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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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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是西苑的雲燕。

她小跑著, 狼狽急了,上氣不接下氣道:“蘇公公,求求您讓奴婢稟報一聲吧!弘時阿哥哭了一夜了, 大夫來了看了也不經用, 側福晉都抱著哄了一夜了!奴婢去正院請福晉請個太醫來, 王嬤嬤攔著說福晉睡下了,奴婢真的沒辦法,求您通稟一聲吧!”

蘇培盛眉間一緊, 發現這次似乎是真的, 轉頭向書房跑去。

胤禛聽了這事兒臉色難看的要命, 甩給蘇培盛令牌讓他去請太醫,起身大步向西苑走去。

雲燕見胤禛出來, 眼淚都滾了出來, 捂著嘴跟在身後,又是嗚嗚泱泱一群人。

剛進西苑,弘時穿透力十足的哭喊聲便飄進了胤禛的耳間, 他眉眼間透著焦灼,闊步走去, 衣袍在腿間紛飛。

屋內李側福晉抱著弘時,母子二人都哭著,李側福晉默默流淚, 弘時號啕大哭, 嗓子啞的不行。

“弘時!”胤禛熟練的抱起弘時, 手掌輕輕的拍著孩童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的顛著。

弘時的眼睛腫得睜不開,聽見胤禛的聲音也沒有反應,依舊撕心裂肺的哭著。

李側福晉手臂酸軟, 撐著力氣擦幹了眼淚。

“依勒佳和弘昀呢?”胤禛不停的哄著弘時,問起另外兩個孩子。

弘時的哭喊聲,他一踏進門便聽到了,可想而知依勒佳和弘昀定然也聽得到。

依勒佳是二格格的名字,取的是‘花兒’的意思,胤禛親自定下的。

李側福晉抽噎道:“妾身讓依勒佳和弘時去耳房睡了,隔著浴房,那邊聲音小。聽不太見。”

胤禛點點頭,這才放下心,又低頭專心哄起弘時來。

他現在只有三個孩子和一個尚未出生的胎兒,哪一個都不能再出問題了。

胤禛並沒有問大夫來看了怎麽說,既然看完了弘時依舊在哭,那便沒必要問了,等太醫來了就是。

弘時會好起來的。

宮裏頭離得遠,過了半個時辰,太醫才趕了過來,來的是兒科聖手蘇太醫。

胤禛這才把弘時放下來,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蘇太醫把脈。

“四貝勒,小阿哥這是過敏所致。”蘇太醫將弘時的衣物掩好,道:“因為癥狀比較輕,輕易把不出來,但

小阿哥皮肉細嫩,受不了癢,才會哭鬧不停。仔細找找,身上應該有微微凸起的小疙瘩,倒不一定會泛紅。微臣開兩個方子,一個內服一個外敷,早晚各一次,一兩日便能好。”

“過敏?”胤禛怔了下,又問李側福晉:“弘時晚間都用了什麽?”

李側福晉回憶了片刻,一一說來,都是些尋常東西,聽不出哪個才是讓弘時過敏的東西。

蘇太醫也聽不出,只道:“平日多註意著些,這方子溫和,過敏了都可用。”

藥煎好之後,胤禛親自給弘時餵下,又在腿上找到了小疙瘩,塗了外敷的藥,輕輕壓著他的腿,不讓他亂動。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後,弘時便噙著淚睡著了。

胤禛這才松開手,眼前猛然一陣恍惚,緩了片刻才好。

這會兒依勒佳和弘昀都醒了,胤禛陪著用了早膳才離開。

“去給宮裏捎個信,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請了太醫,昨日府裏的事兒便不好再拖著不說了。

蘇培盛自然是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

他半路離了,王正一直跟著胤禛,看了一眼方向,便知道他這是要去哪兒。

果不其然,胤禛來了聽雨軒。

聽雨軒裏,魏紫仍睡著,嘴唇微張吐著氣,被子被踢開了一半,衣服也被卷了上去。

小腹依舊平坦。

胤禛伸手拉直了她的衣服,又給她蓋上了被子,坐在床邊,揉了揉眉心。

“爺......”

胤禛看過去,見剛才還睡的臉紅撲撲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了眼,眼皮有些微腫,聲音帶著些啞,手摸索著搭在他的大掌上。

“您醒了。”魏紫撐著想坐起來,被胤禛從被子裏提溜了出來,摟在懷中,滾燙大掌不偏不倚的貼在肚子上。

魏紫無聲的打了個哈切,有點熱。

“你也醒了。”身後的胸膛震震的,震的魏紫耳畔都有些發燙。

她不自在的扭過頭,仰著下巴看胤禛。

男人下巴上冒著青茬,眉眼低垂著,雖然沒什麽表情卻看起來想到疲憊,抵在她的肩膀上,快要睡著的模樣。

太累可是會生病的。魏紫出神的想著。

又想了想,便在胤禛懷裏扭了扭,轉了半邊身子,手指搭在他臉上,湊上去輕啄了了一下他的唇,渡

了口精氣。

很軟,很涼。

魏紫舔了下唇,回味著。

其實精氣這玩意兒她只要修練就會有,沒什麽損耗不損耗的,之前不給......只是沒想起來罷了。

對於怎麽報恩,她還是不怎麽清楚。

被啄了一口的那個擡眼,笑了下,伸手撫過她的面頰。

胤禛忽然感到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打了個哈氣,合上嘴,見魏紫也在小小的打哈切,張著嘴巴都十分秀氣模樣。

便等著她打完了哈切,手指拭去眼角淚珠,翻了個身,抱著魏紫,合上了眼。

“陪我睡會兒。”

話音剛落,呼吸已經平穩了下來。

魏紫又打了個哈切,揉揉眼,閉上眼睛也睡著了。

暖風忽忽的刮著,似乎剛剛過了中秋,這天兒便急不可耐的轉起涼來。

眉芳攏了攏衣服,眉毛皺著,看著桌子上的膳盒,“要不要喊格格起來用膳呢?”

平日裏這個點兒,魏紫已經起來用膳了,今天晚了將近一個時辰,仍舊沒什麽動靜。

“貝勒爺在裏頭呢。”金娥敲了敲眉芳的手腕,“該用膳,貝勒爺不會耽誤的。”

“許是在睡著呢。”王正道:“貝勒爺這兩日累的很,讓兩個主子歇歇吧。咱們也歇歇。”

他父親是天津人,雖然離家早,但王正說話總隱隱約約帶著股天津味兒,平時放松著說話就更明顯。

聽著就讓人親切。

“你說話真有意思,咱們也歇歇。那你師父呢,也在歇著嗎?”眉芳笑著端來茶果,遞給王正。

王正喝著茶,啃著點心,含糊不清道:“師父有事兒呢。咱們歇著就好。歇好了才有精神更好的伺候主子們。”

“王公公說的是。”如煙昨日累的不輕,是真的去歇著了,這會兒才來,本來好不好意思呢,聽見王正的話只有笑了。

“王公公用完茶去耳房小歇會兒吧,這裏有我們呢,貝勒爺喊人,一準去叫你。”

王正用茶送了點心,喟嘆一聲,摸了摸肚子,“可麻煩了呢,給咱家在角落裏鋪個被子就成。”

“這怎麽好睡,地上硬著呢。”眉芳搖頭。

王正也搖頭:“要睡只能這麽睡,勞煩各位了,有空給門外幾個弟兄也送杯茶吧,天不熱了,又幹的慌。”



煙笑道:“早送了呢,王公公等會兒,我去拿被子來。”

金娥看了她一眼,只道如煙果然體貼,她們只註意著王正,如煙連外頭的小太監都註意著了。

王正笑了:“辛苦辛苦,實在辛苦。”

......

......

弘時安穩睡著。

李側福晉一夜未眠,此刻也不曾睡下,輕輕摩挲著孩童的小手,憐愛的望著他。

“弘時,額娘的弘時。”她輕輕的喚著。

睡夢中的弘時攥了攥拳頭,睡得依舊香甜。

“姑娘舍不得又何苦這麽做。”

李側福晉沒有回頭,聽到聲音她就知道是誰,“該做的還是得做,不然我們母子幾個早就被豺狼虎豹啃幹凈了。”

珍嬤嬤關上門,拿起弘時換下的衣服,從中衣的褲腳上翻出幾片花瓣,捏在了掌心裏。

李側福晉喜歡染指甲,有一次抱著弘時時,發現他身上起了小疙瘩,小手不停的揮著,想撓,又哭又鬧的,哄了好久才好。

從那之後,李側福晉便知道弘時對鳳仙花過敏,從此之後再也不用鳳仙花來染指甲。

昨夜裏,李側福晉回來之後,在黑暗中獨自坐了許久,忽然讓珍嬤嬤找些鳳仙花瓣來。

如今這個時節,鳳仙花開的最盛,珍嬤嬤出門走了一圈,回來時便帶了鳳仙花瓣。

弘時皮嬌肉嫩,受不得涼,可不放冰盆又熱的慌,是以中衣都是縫制了兩層的柔軟布料。

中間放著幾片花瓣,絲毫摸不出來。

一個母親,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哪處生了疙瘩?

弘時哭,抱著他的李側福晉也跟著哭。

如此哭了一夜,知道貝勒爺從正院回了書房,李側福晉才派了人往正院去。

福晉定然是要睡下的,可她睡得通常不怎麽好,王嬤嬤不會叫醒福晉。

雲燕能怎麽辦,只好再往書房去。

於是胤禛來了,太醫也來了。

李側福晉不是猜不到胤禛定然還沒將昨夜發生的事往宮裏傳。

那又怎樣?

瞻前顧後,辦不成事的。

她原來想要胤禛的心,沒有得到。今日只是想要胤禛對弘時的憐惜與看重。

這回她做到了。

可事成之後,李側福晉看著弘時,怎麽也睡不著。

她總覺得,弘時在哭。

“弘時,額娘的弘時,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

晚安,我頂不住了。

ps,想改文名和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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