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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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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二人長得都很漂亮,各有各的美,出招也是各有各的特點,武功高強已是江湖一流高手,這等人物的比試,任誰都是屏息觀看。

孟千秋見柳玉宮次次都是狠招,自己只能防守,於是皺眉,旋身使了楚澶之前教她的劍法,柳玉宮往後退了兩步,見孟千秋招式熟悉,立刻想起來這是楚澶的功夫。

要說孟千秋還是倒黴的,楚澶教她這功夫之後,自己就想了個破招的方法,與柳玉宮一起的這一年可謂是一點兒私心也沒藏,柳玉宮慣使劍,所以楚澶的刀法她學得不精,劍法卻信手拈來。

孟千秋知道柳玉宮會楚澶的飛燕摘星,飛燕摘星的要訣在腳下步驟變化莫測,故而她手中的劍在地上劃開了一道口子,柳玉宮不斷往後退,眼看孟千秋似乎已占上風,只要柳玉宮落下高臺,這一場就是孟千秋得勝。

卻沒想到就在最後一步,柳玉宮突然擡腳孟千秋收劍不及,直接被柳玉宮將劍踩在了腳下。

孟千秋猛地擡頭朝對方看去,柳玉宮抿嘴笑了笑,昭陽劍朝她的手腕一劃,孟千秋為了保住自己的手只能棄劍。

柳玉宮乘勝追擊,手腕微顫,昭陽劍如蛇一般左右搖擺,薄如蟬翼的劍發出了劍鳴,孟千秋赤手空拳想要抵抗,柳玉宮一個轉身腳下變化,飛燕摘星一出眾人嘩然,剎那間,她已站在孟千秋的身後,劍就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孟千秋僵硬著背,深吸一口氣動也不敢動。

蕭雲握著杯子的手下沒控制力度,直接將杯子捏開了一道口子,倒不是因為孟千秋身處險境,而是因為方才他在柳玉宮的身上看見了楚澶的影子。杯子被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杯中水順著縫隙流出來。

柳玉宮盯著孟千秋的後背,開口道:“怎麽樣,孟女俠還不打算與我致歉?”

孟千秋嗤了一聲:“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柳玉宮點頭,將劍收回,孟千秋見劍從自己脖子上離開頓時松了口氣,柳玉宮道:“你的脾氣倒是很硬,不過我可不是會憐香惜玉的男人,相反,我還挺小肚雞腸的。你對楚澶做的事兒,我今日就要告訴眾人,好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瞧清楚你孟千秋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孟千秋聽見這話,微微瞇起雙眼,手中銀針翻轉,柳玉宮沒瞧見,臺下的楚澶看見了,一把劍鞘飛上高臺。孟千秋的手正對著柳玉宮而去,柳玉宮瞧見她手中泛著寒光的銀針瞳孔收縮,就在此時劍鞘劃過了孟千秋的手腕,瞬間釘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入木三分。

銀針落地,孟千秋捂著自己受傷的手,鮮血直流,柳玉宮瞇起雙眼朝對方看去,還心有餘悸,剛才那針若是落在她身上,上面若有毒,那便是必死無疑了。

孟千秋不可置信地朝臺下看去,與她同樣驚訝的還有許多江湖中人,誰能做到在她動念之際就丟出劍鞘,還能將一個劍鞘擲入樹中,這等本事非尋常人可及。

可當眾人看去,那帶著鬥笠的男人卻不見蹤影。

柳玉宮握著昭陽劍指向孟千秋:“你好陰險!”

孟千秋按住手腕壓低聲音對著柳玉宮道:“我陰險?如何能比得上你?看上去單純無害,實際上心思深沈,柳玉宮,你究竟是什麽人?你還知道什麽事?!”

柳玉宮朝孟千秋慢慢走過去,笑了笑:“我是什麽人?我不過是個來討債的。”她說完,深吸一口氣手中劍飛快幾道劃過,然後縱身一躍下了高臺,走到樹旁將劍鞘拔出,收回了自己的劍。

臺上響起了孟千秋的尖叫聲,蕭雲猛地站起來,而一直在臺下的蕭夜羽實在沒想到向來溫順的柳玉宮居然也會出狠手,立刻飛身上了高臺,將雙手手筋斷開的孟千秋抱在懷裏:“千秋!沒事的,我現在就帶你去就醫!”

孟千秋盯著自己的雙手,手中再疼也比不上從此不能握劍之痛,她如瘋了一般朝柳玉宮那邊撲過去,比試臺上滿地都是鮮血,她不顧蕭夜羽的面子,也不顧自己的面子,直接嘶嚎:“柳玉宮!我要殺了你!你究竟是什麽人?!究竟是什麽人?!”

柳玉宮的劍已經入鞘,再看向孟千秋時眉心微皺,說實話這滿地的血還有空氣中的血腥氣的確讓她心裏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比不上這個女人居然想要自己的命的餘悸,若非有楚澶在臺下及時出手,她就得去走離魂道了。

柳玉宮冷著一張臉,見孟千秋慢慢朝自己爬過來,又見臺下眾人議論紛紛,她嗤笑一聲,對孟千秋道:“我說了,我是來要債的,我也說過會將楚澶教給你的東西拿回來,哦對了,我都忘了,還有一樣東西你一直都藏在身上。”

孟千秋用手肘支撐想要爬起來,蕭夜羽立刻扶住她,將人抱在懷中對柳玉宮說:“柳姑娘,可否看在蕭某的面子上就這麽算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柳玉宮哼了一聲:“從你昨夜跟著這瘋女人闖入我房中的時候,你在我眼裏就徹底沒了面子,烏核草這種毒,不知道蕭公子熟不熟悉?”

蕭夜羽背後立刻發了冷汗,他的眼中看柳玉宮,與孟千秋眼中的情緒一般,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懼怕。

懼怕她究竟是誰,究竟知道多少,為何連他曾經對楚澶下過烏核草之事都知道?

柳玉宮一掌朝蕭夜羽過去,蕭夜羽躲開她這一掌立刻旋身到了旁邊,可也因為如此著了柳玉宮的道,柳玉宮的目標根本不是他,而是直接轉到被蕭夜羽松開的孟千秋身邊,雙手從上到腰順著摸了一遍,才從她的懷裏找到麒麟玉,拿在手中之後放開對方,直接推到了蕭夜羽的懷中。

“還我!”孟千秋見她拿走了麒麟玉,尖叫著連頭發都散亂了:“還給我!那是我的!”

“這是楚澶的,不是你的。”柳玉宮將麒麟玉收回懷中,對著孟千秋道:“我不會殺人,所以楚澶的命債,我只能要回這麽多,但孟千秋你記著,你曾給楚澶下過毒,這件事兒最好記一輩子,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去找你喝喝溫酒,吃吃冷肉。”

孟千秋渾身發抖,聽見這話連呼吸都停了,安靜了許久之後才猛地喘氣,直接暈倒在蕭夜羽的懷中。蕭夜羽朝柳玉宮看過去,眉心緊皺像是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柳玉宮道:“再不帶她去就醫,恐怕就不是廢手這麽簡單了。”

一場戲眾人看得雲裏霧裏,但明眼人都知道,柳玉宮與孟千秋之間必然有私仇,而這私仇似乎與楚澶之死有關,她話中有話,又從孟千秋那裏搶走了麒麟玉,看來楚澶之死,或許在一年後這次武林大會上,會得出真相。

武林中有名望的幾位長者也在議論柳玉宮的來歷,但眾人都對這個初入江湖的姑娘毫不知情,只聽過柳家,也只知道柳家這一輩人才雕零,卻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丫頭也能戰勝孟千秋,似乎還沒怎麽使出真功夫。

“她既然會飛燕摘星,不出意外,定能挺到絕頂之爭。”一位長者伸手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開口道:“柳姑娘接下來想挑戰誰?”

柳玉宮楞了楞,在人群中沒看見楚澶的身影,於是對著幾位老者這邊恭敬地行禮,然後問道:“小女子不知規矩,還想請問,若想參加絕頂比試,是否必須得是前十才行?”

“的確如此。”另一位得道高僧回答。

柳玉宮點頭抿嘴笑了笑:“那我便挑戰去年第十吧。”

“好大的口氣。”一名老者搖了搖頭,得道高僧卻說:“倒是有幾分俠氣。”

孟千秋剛暈倒,蕭夜羽就帶著她到蓬萊莊中的醫藥房找大夫救治了,武林中人比武難免會受傷,故而蓬萊莊中還會請各地有名的醫者在武林大會期間留在此地,方便為受傷的俠士救治。

孟千秋途中醒過來了,迷迷糊糊見自己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對方穿著一身黑衣,滿腦子都是柳玉宮的話,她頓時心口一疼,虛弱地開口:“楚澶,是你嗎?”

蕭夜羽眉頭緊皺,腳下使著輕功,壓低了嗓音咬著牙根道:“我是蕭夜羽。”

孟千秋忽而清醒,低聲笑了笑:“是啊……也只能是你了,已經一年過去了,我卻從來沒在夢裏見過他,若他當真如柳玉宮說的那樣,能出現在我面前,哪怕只是幻影,那讓我同飲黃泉引也無所謂了。”

蕭夜羽停下腳步,額頭上已經起了汗水,他看著孟千秋掛在自己肩膀上的兩條胳膊,傷口被簡單包紮,血還是不斷往外滲。

他問:“難道在你心裏,除了楚澶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嗎?”

“我已經為楚澶誤了終生。”孟千秋說完,蕭夜羽頓時卸力,孟千秋倒在了雪地裏,渾身冰冷地看向蕭夜羽,看見蕭夜羽那張滿是恨意與不甘的臉,忽而從他的眼中看見過去的自己。

或許曾經有那麽一瞬,她也這樣看過楚澶吧,明知楚澶不會對自己動情,明知他此生就是放蕩不羈漂泊不定,絕不會有一個女子能讓他一心一意,可還是身陷其中無法自拔,愛到癡迷,愛到癡狂。

她如何不恨那樣薄情的楚澶,可到頭來最恨的,還是更加薄情的自己。

於是孟千秋苦笑了起來,趴在雪地裏笑得越來越大聲,最後眼淚滾滾落下,融在面前的白雪之中。

蕭夜羽說:“千秋,只要你肯嫁給我!我去殺了蕭雲,殺了柳玉宮,我去奪天下第一,我把楚澶的屍體,他的秘籍,他的刀他的玉全都搶過來給你!只要你肯嫁給我……”

孟千秋頓了頓,擡起頭看向對方,嘴角掛著絕望的笑:“你愛我嗎?”

“愛!”蕭夜羽握緊雙手。

孟千秋嘴唇顫抖,聲音輕飄飄地落在風裏:“那只要殺了柳玉宮……便夠了。”

不遠處的槐樹上,漆黑的身影靠著樹幹站在樹枝上,整個人都隱藏在被白雪覆蓋的落葉中,聽見這話之後將頭上的鬥笠拉下來了點兒,嘆了口氣搖頭。

都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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