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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與惡趣味本質並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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袛園精舍的鐘聲,乃是諸行無常的餘韻,

沙羅雙樹之花色,昭示盛者比衰之宿命,

榮華不能長久,如同春夜夢易醒,

盛者終究消亡,如同風吹塵土散。

暖紅的燈籠結集掛於袛園寺上,悠長的音樂隨風飄散在空氣中,各式的小攤密密地鋪設在路邊,有說有笑的行人悠悠漫步於人海之內。

唯美的環境、寂靜的氛圍、憂郁的氣氛,正是悲秋傷春的好時機。

“所以,隱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新八君,感嘆傷懷不適合你。‘零落成泥’什麽的,這種話應該是文藝青年說的,完全和你的人設不符啊餵。”

正在眾人齊齊沈默著觀看袛園祭華美的景象時,楞是有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被渲染得分外完美的氣氛,

“而且隱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我們是來玩的吧,說出這種傷感的句子真的好麽?”

“哦,那隱你覺得什麽更適合?”

“這個嘛……”

斜眼瞥了瞥身旁揚著嘴角的褐發少年,隱單手托著下巴低下頭思忖了片刻,擡起頭,眨了眨眼,認真道,

“比如,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枕至天明’?”

並沒有想到她也對此類少女情懷甚濃的話感興趣,沖田總司挑了挑眉稍帶意外地瞇起雙眸。

沒有停頓半秒,他的話音剛落,後者便頻頻點起了頭,理所當然地附和道:

“對對,‘三千世界砍腿盡,與君共守一七零①’,隱我以前就覺得這句話很歡脫來著。”

“……”

“淺野桑你在說什麽?你到底要把這句有修養的話曲解成什麽樣子——?!”

一時沈默了半晌,月島大西才猛地理清他們方才的對話,嘴角一抽嗓子一拉,橫起臉大聲咆哮道,

“砍腿?你的志向從一開始就是這麽恐怖的事情麽?!說到底為什麽你會有這種詭異的想法啊?!”

“沒什麽關系啦,反正隱我沒有到170。而且就算我沒曲解,娼婦,哦不,矮杉君也依舊堅定不移地為毀滅世界而奮鬥著,我們也至始至終是他的目標之一,躺不躺都會中槍。”

“這根本是兩回事吧?!照淺野桑你這麽說,無論是原田先生、永倉先生還是沖田先生豈不是都不能幸免?!”

“哦呀,你變聰明了嘛大西同學~”

勾起嘴角高揚雙眉,隱甩了甩頭頂的呆毛,揚聲笑道,

“作為獎勵,這次就不讓你罰站了。”

“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啊淺野桑!還有我根本沒有做錯什麽!”

……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枕至天明。

縱然作出此句的高杉晉作來自長洲,這句中的意境也著實令人向往。

在這些事情上,淺野隱的態度素來隨便,隨意曲解玩笑,對其中的沈重絲毫不予理會。——在這方面,他是很了解她了。

沖田總司出神地望著與眼鏡君爭辯地正歡的少女後腦微微拂動的卷毛。她的應答速度極快仿佛完全不需經過大腦思考,正理歪理一套接一套敲得人大腦短路接話不能,卻在無形中澆滅了胸中的某些塊壘。

誠然,如此在沈重的地方做出有趣莫名的解釋,這讓他與她在一起時感到很是輕松,但有時候,他仍舊忍不住希望她可以正視這些問題。

“與君共枕至天明”,如果淺野隱只是個普通的女子,這時候,她該會是什麽反應?

這是袛園祭最後一天,由於池田屋一事新選組立了大功,土方歲三便放了他們一晚上,本是為了獎勵千鶴,他也順帶提議讓隱一起同去。土方一口便默許了,卻是隱一開始沒有給出答覆。直到聽說了千鶴晚上要與左之新八一同出外巡邏,她才蹙了蹙眉應下了他的“邀請”。

上一次他帶千鶴出外巡邏時驚動了長洲人,不但妨礙了她遣監察所做的調查工作,還間接誘發了池田屋事件……她的心思恐怕根本不在祭典——他十分清楚。

左之和新八似乎也看了出來:

“隱你就放心吧,我和新八會看好千鶴的,絕對不會再給你們的任務添麻煩!”

“餵左之……”

立即從旁握住她一只手腕止住她前行的腳步。沒有理會回過頭的隱稍帶不悅的目光,沖田總司朝拉著千鶴跑遠的兩位同伴笑了笑,口中對她道:

“土方先生說了,今天放千鶴出來是為了獎勵她。”

“就算是獎勵隱我也得盯著些免得她又……”

“他們已經走遠了。”

低聲打斷她的話,沖田隨著她的視線擡起頭,望向前方早已將自家同伴淹沒其中的人海。

理論上說,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不喜歡祭典。現在這種情況,應該……

如此想著時,身旁的女子卻突然伸了伸懶腰,繼而毫無幹勁地打了個誇張的呵欠。方才精神抖擻的聲線立即慵懶了起來,仔細聽來,還夾雜了一絲困意:

“嘛,算了,反正隱我也困了,正好有理由回去睡覺去。”

說完,她便轉過身瀟灑地背朝祭典所在處漸行漸遠,不帶走一片雲彩。

“……”

……

>>>

一小時後,新選組屯所。

“你不是說你困了麽?回來了怎麽不快點去睡覺?”

走到少女身旁站定,沖田總司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身後詰問道。

明明在袛園寺前喊著困了想睡覺的是她,現在回到了屯所,她卻又坐在走廊裏不知幹著什麽,這讓他多少有些不悅。

“嗯,因為下雨了。”

但隱並沒有為他口氣中的那些慍怒所動容,依舊倚坐在木柱下擡著頭望著半空。

雨是他們回到屯所不久後開始下的。

大約是正值夏季的緣故,當時只是“嘩啦”一聲,傾盆大雨便從天而降,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準備時間。

透過掛燈的紅光可見豆大的雨絲密密麻麻占據了所有的空間,雨水滴落到地面發出連續不斷的“簌簌”聲,一旁樹上的葉片在狂風中發出“沙沙”巨響。

“其實啊,總司君……”

淺野隱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盡管只是從喉中發出的如同低喃的細微聲響,他還是聽清了所有,

“隱我的志向才沒有‘砍腿’這麽中二。”

他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下文。

“隱我的志向其實是——”

慢慢側過頭,她彎起的眉眼直直對上了他的視線,半晌,才輕輕啟唇,一字一頓道,

“每天都能看見有人在我面前吃癟。”

沖田:“……”

不,其實這個更中二,不但中二而且惡趣味。

“啊啦,開玩笑的。”

看著身後的少年瞬時變得僵硬的神色,淺野隱心情大好地揚了揚嘴角,便回過頭移開了視線,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一邊吃烤魚一邊看雨聽風聲——這才是我的志向。”

“隱……”

“隱我知道啦,其實自己沒出息的很。不過嘛,隱我喜歡雨天,誰也不能阻止我看雨,妨礙我的……”

打斷了他的話,她用那懶洋洋的聲調說完便一轉話鋒,挑眉道,

“——砍腿好了。”

>>>

一個月後。

“最近我訪遍了京城的各個地方,可以給出空地讓我們蓋房的地方有……”

“等等等等大西同學。”

半睜著眼將月島大西攤在一旁的紙上下掃視了一遍,隱打斷他的話、掀開薄被,單手撐著榻榻米緩緩側身坐起,

“隱我知道眼鏡架子要控制一個人是有些難度的,但你有聽清我上次說的話麽?”

“什麽叫‘眼鏡架子控制人’啊?!這樣很過分誒淺野桑!我在你眼裏只是一副眼鏡架子嗎——?!”

“餵餵小聲一點,這麽容易激動還怎麽做監察?”

懶洋洋地瞥了大西一眼,少女欠一欠身擺正了坐姿,一邊梳理著頭頂亂糟糟的卷毛,口中正言道,

“這種時候就該退一步,比如‘眼鏡架子就是沒有存在感,越沒存在感的越有做監察的資質,看來我選擇的道路還是很正確的’——像這樣想。”

“……”

發揮所謂監察需要的阿Q精神憋著一口氣森森地朝隱看了半晌,月島大西依舊沒有戰勝為自己辯護的本能和吐槽擔待應有的責任,忍無可忍地大聲喊了出來,

“什麽退一步啊?說得這麽好聽,這只是可憐的自我安慰而已吧!”

“嗨嗨隨便你吧~在病人面前別吵吵鬧鬧的,聽著腦子脹。”

後者聽聞閉上眼單手揉起了太陽穴,將另一只手橫在他面前、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便終結了無意義的話題——

“隱我是要你去找固定的、可以完全由我們掌控的收集情報的地點。我們沒有那麽多資金讓眼線遍及整個京城,就你現在這樣是完全不行的。”

頓了頓,她嘆了口氣,稍有些煩躁地抱怨道,

“……真是的,不跟你全部說清你就不明白麽?”

“那淺野桑你的意思是……”

“咚咚咚——”

沒有再將話題繼續下去,月島朝房門口看了幾眼,便收了紙張起身打開房門:

“那我先回去了,打擾了!”

“餵等一下!”

“嗨……”

猛地一怔,片刻,他慢慢吞吞僵硬地回過身,面色如土,

“這次又是去哪裏罰站?”

“哦呀,你都能預知了麽?那這次就不讓你罰站了……怎麽可能?”

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女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分外溫和的無害笑容,

“給我去屯所門口罰站兩小時,好好把隱我說的話消化完然後去工作。”

……

那一日,在同伴們為擊退計劃攻打禦門的長洲而出動的午後,沖田總司又一次看見了某位最為隱看重的監察的苦逼遭遇。

月島大西離開的時候微微駝著背,腳步亦不是很穩,就好像那些深陷於悲慘人生還不及自拔的人。沖田總司當然沒那個心思給他指點迷津,只是揚著嘴角斜了他一眼,便轉身走入隱的房間,闔上房門。

他再回過身去看隱時,她已斂去了方才堆起的惡質笑容。似乎已沒有多餘的力氣理會他,她微微垂下頭,慢慢喘著氣,稍有些費力地拉過被子便又側身躺了下去。

“月島似乎都在呢,每次我來找你的時候。”

坐在隱身旁,擱下菊一文字,沖田總司整了整那有些淩亂的被角,揚著眉伸過一只手貼上她的額,

“究竟是什麽事比養病更重要?”

隱微微一僵。

“……發燒而已啦,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終究沒有抗拒什麽,任男子掌心的涼氣滲入皮膚,閉著眼,懶洋洋地低聲答道,

“監察聚在一起說的也就那麽點事情唄,‘新八昨晚又喝多了,今天出戰能不能發揮全力’之類的。”

深知他們所說定非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無意深究,沖田只是輕笑了一聲,高高揚起聲線,帶上了一絲戲謔:

“在出戰前病倒的人還真有臉這麽說啊,隱。”

“總司君你在說什麽?發燒君都登門拜訪了,我也推辭不得不是麽?”

她毫不遲疑地立即道。

“……”

沖田總司認識淺野隱到現在已有三年多,除了冬日的慣例賴床外,她還未有發燒的情況。但這一次,一天前剛點完兵準備出戰前往禦門,她卻在當天晚便發起了高燒,且體溫只升不降……

男子沒有再接話,只是鎖著眉細細感受著手心越發燃起的高溫。

許久。

“不過,既然你還這麽能說,我好像也沒有太過擔心的必要。”

屋裏屋外一片寂靜,當思考能力即將被腦中的混沌侵蝕殆盡,隱聽見了身旁的男子仿佛自言自語的低喃。

TBC

作者有話要說:

①一七零,也作170,是銀魂中高杉晉助的身高……由於總督大人高貴冷艷睥睨終生但只有這個銀他媽中基本數最矮小的身高,因此降生砍腿黨,誓砍去所有170+的人的雙腿。矮杉、娼婦都指高杉晉助。啊對了,考據黨請別和在下糾結他們那個時候知不知道“三千世界鴉殺”那句,總之就當知道就行了,認真你就輸了。

本段吐槽為了慶祝《銀魂·一國傾城篇》娼婦【劃掉】矮【劃掉】總督大人霸氣側漏的出場,同時哀悼一下銀他媽動畫又將進入精選集,沒看過銀他媽的親就隨便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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