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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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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和小墨一起玩了!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它騎著我在高原上奔跑,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對了,你知道嗎?小墨它還會放紙鷂呢!”

劉紫鴛一大清早便心情大好地拉著洛情,和她敘述著昨晚的夢境。

洛情笑了笑沒有插話,安靜地聽她說完那美好的夢境。看來小墨每一天都在努力進入劉紫鴛的夢境,即使有了捕夢網,它還是在嘗試的。

不過,每到這個時候,洛情都會覺得非常討厭。她每次見到那些剛與親人或朋友重逢的靈魂再過不久就要離開,她就會覺得莫名地感傷。見到他們傷心,她自己也會難過。

可是天下終究無不散之筵席,縱然感情再怎麽好,他們終究人鬼殊途,必須分開。

“劉姑娘,我和小七今天又要到明月鎮去了,把小墨救出來。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頓了頓後,洛情才帶著哀傷的語氣接道:“去見見它吧,再怎麽說,它還是希望能夠親自見到你來接它,而不是在夢裏。”

“而且,你現在不去見它,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了。”

果然,劉紫鴛臉上開心的表情立即一掃而空,轉而代之的是震驚、迷惑、又帶點傷心的神情:“洛姑娘,你這話…?小墨,小墨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洛情解釋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長久被這麽折騰,也差不多了。為了將它的靈魂救出來,不再被顧老板折磨,我唯有去請陰差來幫忙將它的魂魄從屍體裏勾出來。可是這麽做的話就代表,小墨它必須隨陰差到地府報道了。”

劉紫鴛楞了楞,然後猛點頭道:“我跟你們去,我要去見小墨!”

於是,得到了劉老爺和劉夫人的允許後,劉紫鴛便和他們一起前往明月鎮。托她的福,洛情和小七此趟過去總算可以乘搭馬車了。

待他們再次抵達明月鎮的時候,依然是傍晚。這沒辦法,大概是出發前做的準備花了一些時間。

不過這也好,畢竟要做這種事,也不能在光天化日闖入人家店鋪裏,引起一大堆人的註意。反正洛情覺得,這事情越低調越好,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救出小墨。

來到了無音的店鋪前,大門果然還沒關完,只剩下一小扇門開著。洛情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站在門外窺探裏面的情況,而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顧老板還站在櫃臺那裏,大概是在給今天的賬目做個總結。見他們來勢洶洶地走進來,他先是楞了一下,才賠笑著走出了櫃臺朝他們道:“客官,是你們呀!抱歉,今天本店已經打烊了,你們明日請早。”

洛情卻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而是雙手環抱在胸前,踱步走到一旁擺放了不少商品的架子前,笑道:“話說顧老板,反正你也還沒完全把門鎖上,再做我們的生意也無妨吧?可你為啥每次都要把我們趕走呢?”

顧老板忙笑道:“不不,客官,我絕對沒有把你們趕走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我做這個生意的,什麽都是親力親為,晚上我必須待在工作室裏鑄造新的商品啊!”

“哦?真的是在鑄造商品?”說著,洛情不曉得在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店鋪的門口處。笑了笑後,她直接伸手‘啪’地一聲把門關了起來,還順道鎖上。

見顧老板神色略驚慌又憤怒地看著他們,她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著他:“你是在鑄造商品,還是在虐待動物,嗯?”

“姑,姑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顧老板的神色看起來有點驚慌,他還不時瞥了角落的銅馬一眼。

“顧老板,你就別再瞪它了!你所做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所謂的鎮店之寶銅馬,其實就是一只真正的馬吧?只不過,它被你灌上了一層銅,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想,多虧了這匹馬,你這十年來的生意才會如此地好。顧老板,我說的,一點也沒錯吧?”

顧老板本來還想狡辯,可劉紫鴛生氣地握著拳頭站了出來怒道:“顧老板,你可還記得望淵高原?十年前,你就是從那裏偷走了一匹黑色的馬,對吧?!”

他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顯然是在想他們為什麽會發現這件事。可半響後,他突然大笑了起來,摸了摸下巴處那短短的胡子攤手道:“是又如何?沒錯,我就是從那裏偷走了一匹馬!”

“至於你問我為什麽要偷走它,那只能怪它不應該在八月初八,極陰與極陽交接的時刻出生!你可知道,在那時候出生的馬,能夠給我帶來財氣?”

“哼,我在這些雕刻品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可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沒有顧客光顧?我不甘心,所以我千辛萬苦尋找到了一個方法。只要有一匹在八月初八極陰極陽交接那一刻出生的馬的靈魂,我便能夠轉運!為了防止這馬兒的靈魂跑走,它的身軀便是最好的枷鎖,所以我將整匹馬給帶走了。”

“要讓它能夠不腐爛,擺放在店裏很長的時間,我便直接給它塗上一層防腐藥水,再用銅將它覆蓋,就變成閃亮亮的銅馬啦!哈哈哈哈,你看,每個進來店裏的人都會被它給吸引呢!我只能說,這是多麽漂亮,多麽成功的藝術品啊!”顧老板此刻的嘴臉看在洛情的眼裏,是非常的醜陋。

劉紫鴛怒道:“你太過分了,怎麽可以做出這種沒有人性的事情來?!”

“我怎麽沒人性啦?人類就是這樣,為了一己私利,只要有機會,便是什麽不放過的不是嗎?!就算讓你們知道了又如何?它不過是一個禽獸,一個畜生,你們能拿我怎樣?再說,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偷走了你的馬?這事情,都已經過了十年啊,你們要怎麽查,要怎麽定我的罪?哈哈哈哈!”顧老板在事情被揭發後,便露出了他的本性。

沒想到門口在這個時候被人打開,只見劉老爺帶著一位捕快走了進來,輕哼道:“現在外面一整群人都聽見你剛才說的話了,幾十雙耳朵給咱們作證呢!你說說,我們能不能定你的罪呢?”

洛情朝劉老爺比了一個讚的手勢,這是他臨出發前想到的。他早就猜到顧老板會拿沒有證據的理由太推脫,所以早就帶人在外面埋伏了。而剛才關門,也是為了配合他。

她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因為不要引起其他動靜才關的門,所謂鎖上,其實她也就輕輕弄個樣子。從顧老板的角度看過去確實像是已經鎖上了,可實際上她沒有完全將門擋住,劉老爺他們自然狠狠一撞,便把門撞開了。

顧老板沒想到外邊會有埋伏,驚了一下後又恢覆了兇神惡煞的樣子。他也不顧那些東西到底貴不貴重了,直接抓起那些架子上的重物,朝他們一眾的方向拋來。

大家自然是拼命閃躲,而官差們也拿出了刀劍防身。一個巨大的銅像突然擋在了劉紫鴛還有洛情和小七的面前,替他們擋住了那些拋過來的東西。

這不用說,一定是銅馬了。劉紫鴛狠狠抱住了它,不停地哭泣。而這會自己移動的銅馬,那些官差還是第一次見過,不禁嚇了一跳。

顧老板見銅馬做出了這種事,生氣地指著它怒斥:“你這匹沒用的馬,吃裏扒外的家夥!臭馬,瞧我今天怎麽教訓你!”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工作室。

接著,他果然如洛情預料那般,從裏面拿出了她那天見到的鞭子。只見他舉起了鞭子,就要狠狠地往銅馬的身上抽去。

洛情原本想要用打鬼棒接下那鞭子抽打的,沒想到顧老板鞭子還沒落下,他突然就表情痛苦地捂住了心口處。只見他一臉抽搐地捂住了心口,抓住鞭子的手一松,那鞭子掉落了下來,他人也跪倒在地上。

大家又是一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一臉痛苦的顧老板。他身體不停地抖動著,然後嘴裏開始吐出了白沫。

見到這樣的情況,也只是嘆了口氣呢喃:“這人壞事做太多,現在報應來了吧?”見他這個樣子,大概是心臟不好,現在太過激動,結果暴斃了。

顧老板痛苦地掙紮了好一會兒,最後雙眼一翻,死了。眾人楞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領頭的那位捕快揮了揮手,讓身後的人把顧老板的屍體擡回官府。

劉老爺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背之後,看了銅馬一眼,最後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洛情原本已經做好和顧老板大戰三百回合的準備,沒想到老天爺的手腳比她要快了一步,提前將他給收了。看他做出了這種缺德事,閻王爺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吧?

眨眼間,無音店鋪裏只剩下劉紫鴛、洛情和抱著一只狐貍的小七了,當然還有那一匹被砸出了好

幾個裂痕的銅馬。周圍一片混亂,原本漂亮的雕刻品都被砸爛了。

一黑一白的鬼影突然從店鋪角落的地板上竄了上來,洛情忙跑到他們的面前搖了搖手,指了指銅馬和劉紫鴛,然後又雙手合掌做出一副拜托的樣子。這上來的是黑白無常,他們是準備來帶小墨離開的,但是洛情拜托他們再等一等。

他們倆互視了一眼後,想說等一會兒也沒關系,便靜靜地站在角落,等待劉紫鴛與小墨告別。

劉紫鴛滿臉淚痕地摸了摸小墨被滿是裂痕的身子,然後終於放聲哭了起來,狠狠抱住了它。

將頭輕輕靠在了銅馬的馬頭處,她似乎也能夠感覺到馬兒的靈魂也在蹭著她。閉上了眼睛,熟悉的鈴鐺聲隱隱可見,然後便是一些畫面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她看見了在明月鎮的大街上,一匹半透明的黑色馬兒掛著一個鈴鐺,不停地奔跑,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一年覆一年,一月覆一月,一日覆一日,不停地奔跑。它來到了鎮子口,卻只能哀傷地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出口,靈魂無法離開。它眨了眨眼睛,淚水竟然滑了下來,在滴落地面前蒸發了。

劉紫鴛摸了摸銅馬的頭,像是安撫它那樣,流著淚朝它露出一抹笑容道:“我知道了,你沒有逃走,你一直在想辦法找我。我,都知道了!小墨,謝謝你,謝謝你如此在乎我這個朋友,你永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忘記你的!”

片刻後,銅馬的眼睛處竟開始凝聚了淚水,然後滑了下來,像是在做道別。黑白無常互視一眼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了銅馬身旁,施法將它的靈魂取走。

鈴鐺響了最後一聲後,周圍又恢覆了安靜。而在馬兒的靈魂被帶走後,銅馬像就好似失去了什麽東西的支撐,裂痕越來越大,最後直接碎裂。當銅馬碎裂之後,他們也都看見了藏在銅下已經化成了一堆白骨的小墨的屍體。

——

洛情待在郭城好幾日,幫忙處理小墨的後事。而劉紫鴛也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回去望淵的那片高原,自己經營一個專門養馬的地方。她說,她相信她還會再和小墨相遇的。而且,她發現她其實還是很喜歡照顧馬兒的,所以便做了這樣的決定。

她能夠有這樣的愛心與想法,劉老爺和劉夫人自然也不反對。劉老爺還說,待生意做得差不多,錢財也足夠了,他可能也會考慮回去望淵再次經營牧場。而且經過這件事,他也對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了改觀。人和動物之間,也可以有如此深厚的羈絆的。

結果小七突然在一旁笑了一聲,很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是啊,就像師父和白謹,他們感情還不是這麽好。”結果換來的,自然是一記爆栗。

花了不少時間在這裏,現在算一算,離白謹醒過來大概就還有幾天罷了。想到這裏,她就莫名興奮。

但是興奮歸興奮,在他們師徒倆回去寧安鎮的路上,又出現了擋路的家夥。這毫無疑問,是蝶靈。洛情也料到他們回來的路上會遇到她,所以也沒有太驚訝。只不過她煩惱的是,白謹大概也沒想到這蝶靈會這麽纏人,只給她留了一個錦囊。

所以現在的情況便是,她手上抱著一團東西,正奮力地奔跑。小七在後面替她擋下蝶靈,但是他哪兒是她的對手,一下子就把人家給放走了。所以,蝶靈現在正奮力地在她身後追著她。

“臭丫頭,快把白謹交出來!”然後她嘴上一直不停重覆這句話。

看準了洛情的腳步後,蝶靈朝她不停奔跑的腳下發出了一道攻擊,把她給絆倒了,手中抱著的一團東西也從她手上掉了出來。

蝶靈趁機加快了翅膀撲閃的速度,直接飛躍洛情,伸手將那從洛情手上掉出來的東西給搶走了。

洛情瞪大眼睛看著蝶靈把那東西搶走,伸了伸手大喊:“蝶靈,你快把白謹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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