青柏黑眸移開，沈聲道：“她做的已經夠好了。”
“對、對！”李氏下意識點頭，溫柔的笑笑。
心中不認同，嘴上還是附和，因為他是兒子。
沒了丈夫，她就得聽兒子的。
葉青柏也有些無奈，可這人救了她一命，相當於再造父母，他不能說過了，只好低著頭去收拾廚房了。
青璃來到鎮上，還是老地方。
客人已經自發的排了長隊，短短半個月，她的生意就非常穩定了，讓周圍一眾賣吃的人都羨慕不已。
這鎮上的混混也曾經過來搗亂過，不過就被那看著瘦瘦小小的醜姑娘給打得鼻青臉腫，再不敢過來。
也有人曾經買通人，故意裝作食物中毒倒在她攤子面前，當時嚇得不少人都走了，就差說要報官了。
青璃便直接請來大夫，確認真的中毒，就直接將人肚子給打吐出來了。
然後喪心病狂的讓大夫當場檢查到底是什麽有毒。
經過這些事，青璃就此安靜了。
其他小販就是有些歪心思也不敢做什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越來越好，紛紛過來搶她旁邊的位置。
青璃就以一己之力，在短短時間將這寂寥的路口，給帶火了。
已經固定跟在她身邊的嬸子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人看著圓乎了一圈。
排隊的人正張望，忽然見那熟悉的醜姑娘來了，頓時眼前一亮：“老板來了，快把銀子準備好！”
青璃失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開，朗聲道：“今天多了一份鹵雞蛋，五文錢一顆。”
“姐姐，我要鹵雞蛋！蟹黃包……”一小孩子快速的說。
他身後女人笑得溫柔：“就按他說的來。
今天排在最前面的是蘭嫂子和她兒子，自從青璃的蟹黃包出現，這孩子每天早早就爬起來催著母親去排隊，就怕沒買上，都吃了小半個月，也沒厭倦，可見是真的好吃。
看著兒子吃的白白胖胖的，蘭嫂子也一直堅持過來買。
青璃點頭：“好，一共五十三文……”
“給。”蘭嫂子將銅錢遞過來，有些肉疼，得催著丈夫努力賺錢，不然養不起兒子了。
青璃快速掃了一眼，數量沒錯，就丟到錢袋裏。
接著下一個客人報了要買的東西。
總是結伴過來的兩老太太現在已經毫不猶豫了：“鹵雞蛋兩顆，蛋黃包三個……”
“好勒。”青璃點頭，將東西拿起來送過去。
兩老太太都笑呵呵的，挽著手離開，嘴裏還嘟囔著：“我這每天過來吃，貴是貴了點，但身體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應該不是錯覺，我也覺得我身體好了很多，晚上睡覺都踏實了，要不是我驚著，今天都遲到了，還好家裏的公雞打鳴了。”
“而且這姑娘講究，從不用手碰食物，那些簽子簍子聽說都是用開水燙了的，幹凈得很，那食材肯定也很好，不然哪敢賣這麽貴？”
“肯定是咯。”
兩老太太的小聲說話旁人也聽見了一些，紛紛讚同的點頭，跟結伴而來的朋友聊起來，讓後來的人買的更多了。
不過半個時辰，簍子就空空如也，青璃在沒買到的客人惋惜的抱怨聲中，施施然離開。
太陽開始有些熱度時，青璃回來了。
在靠近村子前，她臉上刻意弄臟的東西就都洗掉了，這陣子養好了許多，吃得都有營養的東西，長了一些肉，原本消瘦憔悴的模樣消失不見，成了一個真正水靈的姑娘。
皮膚也越發白皙透著健康的紅潤，眼眸清澈如同盛著一汪泉水，亮晶晶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比之前好很多，是淡青色的裙子，長發柔順披散在身後，行走之間，腰肢輕盈。
村口一個幹活的少年路過，步子忽然走不動了，直楞楞的看著。
他娘飛快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低聲呵斥：“看什麽看？不過一個破鞋你難不成要娶回來？”
少年趕緊低頭，臉和脖子都已經紅透，匆匆離開。
青璃臉色不變，腳步輕快的回去。
葉青柏習慣性出來看看，見人真的回來了，神色松緩，立馬上前迎接過去，將所有東西接過來，臉色有些難看道：“知府家的小廝來了。”
青璃眉頭皺起：“怎麽回事？”
“說是來詢問一下你的意思，要是願意，改天就派人來接你進門。”葉青柏甕聲道，他低著頭，渾身散發著一股抑郁的感覺，顯然很不高興。
青璃加快步伐進去，就聽見堂屋裏似乎相談正歡的幾人。
張氏熱絡的大嗓門道：“您也不早點來，哎，我家這侄女，心高氣傲，要是知道知府公子喜歡她，肯定同意了，是不是啊大嫂？”
李氏聲音略微僵硬，但也點頭：“是、是啊。”
還有一個男子陌生的嗓音：“我家公子忙得很，之前就跟葉姑娘說了，若是願意，派人去知府傳個信，我還以為這是不願意呢。”
拿腔拿調的，明顯被捧飄了。
“哪有什麽不願意，願——”張氏笑得格外誇張。
青璃冷著臉進來：“願意你就自己嫁！”
張氏笑容一頓，不悅道：“你這孩子，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羞，沒你說話的份，趕緊走。”
青璃一笑，倚在門口，冷眼瞧著他們：“談論我的婚事，我還沒資格說話？誰給你們的膽？！”
小廝坐在正位，本來正仰著下巴，見青璃回來，一想到自家公子還惦記著，生怕得罪了，也站起來，這一下看的清楚，頓時心中暗自驚訝，難怪公子惦記，長得這般標志，也是少有。
他頓時明了，賠笑道：“這是自然，要姑娘同意，葉姑娘，您看如何？我家公子可一直心心念念著。”
青璃彎唇，看著笑瞇瞇，說話卻格外不近人情：“不嫁，請回。”
小廝笑容消失，面露不悅。
張氏心中一跳，生怕這麽好的親戚沒了，壯碩的肩膀抖了抖，趕緊揚聲道：“青丫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都同意了，你敢拒絕？”
青璃笑容不變，上前兩步，走到張氏身邊，盯著她道：“小嬸嬸，你若讓我嫁過去，我必定讓知府公子毀了你全家，你自己，你那三個孩子，你丈夫，你娘家，一個都別好過，要不要試試？”
張氏這回不是心跳了，而是心涼，她驚怒的看著她，顫聲呵斥：“你敢？！！我們可是你娘家！”
青璃笑得更歡：“就你們？給我什麽？當娘家肯定也是坑死我的那一掛，還不如我自己弄死你們，說起娘家，就是隔壁招娣嬸子也可以啊，我孝順他們，他們做我娘家也是一樣。”
張氏氣綠了臉，卻呶呶的不敢說話。
她想要這親戚，是為了給兒子女兒提高門楣，可不是結仇的，看這樣子，死丫頭真的做得出來！
她後退兩步，退卻了。
小廝蹙眉，看向李氏，然而李氏更慫，早就怕了，躲在一邊不敢上前，他只能自己壓低聲音威脅：“葉姑娘，求娶你的可是知府公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你家人要是出點什麽事……”
這一招在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姑娘面前百試百靈，他信心十足：“這地頭上，還有誰比知府家更大的？到時候我家公子要你生就得生，要你死就得死！你還是識時務——啊！”
忽然一道消瘦身影沖過來，對著小廝臉就是一拳，眨眼，兩道身影就倒在地上撕打成一團。
青璃本也想動手，誰知被人搶先一步，懵了，定睛一看，卻是葉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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