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作案時間？怎麽可……誒？還真沒有。”紀離正想要好好教育教育新來的年輕人，卻被歲寒的話打開了思路。

【法醫說的案發時間最遲不超過11點，報案人回來的時間是淩晨，雖然他的舉止怪異，但從客觀事實上來說，11點的時候，他確實是沒有作案時間的】

夏未涼歪著頭想了想，突然驚叫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緊接著她就跑向案發現場的門口，然後轉身看向仍然有點懵的老趙：“趙大哥，你帶著手表吧？”

老趙捋起袖子，給夏未涼看了看手上的石英手表：“有，怎麽？”

“那麻煩趙哥你計時，我來實驗一遍。”夏未涼的臉上煥發著一種青春的神采，那是剛剛進入職場的年輕人，在發現自己很可能能過做到一件很有意義的大事時才會有的表情。

“實驗？”老趙仍然沒太明白，不過還是按照夏未涼的要求盯住了表，在手表的秒針指向整數的時候，老趙喊了一聲“開始。”

夏未涼立刻從案發現場的門口跑向了電梯，按下電梯，並且等待電梯到來——這個時候正是一天當中電梯比較閑的時候，沒有耽擱任何時間，電梯來到了12樓，夏未涼立刻進入了電梯，然後他們就看著電梯一直往下，到達了-1樓。

老趙這時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小夏的意思是，她懷疑嫌疑人離開地下停車場到回到車上的時間不足以完成作案。”

紀離眉頭緊皺：“很有可能，就算嫌疑人有家門鑰匙，或者敲門讓受害人開門，都是需要時間的，然後還要殺人，坐電梯離開……監控裏的時間一共只有3分鐘，確實很可能是不夠的。”

“4分53秒。”當夏未涼跑回來的時候，老趙看了一眼手表。

“也就是說，3分鐘還不夠報案人來到案發現場呢。”夏未涼有些得意地向老趙和紀離道。

紀離笑著搖了搖頭：“不是這麽算的，你從樓上按電梯，比從-1樓按電梯，電梯移動的距離遠，而且你一去一回，相當於等了兩次電梯，這個做不得準的……我們還是要回到地下停車場，當初嫌疑人停車的位置再試一次才行。”

夏未涼這才反應過來一去一回和一回一去不是一件事情，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才和另外三人一起回到地下停車場去了。

最後的實驗結果是，如果全程正常走路的速度，從停車位到案發現場再立刻回到車上的時間正好在3分鐘左右。而這個時間，勉強夠移動的人摸一下門，根本來不及用任何方式打開門，更不要說拔刀捅人。

即使是用跑的，限於電梯的固定速度，整個移動時間最多也只能提升10秒左右，而且會被監控攝像頭拍到跑動的動作——但在老趙他們提取到的監控裏，嫌疑人並沒有奔跑，而是正常走動的。

發現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紀離和老趙立刻帶著兩個新人往隊裏面趕，路上老趙找了個公用電話，給隊長劉飛的BB機留了個言，讓他立刻回隊辦公室等他們。紀離則帶著兩個年輕人在路邊招出租車。

“現在我們至少我們可以確定，殺死受害人的並不是他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紀離一邊看著來往的車輛，觀察有沒有能坐的出租車，一邊跟兩個年輕人聊著。

夏未涼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至少從被視頻監控卡死的時間上來看，他是不可能在我們觀察到的時間去殺死他的妻子的。”

歲寒想了想，又想到了一個點：“血跡。”

紀離不愧是資深警探，立刻就明白了歲寒的想法：“有道理，如果受害人中途找到了機會回來作案，直接傷到腹部，劃破了腹部大動脈的傷，無論如何都應該在衣服上留下血跡的……但據我們所知，當天那個丈夫從早上上班到淩晨離開聚會，一整天都穿著同一套衣服。”

紀離一邊說，一邊看了歲寒一眼，感覺這個小夥子是真的不錯，今天的幾個關鍵點都是他想到的，就是這個說話方式……讓人想揍人啊。

這邊紀離終於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那邊老趙也交完了公共電話費，匆匆跑了過來，4個人正好一車，迅速回到了公安廳。

當他們回到公安廳的時候，劉飛已經在等他們了。根據劉飛的解釋，本來他和老查正在突審嫌疑人，突然接到了老趙的BB機消息，於是劉飛就讓那個姓葉叫葉臨戈的警探替了他，自己到辦公室來等人了。

老查和紀離匯報了他們今天的工作和剛才在現場的發現，聽到了他們的實驗結果，劉飛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不管如何，這個丈夫行蹤詭異是肯定的……頭兒你審他有沒有問出什麽來？”老趙問向了劉飛。

還沒等劉飛回答，紀離也插嘴道：“關鍵是他有沒有什麽關系很好的人，可以勝任殺人這件事情？比如他那個情婦？”

劉飛搖了搖頭：“麻煩的就在這裏，經過我們的詢問，才知道這人的情婦根本就不在本地，而是在錦都，這人經常去那邊出差，每次去了就去和情婦鬼混……因為每次他都是真出差，他老婆根本沒發現，直到案發前一個月，她老婆收拾房間，莫名找到了一張房產證的覆印件，上面是他為情婦在錦城買的房子的信息，這才鬧了開來。”

頓了頓，劉飛進一步解釋道：“這人的親戚也都沒有在本地的，哪怕遠房親戚都沒有，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他是□□，使用的又是不好查找的現金的話，就算我們把直接兇手抓到了，對方也可以辯稱什麽都不知道，是兇手臨時起意搶劫殺人導致了死者的死亡……那他可就跑了。”

“會發生這種事情？”夏未涼驚訝道：“殺人總要有個動機吧？真是搶劫殺人，會把人殺了，什麽都不動就跑了嗎？”

劉飛還沒說話，老趙就幫忙把問題給解釋了：“但是我們也沒有證據來證明這是不可能的，從偶發角度來說，兇手闖空門，開門正好看到死者在門口，驚嚇之下把人殺了直接逃跑……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至少，對方肯定會這麽辯解。而我們要杜絕這個可能性，就必須找到進一步的證據。”

劉飛坐在了辦公室的待客沙發上，手指在茶幾的一角撚動著道：“我們已經對死者的情況進行了初步排查，現在有殺人動機和嫌疑的，有且只有他丈夫一個人……但是除非我們能找到證據，否則就算明知道是他，他也能逍遙法外。”

幾人正說著，老查抓著葉臨戈的胳膊從外面走了進來，葉臨戈則是一副氣呼呼的表情。

老查一邊緊緊抓著葉臨戈，一邊溫聲安慰著對方：“好啦，做了這麽多年警察，什麽奇形怪狀的玩意兒沒見過，至於麽……別生氣了，廳裏面剛下了新文件，要杜絕刑訊逼供情況，決不允許對嫌疑人動手。”

葉臨戈則是一副氣不過的表情：“但……但這人也太過分了吧！那是什麽說話方式？擺明了是討揍！我看他這種油腔滑調的家夥，就是該被在暖氣管上拷一個晚上！”

“好啦……那人說話是討嫌了一點，但我們也不能故意違反政策嘛，尤其是新政策，剛下來，火正燒得熱乎呢，你可不能往刀尖上闖。”老查的語氣任然是慢吞吞的，帶著溫柔和氣的味道，使得葉臨戈雖然還在有些生氣，卻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劉飛這才插言道：“怎麽了？審訊不順利？”

這話一出，葉臨戈的火氣又上來了：“不順利？豈止不順利……那人根本是故意挑釁，問他任何事情，他就兩個回覆‘人不是我殺的’，‘你們警察去調查，別的關我屁事’——就這兩句，來回說，多的一個字沒有！根本一點都不配合調查，一副高級知識分子有恃無恐的架勢。”

老查也在旁邊點了點頭：“確實是完全不配合，既不像是想要認罪，也不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問什麽都不回答。”

夏未涼忍不住插嘴問道：“為什麽呢？他這樣撐著的目的是什麽？”

葉臨戈冷笑一聲道：“為什麽？還能為什麽？肯定是知道自己罪證確鑿跑不了了，所以來個死鴨子嘴硬打死不認罪，這種人我見多了！”

劉飛聞言立刻搖了搖頭：“不對，他並沒有罪證確鑿，相反，他現在清白得很。”緊接著，劉飛又向才來的兩人解釋了歲寒幾人的新發現。這下，葉臨戈和老查也忍不住面面相覷了。

葉臨戈靠在門框上不解地問道：“不是他殺的……難道他被冤枉了？也不對啊，我們把周邊都排查過了，有動機和利益沖突的，就這小子一個人啊。”說完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臉上的表情更困惑了。

“他的反應也很奇怪。”老查把自己的椅子拖到了門口的待客沙發旁邊，抱著大陶瓷缸子開始喝水：“按現在的情況，他必然不會是殺人兇手，而且他自己肯定也很清楚……但他為什麽不說呢？”

劉飛靠在沙發上，摸著下巴：“還有那個奇怪的電話，法醫證據說明，最遲11點，受害人一定已經死了，但是12點多的時候，死者和死者丈夫的大哥大卻還有一道打通的通話記錄……只有7秒的通話記錄，這7秒，到底通了什麽內容呢？”

“通話記錄這件事情，那人自己怎麽說？”紀離問老查和葉臨戈，換來的卻是搖頭二重奏。

葉臨戈：“我剛剛就說過了，他拒絕配合，什麽都不說。”

歲寒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地聽著，同時不斷在腦海裏翻閱著模型提供給他的刑偵專業的基礎知識，同時調動起自己進行咒法推演時候的習慣，用已知的所有知識去一次一次地嘗試著解決面臨的問題：痕檢、法醫、藥劑、生物、物理、法律……法律？法律！

歲寒突然想到了一點，他不顧周圍幾人驚訝的眼神，一下走到了辦公室平時為了應付領導檢查，裝滿了各種大部頭和內部出版物的書櫃前，拿出一本書就翻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歲寒指著書上的一條給劉飛看：“這個，動機。”

劉飛的眼裏若雷光劃過：“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趕在8點前3分鐘趕出了一更……晚上會有二更的，這個案子今天結束哈o(*￣︶￣*)o歡迎大家的收藏、打賞和評價，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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