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壽的想法，可以說是任何人都會理所當然產生的貪婪，尤其是在他通過對比確定了趙靈兒只是個普通人，而雙方身份又有巨大差距的時候。

如果趙靈兒真的跟她說的那樣是個修仙門派的弟子，又或者真跟謠言裏面傳的那樣是個妖孽……那麽趙壽可能都不會生出這種想法。

又或者，她直接老實說自己就是個普通人，是意外獲得了機緣，那麽趙壽因為顧忌所謂“機緣”產生的原因，最多也只會想辦法控制她，得到空間的好處罷了，除非是確定無法控制對方，否則自視甚高的明王爺並不見得一定要采取暴力手段。

但是趙靈兒的做事方式，恰恰好是最自作聰明，最糟糕的一種。

她向趙壽自稱是修仙世家出來歷練的弟子，對“凡間”並不太熟悉，這種借口在趙靈兒看來，是最適合他也是最安全的一種說辭，既可以解釋為什麽她對很多東西不熟悉且都不會做，又可以以“家世”來威懾對她另有所圖的人。

但這種辦法的有效條件是趙壽不知道所謂的“修仙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這就好像冒充軍警騙錢的騙子最怕遇到的就是軍警一樣。也許在外人眼裏，只要有些神通就能算是修仙者，但是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就是這個道理。

而她狐假虎威的欺騙行為，又從實質上告訴了趙壽她不打算把空間的秘密分享給其他人，這樣一來，趙壽也就不再考慮用和平或者誘導的手段來獲得她手上的空間了。

“如果我要奪得她手上的那個光鏡空間，我需要做什麽？”趙壽詢問歲寒。

歲寒想了想他們拿到的第一個靈泉空間，思忖著說道：“首先要弄清她是如何進入空間的，那種空間一般不會純粹由意念在激活，為了防止誤觸，應該都會有一些動作或者是媒介……”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其次，就是必須要對方有放棄這個空間的打算……而且是非常強烈的放棄意願，當這兩點都達到了以後，我就有辦法可以弄到空間。”吳嬌嬌的那個空間就是這麽弄到的，在她自己有放棄的意願以後，一次入夢就能解決問題。

趙壽摸著下巴胸有成竹地笑了：“如果只是這個要求的話，那並不難。”

第二天清晨天光剛剛熹微的時候，一只鴿子從車隊裏面飛起，日上三竿車隊再次上路以後，在趙靈兒完全沒註意的情況下，車隊七拐八拐地走上了另外一條看起來和前面的驛道完全相同的路……當天傍晚時分，車隊前開始出現了人煙，一行人緊趕慢趕地趕進了最近的一座縣城裏的時候，天還沒黑透，雖然當時城門已經關閉，但趙壽的明王令牌還是非常管用的，他們在時隔十來天以後，再次住進了房子裏，躺在了床上。

“你們前面幾天是故意在荒郊野外的。”歲寒看著舒服的在床上打滾的趙壽，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趙壽冷笑一聲：“那是當然，這裏好歹也是國內腹地，怎麽可能連續十幾天一點人煙都沒有……不過是當初擔心那趙靈兒真是什麽吃人的妖孽，所以刻意避開一路上的城鎮罷了。”也正因為本來的行程都是中原繁華的地區，並不需要每次在野外呆得太久，所以車隊裏真是又很多東西都沒有配置，否則也不至於會出現基本的清潔問題解決不了的情況。

“而且你也是故意住在這裏的。”歲寒接著道——他們住的這裏，外表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客棧，甚至分配房間的時候看起來大家也是隨便拿的房間鑰匙。但是實際上現在趙壽住的這間“普通客房”裏，卻又鋪得軟軟的上好的絲綢被褥，床的尺寸也要比普通的寬大很多。

趙壽：“確實如此……不過你與其惦記那個，不如早些休息了，明天等著看戲吧。”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下到客棧大堂吃早餐的時候，一位清秀的少女手上拿了個琵琶，挨個桌子的請客人門點唱……大部分客人都沒有什麽興趣，那少女也不糾纏，就這樣一桌一桌地，問到了趙壽他們吃飯的桌子附近。

待到她走到了趙壽一行人桌子的隔壁，終於有人願意出錢買唱，那是個衣服花俏的公子哥，在桌上丟了四文錢，那賣唱女孩帶著討好的笑容拿了銅板，從旁邊拉了個凳子過來，坐在上面就開始彈琴唱歌。

那曲子彈唱得……嗯……非常一般，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要是真有一把好嗓子，在這種中原地區，別說挨桌賣唱了，隨便在哪個路口支個茶水攤，每天唱歌吸引客人都能活下去。

這女孩如果唱得非常好，進門以後大可以跟掌櫃商量，白唱一首，只要真正有貨，她唱完一首以後自然會有人出錢點她繼續唱。這位需要靠挨桌子推銷賣唱，說明水平是真不怎麽樣，吃飯的客人們也都心知肚明，所以感興趣的人是真的很少。

這種情況下，仍然願意出錢的主兒，顯然不會是沖著歌來的……果不其然，那少女曲子沒唱兩句，那衣服花俏的二流子就開始對那女孩動手動腳了。

“公子……公子……別……”少女難堪地躲閃著，但還是被那二流子抓住了手臂。

“嘿嘿，皮膚倒是挺白的……走吧，跟哥哥回去，哥哥保證不虧待你。”那二流子笑得猥瑣，一只手抓住那少女的手腕，另一只手則去摸對方的臉。

這個變故倒是超出了周圍人的預料，眼看那少女用力在掙紮，掌櫃的也坐不住了，手上拎著個算盤，離開了櫃臺，幾個穿梭的店小二也把目光轉了過來。

“住手！”但是最先開口的卻是趙靈兒，她一下子就沖了過去，把那少女護在了身後，對那二流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你還有沒有王法！”她這詞兒完全是穿越以前跟影視劇裏面學的。

等她氣勢洶洶地念完臺詞，只見到包括二流子和周圍的圍觀群眾都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她……

趙靈兒：“？”

趙壽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口：“靈兒小姐，這位姑娘不出意外應該是賣唱的樂籍……”在古代，所謂的“良家婦女”其實是個定義非常準確的群體，士農工商裏面，只有士族讀書人家以及農家的女子可以稱為“良家婦女”。

工也就是工匠、醫生、手藝人已經算是賤業，商人更是末等，從事這些工作家庭的女子已經不好算作“良家婦女”了，不過平時互相吹捧的時候，也稱為“良家女”或者“良家子”，這就跟現代人副部長不說副是一個道理，是一種擡高半階的說法。

而從事演藝、雜技、賣唱、跳舞之類的工作，那就是妥妥的jian業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算在“良家”裏面的。

因此趙靈兒管一個賣唱的少女為“良家婦女”……嗯……這就相當於路上有人撿了個錢包，然後旁邊來一個人沖上去大喊：“你竟敢搶劫銀行！”……這已經不是挖坑了，這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了。

然而趙靈兒並GET不到這個點，她義正言辭地對趙壽說道：“賣唱怎麽了，賣唱她也是靠自己的勞動在掙錢啊，她同樣是值得尊重的，不應該被人侮辱，更不要說調戲了。”說罷轉身看向自己背後的賣唱女，微笑著說道：“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趙靈兒沒有註意到的角度，那賣唱女對趙壽飄了一個求助的眼神：“主上，我能不能不和精神病一起？”她是官方按照趙壽昨天清晨送出來的飛鴿傳書的要求派出來的女探子，因為趙壽考慮到要監視趙靈兒如何使用空間的話，男性監視容易被發現，於是要求安排一個合適的女燕子過來，於是這位就打扮成賣唱女來了。

當然，調戲什麽的也是套路好的，無非是演一場戲罷了……為了怕出意外，她還專門挑了一般賣唱絕不會選擇的早上出來，就是為了避免萬一真被計劃外的無知群眾拉住唱歌壞了盤算。

畢竟她如果一進門徑直走過來，那就太顯眼了，而一路問過來的過程中，萬一那桌客人真要她唱歌，那幾首曲子一唱下來，肯定就耽誤計劃了。

只有早上吃早點的時間，大部分人都比較趕，不會有心思點歌聽曲，這樣扮演紈絝二流子的人才能合情合理地成為唯一一個點歌的人。

然而她沒想到，雖然計劃並沒有出什麽意外，但這個目標人物卻不像是腦子正常的類型……這讓她心裏不禁有些打鼓，畢竟監視一般人和監視瘋子肯定不是同一回事，而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怕精神病人的。

趙壽卻是完全無視了對方的眼神，仍然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走出去給趙靈兒當靠山，三言兩語趕走了那二流子。

“姑娘沒事了，你快快回家吧。”眼見那衣服花俏的二流子走了，趙靈兒回身安慰那賣唱女道。

沒想到這女孩居然直接就抓住趙靈兒然後就跪下了：“這位小姐，我知道你是大大的善人……求求您了，收留惠兒吧，我可以給您端茶倒水，伺候您穿衣吃飯……我家裏就剩我一個孤女了，剛剛那人走後一定不會放過我，待你們一走，我必然要落在他的手上……求求您了……”那自稱惠兒的女孩子哭訴道。

這時候，周圍有點眼色的路人也都知道這是在做什麽了……不過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其他人都安安心心地坐了回去，吃飯的吃飯，算賬的算賬，至多不過瞧個熱鬧罷了。

只有趙靈兒是真不知道，她一想覺得這惠兒說得很有道理，於是轉眼看向了趙壽。

“靈兒小姐願意收留的話，我也覺得這是件好事。”趙壽笑瞇瞇地表示了支持。

於是車隊裏又多了一個女子，以丫鬟身份留在趙靈兒身邊的少女惠兒。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來網了，這是補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在今天晚上到明天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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